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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春(的卢)


竺玉瞧见封皮上《列仙传》几个字,闹了个红脸,她的确不想被人知道她私底下看得这些闲书,像是被扒光了似的扔在大庭广众之下。
竺玉赶忙将书塞进抽屉里,稳住心神:“多谢。”
她没敢抬头,做贼心虚般低着头,眼神飘忽,四处乱看。
她以为陆绥已经走了,忽的听见头顶落下一道轻声的低笑,漫不经心的像是在笑话她。
竺玉只能当做什么都没听见,满脑子只有陆绥怎么还不走?留在这里作甚?
陆绥的指尖落在香檀木桌旁,懒散敲了两下,过了会儿,闻声提醒:“殿下这个月的策论文章还没交给我。”
竺玉这些天忙着同陈皇后做戏,一时忘了这件事,她支支吾吾:“我…我忘了写。”
这天晚上,陆绥堂而皇之的住进了东宫。

影影绰绰的烛火在夜风里摇摇晃晃,灯影伶仃。
庭院内山石点缀,剔透的玉石在月光下好似浮动着盈盈的余光,深冬寒夜凝结如月色的冷霜。
外头冷。
竺玉只顾闷头往前走,没有顾忌身后的人,穿过门廊,迎面扑来的穿堂风拍得她鼻尖红红的。
门口值守的小宫女远远瞧见殿下回了宫,起身低头行礼,恭恭敬敬将人迎进了屋子。
屋子里烧着地龙,暖如晴春,一点儿都不会觉得冷。
竺玉随手解下狐裘斗篷,随即转过身,有些无奈的看着陆绥,十分为难的思考如何开口。
难不成他今晚还要夜宿东宫不成?!
竺玉张了张嘴:“陆兄,随我到书房去。”
陆绥扫了眼屋子里的陈设,谈不上富丽堂皇,不过属实也算奢华,地上铺着狐狸毛制成的绒毯,金丝楠木的案桌,左边紫檀架上摆着几样汝窑白玉瓷瓶、玉如意。
梨花木的架子床。
还有整扇雕龙刻凤的屏风。
他身旁伺候的小宫女,生得花容月貌,倒是个会享福的。
陆绥看得出他眼中的抵抗,原本他也没有打算久留,性子天生叛逆,沈竺玉越是如此,他偏就要留下。
“不着急。”
沈竺玉紧绷着身体,脑子里那根琴弦也紧紧的绷直了。
反倒是陆绥看着懒散闲适,初入东宫也并无任何的不适应,如鱼得水般当成了他自个儿的屋子。
他好像格外体贴:“殿下还未用膳,先用了晚膳,再作文章也不迟。”
竺玉不是不饿,她不过是急着快些打发走这尊大佛。
她有点看不透陆绥今晚想做什么,冷静下来想了想,左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不一会儿。
宫女们安安静静的进来布菜,看着清淡无味,很难提起胃口。
不过桌子上都是竺玉爱吃的菜,她做事慢吞吞的,吃饭也有点慢吞吞的,吃的也不多,用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陆绥不禁扫过他的全身,腰细胳膊细,吃这么点确实不太会长肉,少年抬袖间,细腕纤瘦雪白,像质地上乘的温香软玉。
陆绥盯着他的手腕看了许久,他似乎生来骨骼轻盈纤细,骨架也比他们要弱小许多。
明明是锦衣玉食的养大,看起来却还是像个活不长的短命鬼。
竺玉被陆绥漆黑的目光盯得无所适从,她实在费解陆绥难道不知道无缘无故盯着一个人瞧,十分的无理吗?
显得非常没有规矩。
但是这种不满的话,她也是在心里想想,不好从嘴里说出来,免得又撕破了两人纸糊起来的关系。
用过晚膳,竺玉便请陆绥去了里间的书房。
屋里书卷墨香正浓,金丝檀木的书架上摆满了书籍,案桌上方摆着玉白色长身细颈的瓷瓶,里头插了枝新折的腊梅。
书房里也不知用了什么香。
同沈竺玉身上的香味尤其相似,闻着有几分甜得发腻。
竺玉的文章已经写了一半,中规中矩,没什么出彩的地方,但也不是一文不值的废纸。
竺玉本以为陆绥不会仔细的看,陆绥与其白白把时间浪费在这些闲事儿上,倒不如回家多睡两个时辰。
不过出乎意料。
他看得很仔细,时不时在旁批注几个字,亦或是圈出她的错处。
几盏宫灯燃尽,蜡芯见了底,火光不稳,摇晃了起来。
明明晃晃的烛火落在男人精致俊俏的脸庞,他垂着眸,神色专注,面无表情,微微收紧了下颌的弧度,原本冷峻的五官轮廓就更显得冰冷而又锋利。
好似那山间冷竹,淬着浓雾凝结的寒霜。
霜打枝头,清高的傲立其间,挺拔而又平直。
竺玉一不留神就多看了陆绥片刻,若不是他阴晴不定琢磨不透的性情,他应当也挺讨姑娘喜欢的。
不过现在,陆绥已经很受京城贵女的欢迎了。
竺玉也撞见过他被人拦住去路,堵在门口,往他手里硬塞折枝桃花,表明心意。
只是陆绥这人谁的脸面都不给,也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
既不领情,也不留脸面,连多余的话都懒得说,眼皮都懒得掀起来多看一眼,直接将那满怀心意的折枝桃花丢给随侍的小童:“丢了。”
她走神的片刻,陆绥抬起了脸,漆黑且锋利的目光直勾勾盯着她,面无表情地问:“看什么?”
竺玉回过神来:“没什么,怕陆兄觉得辛苦。”
陆绥将批注后的文章扔给了她,原本没什么表情的冷脸忽然生动了些许,他抬了抬眉,似乎还笑了下,扯起唇角随口道:“是挺辛苦的,太伤眼睛了。”
竺玉喉咙一噎,有点被他给气到了。
这样羞辱人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倒也不奇怪。
竺玉在他跟前真是足够忍气吞声,有时候也不是没有幻想过日后她当了皇帝,一定不会让他好过。
不过也只能想想罢了。
登基之后的日子比起当太子的时候,还要如履薄冰。
读书的时候被他冷嘲热讽,登基之后还得在龙床上小心翼翼藏好不露馅。
还真是没处说理。
竺玉忍下了这口气,她大人大量不同他计较。
看过文章上陆绥的批注,尽管不愿意承认也得承认他的确字字珠玑,用的文字很是锐利,一点就透。
“多谢陆兄指点,我叫人送你回去。”
“宫里已经下钥,今晚我只能在殿下这里将就一晚了。”
说着将就。
可看他脸上的表情却看不出半点将就。
竺玉甚至觉得他还挺乐意的,可她万万是不想同陆绥同住东宫的,这成何体统?!
“你拿着我的令牌,皇城的禁卫军自会放你出去。”
“我怎能拿着殿下的令牌违反宫规?殿下不怕被罚,我胆子小,还怕被人检举告发,牵连了父母。”
竺玉真真佩服他睁眼说瞎话的本事。
他胆子小?那这世上就没有胆子大的人了。
陆绥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天色,月光透过窗格争先恐后钻进光线昏暗的角落。
他镇定从容道:“时辰不早,殿下,我们该就寝了。”
竺玉也听出来他今夜是铁了心要和她过不去,她蹙着眉头,退而求其次:“那委屈陆兄睡一晚隔间。”
陆绥看着她,表情淡淡的:“殿下何故与我这般生分?两个男人同床共枕传出去也不会有闲话。”
他脸上已有了些不高兴,接着说:“隔间是给下人住的,我现在可不是殿下的奴仆。”
竺玉同他说不清楚,陆绥能言善辩,实在是太会冤枉人了。
她心里无比挣扎,她依稀记得陆绥的睡相并不好,四肢就似那生了根的藤蔓,非得牢牢攥着个什么人才肯罢休。
她时常被他勒得透不过气,胸口都疼,第二天起早撩开衣裳都有些红。
偏偏这人起床时,还浑然不觉。
气定神闲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平宣不知道书房里是什么情况,站在廊下敲了敲门,“殿下,热水已经烧好了。”
该沐浴更衣,早早睡上一觉,明日才有精神去上学。
竺玉心道不好。
果不其然,陆绥淡淡的眸光朝她看了过来,紧接着沉稳的吐出几个字来:“正好,一道沐浴。”
竺玉闭了闭眼,脑袋有些发晕。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她和他现在又那么熟吗?

竺玉看了眼陆绥,对上他好似碧洗过的眼眸,便知他刚刚说的那句话不是是在开玩笑。
陆绥是真的打算和她同她坦诚相待、一起沐浴。
她的脑仁有几分发胀,脑袋都要晕了,她说:“陆兄,这不太好吧。”
陆绥反而很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哪里不好?省事省时,若是叫他们再准备一木桶的热水,未免太过麻烦。”
竺玉是半点儿都不嫌麻烦的,她咬了咬牙,做出了退让:“若是陆兄嫌耗时耗力,不如你先洗。”
她知道陆绥也是个爱干净的人,在学里,旁人坐了他的椅子,他都要重新擦个好几遍。
平日也不大会叫旁人碰到他的衣袖。
入了夏,三伏天,难免炎热。
出了汗,忍不了多久便要去净室沐浴更衣,一天要换好几身衣裳,也不嫌麻烦。
陆绥低垂眼皮,懒懒朝他望了过去,将他脸上的挣扎、心虚瞧得清清楚楚,他装模作样道:“我怎么能让殿下用我用过的洗澡水呢?”
竺玉压根不是这个意思,她噎了下,解释道:“我再重新叫他们重新去烧水。”
陆绥淡道:“我更不能让殿下等我。”
太监们鱼贯而入,已经将刚烧好的水抬进了屏风后的浴桶里,不消片刻,便已腾起渺茫的雾气。
浴桶旁的架子上,摆着叠得整整齐齐的干净衣裳。
竺玉说得口干舌燥,也不见陆绥有任何要改变主意的样子,她既不能在他面前脱光了衣裳,也不能穿着衣裳洗澡。
她蹙着眉,苦大仇深的样子。
陆绥看他欲言又止,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的模样,就更觉得奇怪了。
洗个澡像是要他的命。
陆绥记得这位小太子也是素来爱洁的人,若不是如此,陆绥才懒得同他睡在同一张床上。
他这般扭扭捏捏,百般推拒。
反而让陆绥更加好奇,本来不是不能商量的事情,变得非做不可。
有什么地方是他不能看的吗?
都是男人,他别真把自己当成女人了。
“殿下,水都凉了,您就别客气了。”陆绥说完一把抓住少年的胳膊,他的上臂也细细的,肉是肉,骨头是骨头。
陆绥的手指生得很长,指节分明,弯曲时清晰可见皮肉下森然泛白的骨头,用劲抓住他的胳膊,一把将人扯到雾气缭乱的浴桶旁。
竺玉深吸了口气,下意识转身就想跑。
陆绥眼疾手快,他的手指像是在浇筑了铁水似的那么硬,牢牢制住她的肩膀,一把将人扯了回来。
“殿下害什么臊?”
雾气蒸腾,熏得她的脸都红红的,软嫩粉白的小脸隔着层缭乱的水雾,看着就好捏。
他微微张着唇,神色有些惶惶,紧张的攥紧了手指,薄薄的身体在男人掌中,微微有些颤。
锦袍更是在陆绥的大力下被扯得有些混乱。
陆绥的目光平静从他的脸上挪开,男人高大的身影几乎将他笼罩了起来,陆绥居高临下看着他,语气如常,淡定吐出两个字来:“脱吧。”
竺玉吐了口气,豁出去般:“我今晚不洗澡了。”
陆绥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嫌弃起来,男人眉心紧锁,恶心之余还有几分诧异,似乎是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不洗澡就能睡得着的人。
竺玉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头:“你自便。”
陆绥想了想,他实在无法容忍:“殿下这般未免也太不讲究了。”
他说着松开了他,当着他的面不慌不忙开始解衣裳,先是腰间的玉带,外衫、里衣。
陆绥脱到最后身上就剩一条亵裤。
竺玉简直不忍直视,眼神飘忽不定,只能佯装无事四处乱看,脸上装得处惊不变,实际上耳根子都红透了。
亵裤单薄,不经意间瞥过一眼,都十分难忘。
陆绥又比旁人要天赋异禀些,那处的庞然大物,叫她装作什么都没看见都不行。
她看着眼睛都觉得疼。
怎么能有人这么的……有本钱。
难道陆绥是有意要在她面前炫耀?该说不说,竺玉先前也被李裴抓着要一同去小解。
少年人之间,什么都要比。
又都是些混不吝的,熟透之后便不讲究那么多礼数,不知羞不害臊。
这点下三路也是要比较的,谁大谁小,都要比比看。
竺玉死活不解裤子,李裴倒也不会硬抓着她的手做什么,只是得意洋洋当着她的面,显现他的男子气概。
竺玉看了眼只觉得好丑,只是没想到陆绥的看起来还要更可怕一些。
她深深吸了口冷气,果断转过身:“我先出去了。”
陆绥早就看见了沈竺玉藏在发丝间红透的耳朵尖,他的脖子都红透了,眼睛看都不敢看。
有那么自卑吗?
他自己是没有还是…
陆绥不禁要多想,他看着沈竺玉手足无措僵直站在原地的样子,笑了声:“殿下没有吗?像是没见过似的。”
竺玉:“论语里说非礼勿视,我这是敬重陆兄。”
陆绥漫不经心嗯了声,满不在乎在她面前解开了裤子,竺玉感觉一阵血直冲上脸,脑瓜子也嗡嗡的响。
她的眼睛都不知往哪里摆。
四处乱看显得她很心虚。
叫她直视,她又想自剜双目。
竺玉咬紧了牙齿,人生前十六年经历的所有事也没有眼前的这一幕冲击力大。
她真是…真是无话可说了。
她都想晃着陆绥的肩膀,在他耳边大声的提醒他,她和他可没这么熟!!!
竺玉浑身僵硬,脚底冰冷,像是生了根扎在原地,她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
一会儿在思考陆绥是吃什么长大的。
同样都是人,他为何能如此威猛。
一会儿又开始替陆绥日后的妻子操心,这…恐怕是不会太好受的,一般文文弱弱的女子也怕是吃不消这个人。
倒是将门之女,比较适合陆绥这样的人。
最后她不禁要叹一句。
人不可貌相。
陆绥长得就像那山间的冷竹,枝叶还沁着几滴晶莹剔透的露水,瞧着这么清润俊秀的人,内里却那么的雄壮。
只是也很丑就是了。
陆绥已经进了浴桶,他偏过脸,安安静静的目光平静落在她僵硬的身躯上。
沈竺玉看起来似乎是在走神。
陆绥问:“殿下要一同进来吗?”
竺玉这会儿心不在焉的,骤然听见他的声音,心中微微被他吓了一跳,她回过神来,方才脑子里的想法脱口而出:“好丑。”
话音落地。
她再抬眸朝陆绥望去,只见男人眼中似嘲似讽的神色,他的眼睛像碧洗过的黑珍珠,平静深远,似那波澜不惊的湖泊。
陆绥面无表情:“殿下的很好看吗?”
竺玉哑然失声,无言以对,还有几分想要痛哭流涕的后悔。
陆绥板着他那张半死不活的漂亮冷脸,继续说:“给我看看呢。”
竺玉讪讪笑了两声,厚着脸皮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我先出去了,陆兄慢慢洗。”
走出屏风,到了外间。
好似也没有方才那么热了。
身体里烧得沸腾的滚烫血液渐渐平息了下来。
她咬了咬牙,心想今晚不洗就不洗澡了。
左右也没出汗,身上也不脏。
实在受不了,等会儿再用湿布擦擦身子就好。
“殿下,皇后娘娘来了。”
平宣是小太监,声音听起来难免奸细,隔着道门,他掐着嗓子禀告的声音,倒显得有些偷偷摸摸的。
竺玉屏神,她知道陈皇后为何会忽然找上来。
今早父皇已经下令要处置陈鸿祯,派了人将人捉拿归案,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大理寺的牢狱可不好待。
下一刻。
宫人推开了殿门,陈皇后身后跟了几个嬷嬷,还有她身边的心腹大太监。
陈皇后脸上没了平日做戏时伪装出来的笑脸,她吩咐身边的嬷嬷关紧殿门,凤眼藏了几分锋利的冷意,盯着她审视良久。
竺玉上前去主动握住了她的手:“外头那么冷,母后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还要您跑这一趟。”
陈皇后不是没有起疑心,但是瞧她依然对自己满心关切的样子,那几分疑心又缓缓回落。
沈竺玉能发现什么吗?不可能的。
当年的事,她做的隐蔽,除了她和嬷嬷,已经没有活口知道。
何况已经过去了十几年,沈竺玉不可能知道。
“你外祖父今日已经被下狱了,你同你父皇…说了什么?”皇后脸上的表情装都快要装不出来了。
竺玉装作愧疚的低下了头,乖乖软软的样子无辜又无害,叫人不忍心再苛责什么,她说:“我同父皇说的都是您教我的那些话,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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