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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两千公里外(吃栗子的喵哥)


他向她炫耀自己的艳遇,她岿然不动,可他道听途说她怀孕了,就哭天抢地跑来问她讨个说法。
高高在上的救世主从来不是他,而是她。
此时此刻,所有傲慢,猜忌和权衡利弊都烟消云散,
什么都不重要,男人的尊严和面子,她那些伤疤和不堪的过去,离开他没几天就和别的男人有了孩子……这些都不重要,
只有她最重要。
可悲哀的地方就在于:人只有在死亡降临时才看清什么最重要,只有在悔不当初时才想吃后悔药。
他踩到了一块大石头,上面是“希望”两个字,XXX 希望小学,到了。
而他的希望就和这大石头上的字一样,泡在泥水和烂树叶子里,被命运踩在脚下。
他抬头呆呆地看着面前的空地,学校不是应该有教学楼什么的吗?再不济小平房总归有吧?再再不济帐篷也行啊!
可他面前什么都没有,一无所有。
他的眼睛扫了一圈,远远的看到几个穿迷彩服的军人和一老一少两个男人,他们高高地站在一个巨大的山丘上挖着什么,那个年轻男人还算镇定,而年老一点的男人杀猪般的哭嚎在空旷的山区回荡。
周荣笑了,他心里生出一股轻蔑,
去你妈的老天爷,你就这点本事?想让他和那个老男人一样哭得像只狗?开什么玩笑?他今天就要亲手把她挖出来,活着,他就带她回上海,死了,他就陪她一起死,他还没找她算账呢,她想往哪儿跑?这样也好,免得她到了阴曹地府又碰到姓骆的那个恶心玩意儿。
站在废墟上争分夺秒施救的人们看到一个男人加入了他们,
“兄弟,伤成这样先别挖了,一会儿感染了就麻烦了,放心吧,这儿有我们呢。”一个穿迷彩服的军人轻轻拍拍他的肩膀,生怕一用力惊醒了这个游魂一般的男人,他会突然倒地死去。
他满身泥水,长袖冲锋衣被刮烂了,裸露的胳膊上密密麻麻的扎着碎玻璃,裤子也破了洞,一根细小的树枝以很刁钻的角度嵌进小腿里,头上脸上都是血,血水被雨水冲刷进脖子里,顺着脖子流到胸口,把白色 T 恤浸染成一大片一大片的红色。
可他看起来一点都不疼,也听不到别人跟他说什么,只低头用手挖开瓦砾和泥土,坚硬的砂石嵌进他的指甲里,连挖出来的土都带着血,
但这些他都感觉不到,只自顾自说着什么,像在哄心爱的人开心,仿佛她就站在他面前,
“我跟你说,我给你买了一条裙子,你猜多少钱?18000!吓人吧?我都不知道那是什么牌子,但你肯定喜欢,我知道你喜欢黑裙子,吊牌我也没剪,你回去试试看,要是大了咱们再去换。”
“哦还有,我那天看到一对情侣戒指,女戒上面有蓝色蝴蝶,男戒嘛,就那样,反正人家赚的就是你们女人的钱,但结账的时候我又给换成婚戒了,不过你放心,婚戒上也有蝴蝶,只不过不是蓝色的……你不会不高兴吧?别不高兴啦,大不了再去把那蓝蝴蝶买下来呗!你可真败家啊,赚得那仨瓜俩枣全给你花了。”
“我现在是真的去卫生所当卫生员啦!都是因为你!你倒好,拍拍屁股跟别的男人风流去了,留我一个人天天给中老年妇女做体检,她们还说我耍流氓!唉……其实也不是因为你,和你没关系,你别有心理负担。”
“我说你到底要生气生到什么时候?那天我说的都是气话,你一声不吭的就走了,还不允许我生气了?你是二婚我又没说错,你又笨长得又不好看我也没说错吧?
但我估计你生气也不是因为这个吧?你生气是因为我说我不会娶你……对不起嘛,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不管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我都会做一个好爸爸的,你也肯定是个好妈妈,
但如果孩子没了,那咱们就不要了,对你身体不好,以后就你和我还有那只猫,多好啊,你想去哪儿玩咱们说走就走,省得操孩子的心……你说是吧?你怎么不理我?你说句话行不行?”
众人静静地听着男人柔声细语的情话变成泣不成声的哀嚎,这真是他们听过最凄惨的声音,但没人安慰他,现在救人最重要。
磅礴大雨渐渐小了下来,哗啦哗啦的雨声消失了,众人听到孩子们微弱的哭声从土里传来,如果希望有声音,他们想,这就是希望的声音。
大家激动地呼喊着冲向声源,而那个男人停下动作,像傻子一样缓慢地眨一眨眼睛,然后就疯了般扑到声音传来的土堆上方,两只血手不要命地刨土,这时候大家都跟他差不多疯狂,生怕晚一秒里面的人就没了呼吸。
终于,在掀开最后一块水泥板的瞬间,孩子们稚嫩的哭声响彻天空,像小鸡啄破蛋壳,新的生命诞生。
也许是太高兴了,太激动了,没人注意废墟中的一面土墙在缓缓坍塌,正对着孩子们上方刚挖开的洞,
之后的很多年周荣还是觉得神奇,是什么让他当时抬了一下头呢?就这一下,一秒,不,零点几秒的时间,他什么都没想就用身体支撑在洞口上方,和他有共同反应的还有两个军人,多亏了他们啊,周荣每次回忆的时候都觉得感激万分。
但即便如此,那土墙是结结实实砸在三个男人身上的,力量分散却依旧凶猛,砸中了周荣的左半身和左半张脸,人类的身体就是这样脆弱,几个大土块就砸得他血肉模糊,
他左耳传来尖锐的蜂鸣,左眼也被血水糊住,左脸和左半身都是麻的,脑袋嗡嗡响,站都站不住,他推开拽住他的人们,用最后一点力气和救援队的人一起把废墟里的孩子一个个抱出来,之后一个满身是土表情木然的女人钻出来,在看到周荣的一瞬间,她呆滞的脸变得惊恐万状,像见了鬼似的跑远了。
不是她,周荣呆呆地望着她跑远的身影,目之所及到处都是欢呼雀跃的人们,那个刚才还哭天抢地的中年男人此刻一左一右搂着两个孩子开心得又笑又叫,
“你们在笑什么?啊?她还在里面呢!”
他气喘吁吁,声嘶力竭地咆哮着甩开试图搀扶他坐下的人,可他无助的狂怒只惹得众人一脸茫然,面面相觑,
“都,都出来了啊。”中年男人被他这么一吼也有些不知所措,把坐在地上处理伤口的老师学生一个个数了一遍,“没有少啊……教室里就这些学生,还有刘老师。”
“赵小柔呢?赵小柔不在这儿?赵小柔不在这儿对吧?”
男人过了好半天才听懂他的话,颤抖着向前挪了一步,死气沉沉的眼睛燃起一线生机,这是他的生机,如果告诉他那个女人死了,他一定会当场毙命。
“赵老师?她早就走了,上个月就走了。”
中年男人匪夷所思地看着面前这位年轻人,原来他是赵老师的爱人啊,可怎么没听赵老师说起过呢?而且赵老师走了这么久,她爱人怎么不知道呢?
他看着那年轻人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两只手搭在膝盖上,茫然地望着天空,他疼不疼啊,指甲盖都没了,光秃秃的手指血肉模糊的暴露在外面,能看出来是个帅小伙子,可这左脸皮开肉绽的样子,以后恐怕……还有左半边身体,衣服裤子全被鲜血浸染。
此时阴云密布的天空裂开一条缝,一道阳光穿透云层照拂在大地上,像一个慈悲的笑容,
他凄苦贫瘠的童年,残忍冷酷的母亲,背水一战的奋斗生涯,他为了出人头地放弃了作为一个人该有的一切……他愤恨命运的不公,所以他一直在做一个冷漠又自私的人,
可此时此刻他所有的不幸都得到了补偿:老天爷放了他的爱人一条生路,也放了他一条生路,
这是恩赐,是浴火后的重生。
往后余生他都要怀着感恩之心匍匐在地,救人,救成千上万个母亲,救成千上万个孩子,为他的爱人祈福,为她肚子里的孩子祈福,
他要真心诚意地祈求上苍让她最后一次回到他身边,这一次他一定不会放手。
中年男人看着年轻人坐在原地又哭又笑,眼泪混着血水滴落在泥土里,他犹豫了一下,起身向他走去,
“赵老师走之前说她要回去,回哪去我不知道,但……年轻人你别急,一定会找到的,一定会的,愿神灵保佑你。”
他说着把脖子里的天珠摘下来,轻轻挂在年轻人的脖子上。

第22章 小宝
现在是下午四点半,坐在客厅里的女人抬头瞟一眼墙上的时钟,客人说四点会到,可现在已经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半个小时。
她并不着急,事实上她已经很久没有着急过了,西北小城的生活节奏慢得不能再慢,上海滩争分夺秒杀伐决断的战场式生活对她而言简直像上辈子的事情,偶尔回忆起来也只是觉得唏嘘。
她给客人准备了点心和水果,八月份炎热的天气很容易招来蝇虫,所以她精心挑选了两只珐琅瓷碗盖在果盘上,复古的玫瑰夜莺花纹,等会儿客人来了,一定觉得赏心悦目。
她住的这套房子很老旧,门框和窗框是淡黄色的,墙上刷的是白绿两色的漆,八九十年代标配的黑色皮沙发和玻璃茶几,地上铺着老式的白色瓷砖,她住进来的时候有一块瓷砖缺了个角,为了安全起见她在上面铺了一块柔软的牡丹花毛绒地毯,客厅窗边她种了好几盆白色的蝴蝶兰,阳台上还悬挂着几盆碧绿的常春藤。
厨房高压锅里嘟噜嘟噜地煮着牛肉,牛肉是她一大清早去菜市场买的,新鲜肥美,她特地选了最好的部位,一回家就炖上了,因为她必须确保在晚饭前这牛肉煮得够软够烂,哦对,她还加了胡萝卜和青菜进去,蔬菜和肉搭配才能营养均衡。
一阵清脆悦耳的雀鸣声响起,这是她家的门铃,传统的门铃动静太大了,很不方便。
她跳起来雀跃地去开门,看到门口站着的人,她兴奋地叫一句:“欢欢!”声音很轻很轻,那客人叫冯欢欢,人如其名,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看到她本来要大声 say hi 的,这会儿也小心翼翼地压低声音问道:“在睡觉啊?”
“嗯,还没睡醒。”她扶一扶眼镜,笑嘻嘻地把客人让进来,
“哦,要换鞋吗?”冯欢欢把手里的大包小包塞到女主人怀里就兴冲冲地往卧室跑,都快到卧室门口了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还穿着高跟鞋。
“不用,不用,快进去吧!”女主人宠溺地笑着冲她挥挥手,她这才放心大胆地一头扎进卧室里去。
卧室不大,窗户还开着,雪白的窗帘随风摇曳,空气中弥漫着波斯菊的芬芳,光洁的木地板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咯吱声,温暖的阳光洒在窗边小小的婴儿床上,一个小小的身影背对着她们,圆鼓鼓的小肚皮上盖着一块薄薄的白色棉被,一呼一吸睡得正沉。
“看看,看看这是谁啊,这不是我们小宝吗?都长这么大了!”
冯欢欢像偷地雷似的躬着身体,小心翼翼地一步步靠近,嘴里还嘀嘀咕咕念念有词,逗得她身后的女人笑个不停,
她终于走到小床边,趴在床栏杆上偷看孩子酣睡的脸,看了一会儿突然回头,皱着眉用探究的目光上下打量一遍站在门口的女人,瘪着嘴失望地摇摇头,
“不像,一点儿都不像你啊赵小柔!你给我老实交代,你儿子是不是长得像他那个死人爹?”
这个问题赵小柔从来没有想过,孩子从出生起一天都没离开过她,他在她眼里就是一天天长大而已,但光是长大这一件事就已经耗费了她所有的精力,至于像谁不像谁,她还真没考虑过。
她歪着头陷入沉思,但想了半天得出的结论是小宝其实也不怎么像他父亲,小宝的五官没那么凌厉尖锐,但这不是最不像的地方,她觉得他们最不像的地方是表情和神态,小宝看谁都是柔柔的,腼腆地笑着,你要是一直盯着他看,他就会羞答答地把头别过去,过一会儿再转过来偷看你一眼,要是发现你还在看他,他就会咯咯咯地笑着捂住自己的脸,或者把脸埋在妈妈怀里。
可那个人不一样啊,隔着老远就发现你了,然后歪着头面无表情地盯着你看,你想不理他都不行,等你站到他跟前和他说话的时候,那长长的锐利的眼睛就一寸一寸扫过你的脸,你想随便撒个谎或者敷衍两句,他立马就能抓住破绽,皱着眉头咄咄逼人地质问你,明明是医生却脾气暴躁,耐心也差,总之是极其不好相处的那一类人。
“也不像啊……”赵小柔如实说出自己的想法,却换来冯欢欢一声不屑的嗤笑,
“不像?不像你想这么半天?唉……芭比 Q 了,这小宝以后也是个负心汉呐!好了好了咱俩出去吧,别打扰孩子睡觉。”
她说着拽住赵小柔走出卧室,轻轻关上门。
“唉我跟你说啊,小宝可是我给接的生,于情于理都得认我做干妈,长大了可得给我养老送终!听到了没有?”
冯欢欢屁股还没挨到沙发呢就先威胁赵小柔一波,威胁完了又开始笑意盈盈地拆自己带来的大包小包,她给赵小柔动完手术就奉命去北京进修两年,等她回来了孩子也两岁了。
“喏!给你买的 beaujewels 耳夹,好看不?知道你喜欢这些老古董,北京刚好有一家 vintage 古董店,就买了几样,这是我给自己买的胸针,明天院里开大会我就戴上!让那几个老秃驴也见识一下咱们中年女人的魅力!”
赵小柔静静地笑着看冯欢欢拆东西,那小嘴叭叭的说个不停,冯欢欢初中那会儿就是班里最活跃的,人长得漂亮学习又好,追她的男生乌央乌央的,但说实话那个时候她们关系很一般,只短暂地坐过同桌,要不是赵小柔怀孕五个月的时候差点流产,不得不离开甘孜回老家,她们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交集。
她也没想到冯欢欢只在医院走廊里瞥了她一眼就认出她来了,更想不到她会那么强硬地要求由她亲自给赵小柔开刀,毕竟浑身光环的女孩子和丑小鸭一样的女孩子是两个世界的人。
“唉我说你还是戴眼镜好看哦!这是真话!短头发也好看,你啊,都二十年了,真是一点儿没变。”
冯欢欢用牙签戳一块西瓜瓤塞进嘴里,像大爷似的躺在沙发上,借着落日余晖端详赵小柔的脸,金灿灿的夕阳洒在赵小柔的脸上,她三十六岁了,她们都三十六岁了,三十六岁的女人不可能真的一点岁月痕迹都没有,经年累月的色素沉着让她眼下布满斑点,还有浓重的黑眼圈,胶原蛋白的流失让她的眼窝更深邃,眼神也更疲惫,圆圆的脸蛋凹陷下去,再不复青春风采。
可有些东西在她身上从未变过,那就是纯真和善良。
这年头纯真善良意味着傻,意味着吃亏,所以大家拼了命的磨掉这些原本最珍贵的品质,二十年了,她冯欢欢,还有班里那些同学,大家都变成了自己曾经最鄙视的样子:在现实面前下跪,像妓女一样媚笑着逢迎这个残酷的社会,到了婚育年龄又基于物质考量和一个不那么爱的人凑合着过日子,再鸡飞狗跳地养一个和自己一样平庸的孩子,回头看的时候连自己都搞不清楚这辈子怎么就过成这样了呢?
他们终于不再纯真善良,也终于弄丢了自己。
她帮赵小柔对她没什么好处,这对于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而言是前所未有的“多此一举”,但她知道她帮的不是赵小柔,她帮的是当初热血沸腾地宣誓“敬佑生命,甘于奉献”的自己,这是她从医的初衷,可她都快忘了。
“哪里没变嘛,都成老菜皮了哈哈哈,我倒是想戴眼镜啊,可小宝老是喜欢拽我的眼镜腿,都摔坏了好几副眼镜了,配眼镜也怪贵的……你说我这人,学习不咋样,眼睛倒是看坏了,不像你,读完博士眼睛都是好好的,优秀的人就是哪里都好。“
赵小柔红着脸低头傻乐,而冯欢欢则轻笑一声仰面靠在沙发上,长长地叹一口气,
“优秀?优秀又能怎么样?人家还不是在外面找了一个又一个?到头来搞得他像受害者似的,说我只顾工作不要孩子,可我本来就是丁克啊,结婚之前就说好了的,男人呐,追你的时候你千好万好,等到手了你就是破抹布一块,你那狗男人是不是也这样?”
她这话锋转得太快,吓了赵小柔一跳,怔愣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地开口:“不知道啊,都没结婚。”
“我擦,你这真是绝杀啊赵小柔,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为了给一个不负责的男人生孩子命都不要,还好老娘我医术高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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