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然缓慢而耐心地对待着她。
直到她能渐渐感受到这其中的愉快。
可身下的女孩显然有她自己的想法。
对于这种陌生的刺激与快乐,柊与理只觉得惶恐。
那些热的、黏黏答答的水液被捣出。
感觉就像是大脑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窘迫与一种羞耻的快乐。
好几次她都想喊停,她知道喊停他就一定会停下。
可每次话到了唇边,看见那双眼睛,她的心跳又会骤然变得更快一些。
于是直到最后,她都没有让他将自己放开。
累到不能再累,连眼皮都睁开得勉强的时候。
朦胧间她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
他的手臂坚实且有力,他的胸膛宽阔而温暖。
不知道为什么,柊与理模糊地想起了某天,那时候他们都还在冰帝上学。
那时她趴在桌子上午睡,醒来的时候就看见他坐在旁边。
明朗的阳光将他落满。
那时他看着她的眼睛,就像是现在。
又或者说那并非相似,而根本就是同一种情感。
比喜欢再多一点。
比喜欢再克制一点。
比喜欢再深久一点。
比喜欢更加喜欢。
就已经能被称之为爱了。
厚重的帘幕将十月清早阴暗羸弱的晨光全然遮去了。
醒来时她模糊地看见, 眼前的一切都陷在一种柔软暧昧的黑暗中。
有人面对面地将她揽在怀里,从听到她的呼吸开始变化就将手臂收得更紧,亲吻她的额头, 动作轻柔地像是在对待花瓣上的露珠。
他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要不要继续再睡会儿,说她才睡了四个小时不到, 今天是周六,没有课也没有训练,不用担心睡过。
然而他的问话和印在她额上的吻有多平和, 动作就有多狎昵。
不过再怎么说, 眼下的这一刻也比昨天的后半夜要温情得多。
发现疼痛与不适没再继续纠缠着她,而是开始能逐渐享受到其中的乐趣后, 他便立刻揭去了所谓克制温柔的表象,开始变得强硬,甚至可以说是有些专制了。
她假装哭着喊痛,他就去检查她那里的状况。
结果是没有任何要坏掉的迹象, 只有骨与肉在轻微地皱缩。
而这也是她自己说要接纳他, 一遍又一遍牵着他的手试出来的成果。
事到如今她成功将他邀请了进来,却又在愿望实现后立刻闹着要将他推出。
所以与其说他专制,不如说是她反悔撒谎在先。
况且他也不是没提醒过让她到时候不要哭。
甚至当时为了自证决心, 她还用他的手机录音, 并在最后附上了一句“每一个字都是我森见柊与理亲口所说”的声纹签名。
在他这比任何公证过的文件都有效。
刚醒的脑袋钝钝的。
身上也有点难受。
柊与理不想动,心情也介于好与坏中间。
她真的有点受不了那种刺激。
虽然昨晚前几次哭得都很假,可最后柊与理是真的哭了, 不带一点说谎成分的那种。
完全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累、这么让人羞耻的事情。
可偏偏做的时候她又必须承认, 这件事是很快乐的。
而且是那种她从前完全没有体会过的、鼓噪而饱胀的快乐。
甚至和昨晚相比, 她感觉以前和他做过的那些事情都像是在过家家酒,是一种仅流于表面的游戏。
所以虽然说是心情又好又坏, 可实际上还是好要更多一些的。
尤其是在床头的灯光亮起,让她看清他那张特别好看的脸之后,心情里坏的那一部分更是没了继续存在的余地。
说起来以前柊与理就发现了。
她的脸盲虽然带来的弊端多到数不过来,却唯独让她在“每天被自己同桌的脸重新惊艳一次”这方面厥功至伟。
下午没课。
只休息了四个小时不到的柊与理决定继续睡。
她揪着被子在床上翻了个身。
本来只是想着把后脑勺留给迹部景吾,却没想到被他搂着腰拖拽了回去。
离得那么近,自然不可避免地会碰到。
更何况他本来也没有想避开她的打算。
......突然有点想念以前那个就算只是单纯抱着她,都会拿一个垫子隔着她与他之间的男朋友。
于是柊与理又发现,她在人生的每个不同的阶段,都会稍微怀念一下上一个阶段的迹部景吾。
可她好困,眼睛也在发酸,实在懒得动弹。
于是由他把自己拖回去,又由着他在颈后舔咬。
感受到那里的变化,柊与理就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
以前她也帮过他。
可是很快柊与理就知道了,不会再有像曾经一样嬉闹一般、单纯的亲吻与触碰了。
从今往后,他都只会跟她这么玩。
动真格地这么玩。
“......迹部同学......”
柊与理艰难地喘了口气。
他的动作不像昨晚那么重,甚至可以说相比起来温柔了太多太多。
柊与理不觉得比自己现在比昨晚的境况要好。
因为实在太慢了。慢得令她心慌。
而听见她这么叫,他的动作随之一顿,很快停了下来。
这多少让柊与理困惑了一下。
要知道她昨晚求了他那么多也没成功过几次。
现在居然只喊了他一声就停了......
自己这是按到他哪个奇怪的开关了吗?
柊与理想不通,只能趁着这点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间隙问他:“你还让我睡觉吗?”
“啊嗯?你睡你的。”
冬雾独家
他从后面亲了下她的耳垂,说得倒是很轻巧。
“谁这样能睡得着!”
柊与理本来就不怎么困了,此刻更是气得有点想笑,拉起他放在自己胸前的手送到嘴边咬了一口,没想到反被他撬开牙关,揪了下舌头。
“你昨晚就睡得挺好。”迹部景吾挑眉说着。
柊与理:“......”
柊与理:“???”
然而没等她来得及再问更多,他就离开了。
从充实到空虚的,就像从云上跌落那样迅速。
财阀继承人真是满脑子的坏水。
因为很明显迹部景吾就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她求他别走。
柊与理觉得他真的很过分。
犯拧的脾气上来,也不管自己难不难受了。
不做就不做!
她抓起自己的枕头就要去客房,下床时倒也没有那种腿软到走路都走不得的感觉,不过很累是真的,有个经历充沛过头的未婚夫也是一种烦恼。
然而没走两步柊与理就被揽回去了。
迹部景吾跟她道歉,可即使是在道歉,她也感觉他挺高兴的。
而且仅仅离开了片刻,想再借着之前的湿软回去也很容易。
柊与理躺在他怀里,咬着牙不肯发出呻//吟,可呼吸还是渐渐地比之前更沉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睡着的,不过醒来时迹部景吾还在身边。
他这次没有再对她作乱。
只是安静地搂着她,手里拿着一本美索不达米亚地区历史地理研究的书。
有空的时候他几乎什么书都会看。
柊与理以前听忍足侑士说,就算是给迹部推荐言情小说,他也会抽空读上一两本。
少爷的接受能力宽泛得惊人。
基本只要不触及底线,就能让他分出些许精力多看一眼。
不过平常他看的更多的,还是经济历史社会学这些方面的书籍。
而且因为没什么特别的倾向,也不会像柊与理那样明显地更加偏爱推理与科幻。
但只要是柊与理看过的书,即使是她的抽象代数课本他也会偶尔拿起来浏览一番,遇到看不明白的还会向她求教。
总之在学习这方面,迹部景吾没有任何架子。
他永远该学就学,该问就问。且永远孜孜不倦,不厌其烦。
柊与理特别喜欢他看书的样子。
更准确地说,只要是他认真的样子她都很爱。
只可惜数学也不比网球要花的时间少,而且因为种种原因,所以柊与理发现,反倒是迹部景吾望着她钻研题目的次数更多一点。
于是因此,她常觉得在这段感情中,迹部景吾才是更加喜欢的吃亏一方。
而她只要给出一点点的甜和一点点的好,就能让他挂念好久好久。
一见钟情的魔力真的有这么大吗?
柊与理并非其中的亲历者,即使有父母的浪漫故事在前,让她不至于对此产生偏见。
可她同样不懂,这种会倏地迎来情感邂逅的大脑,是在以一种怎样的方式在运转。
为此柊与理还特意跟北条讨论过这个问题。
而北条对此的看法却是。
“小理同学,你有没有想过,你男朋友可能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恋爱脑。”
柊与理听完有点无语。
她觉得这不能吧。
可是仔细想来,又感觉除了没有把全部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她身上,迹部景吾又似乎的确是个恋爱付出型人格。
救命啊!
万一她要是个渣女他还这么喜欢,那他岂不是要在她手里栽个大跟头?
“可是没有万一啊。”
北条理所当然地说。
“而且小理同学你忘了吗,他可是暗恋了你五年哦五年。”
暗恋意味着关注。
而关注则意味着,或许会有许多连柊与理自己都没注意到的举止被他记住。
“就算一见钟情的滤镜再怎么强大,也不至于五年里对你的好感只有涨没有降吧?”
五年时间能改变的东西可太多了。
可偏偏森见柊与理,她是最不容易被改变,还反倒会影响改变他人的那一类。
所以只能某位少爷情根深种了。
深到哪怕对方是根木头,他也还是超爱的。
而看到迹部景吾在看书,已经睡饱的柊与理也不想继续赖床了。
她有点饿,但更多的,是她发现他也还是像刚认识那会儿一样,依然是那个倨傲而自持,永远渴望完全掌握自己人生的迹部景吾。
他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想去做。
关于他的事业,关于他的梦想。
而她也有很多很多的题目要解出。
关于她的事业,关于她的梦想。
虽然她的梦想远不如他的那么清晰,可至少有一件事,柊与理一直没有忘过。
她自始至终都希望能够成为一个能让母亲依靠的人。
而这个名单里,很早以前又多了一个迹部景吾。
哪怕在这个世界,他将来所要继承的财富与地位会达到一个她永远无法企及的地步。
可柊与理依然自作主张地,将他划入了自己的领地范围之中。
所以要努力啊森见柊与理。
况且他也在努力呢。
即使不是绝代的天才,即使或许无法证出黎曼猜想。
可是她能做的事情依然有很多。
就连迹部的母亲,迹部瑛子也对柊与理进入大学后数次自市场博弈中捕捉到机会而感到惊讶、为她欣喜。
这一切,都是她经年累月不断与数学相处的成果。
而柊与理也以此为契机,在这位如刀锋般锐利的母亲的引导下,接触到了自己曾经甚少接触过的各类分析与投资。
没有人可以否认这一万用的工具学科对于金融的重要性。
可在接触过许多投资家、分析师、算法交易员、研究主管、对冲基金经理之后。
柊与理发现自己最不讨厌的,又或者已经可以说,是她最喜欢的,依然是最纯粹的数学。
它不止研究金融。
这个奇迹一般的世界,它本身始终在遵从数学原理运作。
“不休息了?”迹部问。
“嗯,我卷子没做完,周一有指导课!”
柊与理精神奕奕地从床上爬起来开始换衣服。
迹部景吾有些惊讶地望着她,因为周一指导课的那套卷子,柊与理前天上课时还给他发过消息抱怨说太难了。
全班都没几个做得好。
教授将全班学生和几个助教一起留了下来。
即使在这种世界范围内首屈一指的学院中,做不出题的天才同样是要被留堂的。
他不知道她的身体里又从哪里钻出了一绺执着。
可那个来源在女孩亮晶晶的眼睛里似乎并不重要。
他看着她这样开心,开心到已经完全忘记了前天被难到痛哭的痛苦,就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
他也愿意她永远只攀附着他,做一棵藤蔓一样柔软的植物。
他甚至只要她能留在自己身边就已经能令他感到满足。
可她却从来没想过要这样。
“好好学习,好好赚钱,努力生活。”
跳下床前,她忽然从床边折了回来,用力地抱了他一下。
“虽然你可能不需要,但是我要让迹部景吾无忧无虑活到八十一岁!”
好吧......
原来是因为这个......
他抱住她,哑然失笑,感受到温暖而健康的温度。
来源于森见柊与理的心跳。
“不。我需要。”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亲吻她的额头。
“迹部景吾需要。”
他需要她任何一种形式的爱。
而无论哪一种,只要是她的爱就好。
这些纪念日的名头包括但不限于:
她与他互相认识的第一天、他们单独外出的第一次、告白日、交往第一周、交往一个月、交往一周年……
就连他们第一次接吻、第一次做那种事的日子, 他都同样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柊与理头一回听到他念出这些事件与对应的日期时,只能顶着一张已经开始发烫的脸,夸他说景吾真聪明、景吾好厉害、景吾真有心。
脸会发红发烫的原因是高兴与羞愧。
因为柊与理很少会去记住除了他人生日以外的日子。
至于其他……
摸着良心说, 柊与理只能记起自己与他第一次正式认识(因为那天是高三开学的第一天)、去向他告白、以及订婚这几个重要时间节点的日期。
柊与理又一次刷新了“对于迹部景吾的仪式感到底有多少”的认知。
不过在错愕之余,她还是没办法对迹部景吾说出“没必要”这种话。
谁会忍心对这样的未婚夫泼凉水?
反正柊与理是不行。
只是北条在听后忍不住在电话另一头大喊:“你糊涂啊小理!”
柊与理没懂自己糊涂在哪, 又听到闺蜜隔着重洋,恶狠狠地对她“啧”了一声。
“你就不怕他仗着这些纪念日,对你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吗?”
北条自以为已经说得足够直白, 然而柊与理这回却更迷茫了。
迹部景吾?
提过分的要求???
拆开每一个字柊与理都认识, 可怎么凑在一起她就不懂了呢?
“他能对我提什么要求啊。”
柊与理哈哈笑了两声,脑子里一边把所有可能的情况都过了一遍。
就连做那种事的可能她都想到了。
不过自从第一次以后, 她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跟他做过那种事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某人良心发现,意识到就算有过提前适应,可等到真正要应付起他的时候,体型差的存在还是会让她感到吃力。
所以哪怕才刚尝过甜头, 还又是这么容易冲动上头的年纪, 他也没有只顾着自己,反倒是给了柊与理充分的休息时间,还拉着她重新捡起了每日例行的锻炼。
起初柊与理想像以前还在高中时那样, 选择最简单方便的跑步。
他们的公寓附近刚好有一条很平坦整齐的步道, 不仅有一段与一条经过学校的河流平行,还有一条很短的岔路直通将河流两岸的学区接驳起来的石桥。
偶尔想散心的时候柊与理会绕到这条步道上,每次也都能看见衣服穿得跟她完全不处在同一季节的本地人悠闲地慢跑。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她自己否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