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
“咳、咳......”
龙被脱力的叶修罗收回，祝泉断掉与幼龙的精神链接，跌落在地，眼前阵阵发黑，即使这是一个精心计算过的绝对安全的避难点，影盾溃散后祝泉还是做好了被碎石击中的准备。
“阿嚏。”
祝泉被鼻尖搔过的头发弄得打了个小喷嚏，意识渐渐回炉，这才发现自己竟被白木子护在怀里。
白木子很有分寸，两人并未有太亲密的解除，她只是虚虚环住祝泉，微微低头，手腕上的治疗仪插入了一只白色的药剂，薄薄的光盾将两人堪堪护住，正好挡住了迸溅的碎石细沙。
许是光线原因，祝泉微微抬头，白木子那种总是盛满过甜笑容的脸上此刻变得顺眼了不少——黑色长发凌乱地披散而下，形状姣好的眼睛半阖，长而密的睫毛勾勒出一道惊魂的弧度，嘴唇轻抿，眉头微皱。
好一副西子，呸，木子捧心图。
当然，这不是重点。
白木子手上的治疗仪比她的脸更吸引祝泉。祝泉咳了一声，忍不住伸手比划了一下，“你比我高这么多？”
她是知道白木子高挑的，可也许是距离的原因，此刻她才发现白木子高的都有些压迫感。
这不科学，都是喝营养液长大的，怎么就自己矮？！
像是没料到祝泉的第一句话是这句，白木子愣了愣，收回护罩，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改变姿势，看着怀里的祝泉，眼里酝酿起笑意：“嗯......”
“你们在干什么？”
“噗。”
实在不是祝泉刻薄，而是叶修罗顶着满脸的灰，三分迷茫三分愚蠢地望过来的时候，实在很像刚拆完家的二哈。
叶修罗很快意识到了什么，对上白木子的眼神后满脸涨红，连忙借助枪身的倒影整理凌乱的发型。
祝泉目光微妙地飘忽了一下，嗯，这样更像狗了......
“是不是很傻？”
耳畔传来冷淡中带有嘲弄的低语，祝泉揉了揉耳朵，诧异地扭头，正对上白木子脸上柔美中带着忧郁的笑容。
“楚大哥，你没事吧？”
“我没，咳......我没事！”
叶修罗像是被突然凑近的白木子吓了一跳，仓皇间开口，一口气上不来，剧烈地咳嗽起来。
祝泉啧了一声，没有上前，一是嫌弃，二是她突然有点在意......在刚刚那么紧急的时候，她只能靠计算得出余波不会直接把她们震出全息空间，白木子的白色长裙是怎么保持一尘不染的？
“你，你是怎么知道这里有山洞的？”
祝泉正用毫不掩饰地怀疑目光盯着白木子看，冷不丁听到了刚平复下来的叶修罗的试探式提问，不假思索道：“看地图啊，这里有一片石林，我就想着有石林肯定有山洞。”
“地图？”
叶修罗一愣，祝泉也从他的发愣中知道了什么，“你们没有地图？”
“只有红方和蓝方基地的位置......你怎么会有地图？”
“可能因为我有要寻找英卡美颂的隐藏任务？”
祝泉思忖了片刻，给出可信度最高的猜测。虽然隐藏任务很大程度上就是图一个乐子，但是主办方也不会给选手完不成的任务，英卡美颂的信息很可能就隐藏在地图中。
只不过祝泉因为拥有寻宝能力的小黑，所以跳过了找线索，直接进入了寻宝环节，以致忽略了地图的问题。
“隐藏任务？你运气可真好。等等，那岂不是你的直播间热度会很高？！”
叶修罗大惊失色，白木子挑挑眉，不动声色地退后了一步，正好站在阴影中。
显然，自带流量的叶修罗要比祝泉更懂得联赛直播的规律。
【233333，小叶子你现在才注意到会不会太迟了一点。】
【？？？刚刚发生了什么？不过就吃跟营养液的功夫，怎么剧情我都看不懂了？？】
【叶修罗你糊涂啊！你堂堂S级本命卡，九阶卡师的预备役，怎么全靠废卡师救，你怎么变成气氛组了！】
【什么叫被废卡师救......明明发挥最大用途的是叶修罗的S级本命卡好吧？某些粉丝就不要脸大给自己贴金了！】
【没人否定叶修罗的作用好吧，但也请某些“路人”正视一下祝泉的努力！在座的各位谁能保证在没有光脑的辅助下，完成刚刚的极限卡点？】
【刚刚的操作简直太帅了！说运气的建议自己去模拟器打一套试试！已关注！莫辜负！一定要撑过初赛！】
【祝泉骑龙六连转路线图.jpg、如何极致地利用地形躲避虫潮.jpg、叶修罗惊恐表情包.gif】
【楼上你有毒吧！为什么到叶修罗就升级成gif了！不过已保存（叶修罗疯狂摇头.gif）】
【......只有我觉得白木子是真的好看吗，刚刚截了好几张图，哪怕是那样的死亡角度脸都没崩。】
【看脸的建议左转选秀！这是卡师联赛！不是花瓶来作秀圈粉的地方！】
【叶修罗十年老粉，一直以为他是酷哥，现在心情复杂......】
【srds，叶修罗前年才开通的账号吧？哪里来的十年老粉？】
经过刚刚的肾上腺素飙升，看着祝泉三人奇迹般地幸存下来，无数激动的观众在弹幕里疯狂表达着自己的心情。
这一波下来，祝泉的直播间粉丝数量直接破千，还在继续飙升，然而正等着看祝泉接下来表演的观众们，却见光屏中，忙于拯救形象的叶修罗终于反应过来，对着祝泉大喊了一声：“系统，我要洗澡！”
【哔——为保护选手个人隐私，直播将关闭30分钟，请您谅解......更多直播精彩片段，开通会员免费观看哦~】
【艹！赛委会呢？我要举报叶修罗滥用规则卡bug！】
【啊啊啊啊啊你不想出镜那就跑远一点！我要看祝大佬的操作啊！叶修罗你坏事做尽！】
【虽然我是冲着叶修罗来的，但是你们说的对，叶修罗你坏事做尽！】
观众们自是不依，直播间顿时刷满了“叶修罗你坏事做尽”的弹幕，甚至成功登上了联赛直播的热搜，但显然比赛中的三人不会受到弹幕的影响。
“还能这样？”
祝泉看着手环上官方发来的“直播暂停30分钟”的消息，有些惊讶地看了眼叶修罗，神情好像看见了狗用爪子打开了门锁。
叶修罗没有领会到祝泉眼神中的丰富内涵，看见直播暂停的消息松了口气，不怎么在意地接了一句，“你们高中没教过吗？如何避免在联赛中出现直播事故。”
“还有这种课？”
“当然，一旦选手说出什么不当言论，会影响第二年的招生......不对！重点不是这个！”
叶修罗摇了摇头，努力掰回被祝泉扯远了的话题，“赛委会给的地图不会这么详细，你是怎么在石林中刚好找到这个山洞的？”
问完，叶修罗就收获了祝泉一个看傻子一样的眼神，“小红告诉我的。”
“你能不能不要用那么奇怪的眼神看我......小红是谁？”
眼睛随着祝泉的目光下移，落在腰间的卡包上，叶修罗愣了片刻，脑子轰一般炸开，气急败坏道：“赤炎！它叫赤炎！”
“好好好，赤炎，赤炎。龙族有喜欢在山洞里埋藏珠宝的习惯，所以每一只龙都十分擅长寻找隐蔽的山洞，这个山洞就是小红告诉我的。”
“真的吗？！”
叶修罗顾不得计较称呼的问题，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对啊，你问问它不就完了。”
叶修罗用卡牌召唤出正在打盹的小红，一人一龙大眼瞪小眼半晌后，叶修罗首先败下阵来，求助地看向祝泉，“怎么问它啊？”
“用精神力沟通啊，”祝泉悄悄摸了把龙尾巴，满意地弯了弯眼睛，“这有什么好难的？”
“可它本来就是我的精神力所化的啊？”叶修罗憋红了脸，也没建立起祝泉所说的联系。
他不是感觉不到红龙的存在，正相反，在他的感知里，红龙是叶修罗的一部分，它无处不在。人要如何在海洋里找到一滴透明的水？
“不，准确地说，小红是你召唤出来的。”
没等叶修罗反驳，祝泉接着说道：“如果说卡牌是卡师精神力所化，那怎么解释，人死后脑域萎缩，精神力消失，为什么有些卡师能将自己的本命牌留给家人？
小红和你是有联系，但我相信你自己也知道，它是有生命的独立个体。”
“这......”
叶修罗瞠目结舌，祝泉所说的话与他所接受的教育完全不同，可看着像大型犬一样蹭着祝泉的小红，呸，赤炎，他确实无法说赤炎就是自己的化身。
“你相信无卡流？”
所谓无卡流，是近期制卡领域兴起的一个学说。他们认为，根本没有卡牌，所谓的卡牌，不过是卡师精神力通过某种方式转换表现出来的形式罢了，所谓的本命卡，也不过是卡师精神特质的一个体现。
无卡流中的极端分子甚至认为，所谓卡牌是对卡师精神力的窃取，本命卡的存在妨碍了卡师的自由发展。
他们相信，总有一天，卡师能够不通过卡牌，就能直接利用精神力展现出不逊于卡牌的威力——当然，真要有那么一天，卡师肯定不会再被叫做卡师了。
“不。”
出乎白木子意料，祝泉思忖片刻后否认了，黑亮的眼眸里倒映出白木子笑意减淡的脸。虽然找不到高阶制卡知识，但祝泉几个月的冲浪不是白冲的，她还研究过无卡流几天。
“我既不认同本命卡就是卡师的化身，也不认同本命卡和卡师毫无关系。”
“那么你就是认为不能将本命卡和卡师单独看待了？”
“那个......”
叶修罗抱着龙头，迷茫地看着白木子和祝泉你一句我一句地针锋相对，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白木子嘴角边挂着的笑容有点冷。
他试图插进话里去，然而两人谁都没理他。
“当然，本命卡和卡师有着密切联系，不然为什么即使血缘相近，家庭里的成员所觉醒的本命卡都各不相同？就像叶修罗，我之前查过【烈焱红龙】这张牌，在他觉醒前，除了他奶奶，他们家族没有别的人觉醒过这张牌。”
“你说的也有道理，本命卡与卡师之前存在着某种联系。”
白木子一字一顿地说道，嘴角以及带笑，只是形状漂亮的眼眸里墨色越来越沉，在昏暗的洞穴里看不真切，“但是一个人的一生，能被一张十几岁时觉醒的卡牌所决定吗？”
“当然不行。”
白木子一愣，意外地看向对面的女孩。祝泉耸耸肩，随意地找了块石头坐着，似乎想起了什么事，黑发遮掩下的眼神有些飘忽：
“本命卡与卡师之间的关系，属于卡牌研究学的问题；一个拥有E级，或是S级卡师会拥有什么样的未来，这是社会学的问题。
靠资质来判断人的未来，不觉得太傲慢，太可笑了吗？”
“你不相信就不相信呗，我要你的信任又没啥用。”
悄悄量完幼龙的数据，祝泉对这个话题没兴趣，没什么兴致地扫了一眼白木子，看向努力和幼龙沟通的叶修罗，忍不住给他出主意。
“小红的精神力和你的肯定是不一样的，你忘记它是你的本命牌，先用精神力扫描周围，确定它的存在，再和它建立联系。”
“我......我做不到啊！”
叶修罗脸都憋红了，祝泉都能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精神威压扫过，可幼龙只是打了个喷嚏，然后不屑地睨了叶修罗一眼。
明明具有强大精神力的龙在祝泉的感知中闪亮的像灯泡一样......
祝泉诧异地挑挑眉，摸了摸下巴，难道卡师真的无法和自己的本命牌沟通？还是说自己的精神力与其他卡师不同？
“不要向外找，你和它是一体的，在你的脑域中心去找。”
白木子看了眼皱眉思考的祝泉，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突然开口道。
“向内？”
叶修罗浓眉一皱，“你是说那个光球，脑域中的卡牌核心？成功了？！”
“吼？！”
趴在地上昏昏欲睡的幼龙和叶修罗一齐叫了出来，小龙看了眼祝泉，又看了眼叶修罗，像是遇到了什么不解之谜，犹豫地吼叫了几声。
“你什么意思？！”
叶修罗铁青着脸，瞪向红龙，建立连接的兴奋和喜悦迅速被怒火所取代：“什么叫‘怎么突然听懂了笨蛋主人的话，我是不是马上要变笨了？’你个蠢龙还好意思说我笨？”
“嗷！”
幼龙不满地怒吼回去，整个龙扑到叶修罗身上，试图物理红烧他的屁股。
“你这个蠢龙！”
“嗷呜！”
祝泉嘴角抽了抽，没去管和龙打架的那个活宝，转头看着突兀蹭过来坐在她身边的白木子，“脑域中的光球？”
“对，每一位拥有S级本命卡的卡师，脑域中都会发生异变，出现一个凝聚着卡牌核心纹路的光球。”
这条消息不算绝密，可普通人也绝无可能知道。白木子说这话时眼睛一直盯着祝泉，若有似无地观察着她的反应。
但让白木子失望的是，祝泉似乎并没有反应过来这个消息有多惊人，面色如常，甚至还据此讲了一个冷笑话。
殊不知，祝泉心中此刻是掀起了惊天骇浪。S级本命卡拥有者脑域中会有精神力光球......而她的脑域中也有一个！
她脑中的光球，即使她把卡卡玛星球的卡师协会的资料翻了一个遍，也没有找到类似的案例。
现在无意间竟然找到相似的情况了，虽然自己的光球非常特殊，不仅不太稳定，还会抽取精神力，可有研究的方向总比没方向强。
在此之前，她所能找到的最接近的例子来自于虫族。据一份已经找不到出处的研究报告称，未成年王虫的头部会形成一个精神旋涡。
而根据记忆，自己这具身体是纯人类，完全和虫族搭不上关系。
困扰数月的问题终于找到突破口，祝泉连白木子那张虚伪的美人面都看顺眼了不少，正要说什么，就被终于和自家龙分出高下来的叶修罗打断。
“谢谢你告知我这个方法。”
“举手之劳，你不用太在意。”
“不，你说的知识很有用，”叶修罗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说道，“我感觉，五阶的瓶颈都松动了。”
对拥有高等级本命卡的卡师来说，他们的进阶很简单——那就是参悟本命卡，直到提升到本命卡对应的精神力等级，这种飞速提升才会放缓。
“不，是你天赋好。”
五阶，在舰队里都是中层军官的实力了。达到六阶就已经可以作为将军后备役，至于七阶，放在整个联邦那也是凤毛麟角，更往上就是传说级别的人物。
“我的情况我自己知道。”
叶修罗固执道，神情难得严肃，配上冷竣的五官颇有几分唬人的味道——如果祝泉上一分钟没看见他和龙打架的话，“我和小......赤炎的契合度一直不算很高，因此我困在四阶很久了，直到现在才能看见进阶的影子。”
四阶......祝泉眉头一跳，略有些吃惊。
尽管一阶到三阶都被成为低阶卡师，但自四阶开始，卡师的晋升几乎是一步一个坎，有七成左右的卡师终身卡在低阶无法寸步。叶修罗能在这个年龄就达到四阶，甚至摸到五阶，前途可谓不可限量。
祝泉摇了摇头，见叶修罗还要说什么，指了指手环上的倒计时，“还有十秒直播就要恢复了。”
这种事肯定是不能在直播里讲的，叶修罗深吸一口气，决定赛后补偿祝泉。
此时，在祝泉的直播间，随着倒计时的结束，画面终于恢复了正常，弹幕顿时刷地火热：
【呜呜呜呜泉宝我的泉宝，直播终于开了，姐姐来看你了！】
【叶修罗你罪大恶极！耽误了我看祝姐大发神威！】
【？我是不是点错了直播间，你们画风怎么变的这么夸张？】
【热搜视频《祝姐的极限卡点》，拿去不谢！】
【不得不说，这新人有点东西，在之前的几次模拟考中竟然完全没见过。】
【前面的你新来的吧，祝泉是第九星系的参赛者，没有模拟考的条件吧？】
模拟考是几所联邦有名的卡师高中联合为了让学生适应联赛节奏举办的模拟赛，每年的热度也不低，很多明星选手都是从中圈粉的。但这种对设备要求极高的比赛，自然是和垃圾星无缘了。
【连模拟考都没参见过的选手？这么励志？关注了。】
【她还是废卡师，我的天，废卡师竟然能到达三阶，简直就是奇迹吧！】
曲一肃看着光屏上滚动的弹幕，微微松了一口气。
即使还在揪着祝泉废卡师和垃圾星出身这两件事，弹幕的关注点已经变了，评论也客观了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