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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道姑一身反骨(视力零点二一)


男人:“哪晓得天狗会吓死这么多老人,不连夜赶工明日都交不了货的。”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女人佝偻着一边捶背一边走出来:“天狗降祸,到处都起火了,叫人心里慌得很,这天下要是大乱起来,咱老百姓的活路都不晓得在哪里。”
“我瞅着太皇太后这些年挺好的,”男的也跟了出来,“这几年的日子比往常年还是要好过些的。”
“那倒是,往常年哪有闲钱办白事,乱葬岗上野狗吃了多少人,用草席子一卷埋了都算是死得好的,”女的说,“如今咱还能挣点小钱花花。”
小七妹又听了一小会,确认没有异常才出手点了两人的穴。
这对公婆害怕惊慌的表情还凝固在脸上,只剩眼珠子能转了。
小七妹将袖刀架在男人的脖子上:“老板娘,你若是喊,你男人就得死,听明白了吗?听明白你就眨眨眼。”
女人眨了眨眼。
“今天夜里有谁来过?什么时辰来的?来了几个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女人颤颤巍巍地回道:“戌时二刻,东巷林家来定了棺材一副,戌时三刻西巷马家、宜男村黄家、秦家各来定了一副棺木……”
这几个时辰来的都不是,因为那时候双方都还置身于山林中。
“亥时末,来了两个男的,敲门说要买棺材,本来都说好了先交定钱晨起后送货去,后来又说当时就非得要……”
老板娘诉苦说:“他们硬是把别人家定好的棺木要走了,夭寿啦,干了白事这么多年,头一回碰上抢棺材的,奴和当家的才趁夜赶工……”
是这个了。
“送到哪里?”小七妹问。
老板娘:“蔡河上水门前巷临水的那一排,挂了白灯笼的吴阿贵家。”
蔡河上水门前巷吴阿贵家。
小七妹任老板娘说完这个,又问道:“昨夜城里发生了什么事?”
老板娘:“奴不晓得,只晓得天
狗吓死了好些人,巷子口老金敲锣时敲着敲着就倒下了……还有就是内城早早关了城门,听说抓了好多白莲圣教的人……”
小七妹听完后,又问清楚了蔡河上水门前巷所在,才将她的穴道也点了,将两公婆移到了屋子里:“抱歉,穴道过后会自己解开,耽误了你的活计。”
她将从大长公主发髻上扒下来的金簪子割了一角下来:“这是误工费,但要是多嘴多舌……”
她徒手将木材劈成两节:“这就是下场。”
没法动弹的两公婆眼神是无比诚恳的懂事。
小七妹摸去了蔡河上水门。
这是一条建在水上的街巷,处在外城的最外围,黄泥路边有绿柳点缀,临河而建的房屋错落有致,月光朦胧的得如一层薄烟轻纱将它笼罩着,竟是一处十分美丽的去处。
小七妹泗水而行,找到了老板娘所说的“挂着白灯笼”的吴阿贵家。
她从水里潜到了屋子的吊脚楼下,然后她很快就确认自己来对了。
因为她听到了梅小姐的哭声。
是那种怕得不敢哭又实在忍不住的哭声,像小猫呜咽,又像婴儿泣啼。
隐隐约约的还有别的人说话的声音。
偶尔能听到“过了今夜”“主公”“趁发丧起事”“天家失德”等字眼。
有人不眠不休地守在一旁,人数未知,武力未知,战场未知……
已知梅小姐有才有貌,却手无缚鸡之力。
小七妹长久的浮在水里,头顶就是吊脚楼,流水带走了她身上的热度,凉意从四肢百骸开始入侵。
梅小姐似乎哭累睡着了,她的呼吸音变得低而长,偶尔夹着几声抽泣。
那些人说话的声音也小了。
夜更深了。
有打更的梆子声,还有流水汩汩的声音。
有一条鱼钻到了她怀里,又甩着尾巴溜走了。
太安静了。
安静得不适合行动。
她需要声音,还得是大一点的噪音,才能掩盖住她行动时的破绽。
她一直没有动,直到有脚步声响起,从里向外的,走到了她的头顶。
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摸向了梅小姐之前发出哭声的地方。
小七妹终于动了,她抽出袖刀咬在嘴里,像只水猴子一样攀上了窗口。

梅小姐被惊醒了,她声音沉闷的喊了句,之后有人在喘息,有人在挣扎……
那些响动遮盖了小七妹行动的声音,她用尖刀顶开了窗棱的插销,又轻巧的推开了窗。
这是一间从地面延伸而悬空在水面的杂屋,空的,没有住人。
她身上的水漏在木板上发出了滴滴答答的声音,好在被掩盖了。
穿过杂屋进去还有一扇门,她又顶开了这扇门的木栓。
里面才是正屋,摆着具棺材,棺材板子打开放在墙角。
梅小姐的衣衫半褪,被一个穿着劲装短打的男人捂住嘴巴压在地上,她的挣扎毫无用处,反而被人趁机压住了腿。
男人嘴里含糊地说着什么小七妹听不懂的怪话。
小七妹悄声上前,从后面使出了最大的力气打了一拳。
男人很快就变得乖巧了,他垂着手任凭小七妹勒死了自己。
“阿梅,”小七妹低声问,“你会泅水么?”
惊慌的梅小姐挣脱开来,捂着自己的嘴巴躲到了墙角,瑟瑟发抖地看着这个男人口吐长舌的死在当场,怕得忘记闭上眼睛,压根没有听明白小七妹在说什么。
小七妹摇晃着她的肩头再次问:“阿梅,你会水吗?”
梅小姐无助地摇头。
那就糟糕了,水路走不了。
“阿梅,”小七妹三下五除二将死男人扒了个精光,“跟我走吧,现在就得出发。”
一会只怕想走都走不了了。
咔嚓……
天边一道闪电骤然亮起,将天空劈开了一个口子。
轰隆……
雷声滚滚,震耳欲聋。
倾盆的大雨从那个口子里倾泄而下,哗哗的砸向水面。
小七妹将梅小姐又扶进棺材里,梅小姐不敢松手,眼巴巴的瞅着她。
“放心,别出声,我一定带你走。”
然后她打开杂屋的门,又打开临水的窗户,将赤裸的死男人从窗口推了出去,自己用阿梅的声音喊了一句:“我不要跟你走……”
然后她飞快的躲在了门后面。
很快,脚步声从院子里的其他房间纷沓而至,前后有五个人鱼贯而入,直奔打开的窗户而去。
小七妹快速关了门,又赶紧插上门栓,接着拖过棺材顶在门后面。
那五个人被关在杂屋里,口里不停地叫骂着,又将门踢的“邦邦”响,还有人从窗口跳进了蔡河里。
小七妹飞快地用死男人的衣裳将梅小姐绑在自己背上,出屋子穿过小院,又光明正大地打开院门,在大雨滂沱中扬长而去。
五更梆子响,内外城门过时仍不开。
城门口雨水激荡,石板路上积水遍地,黄泥路泥泞不堪。
有人带队骑着大马冒着大雨在内城的朱雀门那撞门要进内城。
“天谴来了……太庙塌了……”
“祖宗显灵……赵煦逆取皇位,得位不正……”
有人带队聚集在顺天门口要出外城。
“太庙塌了,先帝遗诏找到了……”
“先帝遗诏,兄终弟及,传皇位于润王赵颜……”
巡卫队飞骑相告:“奉太皇太后懿旨,捉拿白莲教反贼,擅开城门者斩,擅闯城门者斩……”
寻常百姓家不懂皇家的事,只缩在屋舍里不敢出门。
大雨持续了整整一夜又一天。
蔡河涨水,金水河涨水,广济河涨水,汴河涨水……
整个京都城如同是汪洋里既散落又相连的几片孤舟。
又过了一夜,四更时,大相国寺的晨钟按时响起,在大雨中不再雄浑洪亮,显得沉闷而低哑。
永顺水门告急,善利水门告急,通津水门告急,上善水门告急、蔡河上水门告急……
浑黄的河水在水门的千斤闸前荡起了漩涡,防浪堤已经被淹了一半,平浪台已经被淹没盖顶。
水从四面八方而来,汇集着狠狠地拍向闸口,发出了轰的怒吼。
一队武僧冒着大雨出了大相国寺,又下了山,经东大街进入御街,又靠近了宣德门。
在紧闭的宣德门前齐刷刷地跪了下来。
唯有一个穿着白色广袖僧袍的人站在宣德门前,在大雨中颂起了佛经。
很快,宣德门开了一道小门,有内侍举着伞过来,先给国师遮雨,之后殷勤地问:“太皇太后让小的
来问,国师为何前来?”
“贫僧前来告罪,贫僧护驾不力,官家于太庙中失踪不见了……”
雨势终于小了,在地上的水面砸起了一个个水泡,又兀自破灭消失不见。
乌沉沉的天空亮了起来。
大雨在下了一天两夜后终于停了下来。
皇城司一队骑兵从城门口出来,往各处城门而去。
“奉太皇太后懿旨,先开水门泄洪。”
永顺水门的千斤闸被拉起,善利水门的千斤闸被拉起,蔡河上水门的千斤闸被拉起……
“奉太皇太后懿旨,开城门。”
外城城门纷纷打开。
内城城门也依次打开。
皇城,宣德门缓缓被拉开。
太皇太后的贴身女官和内侍相携而来。
“奉太皇太后懿旨,宣润王、益王进宫。”
“宣百官上朝。”
紫色官服、红色官服、绿色官服纷纷出现在宣德门口,从大庆门进皇仪门入垂拱殿。
天子椅上空无一人。
对面的珠帘被尽数撩起。
太皇太后穿着朝服戴着冠帽端坐在明黄色的椅子里,看着百官从垂拱门鱼贯而入。
她的视线从队伍中扫过,落在队伍后面的人身上。
那是她的亲生儿子润王赵颜。
润王手里举着一卷明黄色的卷轴,迈着四方步上前来。
跪着的他看起来诚惶诚恐,手里却高举着那份据说从太庙的圣地里找到的遗诏。
队伍中没有李昱白,当然,也没有她的孙子。
李昱白和赵煦都失踪了。

天狗吞日后第一日,大雨倾盆而下,内外城门俱紧闭,宫门关。
天狗吞日后第二日,大雨瓢泼而下,城门依然紧闭,宫门也未开。
天狗吞日后第三日,大雨转小雨,四更时分,国师下山,五更时分,内城门开,外城水门大开,其他城门紧闭,大相国寺武僧护送百官入宫,终日未出。
内城居住着的官员家眷紧闭家门,苦候宫中消息而不得。
申时二刻,天放晴,阴云散去,有长虹贯日。
自天狗噬日后,又现五十年难见的异常天象。
内城有平常百姓开始走出家门,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天空。
突然有人大哭起来,跪倒在地,朝天拜个不停。
“天子无德,大灾将至,祸已临头……”
又有其他的人跪下,朝天祈求。
“老天爷开眼吧,老百姓的日子才好了一点,给条活路吧。”
“遗诏找到了,皇位该拨乱反正还给润王了……”
百姓们开始议论纷纷。
“什么遗诏?”
“说是太庙塌了,从圣地里找到的。”
“润王找到的?不会吧?我怎么不信呢……”
“不是润王,听说是太庙里的庙吏,以前太宗皇帝留下的,这回天狗把太庙烧塌了,这才露了出来……”
“这润王才是真命天子?”
“那官家到底该不该亲政?这又是天狗噬日又是长虹贯日,他亲政不是顺应天命吧?”
“那岂不是说,天象示警,润王才是真命天子……”
“不管怎么说,官家这把龙椅该换人坐了……”
“长虹贯日,主君王遇害,这到底说的是先帝是被害死的,还是说官家被害死了?”
“想死啊,妄议皇室,你有几个头能被砍几回?”
“天象示警,润王该是真命天子……”
“往上数数,这传位给自己兄弟的,太宗便是表率。”
“这么说起来,先帝颇有太宗遗风……”
“遗诏现世,兄终弟及,传位给润王赵颜……”
“遗诏现世,兄终弟及,传位给润王……”
这呼声在有心人的传播下越来越响,在很快的时间里就传遍了全城。
垂拱殿里,这份从天而降的遗诏究竟是不是真的,已经分成好几拨人,又吵了好几回了。
“这份遗诏究竟是从圣地里得到的,还是有人早就准备在那等着被发现的,这谁敢拍着胸脯保证?林大人你敢吗?”
“皇家圣地,这世上唯有天子一人知道。谁能造假造到官家头上?金大人这话过分了。”
“李进呢?他说润王伙同大长公主谋反,这可是大家都听到了的事,让他出来举证啊。”
“本官倒觉得,钦天监张大人是不是首先得出来说几句,听说他将和润王成为儿女亲家,可有这回事?”
“禁卫军负责太庙的安防护卫,为何会让刺客混入其中?”
“听说润王广交天下能人异士,幕僚之中不乏武功高强之人,还在府中豢养了死士,焉知这刺客不是王府死士?”
“大人所言,得要有证据才行,可不能学市井中人空口白牙无端指责诬陷他人。”
“端明殿学士、正奉大人、皇城司提举、户部侍郎四位大人究竟是何人所杀此刻还未定论,连李大人也失踪了,除了润王,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能耐?”
“李大人是为了护着官家,才失踪在太宗圣地,”
益王缩在老臣子的身后发呆,有太皇太后在,这麻烦事跟他无关。
最有资格判定这份“遗诏”是不是真的人,端坐在金雕龙木椅的对面。
这几年来,她虽然从未坐上过那把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利的龙椅,但没有人会质疑她手里掌握着的权力。
即使是此刻,争吵中的朝臣也在偷眼觑看她的表情。
此刻的她面容坚毅,眼神锐利,即使在垂拱殿熬了一整天,她也未见疲色。
百官争吵时,她一言不发。
只在此刻不轻不重地问了一句:“提刑司陈南山何在?”
殿内顿时鸦雀无声,争吵中的官员顿时安静了下来。
陈南山从队伍最末端走出来:“微臣在。”
高滔滔示意他上前来:“李昱白安排的事都进行得怎么样了?”
“回太皇太后,”陈南山,“五品副督头赵明带人去了京西路
,此刻应该已经到了陈留县;五品带刀侍卫王汉已经带队在搜山……”
他每讲一句话,润王的头便低一分。
高滔滔听完后只说了一句:“去吧,哀家许久未见晟儿,你去请润王妃将他带来。”
陈南山低头应是,只听纯金丝楠木高椅上传来不紧不慢的一句:“润王不在府里,便由你负责王府的安危。”
晟儿是润王赵颜的儿子。
太皇太后这么一说完,润王的腰立刻弯了下去,手里举着的那份遗诏便重若千斤。
底下站着的朝臣中,那些曾主张遗诏为真的几个顿时觉得腿脚发软眼前发黑。
“去一趟山里,将太傅和太保请下山,让他们回府休息。他们年纪和哀家一样大了,受不得这份累。”
官家的文武两位师父都还在太庙那里守着。
她说完这一句,腿脚发软的那几位又觉得有了力气,润王的腰也直了一分。
“外都水监孟……嗯,”高滔滔略沉思了片刻,她身后的女官立刻上前耳语一句,之后她便清楚地问,“孟叔康何在?”
立刻有人上前回道:“五更时分城门开时,孟大人便带人前往广济河道泄洪口。”
“好,”高滔滔看似随口问道,“孟叔康的女儿今年芳龄几何?是否婚配?”
“孟大人仅有一女,据说订婚后不久男方便出了意外,因此在娘家守节。”
“哦。”高滔滔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不再说话。
她身后的女官很快上前问道:“我朝从不提倡望门寡,孟家小姐既未曾出嫁,便可婚嫁自由。太后近日时常觉得身体不适,不如让孟小姐进宫陪伴太后?”
高滔滔点头:“可。”
但她也仅仅是说了这几句,便又恢复了之前不言不语的模样。
殿里再也没有争吵声了。
大家都在等。
等太庙那里传回来的官家的消息。
至于那份遗诏究竟是不是真的,既要看官家死没死,又要看太皇太后认不认。
太皇太后认不认,谁也揣摩不了她的心思。
天黑之前,陆陆续续有消息传来。
大相国寺留守的僧人说,李大人曾到大相国寺求援,带着寺里留守的八位武僧又进了山里,后山发现有丢弃的长刀,有李昱白李大人的金鱼袋,未见李大人的踪迹。
太庙塌陷的密道里,挖出了负责看守圣地的瞎眼太监,以及扁了半个头但还有一口气的李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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