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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风吹又生(淳牙)


一遍一遍地,重演这一天最惊心动魄的一幕。
她以为应该是在 KTV 里目睹孙锡和余凯旋对峙,或者在精酿馆里孙锡跟祝多枚聊起她,或者他咄咄逼人追到家楼下,又在县城农家院逼她表态,都不是。是当她走投无路冲动下想随便找个地方撞过去时,他突然出现在车前。
小九在混沌的梦里一次次重复那一刻,一次次喊他躲开,又一次次撞过去。
她清楚,当时她真的会撞过去的。
怎么不躲呢。
隐约地,脸上一阵干燥又温热的触感,轻轻在她眼睛下划了下,划出一道粗粝,她以为还是梦,缓缓睁开眼,对上一双漆黑眸子。
又看了眼他刚刚缩回去的手,手背上是敲窗留下的红肿,手指上卷着滴莹亮,像是雪花在上面停过。
小九安静地凝视他,勾勒着那张脸,又默默念叨了一遍,怎么不躲呢,我是真的会撞过去的。
孙锡眉头一紧,突然凑过来,轻轻吻了一下她的脸,又立刻缩回去,眸光谨慎观察她,像是犯错误的孩子。
碎花窗帘露出一角,窗外漫天大雪,白茫茫簌簌一片,遮天盖地。
忽然庆幸遇到这场意外的大雪,纷纷扬扬的,能矫饰浪漫,也能掩盖罪行。
既然如此,余九琪目光下滑,停在他的唇,脑子一片空白,本能地轻轻抬头,过去,吻上孙锡。
她久久没有离开,直到孙锡手指绕过脖颈,扶着后脑,把她推开,一双已然熏黑了的眼睛狠狠盯着她看。
手上力气重了些,眸底闪着光,似惊喜,又似意外,最后锁着她的眼,要答案。
小九就又过去,可刚沾上他的唇,就被粗暴地推开,又压上来,用力吻下去,同时掀开她的被子,不给她任何犹豫的时间,滑进衣服里。
解开,褪掉,再解开,再褪掉,那个吻层层加深,没停过。
小九由着他,细细长长的胳膊搭在他背后,手指柔柔插进他的短发里,按在刺手的发茬上,细细揉搓,随着身体熟悉的痛感袭来,闭上眼睛,指尖也跟着翘起来。
她还想翘得更高。
他没有用任何技巧,没给她任何空隙,只在她终于忍不住哼出声来时,突然停下。
然后恶劣地,露出骨子里那副混账模样,捏着她的下巴:“看着我。”
小九看着他,不知为何,他看上去似乎很痛苦。
他皱眉,额头暴着清晰几条筋脉,说出的话也并不轻松,每个字都跟往他心里扎一样:“跟我走。”
三个字,一字一字的,也往她心里扎了个遍。
他抵着她,又问:“要不我留下。”
可她不想在这种时候被要挟,也不确定他此刻是否理智,忍着不答。
他又来,却不给痛快:“你选。”
余九琪忽然手脚并用,紧紧缠住他,搂着脖子,用力把他向下拽,又挺身上前,头凑到他耳朵。
孙锡以为她要给答案了,却冷不防地,被狠狠咬了一口。
吃痛骂了句脏话,推开她,把头按到一边,不管不顾起来。
小九指尖高高翘起,又徐徐落下。
雪越下越大。
她沉沉地,睡了一觉。
这漫长的一天终于结束了。
再醒来时已大亮,身边已经没人了,被褥掀开堆着,枕头挨着她,凹痕都已复平。
她独自安静坐了一会。
孙锡打来电话时余九琪正准备洗脸,他声音听着难得的轻快,说他刚跟修车厂的人把零件弄好,正在修,修好至少还得两个小时,问小九早饭出来吃还是在屋里,可以帮她带进去。
然后又说:“早餐他们准备的不多,都抢呢。”
小九问都有什么。
“我看看。”孙锡走了几步,隔了一会说,“馄饨,酸菜蒸饺,葱油饼,鸡蛋。”
“帮我带一碗馄饨吧,谢谢。”
他顿了下,没有回话,挂了电话。
洗完脸电话又响起来,小九以为馄饨抢没了,想着酸菜蒸饺也可以,拿起手机一看,来电的不是孙锡。
手机显示一个字的名称:「妈」
小九踩了雷一般瞬间警铃大作,拿着烫手的电话站在那,看了一圈这间满族民俗风的农家院精装土炕房,思考着如何撒谎,以及怎么圆,仓促间一咬牙要接起时,铃声忽地断了。
她以为侥幸逃过一劫,却不料温雯直接拨来一个视频通话。
余九琪很清楚,电话她还能胡搅蛮缠躲过去,视频就必须慎重面对了,这就是赤裸裸的查岗,晚接一秒都会有暴露风险。
于是她立刻接通,几乎同时,看到孙锡端着装有两碗热气腾腾馄饨的餐盘走进房间。
虽没有硝烟,小九却觉得脚下那颗雷已经炸了。
余九琪情急之下只能冲门口竖起一根手指,示意他别说话,脸对着手机镜头笑盈盈地看着坐在家里沙发上的妈妈,略带夸张地喊了一声:“妈!”
孙锡站在那,抿紧唇,捏着铝制餐盘的手用了点力。
“你昨天没在家住吗?”温雯声音有点哑。
“嗯,我在县里呢。”小九慢悠悠说出刚刚筹措出来的谎话,“我临时出差了,就那些农业商贷业务,临时出了点状况,今天一早就得去村里看看,昨晚不是有雪吗,就干脆住到县里来了,折腾半宿,好累。”
孙锡突然看她一眼,意味不明。
“你现在在哪呢?”
“县里农家院。”小九后悔那后半句,忽略旁边的眼神,对着镜头极自然说,“妈,我住的是一个满族民俗房间,还挺特别的,我还想跟我爸说呢,咱家浴池客房部也可以弄一个。我给你看看!”
说着,她真的拿手机对着窗户位置左右照了照,当然,她精准地将镜头控制在两扇木窗和中间的民俗装饰上,同时灵巧地冲孙锡摆摆手,意思躲远点,别穿帮。
孙锡干脆挪了几步,坐在炕沿上。
他很确定余九琪不会给温雯拍火炕,因为那上面还凌乱地堆着他们折腾半宿的被褥。两套床褥,两只枕头,中间几乎没有距离。
眸光从那两床凌乱中移开,想起昨晚的含糊其辞,手上一阵酸,将餐盘放旁边木桌。
“你跟谁去的?”电话里温雯又问。
“欢欢啊。”
“王欢?”
“嗯。”小九站在窗前,镜头冲自己,“但她得去银行拿点资料,她开车嘛,来回方便,等会我们直接在村里汇合。”
温雯沉默片刻,像是信了,话锋一转:“九,那谁……”
余九琪当然清楚她想提的人是谁,忙打断:“妈,我得出发了,去村里的公交上午就一趟。”
“今天能回来吗?”
小九说:“晚上回去。”
温雯像是不放心:“下雪了,路上注意点。”
“我知道了。”
她又说:“晚上想吃什么,妈领你吃火锅去?就咱们俩。”
小九莫名一阵酸:“好,妈妈。”
电话挂了之后,提着的那口气还没喘匀,余九琪靠着窗户,翻手机立刻给同事王欢打,让她临时帮个忙,今天陪她跑一趟乡下,再带点资料过来,大恩不言谢。
经常撒谎的人都明白那个道理,评价一个谎言高超与否的标准,不是紧急事态下的编造技巧,如何圆得天衣无缝才是真本事。
孙锡眯眼睛打量她,没忍住笑了笑。
挂了同事的电话后,小九又给组长打了一个,解释离元旦越来越近了,她想不如直接去一趟客户家,走访一下实际情况,也顺便当面把业务聊清楚。好说歹说,又立了军令状,才成功。
那口气堪堪卸下一半,转身看了眼窗外,见雪积了厚厚一层,两个伙计在铲雪,很快清出一块露着砂石的空地来。
大雪什么也藏不住,终究会露出来的。
一转头,撞上对面一夜凌乱前的黑漆漆眼神,小九躲了一下,想起什么,又伶俐地看过去。
这么多年了,孙锡从不掩饰与她之间的默契,主动说:“等车修好了,我送你去。”
小九没拒绝,但解释:“公交确实就一趟,早就走了。”
“嗯。”
再解释:“而且雪这么大,村里公交也可能会停。”
“嗯。”
“也是没办法。”
“我说我送你去。”他皱了皱眉。
“那麻烦你了。”
他没再说话,盯着她,神色探究起来。

从县城去客户村里的路上,孙锡和余九琪又吵了起来。
起初在高速口等王欢时,氛围还是挺融洽的。
孙锡修好车后又去加了个油,就停在了县城高速口的加油站,给余九琪发个信息,问用不用去农家院接她,小九说不用,也不远,她退好了房直接过来。
他又说过来小心点,路挺滑的。小九回了个发射爱心的 OK 表情包。
孙锡盯着那个噗噗往外弹射粉红色小爱心的表情包,虽然爱心不大,也就一颗,还是打赌她发错了,打赌她会立刻撤回,如果五秒内没被撤回的话,他抿着唇发了个毒誓,下次再遇到昨天晚上那种事,他最多只能发挥出八成水平。
三分钟过去了,那个表情包仍在,他转头看着窗外被大雪覆盖的县城一角,揪着眉头,嘴角却翘起,拗出一个智商堪忧的表情。他想反正他发过的誓多了,没几个坚持到底的,转头长按表情包,点了收藏。
余九琪从车后面走过来的,孙锡看着她鸟悄地踩着没清干净的雪,一步一步慢悠悠走到车尾,以为她又要坐后面,她却直接开了副驾驶的门,又递过来一瓶矿泉水。
“没有冰镇的了,但这个天气,常温也跟冰镇差不多。”
孙锡接过来,想着应该表达点什么,说:“谢谢。“
小九坐好,关门,低头拿出手机:“不客气的。”
孙锡觉得让她误会了,他并非是在客气,客气在这个人与人之间界限感全国最低的地域,对两个共享不止一段纠葛还缠在一起的人来说,是个生分的词,约等于不熟,甚至敌视。
于是想找补两句,可筹措的话还没说出口,她就扬声打起了电话。
“喂,高大爷吗?我是银行小余呀……”小九冲他点点头,意思有话咱们等会再说。
孙锡平静斜坐在驾驶座,暗自松口气。雪后的日光从她那一侧照过来,零散地打碎在他眼前,在黑色方向盘和车头上投下一块块光晕,随着她说话时的小动作,光晕重组,变化,绕的人心慵懒。
仿佛真的是片刻美好时光。
他也就不再回避看她的眼神了。她还是那身与他一起逃离石城时的黑色,早晨似乎洗了头,吹干后高高在头顶团成散髻,露出整张干净清丽的脸。她是典型的鹅蛋脸,前些年还有点婴儿肥,如今两颊薄了许多,五官显得更立体,笑起来时,那两枚梨涡都更明显些。
那两枚梨涡突然朝向自己。
“我同事到了,我下去一趟。”她笑笑说。
她下车后,孙锡忽觉空调有些闷,半降车窗,放了些冷空气进来。正好见她走向不远处斜对面的一辆白色汽车,站在驾驶位,里面一个年轻女孩递给她一袋文件。
王欢本来是答应陪着小九去乡下的,可早晨她一岁的女儿突然发高烧,婆婆跟着小姑子一家去三亚旅游了,老公请不下来假,她就走不开了,只能帮小九把资料送来,额外还带来一个数码相机,说是组长交代最好能去客户养牛场实地拍些照片。
小九想着本来就是请人家临时帮个忙,能把资料送来就很好了,其他的她自己也能处理,回来好歹还有孙锡的车,就让王欢赶紧回家照顾孩子。
走之前,王欢想起一件事,突然问:“你认识一个叫雪姐的人吗?”
“什么雪姐?全名叫什么?”
“不知道。就今天我在银行大厅和组长说起跟你来富满村的事,她就在旁边取号排队,问起你来。”王欢想了想,“那女的长得挺有特点的,大高个,寸头,但挺朴实的。”
小九摇摇头表示不认识,又说:“她问我什么了?”
“就问你是不是去年破了养老金诈骗案的那个小柜员。”
余九琪了然点头,说可能是哪个老人家属吧,偶尔也有些家属为了感谢她来送点小礼物什么的,不用当回事,快回去吧欢欢。
王欢又看她一眼:“九,你怎么临时出个差,还挺高兴的呢。”
“我高兴了吗?”
“啊,你一直在笑啊。”王欢瞅她。
小九摆摆手,说我就这样,你见过余小九不笑的时候吗。
王欢一愣,又瞟了眼斜对面那辆眼生的车和车里露半个脸的男人,自然看到她是从那辆车下来的,问:“那谁啊?”
小九也回了下头:“朋友?”
王欢显然不信,音量大了些:“什么朋友?”
小九笑:“就朋友。”眼神散了散,又说:“很多年的很好的朋友。”
再回来时,孙锡已经把车窗关严了。
余九琪坐好后,想啰嗦几句王欢的事,可才开个头,就被旁边打断,也不知怎么了,突然瓮声瓮气的。
孙锡说:“地址呢?”
小九报了个客户家地址,孙锡输入车载导航,可他的导航没更新到最新版本,不能精准到东北县级市下的小村庄,小九只好用自己的导航搜路线,告诉他怎么走。
也就四十分钟的车程,他们足足花了一个半小时才看到竖着路牌的富满村。
乡下路不好走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是他们俩指东打西没配合好,绕了不少路。小九看错过路线,让孙锡白兜了一大圈,孙锡也拐错过方向,小九就哀怨几句跟客户约的时间要到了。最后好不容易开到了富满村,还是不对,富满村分为东西两个村,客户在西村,他们却跑东村来了。
这功夫,日头已经升到正中了,两个人都耐心耗尽,没了好脸色,本来就是掰扯路线拌拌嘴,逐渐过渡成掏心掏肺的吵架。
起先还算是在可控范围内。
小九死盯着手机路线,小小埋怨:“刚才我就说从那条小路拐,那肯定是西村。”
孙锡沉着脸看着前方:“我当时问过你的,你说你不确定。”
“是导航没这么导,其实我是确定的。”
“那你怪导航,别怪我。”
“我没说怪你。”
然后小九忽然指着前方分岔路,扬声叮嘱:“孙锡,孙锡,就是这条路,往右拐,你可别再拐错了!”
孙锡转头看她一眼,搭着眼皮,看着懒洋洋的,眸光却沉沉,一副你再多说一句话试试的混账样。
但小九不怕他,起码他这副样子威胁不了她,于是车开进村里后,她又喋喋不休地交代起来。
“等会你就在车里等我吧,我签点资料,再去趟养牛场,两个时就能结束。你要是饿了,可以去村里超市买点吃的。”
“养牛场远吗?”
小九说就在村子边上,离客户家不远,见他似乎有意跟着一起,垂眸琢磨了下,委婉拒绝。
“你脸生,你在旁边客户可能会不方便。”
“你说我是你同事不就得了。”
“他来过石城,我们组那几个人他都见过。”
“那就说是你朋友。”
“朋友也不……”
“不行吗?”孙锡突然没忍住,脱口而出,“很多年的很好的朋友也不行吗?”
小九震惊转头看他,见他绷着下颌,紧紧皱眉,似乎也在因为失控而懊恼,那张平日里就凶巴巴的脸更烦躁了些。
其实她并不意外,那会她就猜到了,他应该是听到了。莫名一阵歉疚,就解释两句。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什么意思?”
“你何必这么较真呢?”
“我就较真。”
“那我说的也没错吧,你就是我很多年很好的朋友。”
“哦,那你会跟很多年很好的朋友上床吗?”孙锡握着方向盘,转头看她,黑压压的,几乎咬牙切齿,“而且就昨天晚上。”
车开进村里小路,离那位曾经缠着她批贷款还差点投诉她的养牛大爷家只剩几百米距离,本可以忍下去的,余九琪却也绷不住,火气被点起来。
索性故意:“上床也不代表什么。”
他冷笑:“你现在真是出息了余九琪。”
小九见客户家马上到了,哄他:“你等我忙完,咱俩聊聊。”
可他今天却没那么好哄:“有话你现在就说。”
“算了,这些不重要。”
“不重要?那什么重要?”
他把车停好,转头看她,看似带着情绪说气话,却句句戳心:“你工作重要,家庭重要,你父母的恩情重要,澡堂子重要,养牛场更重要……”
小九瞪他:“孙锡。”
孙锡看她,吞回去半句话,稍作修改:“我无所谓。你自己呢?”
余九琪快速卸下安全带,知道他的话还没说完,她不想听,不想回复,暂时不想也没有精力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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