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纪修正计划(四鸟)

韦棠野神情蔫下来。
蒲英捏了捏韦棠野的手掌，无声地安抚她。
第二个屋子里的房间比较少，三人很快翻找完这里，途中三人都没有遇见奇怪异常的事，只是几人都能感受到屋子里附着的水珠越来越多，室内湿度愈发高了。
三人飞快离开第二件住户，走出屋子回到走廊，蒲英叹了口气：“看来这里没有其他线索。”
她往安静的走廊看去，心里数着剩余还没有检查的10间住户，心头萦绕不安。
“还有10间……哪个才是陈旭热和易雪的屋子呢？”
她看向韦棠野，问：“小野，你现在能感知到诡气哪里才是最浓郁的吗？”
韦棠野摇摇头，表示还不能，她嘀咕一句：“奇怪啊，我刚在房间里都能感觉到诡气的呀，但离开那房间都感受不到了？”
蒲白执起韦棠野的手，借她的手推开边上第三家住户的门。
“你忘了刚才你说过的一个猜测吗？小英因为在房子里，感应不到外面的第二个自己在做着什么。”
“由此看来，这里的每一间屋子都是一个隔离场所，里面的东西是能被隔绝掉的，你闻不到很正常，我们现在只能一间间屋子都打开，看诡气的气息能不能窜出来……”
蒲英听着哥哥的解释，忽然想到了一件关于利艾的事。
她沉默地思考着时，韦棠野也被蒲白带着推开这边所有的屋门了，暂时都没有感应到诡气的存在。
蒲白毫不犹豫地抓着韦棠野的手腕往回走，既然这边暂时没异常，那就去另一边的住户检查一下。
这时，蒲英终于想明白一件事，她用力扯住韦棠野的另一只手，连带着前方急走的二人都被迫停下脚步。
“哥哥，小野，我好像发现一处奇怪的细节了。”
被叫到的二人都齐齐扭头看着她。
“哥哥你不是说这座公寓的屋子有隔绝作用吗？”
“无论是我们现在发现的诡气，还是之前说的记忆共通……都发生着隔绝。”
“你还说过利艾当时人在我们的公会，她大脑共通到另一个自己去到易雪的房间，说看到他们公会里的雕像出现在房间里，随后她莫名消失了。”
蒲英看向韦棠野，道：“小野，你还记得进来这座公寓后，我说过利艾离开有2种可能，第一种是她主动默念颂文离开；第二种是有透明的东西拖着她走。”
“嗯嗯，记得！”韦棠野点头。
蒲白认真听着妹妹的推测，忽然插入一句：“小英，你说起这些，是想说还有第三种可能？”
蒲英脸色露出放松，哥哥看来是听明白了。
韦棠野不懂第三个可能，她抓着蒲白的手疯狂晃动，急切说：“是什么是什么？！我也要知道！”
蒲白用力刹停她晃动的手。
“安静点，要不然捶你了。”
“不能捶我！”韦棠野朝他呲起大白牙。
蒲英连忙阻止两人闹腾下去，她解释说：“第三种可能就是前面两种可能的结合。”
“利艾共通到记忆，发现身在公寓里的另一个自己可能遇上些什么，让她本人感觉要是再不下线游戏就要出事了，因此，她才主动默念颂文离开游戏。”
“事情紧急的程度，紧急到她无法及时告诉小野你。”
蒲英说得喉咙发干。
“小野，你猜利艾为什么要逃？是因为这个共通记忆是房外的那个人才能共通的，她要赶紧走，赶在房内的自己没察觉到真正的她有所行动时……”
“利用先机，赶紧走。”
蒲英的话音落下，安静的走廊似乎扬起了微风。
她不知道在自己分析利艾下线游戏的原因时，利艾正捧着一尊雕像，神情恐慌地与不同空间的蒲英擦肩而过。
利艾时不时惶恐地扭头看，口中念念有词。
“不要成为你，不要……”
“我不要成为你！”

第52章
蒲白和蒲英没有留意到这股擦身而过的微风, 只有韦棠野忽然朝蒲英边上的空位置望了过去。
“我又感应到诡气了……”
“隐隐约约，往那边飘去。”韦棠野伸手向另一边原本要去的住户。
蒲白和蒲英对视一眼，蒲英立马说：“跟上去。”
韦棠野二话不说抓紧二人的手往那若隐若现的地方追去。
他们最后跑到一家位于左边中间位置的房间。
那里的屋门紧锁着,韦棠野无法像刚才那样直接扭开它，她只好深吸一口气，暂时松开蒲白和蒲英的手，侧身用力撞过去。
门一下子就松了，“轰”地倒下地。
韦棠野赶紧抓回二人的手，蒲白问：“怎样，有诡气的气息吗？”
韦棠野闭眼认真感受，除了诡气的气息, 仿佛还看到边缘模糊的东西在屋内奔跑。
“有，它跑得很快。”
话音一落，她睁开眼睛,脸色冷得吓人,大步直往里边走进去。
蒲英连忙打开手电筒, 她扫射周围，感受到室内的湿度更加高了, 空气中弥漫水汽, 墙壁都浮起了密集的水珠, 看起来他们此刻就像进入一个水窖一般。
“小心点。”蒲英轻声提醒。
韦棠野没说话，从睁开眼的瞬间,她心头就似压着一块大石,这让她有些烦躁。
“你能感受到它？”蒲白忽然问道, “那个它长什么样子？”
韦棠野沉默, 仿佛没听见他的回答，她直直地往屋内最深的房间走去。
过了不知道多久, 她才回答刚才的问题：“不知道，神父，我心里有些难受。”
蒲白心一沉，他似乎猜到是什么原因了。
这时他们已经来到房间门前，韦棠野推开门就知道里面的东西是什么。
“诡气还在里面？”蒲白轻声问。
韦棠野点点头，她手抚上门把，慢慢地扭动推开房门。
门后，利艾正惊恐地看着不停在撞击的房门，突然，门外的动静消失，取之而来的是一阵细碎的扭动声。
利艾喘着粗气，死死地抱着她怀中的雕像，她肿胀的眼球在凌乱的头发下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
在门即将被打开的前一刻，她飞快冲过来，主动拉开了门。
“技能【开门】。”利艾哑声说。
两个空间，都同时打开了门。
韦棠野愣愣地看着地面积满液体的房间，一脚踏进去，水没过了小腿。
房间里的水诡异地没有倾泻流出到房外。
蒲白和蒲英神色凝重。
他们都知道这间房间的污染太严重了，比外面的墙壁严重数倍，若不是这里没有怪物盘桓着，他们都会以为这里就是水珠最多的地方。
“没有诡气了……”韦棠野呢喃。
闻言，蒲白眉头紧锁，再次确认：“诡气凭空消失了？”
韦棠野点头。
“你们不要进来，我进去看看。”她又说了一句。
韦棠野松开了二人的手，往里边走进去。
蒲白他们看着韦棠野在房间寻找的背影，蒲英来到哥哥边上，小声地问：“哥，是不是出事了……”
“利艾有一个技能是【开门】，她可以将一切东西打开传往另一个位置，韦棠野表情变成这样，再加上前一秒还有诡气的房间，下一秒诡气却凭空消失，小英，听完你想到的是什么？”
“你的意思是，刚才小野感知到了第二个空间的事情，诡气消失是因为利艾打开门逃走了。”
蒲白看着在屋内搜寻气息的女孩，轻轻地说：“不止这样，重点是诡气跟着利艾消失了，那就意味着事情发展到十分严重的情况。”
“一种是利艾身边有着诡气源。”
“另一种，是她成为了诡气源。”
蒲英愣住，她下意识看向踩着水寻找那一点异常气息的韦棠野，呢喃道：“小野知道吗？”
“看样子她应该感觉到什么了……”
蒲白凝视着韦棠野的身影，忽然主动踩进水里。
蒲英惊愕地伸手想拦阻哥哥，然而他已经走了进去。
在蒲英眼中，哥哥蒲白正常行走，但走着走着，他停顿下来，静立十数秒。
而蒲白一停下来，他全身立即发生异常，他仿佛感受到脚下的水有了生命，它们攀附着他的身体，以极快的速度包裹他的身体，氧气被隔绝，大脑很快陷入眩晕中。
最可怕的是，这次蒲白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视野也在变得模糊。
他能感知到没有液体进入他体内，但他眼睛为什么会变得模糊……
只能是体内本就有的东西，让他视野模糊。
电光火石间，他终于明白这个模糊来自哪里。
是啊，模糊来自身体的水分，来自泪水，因为泪液也与这里的水珠产生共鸣，听它们的命令，将眼睛模糊了。
为什么第二个自己能共通记忆？是因为身体里的水分也成了“眼睛”，替它们监视着每一个生命体的记忆。
为什么蒲英呆在屋子里的时候，无法共通到屋外的记忆？是因为她身体里的水分正疯狂地复制粘贴她的记忆，外面才能完完全全复制出一个新的她。
为什么身处在屋外的人，能共通到屋内的另一个自己在干着什么？
是因为它们故意的，故意借助屋外者身体里的水分，反射到大家的脑海里，让我们看见另一个自己在干着什么……
它们在故意设局，让大家为了调查它们进入屋子，另一个自己就能完全离开房间，走出去了。
一个拥有原者一模一样记忆的第二人出去了。
这座公寓早被侵染透了，要不然他和羽飞耀还没进入公寓前，怎么就发生视野模糊的情况？
这个认知一出现，蒲白感受到久违的恐惧和兴奋。
他联想到在进来这座公寓前，在资料上看见的雕像模样。
“这就是来自神明的操控吗？”他轻声念道。
蒲白闭上眼睛，在窒息带来的眩晕中，凭感觉向韦棠野走过去。
“韦棠野，离开房间吧，这里没有其他东西了。”他平静地说道。
蒲白这时也已经来到韦棠野身后，他能听见她的呼吸声，和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热烘烘的温度。
蒲白睁开眼睛，他的视野现在全被液体包裹着，他的大脑因为一直窒息而意识陷入昏黑。
眩晕状态下，蒲白还是伸手精准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视野逐渐清明，氧气争先恐后地涌入鼻腔，令人绝望的窒息感终于离他而去。
蒲白第一次觉得，活着的感觉原来也不赖。
他目光聚焦在眼前有些愕然的韦棠野，说：“离开这个房间，我知道该怎么去第二个世界的方法了，诡气源也应该在第二个空间里。”
韦棠野被蒲白反牵着走出来，蒲英担忧地看着哥哥，她想起刚才哥哥突然站在屋内不动的场景，心里担心他刚经历了什么。
“哥哥，你还好吗？”
“没事。”蒲白应了一声。
他一边环顾着黑暗的周围，一边说：“小英，你应该听到刚才我说的话了吧。”
蒲英点头，“哥，所以进去第二个空间的方法是什么？”
蒲白收回目光，视线集中在看起来有些魂不守舍的韦棠野，和认真看着他的蒲英身上。
“待在这里，时间足够长了，我们就能切入到第二个空间。”
“为什么？”蒲英忍不住问。
蒲白将他刚才的发现告知她们。
“这里的每一间屋子都想我们这些活人进入里头，为的是复制了我们记忆的第二人能出去，那我们作为原身会去哪里？”
蒲英呼吸屏住，她脱口而出回答：“死在第二个空间。”
“对，看样子还是会以窒息死去。”蒲白回忆刚才的经历，“刚才小英你就是差点死在浴缸里，因为你侵染得太快，如果你当时自己死在浴缸里，那第二个你就能完全取代你本人。”
“但羽飞耀和利艾他们没有刚才你那么凶险，很有可能就像我刚说的，他们被水珠侵染严重，才会慢慢进入第二个空间。”
“我们接下来也要这么做，主动接受侵染，才可以进入下一个空间。”
蒲白看向还在沉默着的韦棠野，主动松开了手。
这一路走来，他们一旦发生异常，就握住韦棠野，借她来净化自己，没想到他们为其实离进入第二个空间的方法那么近。
简单到只需要他们不再被及时净化就行。
蒲英也看向沉默的韦棠野，皱眉道：“哥哥，那小野怎么办，她技能特殊，是我们这里唯一没有诞生第二个自己的人，她该怎么进入第二个空间？”
“她知道该怎么接受侵染，你忘了是谁在副本化区域里，教你们接受侵染的……”
韦棠野看着蒲白，嘴角微动，最后沉默地承认这件事。
蒲白似乎知道自从进这间屋子以来，韦棠野情绪变得异常低落的原因，他盯着对方，说道：“韦棠野，是你答应了利艾，要将他们救回来的……”
“你不想进去那个空间吗？”
韦棠野当然想，但她害怕，对即将面临的东西，心里无来由地害怕。
刻在灵魂中的恐惧让她第一次产生退缩。
蒲白深深地凝望着她。
“韦棠野，你是唯一能破局的人，你要肩负起你的责任。”
“无论是在什么时候，什么状态。”
“这是你来到这里的原因。”
韦棠野有些恍惚，仿佛在久远的过去里，也有一人对她说起类似的话。
“哥……”蒲英皱眉看着哥哥，她觉得哥哥说话语气太重了，小野显然是心里藏着事情才会这样。
蒲白打断蒲英的劝说，他蹲下将手探进房间里的积水，站起将沾满液体的手牵住蒲英。
“韦棠野，我们现在不会等你，你在这里可以守到最后，如果有第二个我们出现，毫不犹豫杀死它。”
“但如果你想通了，那就接受侵染，进来找我们。”
“我们在第二个空间等你。”

韦棠野静静地看着眼前二人,他们也在看着她。
直到某一刻，她能明显感受到眼前的蒲氏兄妹，身上开始散发越来越浓重的诡气。
在没有人消失和移动的情况下, 这两兄妹就被另一个自己替代了。
神不知鬼不觉的。
如果不是韦棠野能感应到诡气的气息，她想自己也会分不清。
“蒲白”有着蒲白的完整记忆，自然知道原身发现了什么，韦棠野守在这里又为的是什么。
伪装已经毫无效果了。
它二话不说，和“蒲英”对视一眼，便变出技能里的长刀，直直朝韦棠野劈去。
韦棠野对上和真实的蒲氏兄妹相差无几的攻击，也不见落入下风。
只见她以刁钻的角度往后塌腰, 同时双腿弹高，脚尖踢中二人执刀的虎口。
长刀没有落地，但韦棠野借助一个后空翻, 躲开二人的攻击。
韦棠野松了松脖子, 目光凝实在对面两个假扮成人的东西上。
“技能【火人】。”她轻声念出技能名称。
一个与她等量大小,浑身带着火焰的人出现在“蒲氏兄妹”的后方。
韦棠野轻轻吐出一口浊气，下一秒, 与火人径直攻击前方的“蒲氏兄妹”。
火光照耀了整间房屋内部的黑暗,越来越多复制出来的神佑公会成员从墙体里出来,它们围攻过来，誓要将这个无法附着水珠的女孩杀死在这里。
韦棠野微喘着气,余光瞥着已经密密麻麻围在她周围的“人”。
籍着火光,她甚至看见“人群”中的“易雪”。
韦棠野愣在原地, 其他“人”见此以为机会来了, 纷纷朝她冲了过去。
然而下一秒，韦棠野粗蛮地抓住最先来到她边上的“人”, 手掌中流出淅沥沥的火流。
火流在沾到“人”身上的一瞬间，烈焰飞快高窜。
“技能【熔火】－【重铸二身】。”
烈焰彻底裹住了刚才还张牙舞爪的东西，它没有死去，而是成了韦棠野的傀儡，不停往边上要攻击过来的东西扑去，而最初沾上它的火焰更是气势汹汹地立在它的上空，形成硕大的人形火影，生猛地扑去围攻上来的“人”。
扭转局势的一幕蓦地发生。
但凡被傀儡和火影的火焰触碰过的东西，全都化为韦棠野的阵营，帮助她反击剩余的“人”。
不知不觉，韦棠野停下攻击，任由边上的傀儡去攻击，她定定地看着“易雪”，朝她走过去。
“易雪，利艾姐和陈旭热呢？”韦棠野轻声问。
“易雪”勾起唇，“都死了，代替我们都死了。”
韦棠野心中一紧，她看着表情邪恶的“易雪”，摇头：“我不信，你是在骗我。”
“易雪”仍保持笑容：“不信，你就去看看，你看我是不是在骗你。”
韦棠野沉默，“易雪”也没再说话刺激她。
直到新的变化从“易雪”身上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