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竞赛他们最后拿了银赏,事实上由于带着第一次参加竞赛的忍足,所以这个结果在柊与理和迹部看来其实已经相当不错了。
毕竟数学这种东西不是天才来学的话,确实很难超过那些同样有天赋且花了更多时间努力的人。
这个世界可能在某些运动上比较鬼扯,但在基础学科的发展方面,却还是很合理且普通的。因此忍足也没有自责,心满意足地接受了这份一年以来努力的结果。
回到大学申请的过程中,唯一还算大的波折应该要属去面试的那天,柊与理和迹部遇到了一场冰雹。
面试结束回酒店的路上,柊与理看了新闻才知道,这场冰雹居然还是几十年一见的极端天气。
不过好在最后一切都非常顺利地结束了,他们很快又回到了东京。
落地之前迹部忽然问柊与理,问她想不想见一见自己的母亲。
柊与理没什么负担地答应了。因为她想最坏的情况也顶多就是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被付几千万几个亿的分手费,要求她离开对自己情根深种的富家公子。
然而实际情况却是,柊与理非常意外地发现,自己男朋友的妈妈不知道为什么很喜欢自己。
和基本完全外放的迹部景吾不同,迹部瑛子相比起来其实要稍微内敛一些。
在面对柊与理时,那些对她的喜爱与热情是藏在迹部瑛子漂亮的眉眼里的。
她看着柊与理,就仿佛是在看着自己的另一个孩子。
那种温和而慈爱的目光,又总是让柊与理想起自己的妈妈。
可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她呢?
无端端地从未来婆婆那里收到了一套祖母绿首饰的柊与理对此表示不太理解。
毕竟她和迹部瑛子在此之前,几乎可以说是根本不认识。
可迹部景吾是知道原因的。
他知道自己喜欢了柊与理多久,关注了她的多久,想要和她在一起多久,他的母亲就也会多少出于关心了解一下柊与理的境况。
而结果就是越了解越喜欢。
所以当初迹部景吾说出想要和她在一起时,他甚至都没有得到母亲带有任何的负面意味提醒。
她只告诉他既然决定好了,就要负起责任,并善待彼此。
十二月的东京其实还不算太冷。
然而作为学校里出了名的最速更换冬季制服的畏寒人士,柊与理自从气温开始大跳水以后就更加不爱出门了。
连每天去操场上跑步,对她来说都成了一种艰苦的磨砺。
所幸毕业在即,社团活动成为了一种参不参加都可以的自由选择。
而柊与理就此选择转战了室内的跑步机。
然后又在某天空调突然坏掉、在家挨了半天的冻结果毫不意外地感冒了后,被男朋友直接连人带被子地抱到了他家的庄园里。
女佣和执事齐整地列于道路两侧鞠躬欢迎。
从没见过这种阵仗的柊与理必须承认,自己以前还是有点小看了大少爷家的规模与实力。
不过最让柊与理高兴的还是,她总算可以不分日夜地撸喵喵了。
以前迹部问过她要不要把喵喵带去她的公寓。
然而柊与理觉得自己家和他家的大庄园当然没得比。
更何况喵喵是一只会自己出去散步遛弯的小猫。
与其把它关在她的公寓里,还不如让它继续做一只快乐自由又神经的奶牛猫。
不过离猫太近也有一个问题。
那就是精力和注意范围都很有限的柊与理,自从再见喵喵以后,眼里和心里就只剩下了被养得油光水滑的小猫咪、蓬松柔软的古牧大拖把Peter、以及柊与理以前只在迹部景吾手机壁纸上见过的阿富汗猎犬Marin。
柊与理每天抱着它们亲它们的次数,比跟男朋友的还要多,而且是多得多,毕竟迹部景吾又不可能时时刻刻被她抱着。
这样的落差自然引来了某位少爷的不满。
他当然也没有对喵喵Peter和Marin做什么,再怎么说它们只是一只无辜的小猫咪和两条无辜的小狗。
可冤有头债有主,总有人要为了少爷的不满负责才行。
绵绵续续的感冒痊愈后又过了两天,不断说着想回公寓的柊与理,还是埋在自己的枕头里哭了起来。
“喜欢猫还是喜欢狗?嗯?”
精力充沛的男高压在她身上,也同样把脑袋埋进她的枕头里,叼着她的脸颊肉咬了一口。
虽然不痛,可柊与理还是被吓了一跳。
她总是很害怕他做出类似叼咬或者吮吸的动作。
因为每次她都不能很好地适应这些动作带来的刺激。
为了讨好他,柊与理只得忍气吞声地对他说:“喜欢景吾。”
然而最后的结果,是柊与理又得到了一个为自己求情失败的典型案例。
在一个下着小雪的日子里,柊与理和迹部一起收到了申请院校发来邮件,通知他们被成功录取。
不过可能是因为对这个结果有了一定的预期,所以柊与理和迹部都没有表现得特别激动。
反倒是柊与理的妈妈,竹芝女士在得知她被顺利录取后,认为这种开启人生新阶段的大事必须要好好庆祝一下,便连夜从赫尔辛基赶了回来。
柊与理等到她时,时间已经快是凌晨两点了。
她熬着夜,等妈妈回家。
没想到一进家门,妈妈居然会和北条一样,被多出来的满屋子的花吓了一跳。
随后得知是迹部景吾放进来的,便笑着摇了摇头说:“挺好——我是说花好。”
但是这好像已经和妈妈直接夸她男朋友没什么区别了诶。
就在柊与理这么心想的时候,她忽然听见妈妈问她说:“柊与理。”
“你们现在,也还是想以后都一直在一起吗?”
最容易冲动的热恋期照理来说该过了。
可这满公寓细心挑选的花,其实又早已经给出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还想的。妈妈。”
柊与理看着她的眼睛,像是起誓一般。
“我还是想和他一直在一起。”
“那他呢?”然而即便已经知道了答案,她也还是不放心地想要追问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他也还是没有变心?”
柊与理觉得这个问题应该让迹部景吾自己回答。
于是凌晨两点,柊与理拨通了迹部景吾的电话。
她之所以能在这个时间吵醒大少爷,完全是因为这人之前正在陪她熬夜等妈妈回来。
催过他几次快去睡,可这人的声音听上去依然精力充沛得不行。
突然接到电话听完前因后果,迹部景吾只回复了柊与理两句话。
第一句是“现在方便和伯母面谈吗?”
第二句则是在得到还没倒过时差的妈妈的许可后,他说:“好,我二十分钟之内到。”
于是接下来,迹部景吾就在二十分钟内,准时并穿戴整齐地出现了柊与理家的公寓里。
后来双方家长约见,商谈订婚的事宜时,坐在席间的柊与理依然在思考。
到底是迹部景吾当时的这个无论什么时间也要当面回答这个问题的态度给他加了分,还是说妈妈对他的印象本来也已经足够好,只是差了这一个能让天平倾斜的砝码。
不过无论如何,订婚仪式的日期终于还是被敲定了。
因为他们会在三月时毕业,又会在同年十月正式进入大学。
所以订婚仪式的日期被选在了柊与理的生日6月24日那天。
这个时间距离眼下,说不上特别近,但是也不算太远了。
要准备的东西有很多。
需要柊与理配合的也有一些。
而柊与理觉得其中最累的,还是挑礼服这一环节。
虽然礼服都是由人专门送到家里,不需要柊与理外出,可除开外出,在这个环节里柊与理不仅还需要挑衣服,还得穿衣服,穿完为了看下一身还得把身上这套脱下来。
同样的步骤多重复几次,她就连动都不想动了。
这个婚谁爱订谁订吧。
或者她能直接穿卫衣去吗?
柊与理觉得答案应该是“能”。
而且为了配合她,迹部景吾肯定还会陪她一起穿卫衣订婚。
那画面想想还挺有趣的,不过看在少爷的仪式感的份上,柊与理还是决定再努力一下。
只不过在继续努力之前,她还需要更多的休息。
这么想着,柊与理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
她枕着一地的礼裙,直到迹部景吾进来,看见她倒在这里“偷懒”的模样。
见状他也没说什么,只是笑着问她有没有挑出喜欢的。
柊与理摇摇头,说感觉挑不出了。
换衣服好累好难,她这边的效率实在提不高,也让他不要再买了。
他们的订婚仪式不会向外公开,所以时间也不需要太长,一天都已经很足够了。
所以就这点时间能换多少订婚礼服?
他再买是打算给她开个博物馆,等到七老八十了再拉出来当中古收藏看吗?
迹部闻言就笑着跟着席地坐下,说婚纱和订婚礼服的中古收藏馆听上去也挺不错。
然后一边安慰柊与理慢慢来,一边将她抱进怀里亲了两下。
最开始亲的是脸颊,然后是嘴唇。
再然后胸脯和大腿内侧,也都逐渐被他的呼吸熨过了。
趁着脑子还能想事的时候,她轻轻踢了下某人的腰,说要去床上。
否则不止是身上的裙子,就连地上的其他礼服,柊与理也感觉它们会要遭殃。
会被弄皱弄脏。
之后他依言把她抱到了床上,又将她从礼服之中剥了出来。
混乱与交缠的呼吸间,柊与理有些浑噩地想到:
试礼服其实根本算不算什么。
她和他现在正在做的事情,才是订婚准备里最累的。
第90章
离订婚仪式还有挺长一段时间的时候, 柊与理带着迹部去了趟墓园,正式地把自己的男朋友向爸爸介绍了一下。
柊与理其实是不太相信人死之后还会有灵魂这一说法的。
虽然这样说或许会有些冷漠,可她依然觉得人死了就是死了。
死人的确值得纪念, 然而被留下活着的才是更加重要的那一方。
所以在得知北条当初以为她不谈恋爱是因为父亲离世悲伤过度、并想要以此纪念父亲的时候,柊与理才发现原来她的行为还能被这么解读。
可其实她在意的只有还活着的妈妈。
还好好地生活在这个世界里的妈妈, 才是比一切存在都要重要的人。
而在得知柊与理决定去墓园向爸爸介绍迹部时,妈妈也很是惊讶。
她知道她的女儿不信这些,所以很是意外她居然不是单纯去扫墓的。
“因为总要以防万一嘛。”
柊与理对妈妈说。
“我不相信是我的看法。可万一灵魂真的存在却只是没被证明呢?”
所以就还是来了。
并且破天荒的在扫墓的过程中, 嘀嘀咕咕地跟爸爸说了好多的话。
结果说到后面, 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把自己说哭了。
离开时还是迹部牵着她的手,慢慢地领着她往前走, 直到走出墓园很远,柊与理才渐渐平复。
“以后都陪你来。”
迹部说着,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一些。
柊与理甚至因此感觉到有一些痛。
可这样的痛又莫名让她觉得,如果这就是缔结某个终生契约的代价, 那未免也太轻松了。
好在生活虽然偶尔苦涩, 但更多的时候都是一种如常的平和。
就像米粒被嚼碎后舌根上的回甘。
是一种会让柊与理喜欢的、什么意外都不会发生的平凡。
毕业后柊与理刷社媒,总是能刷到自己的其他同学在外旅游的动态。
暂时抛开学业的大家看上去都很自由,也有不少人跟柊与理一样在等待国外大学正式开学的日期。
然而在毕业和正式进入大学以前的这段时间, 柊与理和迹部其实一直处在一个聚少离多的状态中。
因为和柊与理不同的是, 迹部还有一个关于网球的梦想。
比赛和训练一定会占去他许多的时间,而柊与理不想让他一周倒两次时差,就为了回来见她。
所以毕业后没多久, 在双方家长的允许下, 他们去到了英国, 并且住在了一起。
住所是迹部景吾挑的。
他知道柊与理比起望不到头的庄园,还是更喜欢大小合适的, 于是就将地方定在了她的学院附近。
他们申请的是同一所大学,然而英式传统的院系设置让各个学院之间保持了一定的独立与距离。
而她与他的学院不同,以后他们主要活动的范围自然也不会有太多重合。
况且比起坐车,他知道她一定会更喜欢慢腾腾地从教室走路回家。
然而柊与理在看到地址后,第一反应就是去导航上测量从住处到他学院的距离。
结果发现他几乎就差把房子安排到了她的学院门口,就立刻提出了异议。
她觉得自己那边远一点也无所谓,反倒是时间安排比较紧张的迹部应该离家更近一点才好。
最后争执不下的两个人都只好各退一步,将住所定在了距离两人学院都适中的位置。
不过即使住到了一起,可出于训练和比赛的缘故,他们的见面时间反倒比以前还要更少了。
有赛程安排的时候,柊与理和他可能一周都无法触碰得到对方。
这样的聚散一直持续到了订婚仪式临近。
之后在自己生日,同时入夜后也被称之为仲夏之夜的这天,柊与理的手上就此多了一枚象征着自己已有婚约的戒指。
考虑到还要念书和柊与理自身的性格,戒指没有做得特别夸张,只是被扭成了一个数学扑拓学上非常经典的、莫比乌斯环的形状。
而在许多文艺作品里,这个奇妙的几何结构,往往会成为循环往复、永恒、无限的爱意的象征。
柊与理特别喜欢这个戒指。
喜欢到连带着对拓扑学的兴趣和爱意都增加了。
仪式结束后她虽然觉得很累,可就算被抱着坐在浴缸里的时候,她也还是在不断抚摸着这个小小的圆环。
“就这么喜欢?”
他摸了摸她的耳垂,有点痒,柊与理蜷起身体躲了一下。
但还是不忘表达自己的喜爱:“特别喜欢。”
“这个戒指的设计师是谁啊景吾?”
可迹部景吾没有直接回答:“知道了你要怎么样?”
“呃……给那位设计师再打一笔钱?”
柊与理说得有点犹豫,她不太懂这方面的规矩。
迹部听后就笑了一下,说:“他不需要你的钱。”
“那他要什么?”柊与理从人称里听出对方是位男性,警惕起来。
“要你身体健康。”他笑着凑过来吻她,“能愿意再多花点时间锻炼身体就更好了。”
柊与理这下懂了,这枚戒指根本不是别人设计的。
而设计师本人的建议也其实也非常中肯。来了英国之后柊与理就很少跑步了,她的运动量骤减,连带着这段时间又被岛上入秋以后开始变凉的大风吹得频繁感冒。
好在这种感冒都不是病毒性的,晚上不用跟他分开。
因为订婚仪式虽然只有一天,但全套流程下来,今日份超标的社交量也还是柊与理感觉挺累的了。
一个舒服的热水澡更是让她昏昏欲睡,被略微使力地咬了一口,她才彻底清醒。
不过这种清醒只是暂时的,很快柊与理的脑子又被弄得不会想事了。
他们已经是有婚约的关系了,比起男女朋友更进一步的那种。
可由于以前的触碰都总是仅限于边缘,他们对彼此的了解都不够全面。
所以最开始的时候,柊与理的眼泪都差点掉下来了。
她不是没摸过,也想过将来可能因为体型差,会遇到一点麻烦。
而他也同样没有经验。
除了常规的生理知识,其实他也不太清楚这种时候该怎么做。
只能停下来,想办法尽快为她缓解那种不适的疼痛。
于是他没再那么直截了当地对待她,垂下头去抚慰她喊疼的地方。
熟悉的感觉让她渐渐平复,甚至有些享受了起来。
她揉他的头发,喊他的名字,又撑起身体伸手来摸他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