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泉蓝七岁时,她的母亲嫁入了禅院家,成为禅院族人的继室。
此后,蓝的姓氏从“今泉”更为了“禅院”。
身为禅院家继小姐的她,在这个以血缘和咒力天赋为重的家族内,过着备受嫌弃的生活。她咒力微弱,体弱多病,除却有一张漂亮的脸外,什么都没有。
“蓝,你要永远站在我身后三步的位置,等候我回头呼唤你,明白吗?”她的少主曾亲口在她耳边这样说。
没有力量,就会被欺负——明白这个道理之后,她决定与“爱意之恶魔”定下契约,换取力量。
契约签订成功后,蓝忽然发现脑内弹出了一行文字——主线任务开启:成为全咒术界的白月光。
禅院蓝:我觉得你在为难我,我溜了!
恶魔系统:回来!给我打个全BE!不打出全BE不准下线!
阅读须知:
1.女主玛丽苏,爱慕者众多,结局1v1
2.非轻松搞笑宠文,有甜有虐的偏正剧。
3.综,有很多其他非标题内容。
内容标签:综漫灵异神怪异能咒回 正剧白月光
冬末春初的时节,天气尚且寒冷。从寺院传来的木鱼声,似乎也裹上了层层的冷意,仿佛人轻微的哆嗦。
寺院内,禅院家的法事正在举行。
这位死去之人,乃是禅院家的长辈,也算是御三家内有头有脸的咒术师。因此,他的法事上来了不少御三家的宾客,他们或和服,或西装,黑魆魆一片,在白雪未消的冬末,好似一团一团的墨汁。
寺院的东南角,有一株干黄的扁柏树,半枯萎的叶片上结着透亮的寒霜。树下,一个十五六岁的和服少女正静静地站着,像是橱窗里的人偶一般。
和服是漆黑的,像是乌鸦的羽毛,和她散落的头发也是一个颜色。少女的脸很漂亮,不是流行的西洋式的可爱,而具有京都的韵味。细长的眉眼,柔柔软软,好像友禅绸缎一样典雅。
唯一的不足,就是她的眼睛没什么神采,木讷地看着前方,像是真正的人偶一般。
在她身侧不远处,两个禅院家的小辈正在议论着什么。
“真可怜,原本就是续弦带来的女儿。现在继父死了,真不知道她和她的母亲该怎么办呢?”
“本来就不是我们禅院家的血脉,肯定会被家主赶出去吧。”
“那可不好说。她的母亲不是生下了禅院家的儿子吗?托那个孩子的福,她也许能继续留在禅院家呢。”
“听说直哉大人很宠爱这个叫‘蓝’的女孩子。呵呵……说不定,她以后会有别的造化哦。”
族人们一边说着,一边向远处走去,并没有避讳自己的议论,这些话落入了少女——禅院蓝——的耳中,清清楚楚。但她却不显得气愤或者伤心,只是依旧木讷地注视着前方,仿佛对这一切已经麻木了。
而现在的蓝,脑袋里所盘旋着的,却是完全无关的东西:明明冬天已经要结束了,可天依旧这么冷。今天要参加继父的法事,所以没有喂那几只麻雀。不知道它们有没有找到食物?
比起死去的继父,还有在遗像前哭得近乎晕厥的母亲,蓝更在乎院子里的那几只麻雀。
对于她来说,禅院家的一切——继父也好,弟弟也好,直哉大人也好,甚至于改姓了禅院的母亲——都是极为遥远的东西,像是隔了一层雾气一般。
在她年轻的生命里,那些人带给她的,尽是惹人厌烦的情感。继父总是大声吼叫、胡乱喝酒、抱怨为什么下任家主不是自己,还会用那种轻蔑的眼神看着她,嘲笑她是个咒力稀少的废物。
这样的继父,还是死掉比较好吧。
禅院蓝正在神游,耳边满是木鱼笃笃声和僧人的念经声。就在这时,她瞥见地上有什么:一个长方形的金属,很像是旁人口中的“手机”,不过,禅院家的人不喜欢用这个,蓝也从未接触过这玩意。
她弯腰,一手按住和服的袖口,缓缓捡起了手机,捧在掌心里。手机的屏幕亮了起来,上面有一张女明星的泳装写真。
看到这张写真,禅院蓝就皱起了眉,因为上面的女星只穿了比基尼。对于常年穿着和服的蓝来说,这样的衣物是完全不可能出现在她身上的。倘若她的穿着有任何不得体的地方,她就会惹母亲发火。
这是谁的手机?
蓝眨了眨眼,漫无目的地按了下手机的按键。她并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因为她甚少接触禅院家之外的世界。此前的多年,她一直生活在那幽深却空荡的房间里,学习和歌与插花。
她听说过同龄人是要去学校学习的,还会学算术和外文,可她是禅院家的继女。而那个格外保守、封闭的家族,注定了她无法踏出房间的命运。
也唯有继父的法事,让她能出来透透气了。
啊,这大概是继父的死亡唯一的价值了。她有些恶劣地这样想着。
“喂!你!就是你偷了我的手机吗?”
蓝正在发呆,一道不好惹的少年嗓音忽然响了起来。蓝愣住了,抬起头,正好看到一个白发的少年朝她气势汹汹地走来。
好高。这是蓝的第一反应。
比继父还要高、有着宽阔肩膀的男人,但脸却是十七八岁的男孩的脸。这种微妙的反差,相当影响蓝对他的年纪的判断。
但毫无疑问,他是个漂亮的人。虽说禅院家有很多好看的人,但这个少年却有一种独特的美感,像是炽裂燃烧的太阳,而他白色的、长长的眼睫,仿佛下一刻就会被太阳灼伤的雪。
“把手机还给我。”少年很不高兴地盯着她,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手很大,像成年人一般,握得蓝手腕发痛。她皱起眉头,把手机交还给他,低声说:“不是我偷的。”
少年啧了一声,很不爽:“不是你吗?明明是你吧。那个趁着我休息时,把我放在边上的手机拿走的人,不也是一身黑色的和服吗?”
可法事上的人穿的衣服都是黑色吧。凭什么认定是我呢?禅院蓝在心底这样想。
但是,她却没将这句辩解说出口。因为辩解只会招来更多的斥责,所以不如沉默好了。哪怕会被误解,也无所谓。
这是蓝长久以来形成的习惯。就像野生动物知道如何保护自己一般,她也用独特的方法保护自己。不要辩解,不要多话,不要委屈,这就是她的法则。
因为她的沉默,少年认为她默认了自己的罪行,不快地嘟囔道:“啊,你们这群女孩子可真麻烦。要一起拍写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偷走我的手机啊?”
蓝还是不说话。她只是觉得少年的手力气太大了,钳得她很痛。
撒够脾气了就快点走吧。她想。
但是,这个想法却被一道尖利的妇人嗓音破坏了。
“蓝,你在做什么呢?!”
这声音相当锐利,就像是刀在金属上摩擦,刺耳得让人想要捂住耳朵。
佛殿的门前,禅院蓝的母亲——禅院阳子正以一种冷酷却愤怒的眼神望着自己的女儿。
她四十多岁,十分瘦削,脸上能看出一点年轻时美丽的影子。也正是凭借这美貌,还有那一点点的咒力,她才能嫁入禅院家这样的名门。但岁月对她太无情了,她的眼角和眉毛全被风霜折成了刻薄尖利的形状,像是一柄柄小刀。
她的出现,还有刚才那尖利的嗓音,叫少年愣了一下。他应该从没听过这样歇斯底里的声音吧。
阳子攥紧了拳,像是看到了什么丢人的事,双肩发抖地朝女儿走来。等她走到蓝的面前时,不由分说便扬起了手,给了蓝一记耳光。
清脆的巴掌声,在寺庙的庭院里回响着。
少年一句“也没什么事”,就这样被卡在了嘴里。
阳子攥紧了袖子,一副惶恐的模样,但她还是努力对少年挤出最得体的笑容:“悟少爷,请您不要和她计较。这个孩子太没有教养了!竟然偷了您的东西!……这都是我这个母亲的过失。万分抱歉。”
说完,她又转向蓝,尖声道:“还不快点和悟少爷请罪?这可是五条家下任的当主!”
禅院蓝立在原地,神色有些木木的。
脸颊被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但她的思绪却很平静。
原来这个少年就是五条悟,难怪母亲对他毕恭毕敬的。
御三家之一五条家下任的当主,一出生便拥有四百年一遇的术式,被神所宠爱的天才咒术师……被光环如此加身的人,也只是个手机不见就会感到烦恼的同龄男孩啊。
“蓝?快点赔罪!”阳子看到女儿发呆,表情立刻变得很难看。
她最讨厌的,就是蓝这种神游天外的模样。这么笨拙,一点都不聪明,完全不知悉母亲和弟弟在禅院家有多辛苦。
五条悟有点看不下去了,耸肩说:“也不用那么夸张啦。年轻的女孩子偶尔会拿走我的毛巾啊水瓶啊,我都习惯了。不用责备她了。”
喜欢一个男孩子,原本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青春期冲动而已。
对此,五条悟想得很开。
但是,阳子却已经很紧张。她甚至开始打嗝,声音也有了哭腔,好像被什么人欺负了一样。她转向不愿说话的蓝,神经质地开始哀求她:“蓝,快点道歉吧!要是惹怒了五条家,母亲和弟弟会更难过的。你不想逼死母亲的吧?”
禅院蓝终于回了神。
这套熟悉的说辞,让她感到厌烦和束缚。
什么啊,只是捡了一个手机而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蓝抬起头,望着面前的少年。五条悟非常、非常高,站在她的面前,将冬日的太阳挡得干净。她看着他逆光的影子,心中只有一句话:好讨厌这个人。
但是,这句话是不符合她的生存法则的。
不要辩解,不要多话,不要委屈。
蓝微呼了一口气,抬起手掌,重重地抽了一下自己的耳光。
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五条悟愣住。
“喂喂?你做什么啊?”刚才还显得游刃有余的少年,现在变得慌张了:“我不是说了不用道歉了嘛?我不介意啊?只是一个手机而已!”
蓝顶着疼痛的面颊,郑重地弯下腰,和五条悟说:“非常抱歉,五条大人。请您原谅我的冒犯。”
一整个下午,少年五条悟都处于莫名的恼火中。
冬末的寒风往他的制服立领中灌,他却不觉得冷,独自插着口袋,不高兴地站在寺院的走廊上,看着参加法事的宾客来来去去。
想起禅院蓝木讷地道歉声,他的心底莫名地涌起不快之情。
那对母女搞什么啊?
显得好像自己欺负了那个叫“蓝”的女孩子一样。母亲歇斯底里、故作夸张,巴不得吸引所有人来看,女儿则当机立断地抽了自己一个巴掌,好像被霸凌了似的。
可明明他才是受害者啊。他被她偷了手机呢。
……算了。人家的父亲刚刚去世,还是别计较这种事了。搞不好,她还很伤心呢。
正当五条悟烦躁之时,身旁传来一道抱歉的中年嗓音:“悟大人,打搅您了。我是来道歉的。我家孩子做出这样的事,真是万分抱歉……”
悟愣了愣,抬头一看,身旁站着个牵着小孩的中年男子。
男子是五条的族人,穿着黑色的和服,满面歉意。他身旁的小男孩不过七八岁年纪,看着很是顽劣。
“什么事啊?”悟将手插在口袋里,嘟囔道。
“我家的孩子……因为好奇,所以偷了您的手机。”中年男人淌着冷汗,弯腰和悟连连赔罪:“他不知把手机丢到哪里去了,我和孩子妈妈知道了,没办法,只好来给您赔罪……”
“啊?”悟愣住了。
他的目光落在那个小男孩身上——七八岁的男孩,正是淘气之时。此刻,他正一脸不服地撅着嘴,显然不是很想认错。
“是你这小子偷了我的手机啊?!”悟立刻嚷嚷起来,拳头也捏紧了。
“万分抱歉!万分抱歉!”中年男人紧张地说:“我们会赔钱的。五倍……不,十倍!”
然而,悟却没有搭理他们,而是捂着脑袋,露出烦恼的神色:“糟了糟了,错怪人了……那家伙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不辩解?!”
没想到,他的手机压根不是禅院蓝偷的,而是眼前这个小鬼偷的。
五条悟早习惯了爱慕他的女孩子偷偷将他用过的纸巾、水瓶私藏起来。在看到蓝的一瞬,他就已经先入为主地这样认定了:这个穿着和服的、漂亮的女孩子,也是想和他合影的爱慕者之一吧?
但没想到,蓝完全是无辜的。
可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不吵吵闹闹地辩解呢?反倒沉默着不说话,皱着眉头,像是在忍耐什么痛楚。后来,她还在母亲的要求下,直接用耳光赔罪。
这么大的委屈,换成五条悟可受不了。要是他,非把冤枉自己的人揍个稀巴烂不可。
一想到这里,五条悟就坐不住了。他长腿一迈,立刻就想去找禅院蓝。
“悟大人,您去哪里?我们还没赔钱……”男孩的父亲大惊失色。
“不用赔了!”悟丢下这句话,直直地往做法事的人群里冲去。
供奉祭品的佛殿内,穿着黑衣的人群乌泱泱地站着。宾客们轮流为供桌上插悼念的花朵,死去的禅院族人的遗像,便挂在粘满白色绢花的墙壁上。黑白相框内的男人,威严而有气魄,即使死去了,也给人不怒自威的感觉。
禅院蓝跟着母亲阳子,站在遗像边,向着来送花的宾客一一致谢。
穿着黑色和服的少女,像是木偶一般弯腰,秀丽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当她躬下身去时,插在乌黑鬓发里的额紫阳花,隐约泛起瑰丽的蓝紫光彩。
五条悟朝禅院蓝挤去,一边挤,一边在心底盘算该说什么:对不起啊是我冤枉你了你别太生我气哦我也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你今天很伤心……
然而,他还没有挤到蓝的跟前,蓝便发现了他的存在。她安静地看了五条悟,收回了目光。紧接着,禅院蓝默不作声地背过身,走向了遗像的另一端,低下头,拿起一只圆珠笔,开始登记送花宾客的名字。
她和五条悟间的距离,径直拉远。
悟可以感受到,这少女是故意在躲他。她很不想和他说话。
“喂!”他恼火地想和蓝打招呼,可他却被身后的宾客挤开了。“前面的,送完了吗?轮到我了。快点做完法事,下午还有事呢。”
看样子,来这里的宾客也只是走个过场,并不是真心悼念。
悟被人群挤远了。
隔着一片宾客的人头,他只能看到禅院蓝的发髻上别的那朵额紫阳花。这亮丽的颜色,在一片灰黑之中,就像是黑夜里的日出一般耀眼。
直到法事结束,五条家的人要离开寺院了,五条悟都没有找到和禅院蓝说上话的机会。
当寺院里的人终于少了一些,悟前去找住持,询问蓝的事情。
“哦!你说禅院家那位阳子夫人的女儿啊。她们已经走了很久啦。下午就是火葬式,多少要去打点一下的。”
寺院的木鱼声在耳畔环绕着,五条悟站在佛殿的阶梯上,愣愣地看着住持远去的背影,心底有些不是滋味。
冬末的太阳颤颤地挂在树梢,这日光是如此薄弱,照不散扁柏上的凝霜。空气中盘桓着冷意,连蝴蝶都像是冻住了翅膀一般,无法再轻悄地飞舞,只能停在冬椿艳红的花瓣上。
禅院蓝跟随母亲回家时,已经很晚了。
继父的遗体已经在禅院家的墓地安葬,族人们为他献上了供品和香烛。回来的路上,蓝那个只有六岁的弟弟松原困倦地睡着了,此刻阳子顾不得女儿,急匆匆地带唯一的儿子去休息。
和蓝这个毫无禅院家血脉的孩子不同,松原继承了禅院家的咒力,虽然年幼,但却很得看中。阳子将他看得比性命还重要,因为只要松原还在,她在这禅院家,就有立足之地。
多年前费尽心思才嫁进禅院家,阳子当然不愿被赶走。
禅院蓝站在走廊上,望着母亲抱着弟弟急匆匆离开的背影,沉默不语。屋檐下的风铃轻晃着,漆黑的夜笼罩了偌大的禅院家。
天还未暖,这里冷得料峭,蓝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四处都是黑魆魆的,没有旁人的影子,老旧的木地板在她的脚下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庭院之中,藏着宅邸屋檐的轮廓,像是一樽一樽的怪物。
这坟墓般的景象,蓝早就习惯了。
咒术名门禅院家,世代居住在这栋宽敞的宅邸里。这里阴森、保守、闭塞,像是巨大的玻璃瓶,将一只只蝴蝶标本罩了起来。外侧的人只能看到蝴蝶翅膀的炫彩瑰丽,却不知内里的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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