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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园里的夏天(任平生)


“现在能正常运动了。”林嘉裕淡笑道:“有心了。”
见她有人看着,周叙对程知微道:“那我先走了。”
程知微哑声说了声“好”。
直到他背影消失在视线里,程知微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可又说不上来。
“头晕?”林嘉裕声音从头顶传来,程知微回过神,抬头看他。
她扯了扯嘴角:“没事,就是刚刚晒了一下觉得不太舒服。”
“裴简呢?”她又问。
“佛山制衣厂出了问题,他先走了。”林嘉裕顿了顿,又道:“这里太热,回车上休息吧?”
程知微点头,两人前往停车场。
见他上了驾驶座,她蹙眉问道:“你开吗?”
林嘉裕见她一脸担忧,笑了笑:“放心。”
程知微现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她也想开车,但是脑袋不允许。
再说了,都快 3 点了,她午饭还没吃呢,现在是头晕加肚子饿,人就快虚脱。
回城的路上不用赶,这附近的路不太好走,有些颠簸,担心给程知微造成二次伤害,林嘉裕选了条更远但更好走的路。
都说南沙有海,但爷爷住到养老院这几年,程知微也来过上百回了,硬是没见过海。
二十分钟后,当程知微望着窗外波光粼粼的海面,惊讶道:“广州居然真的有海。”
林嘉裕看了演导航上的地图:“这里是珠江湾,前面就是凫洲大桥。”
海不是真的海,沙滩也不是真的沙滩,但湾边种满了参天椰子树,椰子树下停了几辆摆摊的车,有酒有奶茶有小吃。珠江湾的对面是一眼无际的草坪,草坪上有人搭了帐篷在露营。
甚至有乐队在弹唱。
工作日能有这份松弛感,实属难得。
“中午还没吃饭。”林嘉裕似乎从她雀跃的笑脸上看出她内心的想法,于是提议道:“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程知微却摇头:“我跟你一起去吧?我想下去走走。”
密集的椰子树下好纳凉,摆摊的大部分是简陋的小摊车,除此之外,还有一辆突兀的私家车,车后座摆了密密麻麻数十种酒,拉了个精致的横幅,上面写着——日落酒吧。
一问老板,才知道这里是南沙知名的看日落胜地。
那支乐队刚好就在私家车旁边。
那老板对程知微跟林嘉裕笑道:“就我这个地方,看日落是最美的。”
“现在还早,5 点半过后人会多起来。”老板说:“不过今天工作日,而且今天没什么云,人应该多不到哪里去。”
程知微看了一眼小黑板上的“今日好酒”,其中有一个实在太引人注目。
“豆豉鲮鱼荔枝啤?”她一字一句念了出来,这几个字她都认识,但组合到一起,怎么那么难懂?
“要试试吗?今天的特色招牌。”
“这是什么味道啊。”实在很难想象。
“试试看不就知道了。”老板笑道。
看老板自信的表情,程知微心想,应该不会太差?
“要一杯吧。”林嘉裕帮她做了决定。
点完单,付完款,程知微看老板从小冰箱里拿出一灌豆豉鲮鱼,舀了一勺放入榨汁机中,接着是几颗剥壳去核的新鲜荔枝,两勺蜂蜜,以及半罐百威。
这些材料在榨汁机中来回翻滚,最终成了一种巨难看的灰褐色液体。
液体倒入杯中,放上几颗冰块,两片点缀的柠檬。
“试试看。”老板把饮品递给她。
程知微接过,犹豫地喝了一口。
该怎么形容呢?豆豉鲮鱼咸腥,蜂蜜齁甜,荔枝的香味荡然无存,啤酒的小气泡包裹着豆豉呛人的气味,总体说来,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这杯特色招牌——令人作呕。
林嘉裕看她戴上痛苦面具,他笑着问了句:“很难喝?”
程知微皱着一张笑脸,把一整杯放到他嘴边:“你试试。”
他没犹豫,就着她的吸管喝了一口。
见他的唇含住她的吸管,程知微脸一下红得滚烫。
林嘉裕喝了一口,蹙眉:“别喝了。”
眼看他把杯子拿过去要扔,程知微连忙拦下他:“别,我再品品。”
海风拂面,吹乱她一头长发,碎发挡住她发烫的双颊,在乐队嘈杂的歌声中,程知微再次咬住那吸管。
这时候,她手中这杯饮品具体是什么味道,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我看到那边有章鱼小丸子,鸡蛋仔,你想吃什么?”林嘉裕问。
“都行。”
“你在这里等我。”
十五分钟后,林嘉裕提了两袋小吃回来,程知微一看,心想这条路上卖的他应该都买了。
日落酒吧的老板估计过意不去,给他们搬来一套露营桌椅,正好把最佳位置留给他们。
两人落座,吹着海风,惬意地享受这顿迟来的午餐。
“我们现在这样,真的很像以前去秋游。”程知微伸长双腿,头挨着椅背,或许连她都没意识到,这一刻之前的她在林嘉裕面前都是紧绷的,从未这样松弛过。
林嘉裕点头,想起往事,笑道:“那时候你跟裴简因为最后一瓶益力多大打出手。”
林嘉裕后知后觉地发现,程知微在裴简面前,跟在他面前,完全是两幅模样。
“你不知道吧,我跟裴简就是因为益力多认识的。”程知微抬头望天:“他那时候好矮,还没我高,不过神奇的是,初一的时候他突然窜到 175,直接比我高出半个头。”
“我有时候……很羡慕你跟他。”林嘉裕喝了口柠檬茶,淡淡道。
程知微扭头看他:“你羡慕……我们?”
在她看来,林嘉裕已经是金字塔顶端的人,只有别人羡慕他的份。
“高一认识你们之前,我没几个朋友。”林嘉裕说:“今天裴简说的那些话,我都能理解。”
“因为我跟他一样,不想因为别的事,影响我们之间的友情。”
程知微听到“友情”二字,嘴里的爆米花忘了嚼,好半晌,她才回过神,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其实裴简也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什么?”林嘉裕来了兴趣。
“之前你那些追求者给你送零食……全被他拦截了。”
林嘉裕笑了:“我还以为什么事。”
“当然,我也吃了一些。”程知微说:“我甚至看过那些女生给你写的情书。”
不过那些情书不是她故意看的,只是某次课间,林嘉裕刚打开信封就被老师叫走了,程知微斗不过心里那个好奇鬼,鬼使神差看了一眼。
“不怕告诉你,我现在还记得那封情书上的内容。”
林嘉裕看着她,饶有兴趣地等着她往下讲。
她说——
“今天的风很好,太阳也很好。整个世界都很好,所以我就翻山越lvz岭啦。”
“翻山越岭也很好,不过只有在见到你的时候,这些很好才能是真的很好。”
“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耀眼,因为天气好,因为天气不好,因为天气刚刚好,每一天,都很美好。”
她说得字正腔圆,又饱含情感。
这一字一句,被海风打散,又一字不漏地落入林嘉裕耳朵里。
程知微说完,转过头去,没去看他。
在这一刻,天地间仿佛都失了声。
她耳朵嗡嗡响,只听到身侧的乐队正唱着——
“吻下去,便确定我共你,能同生,能共死。”
“我要将你拯救,逃离人类荒谬,就用我的双手,带着你走,不挣扎,只紧扣。”
林嘉裕好像说了什么,但她没听清。
直到她的左手突然被握住,程知微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猛然去看他。
“你的手……”林嘉裕盯着她握成拳的手。
程知微缓缓将手打开,里面是几颗已经被捏扁的爆米花。
“你一紧张就握拳,这个习惯这么多年还是没变。”他的声音清清冷冷,从耳畔传来。
他离她很近,程知微隐约感觉到他的鼻息钻进她上衣的领口,迅速蔓延至全身。
“你还记得啊。”她轻声道。
林嘉裕抽了几张纸巾,轻轻递过来:“嗯。“
这一天的落日,并没有像私家车老板说的那样,因为云少而人少。
5 点半一到,不少人扛着专业设备前来。
程知微听到他们说——
“天气预报说了,今天的云量 55%,这种云量的晚霞最美。”
“真没想到现在的天气预报这么智能。”
“6 点太阳下山,快了快了。”
6 点,太阳开始了它一天的谢幕,缓缓降落在无垠的海平线之下。海天相接的边界模糊了,仿佛是大自然巧妙的画笔在那里划出一道微妙的分界线。
海边的日落总是带着一份震撼人心的庄严与宁静。
金色的阳光渐渐转为深浅不一的橙红色,像是一块宏伟的天幕,上演着一幕幕变换的光影剧。太阳的余晖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闪烁着无数像是钻石一般的光点,随着波涛轻轻摇曳,散发出温暖而又璀璨的光辉。
海浪轻拍着沙滩,发出宁静而有节奏的声音,伴随着海风的轻哼,构成了一曲自然的悠扬乐章。沙滩上的人在夕阳的照射下拉出了长长的影子,而那些影子随着日落慢慢消融在渐暗的光线中,宛如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程知微望着柔和而深邃的天际,忽然想起一句话——
“告别一定要用力一点,因为多看一眼,都有可能成为最后一眼。”
告别是,告白当然也是。
半晌,程知微扭过头,看着林嘉裕,她盯着他的侧脸,轻声道:“林嘉裕,这是我看过的最美的落日。”
“还有,刚刚那首诗,不是那个女生写的,时间那么久了,我怎么可能还记得。”

“还有,刚刚那首诗,不是那个女生写的,时间那么久了,我怎么可能还记得。”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也许是这场绝美落日让她的肾上腺激素分泌过剩,又或许是爷爷那句“勇敢一点”,给了程知微这片刻浑然不顾的勇气。
她这回没躲闪,而是正视他双眼,因为紧张,她声音微微发抖:“可能说出来你不信,但我真的……喜欢你很多年了。”
“这个时候跟你说这些,并不是想要你的回应。”她喝了一口又涩又甜的豆豉鲮鱼荔枝啤,稍微平复了心情,随后故作轻松道:“只是我今天心情实在太好了,忍不住,也想跟你分享个秘密。”
程知微从林嘉裕放大的瞳孔中意识到,这么多年,他对她喜欢他这件事一无所知。
该说是她隐瞒得太好?还是他神经太大条?
见他没出声,程知微脸颊又开始滚烫,她笑笑:“吓到了?”
半晌,林嘉裕摇头,他哑声道:“我只是……有点惊讶。”
“嘿。”程知微眉眼舒展,笑得开朗:“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她轻声道:“之后我们还是朋友。”
可林嘉裕却摇了摇头。
他说:“知微,我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在《金箍棒》上线之前,我暂时分不开时间去谈恋爱。”
“我明白你的心意,我不是刻意逃避。只是这个项目对我来说太重要,这种紧要关头,我没办法分心去想别的事。”他很真挚。
程知微能从他坚定的眼神中读懂他的真挚。
“我明白的。”她笑了笑:“《金箍棒》对你有多重要,我都明白的。”
“等 10 月份,我会给你一个答案。”他说。
程知微望着不远处的凫洲大桥,巨大的太阳就悬挂在大桥上方,碰巧有飞机从头顶穿日而过。
身后有小女孩兴奋地喊妈妈:“妈妈看,飞机飞进太阳里面了。”
程知微听到那妈妈回道:“飞机在大气层内部飞,离太阳 1.5 亿公里,所以飞机不可能飞到太阳里面去的宝贝。”
她被这有趣的对话逗笑,程知微将被海风吹乱的头发夹至耳后,转头去看他,说了声“好”。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她并不差这两个月。
在最后一丝光线消失前,他们回到车上,两人踏着满天星辰回城。
这一晚,程知微躺在床上,脑子里不断重映林嘉裕让她等他那一幕。
在第八百次的回顾中终于顺利睡了过去。
这种亢奋的状态给程知微带来了工作上的正向反馈,《三餐四季》的方案已经过了,接下来就是第一期节目的选题,她一口气找了五个主题,给袁主任挑。
原本程知微信心满满,觉得自己已经做足了功课,可袁主任这人平日里虽然看上去和蔼可亲好说话,但对工作是出了名的严谨跟苛刻,容不得半点糊弄。
袁主任在看完她的方案后,非但没有表扬,反而是一一否决。
“淄博烧烤,虽说这个是现在的热点,但是这个主题做的人太多了,再怎么做也做不出花来。”
“鹤岗—小城乌托邦,惠州—大湾区候鸟最后的尊严,这两个选题实际上撞了,讲的都是年轻人躺平。但我说实话,摆烂躺平这个话题已经过时了,大家差不多已经清醒过来,越是社畜越没有摆烂的资格,我问你,你现在敢摆烂吗?”
程知微在他一句句犀利的点评中逐渐找不回自信。
“敦煌—飞天与麻辣烫,泉州—簪花和面线糊,这两个稍微有点感觉。”
程知微屏住呼吸,等着袁主任往下说。
“但还是不行,缺少了最重要的一样……”袁主任刻意停顿。
程知微头嗡嗡响。
“你发现没有,你这几个选题都跟你的初心违背了,什么是最真实的烟火人间?”
“初心人人都能喊,可是我要看的是,你最终的成品是什么样的。”
“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你再回去想想吧。”
要做就做到最好,可什么样的标准算最好?
程知微回到工位,盯着桌面上那三棵番茄苗陷入沉思。
自上回去拜访周叙奶奶,临走时,老人家给了她这三棵番茄苗,程知微从未养过一切生物,可盛情难却,她还是收下了。
程知微还记得,那天奶奶精神不错,她一边给阳台上的菜苗浇水,一边跟她说:“小程,凡事不用急,你还这么年轻,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等过几年你回过头看,这些都是小事。”
“做任何事都跟种菜一样,该施肥施肥,该浇水浇水,把准备工作都做好了,静等结果就行。”
程知微想到这里,拿起喷水壶,给这三棵番茄苗浇水。
那天之后,为了养活这三棵番茄苗,她添置了蓬蓬头水壶,精致的新花盆,配套的土壤跟养料,还有一本——《植物护理百科》。
所谓差生文具多,她把能买的都买了,也照着书养了一段时间,甚至她还专门设定了闹钟浇水,可奇怪的是,这三棵番茄苗非但没有旺盛生长,反而叶子蔫了一大半。
程知微盯着手上发黄的残叶,愈发烦闷。
一整个下午,程知微心神不宁,也集中不了精神,只要想到距离新节目第一期录制只剩下两周时间,而她连选题都没确定下来,就觉得烦躁。
在这种极端情绪里,胃里阵阵翻滚,程知微合上笔记本,急忙跑去厕所。
老毛病了,一旦精神高度紧张,她就想吐。
扶着洗手盆吐了几口酸水,她盯着镜中的自己,前几天的意气风发已经荡然无存。
她抽了两张纸巾,擦拭嘴角,平复好心情,这才出去。
眼看已经到下班时间,程知微没回办公室,直接按了电梯下楼。
电梯在一楼停,她魂不守舍地往外走,刚走两步,便看到周叙朝她迎面走来。
两人打过招呼,程知微越过他,忽然又听到他叫她的名字。
“朋友送了点果酒,要不要尝尝?”周叙扬了扬他手上那个塑料袋。
程知微愣了一下,随即点头。
说起喝酒,程知微之前对这种呛喉咙的液体并不热衷,直到去年,看了日剧《晚酌的流派》,剧里女主伊泽美幸为了下班后能痛快喝上一顿酒,竟然要做那么多准备工作,包括冷藏啤酒杯、挑肉腌菜,甚至下班走路回家,健身房里穿着汗蒸服跑步,都是为了喝酒那一刻能爆发最大的幸福感。
于是程知微尝试去体验酒精的美好。
不得不说,喝习惯后,那种微醺的快活真上头。
两人上了顶楼。
顶楼很大,全无遮挡,除了放置几台风速传感器,其它地方皆为空地。平日里员工来去自如,在天气没那么炎热的时候,还有人专门跑上来看日落。
世人虽苦于夏季炎热,但不得不承认,艳阳高照的每一天,都有一场惊喜落日出现。
程知微望着头顶飘过的云,心想今天的落日肯定也不会差。
程知微很喜欢拍晚霞,还曾荣获“朋友圈晚霞大赛”第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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