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怯春情/为病弱皇兄进补(小小椰)


谢卿琬心脏狂跳,偏偏还得强装淡定,颤着声音问:“我不懂皇兄的意思。”
便见皇兄呵地轻笑一声,不知是嘲还是讽,他也不继续与她争论,只是遽然伸手,挑开她的被角,向内钻去。
谢卿琬感觉到了一只冰凉如蛇的手,顺着自己的大腿,向上爬去,她浑身冷得兢兢,发着抖,惶恐不安地感觉到,他最后将大掌落在了她的小腹上。
只见皇兄眸中幽沉仿佛可以化作实质流出,他声音低喑沙哑,在她的小腹上来回厮磨:“证据都摆在这里了——”
谢玦骤然欺近,薄唇几乎快要贴在她的耳际:“琬琬还想抵赖?”
谢卿琬心脏要跳出胸腔,她勉力伸手在前,抵着他的胸膛,嗓音里夹杂上了微末的泣音:“抵赖什么?皇兄,我当真不明白。”
她不解眼前之人的意思,只觉得,自己快要被这气氛压得窒息过去了,面前的皇兄,今日好像无比的陌生。
谢玦沉沉地笑了出声,深眸中波光流转,带着些莫名的意味,他拉过她发着颤的手,一同覆盖在了她的小腹之上:“琬琬当真是单纯,你的这里,都揣上我的孩子了,却还是这般一脸天真。”
谢卿琬如遭雷击,骤然抽手,脸色瞬间惨白,她望着他,不可置信地凄然叫了句:“哥哥?”
谢玦缓缓敛眸,微微笑了笑:“琬琬还将我当作是你哥哥?”
他轻轻抚上她惊惧的眼皮,慢慢合上,感受着掌心被睫毛搔出的痒意,不紧不慢道:“是,这里的是你哥哥。”
谢玦略微拖长了声音:“让你肚子里揣上孩子的哥哥——”
谢卿琬猛地睁开眼睛,与她眸子相对的,依旧是他眸中势在必得的执着以及掌控一切的轻松笑意。
她缩紧了身体,忽然觉得,比皇兄勃然大怒,更加可怕的是,他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
这令她猜不透他的心思,甚至惶然错感,他甚至对眼前的情状,有一种微微的满意?
谢卿琬的心中越发茫然了,早已准备好的谢罪之语,却是平白没了去处。
谢玦坐在谢卿琬的榻前,已经有一会光景了,他来的甚早,她还未醒,因不急,也就没有叫醒她。
他在她的身畔看书,闲闲翻过一页,余光扫过她面上一眼,却见她眉头微蹙,像是生了梦魇。
谢玦停下了看书,抬起右手,抚上她的秀眉,轻轻替她将眉间的褶皱抚平,刚欲收回手,却听她的唇间,忽然含糊不清地吐露出什么话语。
谢玦将目光投在她的脸上,见她露出一种急切惊惧的神色,粉嫩的唇上上下下张合着,仿佛在拼命解释着什么,甚至原本放在身侧的两只手,都开始不安分地动了起来。
他甚至在她的额角附近,抚到了一层细微汗意。
这回换谢玦蹙眉了,这究竟是怎样的噩梦,能叫她惊慌成这样,正在考量着要不要唤醒她,好叫她从梦境中解脱,便听她又说了一句话。
只是,这次清晰了许多。
“皇兄,我没有怀孕……”
谢玦骤然顿住,他缓缓将视线移到了她紧闭的双眸之上,见她的羽睫轻眨,眼睛忽然张了开来,他以为她醒了,便唤了声:“琬琬?”
但谢卿琬的双目只是无神地张着,口中依旧喃喃自语,谢玦才明白过来,她这还是在梦癔之中。
他一把握住了她四处挥动的双手,贴在她的身侧,低声道:“琬琬,醒醒。”
谢卿琬却对被她束着感到颇为不满,在梦中哭着,拼命挣扎:“放开我,放开我……”
谢玦怕伤到了她,只好无奈又放开了她。
但她却依旧在那里泣道:“放开我,皇兄,我不要怀孕……”
谢玦神色突然莫名起来,他忽然察觉到,她在梦魇中发出来的这些声音,都是对他说的?
梦中的他,究竟是做了什么,能叫她这般无助哭泣。
还有,怀孕……她一个未嫁的女郎,为何会和这个词扯上关系。
谢玦一边在梦外安抚着她的情绪,一边不动声色地试探道:“琬琬,你是受了什么委屈,以至于哭得这么伤心?”
她听了,只是不住地摇着头,却并不肯说出什么。
谢玦只好换个方向:“你方才说……怀孕,是谁欺负你了?”说到这个词的时候,他的舌尖莫名有些发烫。
或许是,他从未想过,能将怀孕这个词,同他年幼纯稚的妹妹联系在一起。
谢玦完全无法想象这个情景,她都只是一个照顾不了自己的孩子呢,又怎么做娘亲呢?
这时,面前的谢卿琬却突然顿住了,不再说一个词。
谢玦耐心地哄着她:“琬琬,别怕,说出来,若是有人欺负了你,皇兄一定不会放过他。”
他这话,不仅是对梦里的谢卿琬说,在现实中也具有一样的效力。
若是有那个毛头小子,哄骗了他单纯的妹妹,又不好好珍惜她,叫她哭得这样伤心,他定然是不会饶恕的。
届时,就算是谢卿琬执迷不悟,依旧求情,他也会不留情面地予以惩处。
在他耐心的劝哄之下,谢卿琬似乎终于放下了戒心,只是仍抽噎着,断断续续地道:“皇兄,是皇兄呀。”
“是皇兄欺负了我。”
“皇兄,我真的不想怀孕。”
说完这句话后,她就又抽泣了起来,还有愈演愈大的趋势。
而谢玦,犹如一根僵硬的铁柱,冰冷木然地立在了原地,甚至都忘了去安抚她。

第43章
谢卿琬从迷茫中睁开双眼,周身还残留着于噩梦中挣扎留下的冷汗,她小喘着气,惊慌地看了头顶半天,才确定,自己终于醒了过来。
但是一偏头,就看到了梦中才出现过的皇兄,她差点一口气当场又背过去。
很快,谢卿琬发现,皇兄此时的情况,看上去比她更加奇怪,他僵硬着表情,只是看着她,却并不说什么。
谢卿琬本欲张口唤他,好叫他好好安抚安抚自己,抚平她在梦境中受到的惊吓。
结果转念一想,她便顿住了。
她忽然想到,皇兄看起来,不像是刚刚来,那她方才在梦中的呓语,岂不是……尽数被他听了去。
一时间,她冷汗如雨,簌簌下了起来。
她的脑子飞快运转,强行稳定下来情绪,将手藏在被子里,捏着被角,带着不易被察觉的颤抖,问:“皇兄,你是何时来的,我方才做了个噩梦,有说什么话惊到你吗?”
谢卿琬瞧着他,极为缓慢地转过头来,看着她,喉口缓缓吐出一句艰涩的话语:“已经来了一炷香时间了。”
听到这个回答后,谢卿琬的心脏几乎骤停,她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皇兄,还好你来了,你不知道,我究竟做了多么可怕的梦,若不是你来了,或许我还不一定能醒过来。”
谢玦的神色微变,出现一种诡异的凝滞,他慢慢出声:“是……什么梦?”
谢卿琬的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她深吸一口气,将自己临时编出来的理由说出:“皇兄,我在梦中伤心死了,你居然那般欺负我。”
谢玦不知不觉捏紧手心,声音暗得发沉:“是如何欺负的?琬琬,你知道,我永远不会欺负你,你既然这般说,那只能说明,这果然只是个梦境。”
谢卿琬极快地看了他一眼,尔后不敢再看着他,而是看着前方的空气,做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我梦见外蛮求亲,指定要一位公主,朝中提出再商议一番,你却径直道,长乐便可担此任。”
“于是,我便被下旨和亲外邦,不过三日时间,就要被送往那苦寒贫瘠之地,再也见不到京城繁华烟火。”
谢玦听着,不由放开了捏紧的手,眉色松动了许多,他专注地盯着谢卿琬,眸色流转。
谢卿琬咬了咬唇,越说越顺畅:“更让人难过的是,即将要嫁的那个老可汗,长我许多岁,甫一嫁过去,他就要强逼着我圆房,还说要让我为他生一堆健壮的草原武士,我自然抵死不从。”
“哭哭啼啼间,就想起了皇兄,本来是念着你的好,可是转念间,便想到,正是皇兄送我来这里讨好北漠王的,不由悲从心来,更加绝望。”
“只能在梦中无助呼喊着。皇兄,我不想生那北漠可汗的孩子,他长得五大三粗,有着花白厚厚仿佛藏着虱子般的胡髯,年纪足以当我的父亲,待人又粗鲁,我实在厌恶他至今。”
“可悲的是,明明是皇兄欺负了我,我在这个时候,却也只呼喊着皇兄你的名字,在内心里企求你还记得我这个妹妹,终会有一天记起我,救我回去。”
谢卿琬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向谢玦的眸子,察觉到他的情绪还算正常时,内心悄悄松下一口气。
她又努力自眼中挤出几点泪花,眼圈发红地看着他:“皇兄,你说,你应当不会对我这样吧。”
谢玦抬眸看向眼前的妹妹,她此时满眼都是惊惧与受伤,浑身仿佛在瑟瑟颤着,犹如一只将自己缩起来,与外界隔离出来的可怜小猫。
不由得,心中便变得又软又湿,还有些发疼,他的声音轻下来,柔得不能再柔:“傻姑娘,在说什么呢?皇兄就算自刎于敌军阵前,也不会将你送去和亲的。”
“我有如今的地位,其一目的就是护你安乐无忧,若是连这都做不到,未免太过无用,这太子不当也罢。”
“何况……你梦见的北漠,早在数十年前,就被北却七百里余里,尔后一路西迁,至今已不见踪迹,又何来的北漠王,琬琬,你未必太过于杞人忧天了。”
谢玦说着,便轻轻将谢卿琬拥入怀中,如小时候哄着她那样,拍着她的肩头,安抚着她的情绪。
她方才所描述的那些,不光是她受不了,他只听着,也有些受不了,这可是他最珍爱的妹妹,如何能被这般对待,北漠不行,西狄,南蛮,东夷亦不行。
谁若动她,便是犯了他的逆鳞。
谢卿琬渐渐止住了抽泣,趴在他的肩头,此时,他看不见她的脸,她便可以肆无忌惮地显露自己的神情,天知道她醒来的那一刹那,又多懵然,那些话,若是被皇兄理解成了别的意思,她都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
她低下头,闷着脸,瓮声道:“皇兄,这可是你说的。”
谢玦顿了顿,用手又在她的背上轻怕了一拍,才无比郑重道:“我说的。”
谢卿琬这时见谢玦的注意力,终于彻底被引去了别处,心中才终于完全松弛了下来。
她可是急中生智,才拥有了如此精湛的演技。
谢卿琬却不知,与此同时,谢玦的心里却在发紧。
谁都无法体会到,他在听到她那些意思含糊的话语时,内心在一瞬间的空白,犹如雷击,就算……只是梦,他也觉得那些话,太过超出他如今的接受范围。
虽然在他的梦中,他们亦说过不少浪荡之语,但那只是他梦境的一部分,不为她所知,又被热毒所影响,亦不算违背道德。
可若要他在现实中,亲耳听到她说些什么超出限制的话语,他却一刻都有如坐在针毡。
幸好,幸好,不是他起初理解的那层意思,她的梦虽荒诞,却也比他想象中的要好。
如今,误会已澄清,他便一刻也不愿意再回忆起当初的那个荒谬设想,就让它被彻底掩埋下去。
何况……谢玦的目光缓缓下移,停留在她身上的某处,无论是他起初误解的那种,还是她后来讲述的真实梦境,提到任何一点关于她怀孕的可能,他都感到都无比荒唐。
这样一个娇小的妹妹,还有几个月才满十七,在他心里还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怎么可能做娘亲,他都不敢想象,这小小的人儿大着肚子的样子,完全无法将她的名字和怀孕这个词联系在一起。
想到此处,谢玦眸色发沉,他的脸,搁在她的颈后,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不自觉染上一层阴郁。
那将来呢,将来或许总会有这么一天,但他发誓,不会让妄图染指他妹妹的人好过。
若是谢卿琬有了孩子,也未必再需要父亲,他这个做舅舅的,也不是养不起。
想到这里,谢玦的心情莫名舒畅了许多,结在心里许久的郁气,才终于散去。
因前一天应了带谢卿琬在行宫中散散心,透透气,谢玦一早就等在了华兰殿前。
只不过,这次,他并非孤身一人来的,而是驾马而来,同时,手边还牵了一匹额外漂亮的雪白骏马。
谢卿琬一出殿门,便被这只雪龙马吸引走了所有视线,眼睛黏在它的身上,根本都移不开了。
她小时候身体并没有现在这般好,有时候会染些风寒,冷冷热热咳咳喘喘五六日才见好,柔妃便让她去多活动活动,晒晒太阳,并学了骑术,以此达到强身健体的目的。
后来,身体果然就好了许多,那些病症,也没怎么再发过了。
从那以后,她只要有空,就会去马场骑着马,小跑个几圈,放松心情,建武帝率众人去围场时,她虽然不会跟着一同狩猎,却也会驾着马在旷野山林中兜兜风。
京郊的皇家马厩中,就有几匹她的马,常年有专人饲养着,待她得兴时就去骑,其中大多数都是皇兄送的,她也喜欢得紧。
只可惜近来一段时日,被诸事缠身,尤其是忧于皇兄病症,便也没了去京郊的心思。
如今却在行宫,骤一见到诀别已久的马儿,不由由内自外地心生欢喜。
谢卿琬忍不住跳了起来,惊喜出声:“皇兄,这是哪来的马儿,模样好俊。”
谢玦看着她高兴的模样,不禁莞尔:“是西域与大晋在最近的一次由朝廷主持的往来商贸中,互换的珍宝,怎么,喜欢么?”
谢卿琬不住点头:“喜欢,自然喜欢,这马儿一看起来便是千里名马,血统罕见。”
雪白的皮毛油亮顺滑,在阳光之下,仿佛闪闪反射着七彩的光,身上的鬃毛茂密又蓬松,谢卿琬越看越喜欢,只恨不得马上骑上去一试。
谢玦轻笑一声:“既然喜欢,那往后它便是你的了,今日我带你在行宫驰马周游,你便可以立即骑上此马。”
谢卿琬被他说得心动,当即应下,笑道:“好,那皇兄在前引路,我这就上来,随你而行。”
想想还当真惬意,与亲近的人一起做最最喜欢的事,赏美丽的景,这样的好时光,人生能有几回,岂可辜负。
所以,就算在踩镫上马之际,谢卿琬的身上传来了一阵轻微的不适,她还是继续跨上了马背。
或许就如前几次一样,这种不适很快就消失了。
一开始,由于在上坡路段,两侧山林密布,道路陡窄,两人走得不算快,颊边吹着徐徐的风,谢卿琬一边同皇兄有一下没一下聊着天,倒也是轻松自在。
等到了山顶开阔平原,马儿得以舒展四蹄,开始轻快地跑动起来,谢卿琬手握缰绳,吹着猎猎大风之际,小腹处,却突然传来一股胀痛。
她微蹙了蹙眉,没太放在心上,这种感觉痛感其次,酸胀反倒在前面,倒好像她每次要来月事前的情景。
谢卿琬突然想起了自己迟来一些时日的月事,心中反而舒了一口气,觉得八九不离十就是它了。
不过一般出现如此反应的时候,也不会立即就来,总要至少过上那么几个时辰,因此她如今倒也不急着回去,先把马跑完再说。
谢卿琬掩下脸上的神色,集中精力在眼前,皇兄的驾马技术精湛,她必须要全神贯注,奋力疾驰才能追赶上他。
开始之前,她就特地让他不必刻意等她,只管放开手脚,这样的追逐才有意思。
骏马踏过平原地带,开始进入下山的路程,或许是方才撒欢儿跑上了头,下山的时候,马儿不但没有减速,反倒借着重力,越发跑得快了。
这一来二去的,就有些颠簸,谢卿琬的身子亦随马背起伏,没过太久,她的额头就沁出了一层汗。
这样的路段她从前不是没跑过,可这还是头一回,她的身上,生起如此清晰明显的不适,恶心晕厥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小腹处好像被银针伸进去搅拌一样,抽抽地痛。
她的面色明显得苍白起来。
前方的风声太大,她不确定她如今叫停,皇兄能不能听见,再说,路程也快要结束了,若是此刻退却,未免显得太过娇气。
再坚持一会儿就好。
于是谢卿琬咬牙,强自克制下身体上的难受,想着一定要撑过这段距离。
结果,前方突然出现一个石坎,骏马见状,径直从其上方飞跃过去,谢卿琬顿时感到身上一股失重之感,她来不及惊呼,马匹便重新重重落地,与此带来的巨大震荡,亦传遍了她的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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