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家的小饭馆［美食］(榆木鱼鱼)

中介公司就在小区斜对面，几步路的功夫就到了店里，秦清秋之前联系的工作人员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姐，做事认真负责又干净利落。
“咱们淮县的煤矿资源早就挖空了，这两年只能开始转型旅游业，于是各种时兴小店就跟风开了起来，但地方那么点大，人也就那么点多，接二连三没顾客上门就只能陆陆续续关店倒闭。”拿了钥匙就直接带秦清秋过去看房子，程艳推着自行车边走边解释，“今天带你看的这家店是个年轻男孩子开的咖啡馆，店里捯饬得倒是挺好看，关键也没几个人去喝什么苦咖啡。”
淮县本地人多是喜欢喝茶，秦清秋记得小时候她就经常跟外公一起去镇上的茶馆，五毛钱的茶水费直接就能在茶馆待上大半天，所以几乎专属打工人的咖啡，在这个十八线小县城里自然就只能碰得个灰头土脸。
跟着程大姐一起去到店里时，正巧碰上收拾东西的咖啡店前老板，袁子骞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这会儿正恹恹趴在柜台里发呆，听到门口“欢迎光临”的铃声，他才慢吞吞抬头看过去。
“呦，小袁今天在店里啊！”程姐钥匙都掏出来了才发现店里有人，抬头热络跟袁子骞打了声招呼，扭头三言两句利帮两人介绍了下对方，“有什么问题正好你们可以当面聊聊。”
铺子是在袁子骞自己名下的，已经把从老爸那儿捞来的“启动资金”浪费了个七七八八的袁子骞只想尽快回点血，所以对秦清秋提的要求直接满口答应，最后双方非常和谐地签了一年合约。
程姐就喜欢秦清秋这样干净利落的小姑娘，不像她手上正聊着的顾客，每个月不到两百块钱租金的房子，结果今天这个要求、明天那个要求，所以她非常好心情给秦清秋的中介费抹了个零头。
将钥匙交给秦清秋后，程姐推着她的自行车就走了，袁子骞反而好奇凑到秦清秋身边：“秋秋姐，你租房子是打算做什么生意？”
“唔，应该算是个私家小饭馆吧！”经过那么多个快穿世界的折腾，秦清秋更喜欢现在平静且平凡的生活，当然也就不想给自己增添太多负担，能够自由肆意些就是最好不过了，“可能到时候就在门口挂个小黑板，卖什么吃食全看心情吧！”
刚开始创业就惨遭倒闭的袁子骞忍不住对秦清秋竖起大拇指：“姐，你的想法很不错，不过你这个经营方式就不怕没客人上门吗？”
谁家小饭馆没个两三样拿手菜做招牌，秦清秋这想法在他们这个小县城里是不是有些太前卫了，袁子骞不免有些怀疑他的店能不能租出去一整年。
对上袁子骞惊诧中带着些怀疑的目光，秦清秋微微勾起唇角：“自然凭着我的手艺，至于有没有客人上门的问题，等开店时就能一见分晓。”
小姐姐这口气可真狂，不过袁子骞喜欢得很，于是他咧嘴一笑着抬手晃了晃手机：“咱们加个联系方式，小饭馆开业那天一定记得通知我，我绝对第一个过来品尝秋秋姐的手艺。”
袁子骞是个热情开朗的大男生，加上秦清秋的微信后，直接就给她推荐了一堆名片：“这些都是我之前装修咖啡馆时找的材料分销商，价格公道的同时质量也杠杠的，秋秋姐有需要可以直接联系他们。”
“那就多谢了，到时候免费请你吃大餐。”商铺这边袁子骞已经让人清理差不多了，看了眼墙上挂钟上的时间，秦清秋没有在这边多待，跟袁子骞告别后直接就去了菜市场。
因为冰箱暂时还没有送到，所以秦清秋出门前特意跟外婆交代过不要在超市买鲜肉，她从菜市场这边买点回家也就顺便的事。
想着昨天李奶奶和苗奶奶送的各种蔬菜，秦清秋就在菜市场买了些偏瘦的五花肉、腊肠、香菇和鲜玉米，打算回去做个大杂烩焖饭。
秦清秋到家时外婆已经从超市回来了，这会儿正和李奶奶一起坐在院子里闲聊。
秦清秋将手上提着的东西先送到厨房，因为时间还早她干脆坐到两位小老太旁边，问起两人今天在超市的战况。
提起这个小老太们可就来精神了，李奶奶伸手指了指堂屋：“其他东西我们也没怎么买，就买了几提卫生纸，新超市的所有卫生纸都打半价，比平时便宜太多了。”
秦清秋伸着脑袋往堂屋的沙发上看了眼，果然就看到三四提卫生纸，她不免有些纳闷：“卫生纸的分量可不轻，您和外婆是怎么一人买了三四提的？”
“嘿，这还不简单！”李奶奶得意地抬手一挥，“你姜爷爷电动三轮车骑得还算麻溜，我一个电话打过去，他不就骑着三轮车把东西带回来。”
秦清秋竖起大拇指：“那也是李奶奶更厉害些，才能让姜爷爷乖乖听话啊！”
“你家秋秋可真是小促狭鬼。”对着石外婆嗔怪一声，李奶奶扭头又忍不住笑起来。

石外婆也是忍不住笑起来，随后才问起小孙女今天看房子的事情。
“商铺已经跟房东签下合同，这几天稍微装修一下，再把该准备的东西准备齐，之后就可以申请开小饭馆的相关证件了。”秦清秋简单交代了下自己今天的成果，又把程姐昨晚拍的照片拿给两个小老太看。
石外婆毕竟才刚到县城没两天，对周边环境比较陌生，自然而然扭头去询问李奶奶的意见。
李奶奶想了下道：“还真是碰上大熟人了，我记得这家咖啡店是老袁家小孙子开的，那小子刚毕业没多久就拿了他老子的钱开始瞎折腾，结果这店没开半年就关门大吉了。”
李奶奶说的这个“老袁”，在没退休前跟姜爷爷是同事，不过人家家里有钱有背景，现在跟大儿子意思去京市养老了，反倒袁家那个小孙子跑回老家就是一通瞎折腾。
“虽然说子骞做生意多少是有些不太靠谱，但都是知根知底的好孩子。”怕石外婆担心对方不靠谱，李奶奶又稍微解释了下内里的详情，“而且那家店的位置还不错，凭着秋秋的手艺不愁没生意。”
有了李奶奶的安抚，石外婆顿时都放心不少。
李奶奶跟石外婆在外面聊天，秦清秋起身就钻进了厨房里，昨天晚上她在河道公园那边的超市里买了个砂锅，正好今天就可以拿来做砂锅焖饭。
焖饭做起来非常简单，秦清秋把米饭洗好放灶台上先闷着，又把五花肉切成不薄不厚的片状，在平底锅里煎到表皮出油微焦，之后才跟处理好的腊肠、香菇、玉米粒一起放进砂锅里。
不多大会儿砂锅焖饭的香味儿就从厨房里飘出来，李奶奶忍不住耸着鼻子闻了两下，转头对石外婆竖起大拇指：“咱不说虚的，秋秋这手艺真是没谁了。”
再待下去可就有厚脸皮蹭饭的意思了，李奶奶表示自己得赶紧撤退，于是不顾石外婆的热情挽留，起身就腿脚麻利地回了家。
今天要轮到姜爷爷做午饭，李奶奶回到家就看到姜爷爷已经在厨房忙活起来，她正打算去厨房给老头子帮帮忙，就看到老头子一脸期待朝她看过来。
李奶奶茫然又无语：“……你这是什么眼神？”
“嗨……”上上下下将自家老婆子打量了个遍，姜爷爷对李奶奶空手而归略有些失望，“隔壁秋秋又开始做饭了吧，还以为你能带点好东西回来打打牙祭呢！”
李奶奶很想翻白眼：她就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今天是星期五，上完下午半天课的小学生们就可以休息了，朱琼英带着她家大胖儿子从12号家属楼路过，张元浩小朋友再次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香味儿。
“妈妈，今天的味道也好香。”张元浩小朋友偷偷咽了咽口水，“肯定是超级超级好吃的饭吧！”
朱琼英忍不住在心里泪流满面：到底谁家在做饭，做的还这么香、这么诱人，还让不让做饭手残党活了～
“反正回家还是得吃你妈我做的饭，所以趁着从这边路过，干脆多闻几下就当尝过美味了吧！”朱琼英面无表情伸手拍拍大胖儿子有些刺挠的脑袋，安慰的话半点都不走心。
但张元浩小朋友特别好哄，干脆耸着鼻子狠狠吸了几口气，几秒钟后他捂着咕噜噜叫的肚子：“妈妈，我感觉好像更饿了。”
“嗯，饿了好，饿了好，饿了就不挑食了。”闻到味儿却吃不到美食的母子俩，只能一脸忧伤往家走。
砂锅焖饭在没有放任何调料前，完完全全就是各种食材被激发出的最纯粹的香味儿，不过闻着这股味道秦清秋还是有些不太满意，菜市场买来的腊肠不够正宗，猪肉质量也没那么好，等年底她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弄到黑猪肉，自己灌点腊肠、腌点咸肉。
等火候差不多了，秦清秋就拿着厚厚的垫布将砂锅锅盖打开，顿时一股浓香扑面而来，下层米饭蒸得那叫一个粒粒分明，又因为沁了五花肉和腊肠的油脂而变得更加晶莹剔透。
用铲子将所有食材混合在一起，连着把最下层的锅巴也带了上来，趁着现在锅巴比较脆，秦清秋用筷子将一整层锅巴从砂锅里取出来，三两下功夫将锅巴全都切成小块放在一旁备用。
扭头给焖饭淋上刚刚调好的料汁，搅拌均匀后再把焦脆的锅巴重新放回去，今天的午饭就可以出锅了。
另外秦清秋又快速熬了个西红柿鸡蛋汤，免得单吃焖饭会有些干巴。
石外婆已经将桌子擦了个干干净净，等秦清秋把饭端进堂屋，娘俩就坐在一起边吃边聊。
下午三四点钟，秦清秋接到电器公司的派件电话，没多大会儿就有人将冰箱、洗衣机以及饮水机送了过来。
“新冰箱在路上多多少少都会有些颠簸，虽说现在技术越来越高级，但最好还是放置一夜再插电使用。”派送员将冰箱、洗衣机都放到合适的位置后，又多加叮嘱了几句，“等通电使用后出现任何问题，都可以随时和我联系。”
“好好好，麻烦师傅跑一趟了。”石外婆一路热情将派送员送到门口，回来看见堂屋墙角放着的大冰箱和卫生间里的洗衣机，双眼忍不住有些微微泛红，但又怕被小孙女看出来，就借口说自己还有些困，转身躲进了卧室里。
秦清秋从小到大跟外婆一起住的老房子，还是老家旧址就洪水淹了后，外公自己一砖一瓦在新家盖起来的，经历几十年的风吹雨打后，也确实成了副破烂不堪的模样，平时过年过节村子里有人放烟花，墙上都会震得扑漱漱往下掉黄泥。
可惜无论大舅还是二舅，又或者大姨以及她妈，这些儿女们结婚生子有了自己的家庭，哪里还会管老娘过得怎么样，这些或许在老家人眼里都是理所当然的事，可秦清秋给予尊重却无法理解。
在秦清秋看来，她家外婆是个心思非常细腻的小老太，平时遇到些事情就容易多思多想，所以上辈子才会因为儿女不孝被逼得日渐苍老，一辈子都这样过来了，想改是件很难的事情，于是这个时候她也就没有去招惹心里不舒坦的外婆。
中午秦清秋做的焖饭稍微有些多，晚上干脆加点水再加点料煮成了三鲜烫饭，饭后本来想着一起出去消消食，结果天却突然下起小雨，闲着没事干的娘俩干脆窝在床上玩起了扑克牌，玩的还是最没有技术含量的小猫钓鱼。
外面雨声滴滴答答，多多少少有些催眠的意味，没玩太长时间石外婆就已经有些困顿，两人轮流着洗漱好就各回各屋睡下了。
不过在入睡前，秦清秋稍微刷了会儿手机，下单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地址直接填了商铺那边，省得还要去自提点拿。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秦清秋都忙活着小饭馆装修的事情，不得不说袁子骞审美还是非常在线的，所以整间商铺的大致风格没有变动，只是后厨那边改成了小饭馆的模样。
秦清秋又去袁子骞推荐的老板那儿定制了个门头，样式是她自己设计的，正好也省了笔设计费，名字就叫“外婆家的小饭馆”，主体背景板是和店里统一的奶油白，大字是纯粹的黑色，旁边还用红字标了个非常醒目的“秦记”。
因为要申请各种营业证书，相关部门的人过来检查了两三回，对小饭馆的各种卫生、安全措施都比较满意，证书也发下来得非常干脆。
石外婆这几天也时不时就会溜达到小饭馆这边，看看有没有什么她能帮上忙的活计，另外石外婆还专门买了本老日历，翻了半天后，她伸手指给小孙女看：“就这个月月底开业吧，日历上写了这天诸事皆宜。”
外婆其实是不认识字的，但却难得能看懂这种老式日历，秦清秋坐在桌子前单手撑着下巴，闻言眉眼弯弯地乖乖点头道：“好，就听外婆的。”
开业时间暂时定了下来，转天吃完早饭，秦清秋就把石外婆忽悠去了中医院，然后可怜巴巴伸手指着自己眼底的青色，她可是连续几天守着手机，好不容易才挂上那个老中医的号。
小孙女一撒娇卖乖，石外婆想掉头就走都来不及，只能被秦清秋拉着进到医生的诊室里。
老人家年纪大了都会有点小毛病，再加上石外婆年轻时生了四五个孩子，底子就出了些问题，老医生扎了针又给开了些药，剩下就需要回家慢慢养着。
那些中药的价格可不便宜，回家的路上石外婆忍不住絮絮叨叨说着小孙女浪费钱，说自己现在年纪大了，能过一天赚一天。
秦清秋才不要搭理这些丧气话，而且还要故意插科打诨把话题带歪，弄得石外婆又是无奈又是心软。
五月最后一天，秦清秋的小饭馆终于要开业了，本来小舅妈是打算过来帮忙的，但秦清秋想着开业第一天可能没几个人过来吃饭，再加上小舅妈如果过来了，家里两个小孩就没人接送上下学，所以就给拒绝了。
袁子骞得了消息，一大早就跑来凑热闹，他来的路上专门买了个手持大礼炮，非要拉着秦清秋一起在门口把礼炮放了。
石外婆跟李奶奶、苗奶奶一起过来的，三个小老太看到袁子骞拉着秦清秋一起胡闹，脸上都忍不住带了些笑。

第6章 开业第一天⑴
“为了能尝到秋秋姐的手艺，我可是专门饿着肚子过来的。”放完礼花的袁子骞忍不住伸长脖子往后厨的方向看，一双眼睛里满满都是好奇。
其实刚来那会儿袁子骞就闻到了一股浓香的味道，只是不知道做的是什么，到底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秋秋姐，今天早上有什么吃的啊？”
秦清秋今天早上五点半左右就从床上爬起来，赶着早市刚刚开门的时间去菜市场买了新鲜的食材回来，现在都已经处理好在后厨放着了。
听到袁子骞的问话，她伸手指向墙上挂着的毛毡板：“菜单都在上面写着，自己看看要吃什么。”
顺着秦清秋手指的方向，袁子骞转头看过去才发现墙上挂着个超大号毛毡板，还是毛毡和黑板结合起来的那种，属于毛毡板的部分贴了很多美食的水彩画，下面黑板部分就是今天的菜单了。
盯着毛毡黑板看了几秒钟，袁子骞毫不客气点起菜：“那就帮我打包四份千层油饼、两份水烙卷馍，外加两碗鸡蛋汤吧！”
“子骞，你这小身板能吃这么多东西吗？”盯着袁子骞肚子看了两眼，李奶奶不赞同道，“咱可不能学网上那些大胃王主播，明明吃不下还偏要浪费粮食。”
伸手摸摸自己空荡荡的肚子，袁子骞傻乎乎解释道：“李奶奶放心，我昨天跟朋友通宵打游戏，已经两顿没吃什么东西了，感觉现在自己饿得能吃下一头牛，而且我朋友还在家等着吃饭呢！”
苗奶奶同样也在盯着墙上的小黑板看：“秋秋，我要两份水洛卷馍和两份鸡蛋汤，也要打包带走。”
李奶奶跟着也要了两份水烙卷馍和两份鸡蛋汤，想着家里老头子这小半个月一直馋秦清秋的手艺，额外又买了一份千层油饼。
“好，知道了。”另外又问了下大家的口味需求，秦清秋随即在后厨道，“大家都稍等一下，马上就好。”
大锅里的鸡肉菌菇汤一大早上就盖着盖子小火慢炖，这会儿在锅里咕嘟咕嘟往上翻腾，使得整个小饭馆里的香味儿都更加浓郁起来。
正跟三位奶奶闲聊的袁子骞闻到这股越来越浓的鸡汤香味儿，肚子控制不住地咕噜噜叫起来：还别说，单闻着这个味儿就知道秋秋姐手艺绝对不差。
后厨，秦清秋利落往面前几个食品级打包盒里打入鸡蛋、放好调料，转头拿着长柄勺舀上一碗热气腾腾的浓汤倒入碗中，鸡汤冲进碗里立刻就把打散的鸡蛋液烫熟了，随即秦清秋又拿长柄勺在锅里舀了一下，带上来不少沉到下面的鸡肉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