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他难不难受。
难受的话就进来吧。
她说她不疼了。
……到底是谁教你说这种话的?
只差一点他就真的在恶魔的引诱下失控了。
可理智还是将他的冲动拦了下来。
他不希望她受伤,任何一种形式的都不希望。
所以他也从来不在她的脖颈上留下那些莓果似的、却又有一定隐患的痕迹。
并且自从发现她的皮肤太软,即使是时间稍长、力气稍重也会红上半天,他就还是尽可能地克制了。
这又会是一个归于宁静的仲夏夜,而在这里,没有魔法也没有梦。
但是无所谓。
以后他们还会一起度过很多日子,时间长到可以做很多事情。
想到这里他吻了吻女孩的额角,将她环抱在怀中,埋头在她颈侧深深地喘气,平复着不断翻涌的欲望。
可偏偏就在这时候,她用腿蹭了一下。
身体的反应快过理智的镇压。
然而还不等他质问,有着绿眼睛的恶魔就已经起身挣开了他的怀抱。
她翻身将他压在了床上。
——你又想做什么?
在他错愕的注视中,黑发披散的恶魔轻声说。
“我帮你。”
她幽绿的眼睛被柔和的灯光照得明亮,像是雨后葳蕤的森林,又像是宁静的湖面。
于是他再次成功地被她骗到了。
以前他也借过她的手,所以他以为这次也会和以前一样。
可他想错了。
这次是不同的。
她把他对她做的那些事,差不多什么都学到了。
光是看着她将脸凑过去他就已然僵硬成了一座石像,更要命的是因为不熟悉,她的动作也不得要领且时快时慢。
抢七局都没那么煎熬。
“……都是谁教你的?”
他将她从哪里抱开,咬着牙问她。
结果得到的答案令人哭笑不得。
是她以前抱着手机,总是要躲着他才会看的那些漫画。
“景吾你有觉得舒服吗?”
可当事人对此全然不知,反而眼睛亮亮地望着他。
“不舒服。”
这个答案多少有些违心,却也不能算是说谎。
因为她不会收着牙齿,制造了好几次磕碰。
“以后不许再这么玩了。”
他捏着她的下巴,又听到她小声咕哝:“……那就只准你做这种事吗?”
她还挺不服气。
迹部景吾简直被她气笑。
最后这天他们的进度还是没到最后。
而遇到困难就想要积极解决的柊与理,隔天就从漫画里找到了办法。
突然猛的一下不行,那就慢慢适应,一点一点地来呗。
可以先只用手。
她把这个想法告诉了迹部景吾,结果没想到把他弄得脸红了。
她和他都在一起都这么久了,他居然还是会对这种事情感到害羞。
柊与理见状乐得不行。
看出她在笑什么,他又红着脸冷哼了一声:“你到时候可别哭。”
“我才不会哭呢。”柊与理朝他吐舌头,“到那时候说不定我都习惯了。”
但其实她自己也没底,可面对这样的男朋友的时候,就是有点忍不住想跟他斗嘴。
于是在那之后,除了迹部外出比赛不能见面,其余的时间——不只是睡前,有时候迹部休假,他们有空坐在一起看书,柊与理都会主动跑到他身边。
于是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在迹部景吾生日的那天,下午没课提前回来了的柊与理守在公寓门口。
等到迹部景吾一进门,她就立刻跳进了他怀里。
而他也稳稳地将她接住,听她宣布说:
“今天就是验收成果的时候!”
事实上从今天零点开始他就一直在被她这样逗笑。
他收到了她送来的生日礼物, 有一盆是她从刚搬来英国那会起就一直在养的花,眼下正好是花期,花开得很漂亮。
但迹部景吾对它印象深刻的原因在于, 好几次半夜刮风,柊与理都特意从床上爬了起来, 就是为了不让这盆花在外面吃苦受罪。
没想到居然是为了送给他的。
除了花她还送了他一支钢笔。
比什么都好,因为和袖扣一样他平时看得到也用得到。
然而笑过后,他也没有直接顺着她的要求开始检验, 只是低头亲了亲她的唇角。
“先吃晚餐。”迹部景吾拍了拍她的后背。
眼下才是下午五点。
柊与理没有在这个点吃晚餐的习惯。
然而无论是出于饮食规律, 还是对之后的预计体力消耗的考虑,他都不可能在这时就答应下来。
“想吃什么?”他问她。
英国菜肯定是不想吃的。
哪怕柊与理不挑食也不想。
她上次鼓起勇气, 去本地的餐厅尝试了一份牛扒牛腰的派,结果差点被难吃到哭。
餐后她甚至不让迹部景吾靠近自己,因为就连说话时嘴巴里都带着那股没有调味的生肉腥味。
回家反复刷了三遍牙,一次性用掉了半瓶的漱口水, 还洗了个澡。
做完这一切, 柊与理才姑且愿意听信他说那种味道已经完全闻不到了,然后勉为其难地接受了他的亲吻。
撇去偏见、努力尝试的后果竟然惨烈到了这种地步。
柊与理就是再勇敢再好奇,也不想再和任何英国菜打交道了。
最后柊与理带着迹部去吃了意大利菜。
餐厅是她在大学里认识的同学给她推荐的。
说这里的生虾挞非常新鲜美味, 不去试试会后悔一辈子的那种。
其实她也不是没想过在公寓里给他弄个烛光晚餐。
可思来想去, 比起浪漫却难吃到近似灾难的晚餐,还是美味的晚餐更好。
来到英国后迹部没多久就考下了这边的驾照。
虽然往常出行还是坐车更多,但是带着柊与理出门吃饭或者送她去学校的时候, 通常都是他自己开车。
好看的跑车和好看的男朋友, 不对是未婚夫。
柊与理看着他坐进驾驶座, 想了想忽然解开了身上的安全扣。
在迹部困惑的注视中她从副驾跑了出去,兜了个圈来到他的车窗边, 敲敲玻璃示意他把这层隔断放下。
迹部照做。
一下被满足了多方审美的柊与理高兴地越过车窗,亲了亲他。
“景吾超帅的。”
柊与理通常都只夸他聪明厉害。
而像这样直接称赞他的外貌,似乎还是迹部景吾印象里的第一次。
事实上在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一直以为她对他的脸不感兴趣。
毕竟脸盲不代表她没有审美。
可从前还在冰帝的时候,她不知道多少次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经过。
哪怕极其偶尔的侧目注意到他,她也会很快收回视线,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言而总之,她不会多看他一眼。
就像在欣赏一幅不属于自己的画。
欣赏却不会留恋。
“所以你喜欢本大爷的脸?啊嗯?”
他将手伸出车窗,捏住她的下巴,然后没忍住多使了点力,将拇指更深地陷进那一小片软肉里,留下一个浅浅的红印。
柊与理最近胖了一点。
来到英国后吃的多动的少的生活习惯让她长了些肉,虽然迹部景吾还是希望她能像以前那样每天坚持运动,但还是必须承认肉多捏上去会比以前更软。
有空在家,抱着她坐在书房里一边看书一边晒太阳的时候,他也会拢着她同样长胖了一点的那里,不轻不重地揉。
偶尔她会越来越困,然后干脆靠在他胸前睡过去。
偶尔她也会被揉得浑身颤抖,尤其是在她生日那天之后,她提出要慢慢开始适应他那里,让他先试着用手指为她扩张,这种原本温馨的日常活动就自此变得更加狎//昵不清了。
“喜欢啊。”
可她对他说喜欢的时候,却还是像他们最初确定关系时那样,认真又坚定地望进他的眼中。
“我没跟你说过我一直很喜欢吗?”
闻言他笑起来,笑声轻快而短促。
然后顺势加深了那个原本只停留在嘴唇贴嘴唇的吻。
厮磨间他近似呢喃地低沉出声:“那就再多喜欢一点。”
同学推荐的生虾挞果然很好吃,即使是有些嘴挑的少爷也觉得好。
而在这里柊与理遇到了不少其他系里的同学,甚至还有教授。
打听了一圈柊与理才得知,这间南意风情的餐厅算是大家公认的、她所在学院数学系的校外食堂。
进入大学以后柊与理发现,天才像是变成了一种“普遍”的存在。
至少在她所在的院系中,随便去上某一堂课,可能旁边坐着的就是某项国际竞赛金奖的得主,而且可能还得了好几次。
柊与理在这里说不上泯然众人,但也不算格外突出。
然而系里的教授,大多还是对她的扎实用功,以及偶尔在纸面证明上流露出的天赋与灵感留下印象。
“森!来来!你也来看看!”
晚餐吃到一半,柊与理听见餐厅最大的圆桌前,头发花白、身边围着一大群人的教授在叫自己。
“我过去一下哦!”
她擦过沾了柠檬汁的嘴,亲了下男朋友的唇角。
那里微微上翘,他为她笑得有些得意又有些无奈,塞了块苹果派在她嘴里,才看着她像一条活蹦乱跳的鱼似的从他眼前游走,继而归入更加广阔的大海。
叼着块苹果派的女孩与她的教授和同侪们挤在一块,研究着另一位教授发表的疑难。
解出题目的奖励是教授会为挑战成功者今日的晚餐买单。
柊与理不太在乎这个。本科阶段的能申请的奖学金有限,许多项目都只向研究生及以上开放,不过大学以后她就开始用自己以前攒下的那些钱试着投进股市了。
她经验尚浅,但胜在聪明,即便暂时没有得到过分丰厚的回报,但纵使不和迹部景吾在一起,她也能靠自己活得又快乐又潇洒。
一个小时过后,柊与理和临时搭档的同系另一个女生最先解出了题目。
柊与理与那个女生击掌,教授哈哈笑着起身前走向前台,又被告知在场所有人的账款都已经被结清了。
所有人都好奇是谁如此慷慨大方,服务生就向着柊与理跑去的方向指了一下。
“在和那个女孩拥抱的那位先生。”
他年轻又英俊,而被他接住抱进怀中的女孩也是聪明又漂亮。
“他是你未婚夫吗?森见。”
年纪尚轻就订了婚,还把戒指明晃晃地戴在了手上,至少在这所学校之中,这种人不算常有。
柊与理点点头,将迹部同样戴着戒指的那只手牵起来晃了晃,有些得意地承认道:“是的,就是他。”
又饿了的柊与理再点了一份意面。
她的晚餐时间被推迟了一个小时,唯独这点让迹部景吾不是特别高兴。
但转而他又觉得无所谓了,因为刚刚赢下一场小小比赛的柊与理看起来很开心。
即使身边满是比自己更有天赋的人,她没有因此磋磨沮丧的样子也让他感到欣慰与鼓舞。
在这个世界上想要将某一方面做到最好,其实需要的远不止有努力,天分的多少才是更为残忍与清晰的界线。
偏不巧在自己最擅长也是最热爱的领域,她与他都不是其中最有天赋的。
勤能补拙的余地有限,在真正的天才面前他们都会黯然失色,认清难以逾越的天堑不难,难的是如何说服自己接受,并在接受之后继续如常地朝着自己的目标行进。
而她在这方面一直都做得很好。
她从来都是不太关注其他人的事务,将更多的时间用在自己身上。
这样的好处当然显著,因为不去比较就不会嫉妒与自责,可以离成功更进一步。
但这样的坏处也很突出,那就是中学前五年她忽略同年级还有另一位首席的名字叫迹部景吾。
回去的路上,红灯将他们堵在车流之中。
柊与理靠在车窗玻璃上昏昏欲睡,不过她没有睡着,因为马路上太吵,到处都是内燃机的轰鸣,和着路边街头艺人的演奏或卖唱。
他一只手松开方向盘,在她的后颈捏了几下。
刚才在餐厅里的时候,她一直埋头趴在桌子上。
就像以前高中,她在上课时偷偷写自己的题目,也总是一不留神就把脑袋深深地埋下。
结果捏着捏着她就这么睡着了。
本来想着就让她这么一路睡回去,没料想路上发生的意外事故也稍微波及到了他们。
突然的刹车让正在睡觉的柊与理脑袋撞到了车窗上。
“嘭”的一声闷响过后,柊与理蜷缩在座椅上,抱着脑袋呜咽了几声。
到了家又要冰敷。
柊与理最讨厌冰敷。
记忆里为数不多的几次受伤,每次都是迹部景吾拿着冰袋站在医务室里拽着她不准跑。
一看到他拿着冰袋过来柊与理立刻不困了。
她本来就怕冷,十月的岛上也冷,他还要给她冰敷,从沙发上蹦起来的那刻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
她蹦得可高,跑起来的速度也不慢。然而还是被抓了回去,认命地趴在他的腿上接受处理。
好在撞到玻璃的那下似乎是只有动静比较大,柊与理脑袋上没有肿起一块。
揉了几分钟确定没有别的问题,他才将她拎去浴室洗澡。
就是很普通的洗澡。
洗过他还给她吹干了头发。
只要他在身边的时候柊与理就没再自己吹过头发,每次都是迹部少爷提供的服务,专为她代劳。
等头发吹干的期间她拿了本书趴在床上看,直到风声停下,书也被抽走放到了柜子上。
最开始用的还是手。
即使上面的茧依然有,甚至因为他开始进入职业以后变得更多了些,可这段时间下来,柊与理也已经习惯了这种明显的粝涩。
甚至还有些喜欢它带来的这种粗鲁。
她听见黏腻的声音。
来自他们正在进行的亲吻,也来自同时进行的某种触碰。
准备适应的时间足够长久充足,于是推进的过程自然也没有像从前那样处处受阻。
然而到底的时候柊与理还是喊了疼。
“柊与理……”
他喘着气,抱着她因疼痛而有些紧绷的身体,亲吻她的嘴唇,又有叹息般的轻唤从他们的唇齿间溢出。
“丽塔……宝贝……”
“亲爱的”“我的珍珠”。
这些平时他喊的或者不喊的,都在此刻被倾进了她的耳中。
“有点痛……”
柊与理还是哭了。没有哪一刻比现在还想跟他撒娇,即使明明这种痛楚是他带来的。
“我知道,对不起。”
他向她道着歉,轻轻揉捏着她那两枚已经胀得圆嘟的莓果,试图纾解她的不适。
他说很快就会好。
之后就不痛了。
柊与理觉得他在骗她。
可是小漫画里的那些主角做这种事的时候,似乎也都很舒服。
于是她犹犹豫豫地选择了相信,然而又在他后续的动作中萌生了想要反悔的念头。
根本不舒服。
而且每次她想挣扎的时候,都反而会让那里更加深入。
好不容易她攒了点力气,想要在他等她适应而停下的时候逃走。
可紧接着又会被他掐着腰,将她猛地拉回来,接受那些缓慢却绝对不可能停下的冲撞。
而这对他来说俨然也是一种折磨。
甚至比以前的任何一种都要更加痛苦。
他知道自己必须慢下来。
可另一种如同沥青一般的叫喊又在说,想把她弄坏。
想让她被弄得忘记一切,只会喊他的名字。
可那些她在解出某道题目时,笑着扔开草稿,在漫天雪白的纸页里飞扑向他的记忆,又让这些嘶吼的阴暗念想柔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