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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道姑一身反骨(视力零点二一)


“赵小六,他的头发也得擦干。”
“赵小六你轻点,是擦头发,不是揪掉人家的头皮。”
“赵小六你笨死得了……”
“赵…小…六……”
轰隆隆……
雨越下越大……
这场雨从南到北都在下,包括两浙到京都。
自天狗吞日第二日开始,只在宫门打开那天停了一天,之后连续下了三天,没日没夜,瓢泼不停。
遗诏是不是真的,太
皇太后没说。
但太皇太后将润王王妃以及润王的儿子还有怀孕的儿媳都留在宝慈殿。
孟家的女儿被迎进了周太后的福宁殿。
终生无子的周太后接了太皇太后的懿旨,在多年闭门不出后,以后宫之主的身份开始筹办官家的大婚。
这几日,不停有宫外的消息传进宫内。
除了官家大选,由太皇太后指定了孟家长女之外,宫里没有任何消息传出去。
某夜,皇城当值禁卫军有异动,某千夫长带兵擅闯东华门,被禁卫军统领当场射杀。
某午后,有飞骑从城外冒雨而来,从西华门入承天门,得太皇太后亲见。
“提刑司副督头来报,京畿路有厢军离营,急行军一天一夜,被右将军率部下拦于陈留县,带队者被斩于马下。”
某黄昏,提刑司陈南山觐见,润王府有幕僚趁夜偷出王府,于枢密院某官员府外被活捉。
天狗吞日后的第七日,太庙庙吏及禁卫军副指挥使同时来报。
太庙后殿的断垣残瓦下,清理出了所谓的圣地。
圣地里只有一块带字石碑,石碑上只有四个大字——优待柴氏。
而从圣地里捡回来一条命的瞎眼太监醒了。
仅有一口气的李进,活了,也醒了。
李府的大少爷在喜极而泣时,迎来了两位特殊的朋友,英国公之孙赵瑾,和节度使之子朱季川。

李进的府邸就在新会门附近的牛行街。
这条街上多是武官的府邸,日常牛马出行最多,隔得不远就有小牛倌在捡牛马粪。
远远及不上朱府和英国公府所在的新郑门街。
“李兄,”赵瑾拱了拱手,“书院里一别多日,实在是挂念得紧,今日晓得伯父出了事,便特意邀了季川一起前来探望。”
李少爷周到地将他们迎了进去。
“父亲被从太庙送回来后,你们是第一个上门来探望的,”李少爷直言道,“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不过三五日我便体会得淋漓尽致。”
“李兄切莫担心,此刻且让伯父安心养伤,早日康复才好。就像季川,之前的境况可比你家严重多了。”
官家和太皇太后命禁卫军将朱府都围了起来,先是许进不许出,后来是既不许进又不许出。
不许出是好理解的,防的是递物递信窜连或勾结。
不许进就严重多了。
皇家简单一句话,实则是不论人、物通通不许进,府里的生活物资若是消耗没了,没有粮油米面往里送,府里的人就该活活饿死了。
李少爷便冲朱季川拱手:“难怪那日梅兄……可见朱弟大才。”
朱季川拱手回礼,但没怎么说话,只在李少爷和赵瑾两人寒暄时,不动声色的将府里所行之处打量了个遍。
李少爷将他们请到了自己院子里的书房。
小厮送来了茶水,丫鬟送来了点心。
赵瑾和朱季川坐了片刻,便去拜见了府里的长辈。
朱季川十分有礼地说:“我父亲本想亲至,奈何如今他的伤势也不稳定,因此特意寻了一只百年老参,让我今日带来。”
李夫人待人接物十分妥帖,说到伤势便笑得勉强:“只怕辜负了朱大人的一片好意。”
她说这话时脸上尽是担忧之色。
朱季川便介绍了给朱合洛治伤的三平道长。
“这位三平道长是提刑司陈南山陈大人从两浙路请回来的,治伤有奇效,我父亲今日换药时还说感觉自己的手臂有点力气了。”
李少爷担忧地叹气:“若是只伤了手臂,那倒该庆幸了。”
李夫人用帕子遮嘴轻咳了一声,李少爷立刻停下了话头,殷勤地劝:“这是江南来的新龙井,两位兄弟喝喝看。”
“若是觉得好喝,便打包些带回家,”他自嘲道,“反正我是喝不出新茶旧茶有什么差别的。”
但并没有领他们去给李进见礼,只说伤势严重,现在见不得客。
赵瑾和朱季川也就依礼拜别了长辈,两人一起出了府。
如今正是多事之时,两人也没去其他地方,一起去了朱季川的书房。
赵瑾:“季川,你说这李家究竟会不会倒?”
朱季川摇头:“难说。”
现在这种情势之下,对李府来说,李进死了比没死好。
“我阿爷说,若是圣地里救回来的瞎眼太监说的话对李进有利,那估计李家还能传到李兄的手里,就怕瞎眼太监说李进是私闯圣地。”
他说了好些话,朱季川都没回。
“总感觉你有心事,”赵瑾逗他,“不会还想着你那个可爱小通房吧?”
朱季川面色如常的从桌面上随意拿了本书,语气平淡的将话题引到了其他地方。
“你听说过圣地的石碑吗?”
赵瑾将他手里的书抢了过去:“换话题干嘛?被我说中了?”
朱季川没理他,起身在沙盘上放了个小石头。
赵瑾翻了翻书,从书里掉出朵已经被夹扁的绒花来。
花色、样式、材质都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他便随手往纸篓里一扔:“这观棋该罚了,也不好好收拾,什么都敢往书里夹。”
朱季川手里的动作一滞,正好见他将绒花往纸篓里扔,眼神闪烁,但也没有出声。
那朵已经变形的绒花便飘进了废纸篓里。
“听说你已经将那个江湖门派在京都的总部给剿灭了,找着人了吗?”
朱季川“嗯”了一声。
赵瑾抬起头诧异地问:“那人呢?怎么没见你带回来?”
“带回来做什么?”朱季川反问道。
“这……难道你杀了她?”赵瑾跳到他面前,“哟呦呦,你真舍得?”
见朱季川没反驳,就捶了他胸口一拳:“你可以啊,当断则断,不拖泥带水的。”
“这些江湖杀手都是见钱眼开的,我还担心你若是犯了痴将她强留在身边,只怕以后得栽个大跟斗,这下放心了,”他舒心地说,“走,请你去樊楼饮酒。”
“今日不去了,”朱季川说,“三平道长每五日来替我父亲换一次药,我得随侍左右。”
“那行吧,我随你去看望下伯父,顺便见见这个三平道长。”
三平道长是依时来的,换了药没多说几句又要走。
朱季川送到了府门口:“怎么小七道长近日再不见来了?”
“劣徒贪玩,”三平随口说,“除了麻沸散,别的是一个都不肯多学的,哎呦,歹命啊,我得干到什么时候才能隐退当个有度牒的闲散道爷。”
“老道都不敢想自己的晚年会过得有多凄凉了,”他皱着眉苦恼极了:“还想靠她养老呢,看来只能争取少活几年。”
又不舍地说:“可老道也舍不得死太早,看来只好希望朱少爷多赏个五百一千贯的了。”
他长得贼眉鼠目,笑得又市侩。
朱季川却想起那日小七笑眯眯的对观棋讨五百贯钱的情景来。
属实是太像太巧合了,可又毫无质疑的是个男的。
送了三平后,又送了赵瑾,朱季川这才回房。
观棋已经收拾过了,废纸篓里干干净净的,那朵被夹扁的绒花已经被观棋放在书桌上。
朱季川拈着绒花在手里转阿转,好一会后又将观棋招了进来。
“去余杭三七观的人回来了吗?”
观棋:“大少爷,这连日大雨,江南水患,估计被阻在哪里,这几日赶不回来。”
朱季川倒没说什么,只在书墙里另选了一本书将绒花又夹了进去。
可惜今日没有见到李进,不知道李进的伤处如何,究竟是不是她动的手?
但她在棺材里问的话不会是无缘无故的。
她说她来朱府杀自己父亲是找错了人,那么想必李进才是她想找的人。
是李进杀了她的亲人吗?
她的亲人,是些什么人?又是怎么被害的?
他坐着想了想,又叫来木砚:“去和母亲说一声,替我准备一方石眼端砚,我要去拜访吏部稽勋司主事宋大人的公子。”
吏部稽勋司,主管所有品级官员的资历、守制、终养,李进在哪里当过什么官,当了几年,做了些什么政务,娶的妻妾、家中子女等所有情况,想必身为主事的宋大人一定可以翻查得到。
等他从稽勋司宋大人家回来,府里来了位内侍,说是太皇太后有请。
稍作整理后,他赶紧入了宫。
“书院山长将你去岁所写的策论送了上来,你写的是淮河的水利与漕运。他向工部员外郎举荐了你。”
“金陵水患,工部员外郎将于明日启程前往,你可愿意同行?”
朱季川欣然领命,回府后便告知了朱合洛。
朱合洛大笑三声:“我儿英武,我心甚慰,但水患乃天灾,你要谨记自身安危,切莫贪功冒进。”
朱季川有话想说,却没说出来。等回了书房,他将从稽勋司宋大人那得来的李进生平仔细看了又看。
陈小七,你究竟是谁,现在又在哪里?

“青叔快来,小七他们就在这里掉下去的……”
赵煦沿着堤坝奔跑着叫嚷着,阿梅跟在他身后也跳着喊:“青叔,快来……”
半个时辰前,老伍接过了羊报水吏勇士的水签去下游报汛情,陈小七带着他们几个一起把已经昏迷的水吏勇士救了醒来。
谁知水吏勇士才刚醒,就像发狂了一样大喊着“救命”,惊慌地从澡盆里爬出来,像是逃命一样跑出了屋子。
赵煦想拉住他,反而被他带到了河边。
等从厨房跑出来的小七妹好不容易才把赵煦拉回来,那位水吏勇士一边喊着“不要杀我”一边噗通跳进了河里。
小七妹来不及拉住勇士,反而被他带进河里了。
顺着这河往下,正是青叔曾说过的荷包套。
好在大雨已经停了,长贵才敢让赵煦沿着堤坝一路寻找,终于找到了在一处茅草屋下歇息的青叔等人。
青叔等人一听说小七妹是为了救送羊报的英雄,二话不说就纷纷跳进了河里找人。
长贵一手拖着大傻呆,任阿梅牵着自己的衣摆也跟过来了。
不知为何,大傻呆的表情看起来很诡异,他素来歪斜麻木的脸上红晕渐起,眼神中也透着惊慌害怕。
长贵显然已经注意到了,就将他的手拽得更紧了。
河面波涛汹涌,河水浑浊不堪,时不时的飘过来些死狗死鸡,还有一截一截的木头树枝,有时候还会有些破旧的家具……
阿梅揪着长贵的衣袖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
赵煦也急,不过还是小声嘟囔着:“梅姐姐以前一直都是个笑不露齿的名门淑女,原来6岁的时候哭起来也流大鼻涕泡。”
哗啦……
翻腾的河面拱起了一个大浪,小七妹就在这个漩涡中冒出头来了,手里还拉着水吏的胳膊。
青叔等人找到了方向,赶紧游了过去,很快就将小七妹和水吏都捞了上来。
“真奇怪,”青叔疑惑极了,“几年前的水患,大傻呆被捞起来的时候也是这样。”
小七妹敏锐地问:“大傻呆也是送羊报的水吏勇士?”
“对,”青叔斩钉截铁地说,“当年他也是绑在羊做舟上,腰里缠着水签。”
“醒来后就像这个小子说的那样发狂了,”青叔指了指赵煦,“之后大病一场,病好后就傻了。我们村便一直轮流养着他直到现在。”
赵煦将脸一板,嘴巴里那个“大”字才出口,见小七妹杏眼一瞪,狠狠剜了自己一眼,于是赶紧改口:“大叔,这话可不对。”
小七妹对青叔笑得乖巧:“青叔,这小子有点憨,你大人有大量,有怪莫怪。”
赵煦忍了:“我没说大叔不对,但朝廷有令,凡是送羊报的水吏勇士,若死则官府荣养他家眷,若活着可得一千贯钱,怎么也轮不到你们这个穷村子来养的。”
“一千……贯钱……”青叔那帮汉子齐声大喊,个个都惊呆了。
小七妹看看傻呵呵的一笑就流口水的大傻呆,他正当 壮年,若是不傻,指定是水里农田里的一把好手,更是一家的顶梁柱。
“青叔,官府里没有人来找他,他家里也没有人来找他吗?”
青叔已经被一千贯大钱惊成了结巴:“没没没……他他他……傻傻傻……”
“官府没来找,他傻了没法说清自己家在哪,是吗?”小七妹揣测道。
“对。”青叔他们终于能异口同声地回答了。
小七妹心中不过思量片刻,就先问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伍叔去下游送水签了,怎么才能找到他?”
赵煦:“问下游属县的汛情守候官。”
“这是个什么官?”青叔问,“去哪里才能找到?”
这下赵煦来劲了,他牛气哄哄地对小七妹命令道:“想知道么?叫声哥哥来听。”
小七妹反而不瞪他了,笑眯眯地凑过来。
“不叫就不叫么,”赵煦讪讪地后退一步,“给朕……给我捡根棍子来,我教你。”
阿梅立刻狗腿的送上一根木棍,赵煦蹲下来,在泥地上画了两条粗线,又在粗线外打了几个点。
“这是大河,这是属县……”
一群人围着他蹲成一个圈,听他细细说来。
“凡沿河主干,或在不同属县有分支,或在主干附近有沿途县城,每个分支点或县城河流入城所在,均应设立汛情观测点。”
“若到汛期,则日夜应有汛期守候官轮值。”
“上游羊报不是只有一人,而是有十数个人,他们抱着吹满气的羊做舟顺着洪流而下。”
“官府在出发前应给这些人登籍造册,并应备好不饥丸……”
阿梅:“不饥丸是什么?”
赵煦:“太傅说,这不饥丸是在兵粮丸之上再加入牛肉糜,耐饥饿不易坏,算是单兵作战时最好的干粮。”
这十数个勇士与羊做舟绑在一起,不顾生死的投身于洪水之中,便像是汤里下了馄饨一般,所以也叫羊馄饨。
“沿途各县区的守候官若见羊报,应主动帮助其登船靠岸,备好酒好菜招待,并立刻报与州县长官。”
也就是说,伍叔现在必然是在下游的某个地方,只是洪水滔滔,不知道会在哪里。
“这样的英雄,理应受到款待,”赵煦问,“为何大傻呆和他都说有人要杀他?”

“我不会记错的,大概五六年前吧,不,五年前初夏,那会我家阿囡成亲。”
“大雨连下了半月,荷包套被冲垮了,我家阿囡的轿子只能绕道走了好远,抬轿子的几个阿公我不得不多打发了几条肉……”
小七妹在他跑题后又自然的将话题拉回来:“青叔嫁女是喜事,只要阿姐一家和乐,多费几条肉也值。就是那荷包套可太不懂事了,怎么能在这么重要的时候垮了呢?”
“可不就是么,”青叔一拍大腿,“忒不懂事了,还不是那年雨太大……”
“那年我才十岁,”赵煦哼了一声,“可不能怪在我头上。”
小七妹见他气哼哼的,便安慰了一句:“对,得怪你爹和你家祖宗埋错了地,得挖出来重新埋……”
赵煦被噎住了。
“你别打岔,”阿梅说,“我想听青叔说故事。”
雨已经停了,但天空还是黑云密布。
“我们附近这三个村在这一带算是地势高的,干旱时全靠荷包套蓄水,才能浇灌农田和池塘,我们村才能养养鱼种种田。三个村的生活全指着荷包套呢。”
“洪水来了也靠荷包套能蓄水,不至于一下子把我们这淹了。”
“但要是荷包套垮了,下游的村子就该全淹了,”青叔和那几个汉子全都一脸伤怀,“那下游的人就该没活路了。”
“不管是为了自己村,还是为了下游别的村,”青叔说,“这个荷包套的清淤通渠我们村都是应该做的。”
“那年也是,我们几个趁着雨停,就喊了附近村子的人一起去清淤,大傻呆就陷在淤泥里,羊皮囊扁了,人也晕了。”
“我们几个把他拉上来,我家那口子给他扎了几针。”
“醒来后,他两眼发直,见谁都怕,一门心思往水里跳,嘴里大喊着杀人啦别杀我……”
赵煦:“跟今日救的这位勇士一模一样,连嘴里喊的都差不多。”
小七妹心生怀疑,便将手放在今日救起的勇士头上仔细摸索,从前到后,从左至右,终于在他后脑勺的那块凸起下方,摸到了不同寻常的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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