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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的屠户悍妻(风过水无痕)


他只能换个说法:“女子要矜持,这等事情,当由男子主动才对。”
姜椿闻言立时又顺杆爬,再次沉下身子,将脸蛋凑到宋时桉面前。
她伸手指着自己的脸蛋,闭上眼睛,一脸期待地说道:“那夫君亲我。”
宋时桉:“……”
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女子!
简直是没法同她沟通,人话不听,就会胡搅蛮缠。
他无语道:“你适可而止。”
“‘适可而止’是什么意思?我没念过书,听不懂这么高深的话哎。”
姜椿睁开眼睛,眨巴着大大的杏眼,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宋时桉在心里哼笑。
没念过书?你猜我信不信?
面上却只能换个说法,沉下声音,冷声道:“好了,别闹了!”
姜椿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性子犯了,立刻闹起来:“谁闹了谁闹了?分明是你自己说要主动的!
你到底亲不亲?不亲咱俩就这么耗着,耗到爹回来,让他好好瞧瞧咱俩多恩爱,大白天就叠在一起!”
宋时桉:“……”
他无奈地闭了闭眼,这家伙说话如此口没遮拦,实在是没眼看。
“下去,别闹了好不好?”
他放缓声音,柔声哄劝。
宋时桉的声音本就清雅磁性,哄人的时候又极尽温柔,听得姜椿骨头都酥了,差点就要点头同意。
关键时刻突然清醒了过来。
“靠!”她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脏话,这家伙竟然对自己施展美男计,自己差点就中招了。
她将目光落到他比先前略红润了些的唇瓣上,威胁道:“我劝夫君你最好乖乖从命,不然惹恼了我,可就不只是亲脸蛋这么简单了。”
宋时桉眼睛随着她的目光下移,顿时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自己要是不亲她脸蛋的话,她就要强吻自己的唇瓣。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只能艰难抬头,嘴唇在她脸蛋上轻轻一贴,然后迅速退开。
脸蛋跟脖颈仿佛被大红染料侵染过似的,红透了个彻底。
“哎呀!”
姜椿一把捂住自己被亲过的脸蛋,大呼小叫地嚷嚷道:“哎呀,我被夫君亲了,失了清白,夫君可得对我负责!以后你要是不要我,我就不活了!”
宋时桉:“……”
这瓷碰得,比上回进城试图碰瓷她的老头都假。
但自己亲了她的确是事实,这做不得假。
不过这可是她逼自己亲的,并非自己主动想亲她。
至于负责,就算没有这茬,他也会带她回京,让她当上首辅夫人,一辈子荣华富贵。
所以,亲就亲了罢,也没甚大不了的不是么?
他叹了口气,仰头朝窗户的方向看了一眼,说道:“爹快回来了,你赶紧下去。”
姜椿跪趴着不动,斜眼看他:“你少和稀泥糊弄我,除非你答应对我负责,不然我可不下去。”
宋时桉无奈道:“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姜椿不依不饶道:“说得不情不愿的,一看就是在敷衍我。”
宋时桉闭了闭眼,深吸口气,将手举到耳侧,郑重道:“我宋时桉对天起誓,此生会对姜椿负责,不离不弃,若违此誓,天地不容。”
对她负责,不离不弃,可不代表要跟她做真正夫妻,这是两码事。
将手放下来,他瞪着她,没好气道:“满意了?”
姜椿那可太满意了。
古人,特别是古代文人,最重誓言,轻易不发誓,一旦发誓,那真是上穷碧落下黄泉都不敢违誓的。
她麻溜地从他身上翻下来,笑嘻嘻道:“我也会对夫君负责,不离不弃的。”
宋时桉坐起来,淡淡道:“那真是多谢你了。”
“夫君跟我客气什么?”姜椿朝他抛了个媚眼,然后跳下炕,蹦蹦跳跳地做午饭了。
屋子里沉寂下来,宋时桉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个不知道哪来跑来的孤魂野鬼,缠人的功夫一流,他着实有些抵挡不住。
而灶房里,姜椿边切萝卜边哼歌,心情那叫一个美。
现在是亲脸蛋,以后就是亲小嘴,亲脖颈,亲身前,亲……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只要自己脸皮够厚,最后肯定应有尽有。
“椿娘!”
大门“哐当”一声被推开,姜河的大嗓门在院子里响起,语气中带着焦急。
“爹。”姜椿应了一声,放下刀跟萝卜,边在护巾上擦手边往外走,嘴里问道:“爹,怎么了?”
姜河小跑着过来,伸手将姜椿拉进灶房,小声道:“银姐儿出事了,我去邹里正家借骡车,你跟我一起去你姑家。”
姜椿吃了一惊:“银姐儿怎么了?早起我去我姑家的时候,也没听我姑说啊。”
姜河叹气道:“才出的事儿,路上再给你细说,我先去借骡车。”
说完,抬脚就往外走。
姜椿也不切萝卜了,将双耳小铁锅支起来,迅速炒了个鸡蛋。
然后又切了个馒头,裹上蛋液煎了盘馒头干。
将这两样端到饭桌上,她喊宋时桉出来吃饭,对他交代道:“大姑家的王银儿出了事,我跟爹要赶去大姑家。”
宋时桉皱眉:“你们不吃饭了?”
姜椿叹气道:“没时间吃了,待会到镇上买几个包子垫补下。”
宋时桉静默,吃了几筷子炒鸡蛋后,怕她冲动惹事,还是提醒了一句:“那家是官宦人家,民不与官斗,你别冲动强出头。”
姜椿本想白他一眼的,想着他也是好意,便点头道:“我省得。”
王波这样无权无势的小人物她打就打了,后果她承担得起。
但王银儿被卖去的可是有权有势的大户人家,她疯了才会跑去招惹呢。
姜河很快赁好了骡车,父女俩匆忙往镇上赶。
路上姜河将从大舅哥郑艺那里听到的消息全部说与姜椿。
王银儿被卖去的那户人家姓刘,族中有好几个子弟在朝为官,官职最高的是刘老太爷的亲兄弟二老太爷,在南边当知府,正四品官职。
王银儿原本是刘老太爷的二孙女刘二姑娘身边的二等丫鬟,又受刘二姑娘器重,只等两个一等大丫鬟嫁人就升一等。
可谓前程一片大好。
谁知今年中秋节,二老太爷的孙子奉自己祖父之命来红叶县探望刘老太爷,偏就瞧中了王银儿,开口向刘老太爷讨。
刘老太爷甚是为难。
不给,多少有些不给兄弟脸面。
兄弟是族中官职最高的,这个侄孙又是自己兄弟最疼爱的一个孙子,家中子弟还要仰仗兄弟提拔呢。
给,又让自己孙女没脸。
毕竟这是孙女身边得用的二等丫鬟,成日跟着她进进出出的,结果最后却成了堂兄的通房,经不住讲究。
思来想去,便让刘老太太寻了个王银儿的错处,将她打了个二十大板,然后撵了出来。
为了断了侄孙的念想,这二十大板打得极重,是奔着将人打残去的。
听郑艺说,王银儿被抬回王家的时候,浑身的衣裳都被血浸透了,已然出气多进气少。
姜椿立时急道:“请大夫没?”
姜河回道:“请也只能请齐老大夫,但齐老大夫那医术,治点头疼脑热还行,哪里治得了这样重的伤?
亏得你舅听说了这事儿,在通知我前就已经让你鹏表哥去红叶县请保和堂的曹大夫了。”
姜椿松了口气:“还是我舅有成算,回头王银儿要是能保住命,得让她好生谢谢我舅。”
姜河也没慷他人之慨替自己大舅子推拒,点头道:“是这么个理。”
父女俩赶到王家的时候,王家里头正“热闹”,曹婆子哭得撕心裂肺,姜溪淌眼抹泪无声哭泣,王金媳妇周氏大声嚎哭。
王波跟王金父子俩躲在地上,嘴里不时“嗷嗷嗷”地哭几声。
不知道的还以为王银儿已经噶了。
但明显没有,不近视的姜椿一眼就瞧见趴在炕上的她脊背还在起伏呢。
她大吼一声:“都闭嘴,哪个再哭我就揍哪个!”
屋子里哭声顿时停住,针落可闻。
姜椿对大家的识趣很满意,点了个能说清状况的王波,问道:“请齐老大夫没?他怎么说?”
王波瓮声瓮气道:“请了,说是伤势太重,他无能为力,让另请高明。”
姜椿追问道:“那你们另请了吗?”
王波没吭声。
曹婆子插嘴道:“怎么请?咱家又没车没辆的,怎么去县城?
再说了,县城离咱们镇这么远,请大夫人家不一定会来,就算来,诊金也死贵,咱家哪有这个银钱?”
姜椿冷笑一声:“没银钱?我怎么听说刘家自知将人打太重,理亏,赔了你们一百两银子药费?”
曹婆子顿时跟只尖叫鸡一样尖叫:“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姜椿没理她,反正她表兄已经去县城请大夫了,大夫来了,他们不掏钱也得掏。
她从袖子里掏出路上就从系统仓库里取出来的参片,走到炕前,捏开王银儿的下巴,塞进她的嘴里。
然后拍拍她的脸蛋,说道:“给你吊命的参片,别咽下去,就这么含着。”
“嗯。”王银儿含糊地应了一声。
她时而被疼晕过去,时而又被疼醒,其实并未完全失去意识。
姜椿这个表姐同她爹跟她奶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一家子人哭得肝肠寸裂,瞧着像是多疼自己似的,结果握着一百两药钱装穷,不肯替自己去县城请大夫。
她娘倒是真心疼自己,但她娘是个没用的,甚至都不知道刘家给了一百两药钱这事儿。
王银儿含了会儿参片,积攒了些力气,摘下自己耳朵上的一对金耳环,放到姜椿手里,艰难开口道:“姐,求你,求你帮我去县城请大夫。”
她识趣地没说让姜椿直接跟自己家人拿钱,免得姜椿被王家人嫉恨。
姜椿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放心,我舅听说了你的事情,已经叫我大表哥去县城请保和堂的曹大夫了。”
王银儿顿时松了一口气,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
她含泪道:“待我好了,我一定登门向郑叔道谢。”
姜椿安抚道:“你先安心养病,这些等你好了再说。”
然后她看向曹婆子,哼道:“准备好诊金跟药钱,一会儿保和堂的曹大夫要来给银姐儿诊治,你们最好别出幺蛾子,否则……”
曹婆子被姜椿收拾过一顿,又加上被她知道了刘家给一百两药钱的事情,识趣地没有反驳。
但王金媳妇周氏这个嫂子却不依了,嚷嚷道:“奶,银姐儿是咱家的小娘子,不是她姜家的小娘子,要不要去县城请大夫,是咱家的事情,干吗要听她一个外人的?”
姜椿收拾曹婆子跟王波的时候,周氏夫妻俩正在县城刘家的铺子里干着轻省工钱多的活计,对此一无所知。
不过王金这个表哥知道姜椿不好惹,连忙伸手扯了扯自己娘子,让她住嘴。
周氏一把甩开他的手,横得不行:“你拉我做什么?难道我说错了?咱王家的事情归他们姜家管不成?你怕她我可不怕。”
姜椿没理她,而是看向曹婆子,笑眯眯道:“你老也不管管你孙媳妇?什么时候你们王家的事情,轮到个孙媳妇来做主了?你这位老太太不顶用了啊。”
曹婆子扭头瞪了周氏一眼,说道:“你住嘴,这没你说话的份儿。”
周氏有护身符在身上,可不怕曹婆子,她捂着肚子,哭嚎道:“我苦命的孩儿,家里银钱都拿来给你姑治病,半点不留给你,你以后拿什么娶媳妇?”
姜椿凉凉道:“娶不上媳妇怕什么,可以去给人当上门女婿呀。”
周氏哭嚎声顿时一噎。
王银儿懒得听她嫂子叽歪,直接开口撵人:“你们都出去,我要跟表姐说话。”
站在门边没开口的姜河见状,冷冷道:“你们都出去,让椿娘瞧瞧银姐儿身上的伤,待会大夫来了也好说病情。”
听见自己弟弟的话,姜溪连忙站起来,伸手搀扶曹婆子,说道:“娘,咱们先出去。”
又让自己儿子王金去扶周氏:“金哥儿你扶下你媳妇。”
周氏本不想出去,但见一大家子都往外走,自己留下也没趣,也不用王金搀扶,骂骂咧咧地出去了。
王银儿见人都出去了,又把自己手上的一对虾须银镯子、头上的一根银鎏金簪子以及手上的一个红宝石金戒指交给姜椿,说道:“姐,这些你先替我保管着,若是家里不给我出药钱,就当了充药钱。
若我不幸去了,这些就拿来给我置办个像样的棺材。”
姜椿将东西用手帕包起来,装进自己的钱袋子里,说道:“东西我先替你保管着,回头你好了再找我拿。
至于药钱,你就放心,我肯定让你奶给你出。”
她才不怕得罪曹婆子呢,打都打过了,要说得罪的话早就得罪过了。
王银儿握住姜椿的手,眼泪汪汪掉:“姐,你是个好的,以往我对你多有不尊重,你却不计前嫌跑来管我的事,我……”
姜椿将她的手放回被窝,哼笑道:“你也不用太感动,我也不是为了你,不过是看在我爹的份儿上,看在我姑的份上罢了,不然我才懒得管这闲事。”
王银儿抹了抹眼泪,边哭边笑道:“姐你就是面冷心热,刀子嘴豆腐心。”
姜椿白她一眼。
看王银儿这个劲头,大概死不了。
谁知她心里刚划过这个念头,王银儿就头一歪,晕死过去。
把姜椿吓了一跳,连忙又往她嘴里塞了块参片。
但人却没醒过来。
直到一个时辰后,郑鹏带着保和堂的曹大夫以及一个稳婆急匆匆赶来,给王银儿扎了几针,她才醒过来。
曹大夫先把了脉,然后让那稳婆去给王银儿检查伤势,他隔着布帘子询问情况。
两人一问一答,配合默契,显然彼此不知道合作过多少回了。
片刻后,曹大夫对姜椿道:“姜娘子,咱们到外头说。”
王银儿却不依,让稳婆拉开布帘,看着曹大夫眼睛,倔强道:“大夫您直说就行,我扛得住。”
曹大夫为难地看向姜椿。
姜椿想了想,觉得是好是坏王银儿早晚都得面对,瞒着她也没太大意义,便点了点头。
曹大夫叹了口气,说道:“伤到了骨头,又是臀部这样的地方,上夹板也没法上,即便能保住性命,只怕腿脚也会不利索……”
这么年轻的小娘子,落下个腿脚不利索的毛病,委实有些可惜。
王银儿咬了咬嘴唇,强撑道:“腿脚不利索就腿脚不利索,大夫您给我开些好药,务必保住我的性命!”
曹大夫点了下头,说道:“你臀部的皮肉都被打烂了,待会儿我让李稳婆帮你用药酒清洗下,涂上金疮药。
然后我再给你开二十副药,每晚一副,记得按时吃。
虽说你现在精神头瞧着倒还好,但夜里可能就会起高热,能否保住性命,就看高热能不能退了。”
王银儿认真听着,边听边点头。
曹大夫分说完,然后打开药箱,从里头取出一瓶药酒、一瓶金疮药以及一团煮好的细麻布,递给李稳婆。
李稳婆重新将布帘拉上。
片刻后,布帘后传来王银儿撕心裂肺地痛叫。
姜椿抿了抿唇,将酒洒在伤口上消毒的滋味,她能想象得到,可以说是痛彻心扉都不为过。
王银儿只痛叫了没几声,就突然没动静了,显然是疼晕过去了。
曹大夫怕姜椿着急上火,忙道:“晕过去倒好些,免得醒着活受罪。”
姜椿点点头。
上完药后,曹大夫又给开了方子,说道:“你们拿着这方子去镇上抓药就成,不必再折腾着去县城一趟。”
略一停顿后,他又小心翼翼地解释道:“不过每日换药只能由李稳婆亲自来,来回一趟红叶镇不容易,所以诊金可能会有些贵。”
“稍等。”姜椿将曹婆子唤进来,然后对曹大夫道:“劳烦您给结算下。”
曹大夫合计了一番,说道:“今儿我跟李稳婆的诊金,加上药酒、金疮药以及细麻布的钱,以及接下来七日李稳婆来回红叶镇换药的诊金跟药钱,共计八两九钱二分银子。”
想了想,他又贴心地提醒道:“那张方子的药也不便宜,每副药大概四百文左右,二十副药大概需要八两多银子。”
姜椿咋舌,一副药四百多文,竟然比宋时桉的药钱还贵,他那里头可是有人参呢。
不过救命的药,再贵也不为过。
曹婆子闻言却是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要花掉几十两银子呢,没想到十六两就完事了。
忙不迭跑去取银子。
送走曹大夫跟李稳婆后,姜椿问曹婆子要了银子,让姜河帮忙去齐家医馆抓药,交给其他人她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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