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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王母那些年(若然晴空)


那王家的妮子嫁了县城的富家老爷?不是做妾,是正儿八经去做正头夫人的?前些天还看见她把李文昌按在地上打呢!富家老爷皮这么痒的吗?
村里人压根不在乎那张老爷长得是圆是扁,富家老爷再磕碜能有村里老光棍磕碜?要知道就在几个月前,还有老光棍打王二妮主意被她举着火把打到眉毛都烧秃了。那会儿还有不少人觉得王二妮也太挑了,她长得是好看没错,可那穷家破户还带两张嘴吃饭的,名声也不好,能有人要就不错了。
何况村姑能好看几年呢?嫁了人生了娃娃,没两年就会像离了枝头的干果子,变得皱皱巴巴。
能叫县丞老爷做媒的,那得是什么样的人家哟!
老县丞挑的时辰也好,中午刚过,天不黑就要走,并没有混一顿饭的意思。王二妮是真松了一口气,村户人家招待贵客的最高规格是杀猪,其次是杀鸡,她没想过杀猪,可家里一共三只鸡,每天都下蛋的,杀哪只她都舍不得。
晚上老县丞回到城中,张仁招待他晚饭,在县城最大的酒楼请的一桌席面,到底是小县城,没什么山珍海味,最好的席面也就是些时令蔬果,鸡鸭鱼肉。老县丞也没见过太多世面,吃得直捋胡须,看着温雅待客的张仁,想到白日里见的那个提刀犹豫半天要不要杀鸡的漂亮村姑。
老县丞由衷感叹道:“你们之间,实在缘分不浅。”
张仁不明所以,老县丞也没有多说,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竟也能成上一对,这不是缘分不浅是什么?有时候婚事真不是看门当户对,而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出入锦绣楼台之间。你乡野村夫,山里丫头,是挤破了脑袋也见不着啊。
这酒楼窗台向下一眼看见个卖菜姑娘,就成了一桩婚,写到话本子里都显得离奇。
隔日下订,张仁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十多车聘礼浩浩荡荡下乡。一行到村口,立刻有不少人过来围观,还有机灵的连忙朝大老爷贺喜,说些吉祥话。
张仁也晓得规矩,专门备了一箱铜钱来散喜气,他不往人头上身上撒,而是让两个家丁一把一把抓了散出去。
先前张仁请的媒婆周姑子带着自家几个儿媳来帮衬,又留了几个说话好听的大姑娘小媳妇在屋里陪着王二妮,有些说话酸不溜秋的,甚至明里暗里提李文昌的,都被周姑子指使膀大腰圆的儿媳妇给撵出去了。
媒婆这行当什么没见过?别说大户人家聘正头娘子,哪怕花楼里的姑娘从良,她也能办得漂漂亮亮,这点子事算什么。
里里外外操持着,周姑子叉着腰,心里舒坦极了,十几年了,从她开始干媒婆这行,还没几件说不成的事,到今天终于连张仁都说成了,不容易啊!张仁的父母要是在天有灵,大概能给她磕一个!
三姐儿和王小弟从在村口看到张仁的聘礼车队就跟着一路疯跑,和小弟就差爬到喜钱箱里不一样,三姐儿是一路追着张仁的马,想看清他的模样,她真没想到王二妮还能嫁出去,不光嫁出去了,还是这么一位有钱老爷。
虽然没看到正脸,可一看就不是老头,他甚至不缺胳膊少腿儿?
王二妮在屋里探头探脑,到底家里没什么长辈看着,周姑子哪管这些,还特意把她带到门边让她瞧,张仁翻身下马,一眼就看到王二妮站在门边,顿时心头一动。
应是瑶台曾相逢。

酒席宴全是周姑子一家在操持,张仁给的谢媒钱足够她一家开张吃三年,周姑子甚至狠了狠心杀了一头大肥猪,摆了十几桌丰盛的农家大宴。
按理新娘子是要躲着不见人的,但一开始面都见了,这点规矩也就不算什么了。王二妮倒也不觉得羞,一直盯着张仁那边,她是村里生村里长,自然知道这种婚事会让不少人看不过。她眯着眼睛看着,但凡有人拉着张仁想说些有的没的,或者开他玩笑,就狠狠地瞪过去。
她是完全不管什么规矩的,要是有人敢在今天让她不痛快,她就敢举斧子!
张仁第一次见她如同护崽母鸡一样凶悍,只觉得可爱。他活了三十岁,并不是那等面上光鲜的富家子弟,他虽然不走商,却交结了许多走商的朋友,也是一些武师镖师口中的遮奢人,三教九流都见过不少,哪里会被一群心眼都不会遮掩的乡民挤兑到。
可是……真的很可爱啊!
张仁假装说不过,看着王二妮一个个瞪过去,直到看她真的像要发火了,这才遗憾地呼出一口气,按住话说得最难听的桃源村老光棍“周歪嘴”,和煦一笑:“兄台,屋里是不是太热了,不如出去凉快凉快。”
话音一落,钳制着周歪嘴的肩膀把他往外一扔,这不是巧劲,而是实打实的内家底子,直接把周歪嘴从屋里扔到了半个院子远的猪圈里。
先前还把这富家老爷当成傻子的几个村人都吓住了,王二妮也呆了呆,看了一眼扑在猪圈里沾了一身泥,半天爬不起来的周歪嘴,这就是之前打过她主意的老光棍。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没打坏他吧?”
张仁失笑摇头,他要是真想打坏人,还能把他往猪圈扔?院子里虽然也是泥土地面,但被踩多了也很扎实,猪圈里的烂泥到底软和许多,摔不坏人。
王二妮略松一口气,“今天是好日子,可不能叫这种人给坏了。”
因为周歪嘴被扔出去的事,那些说话难听的村人们都收敛了起来,平时桃源村可见不着这样好的大宴,偶尔有些富户做亲的,那也要交份子钱,讲究些的富户更是内外不同席,招待贵客用上好席面,招待村人用次席,难得见好油水。
张仁却十分大方,他不收份子钱,也不排个三六九等,这样白吃白喝的好事谁不愿意干?这下不少村人都盯着先前的那些人了,生怕吃不着席被撵出去。
酒席宴罢,村人散去,只剩下王二妮自家人和周姑子留下的两个儿媳妇收拾残席,是真的残席。村人吃席非常捧场,肉菜基本连汤都吃净了,素的也都折巴折巴往家里带,这可是荤油炒的,带回家也能吃个满嘴流油了。周家的两个儿媳妇收拾着碗筷,王二妮还是第一次知道,盛过荤菜的碗盘要用热水洗。
张仁没走,不是他拉着,王二妮真不好意思让外人来干活自己歇着,张仁拉着王二妮坐在堂屋里,看着这个王二妮生活了十八年的家。
标准的农家土屋,一间堂屋,两侧卧房,外头篱笆围了个院子,烧水做饭都在院子里的灶台上,上头搭着棚子,一个猪圈,一个鸡窝。
原先父母还在的时候,王二妮和三姐儿睡小一点的卧房,夫妇两个带着小弟睡,现在王二妮还是和三姐儿睡,不过换到了大卧房里,小弟一个睡在小卧房,王小弟为了小卧房的事吵闹了很久,那也是王二妮第一次下手打小孩。
她是完全不能理解一个没长成,不干活的男丁凭什么要全家最好待遇的。
张仁不在意王家有多老旧,他四处看了看,只觉得上上下下收拾得非常干净整洁。
三姐儿躲在里屋悄悄伸着脑袋看他,王小弟在院子里看聘礼,这个箱子摸摸,那个箱子看看,一副很兴奋的样子,脸都红了。
王二妮给张仁端了杯水,在他边上坐下,一条长板凳两人各自坐了一边,王二妮几次想说话又咽了回去,她想问聘礼已经下了,那你什么时候来娶我呢?
可未嫁的姑娘问这话是不是有些太放荡了?
王二妮不在乎别的,但怕张仁看轻她,对她有不好的感觉,犹豫半晌也没开口。
倒是张仁捧着杯水,轻咳一声,“我请人算了日子,今年最好的日子是八月二十,最适合成婚的,不过最近的日子……”
王二妮紧张地道:“要最近的,不要最好的。”
离八月二十,还有快两个月,王二妮不想等这么久,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出来的,说完就有些后悔,这也显得她太急了。
张仁却不在意,他眼前一亮,要是能等两个月,他就不问算日子的人最近的日子了,看着王二妮脸红的样子,三十岁的大男人了,这会儿也不由老脸一红,压低声音道:“最近的是下个月初六,诸事皆宜。”
本月已经十七了,到下月初六就近得多,王二妮低着头不说话,但手抓紧了,显然是同意这个日子的。
张仁想了想,又问:“姑娘家里没有长辈在,那两个孩子年纪还小,不如都带过去养吧,聘个好先生,教他们读书识字,这会儿也不算晚。”
王二妮愣了一下,读书识字,她几乎没觉得这是能和她们家扯上关系的事,她犹豫了一下,说道:“读不出什么的。”
张仁笑道:“读书明理义,并不是专为了考学而读书,认得些字,读得懂圣贤书就足够了。”
他看了一眼在院子里聘礼间跑来跑去的王小弟,微微摇头,道:“不教而诛谓之虐,旁人家的孩子也就罢了,这世上浑浑噩噩的孩童多的是,我只是想让你少操些心。”
王二妮今天发愣的次数够多了,这会儿脸颊已经红得像要烧起来,好半晌才轻轻嗯了一声。
忽然张仁又笑道:“要是先生教不动,我还有些武师朋友,把小舅弟送去学些武艺,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想必也能掰好性子,只是到时候还要姑娘能狠得下心来。”
王二妮自然是狠得下心的,她连犹豫都没犹豫就点点头,并且一点不准备告诉王小弟,读书不成就让他去跟着武师吃苦。
两人只觉得还没聊上一会儿,外头天都快黑了,张仁想到白天那些说酸话的人,不止将聘礼留下,还把带来的家丁都留下来了,请了村长租住了一处不远的院子,这些天留他们在村里给王二妮看家护院。
一连多日,待嫁的日子风平浪静,期间张云华还来了两次,一次是来送嫁衣首饰,一次就是迎亲的前天晚上,特意过来陪着王二妮的。
张云华不止自己来,还带着两个梳妆的丫鬟,一个负责上妆,一个负责梳头,两人忙忙碌碌给王二妮绞了脸,上了妆,梳了新妇的发髻,换上漂亮的红色嫁衣。
王二妮的心里难得有些忐忑起来,现在是早上,桃源村的清晨很安静,等这一天过去,到了晚上,她就是成了婚的妇人,有一个高高大大的夫君了。
这种感觉太奇妙了,让人有一种如在梦中的虚浮感,她脑子里不断冒出张仁的模样,回忆起和他的几次交谈。
就这样,要和一个男人共度余生了。
王二妮觉得耳边吵吵嚷嚷的,有云华的笑声,有周姑子的奉承声,村人大着嗓子乱哄哄说话,偶尔有几声小孩子尖叫吵闹的声音,她像提线木偶一样进了轿子,晕晕乎乎摇摇晃晃不知过了多久,轿帘忽然被人掀开了。
张仁没有来牵她的手,反倒是将她抱了出来,大步进了张红挂彩的张府大门。
贴着张仁宽阔的胸膛,王二妮忽然抓紧了他胸口的布料,深深吸了一口气,主动伸手环上了张仁的脖子,紧紧地抱住了他。
这是她的男人,她活到现在遇到过的最好的男人,抓住他,抱住他,让他再也跑不掉。
今日喜宴,张仁请了很多朋友,除了在外头走商走镖实在回不来的,他几乎把自己认识的人都请了一遍,三教九流共聚一堂,一派喜气洋洋。众人都等着张仁拜完堂来宴客,想着非把这铁树开花的老光棍灌醉,让他入不了洞房,明日在新娘面前跪搓衣板。
几个武师还在议论张仁的童子身,老张练的内家功夫可不一般啊,这就破了童子身很可惜的,以后练武可能受影响。
结果……诶诶诶,老张,你怎么拜完堂送入洞房就不出来了啊!新郎得在外头宴客的啊!
张仁是真的出不来了,他刚把怀里的姑娘放下,就被抱住了腰,然后他就被摁到床上去了,一身的内家底子是用不上一点,高高大大的身板柔弱地缩在床上,任由王二妮很凶很凶地对他动手动脚。
至于外头等着他去宴客的兄弟?什么,他还有兄弟?
张仁只觉得自己今日分明滴酒未沾,却醉得云里雾里,梦见巫山。

两条一黑一白的猎犬趴在新房不远处的廊檐下,张云华一手摸一只狗头,看着洞房里的烛光,欣喜的同时有些酸涩,她一把抱住白狗的脑袋,呜呜咽咽。
“太白,以后大哥就有嫂嫂了,他这么多年光棍打下来,能娶到王姐姐是很不错了,可是我为什么感觉有一点点难过?”
张云华抱着狗头,嘴都笑歪的同时还像模像样掉了两滴眼泪,把狗头都打湿了一块。
边上的黑狗静静地看着太白,虽然狗脑子里不大理解,但是它向来知道自己这同窝的狗兄弟是不同的。太白从生下来就是一窝黑猎里唯一的白狗,等到长大一些更是奇怪,它甚至不吃屎,屎多香啊。
除此之外,黑狗经常见到太白和一些看不见的东西沟通,在没有人的时候,它的狗嘴里会说出人话,甚至还是低沉的成年男音。
可太白明明是母犬啊!
太白当然不会理解黑狗的想法,这种灵智未开的兽类几乎无法正常沟通,但凡有灵性的都算作妖精,兽为妖,植为精。凡人几乎一辈子都见不到妖精,而在这小小的张府里,就盘踞着他太白这一只大妖。
被抱着狗头的太白冷静地想着,他虽然投胎为雌狗,但这是不走天庭投胎程序的一点点小疏漏,虽为母妖身,本质上还是个男仙,是不可以和女子这样亲近的。
可云华小姐虽然嘴都笑歪了,但毕竟人都哭了,如果连一条狗都不让她抱,她会不会更难过?
太白的视线忽然落在了同窝兄弟的身上。
黑狗狗躯一震。
下一秒,黑狗硬着头皮挤开了太白,摇头摆尾钻进了张云华的怀里,真的,虽然它还是一只灵智未开的狗子,但也隐隐约约觉得太白这条狗,是真的很狗啊。
脱离了凡人女子的怀抱,太白放松了些许,摇摇潮湿的狗头朝着花园走去,在花园有一株很高大的桃树精,树精可以在夜晚用花粉传递消息,是他和天庭联络的纽带。
桃树精今天晚上和以往不同,身上挂着许多绸带,树梢上还挂了两个喜庆的红灯笼,看着简直像它自己要成婚一样。
太白凑了过去,盘在树下,见四下无人,压低声音道:“大昊天今世怎么会有情劫?他都光棍三千二百万劫了,天庭那边确认没有问题吗?”
桃树精顶着满头喜庆的红绸,树梢摇摆,发出讯号:“上面回复了,此世是关键节点,三千二百万劫的意识体重归太一,这是返璞归真的一世,代表大昊天真正成为凡人之身,这不是情劫,而是凡躯的正缘。”
太白张大了狗嘴,一时还无法消化这么大的信息量。
他和桃树精口中的大昊天乃是多维宇宙的统治级文明,天庭的下一任主人,文明内部称之为天帝。凡文明之力所及,便归天庭统治。最初天庭无主,三千神魔以大法力分割世界,随心所欲治世或灭世,后来神魔之中有大毅力者诞生,其名太一。
他立志一统文明,辖制神魔,建立天庭,以秩序统治诸天世界,然而诸神魔奋起反抗,最终湮没太一,将文明重归混乱。
但太一虽死,其身躯却太过伟岸强大,神魔们无法毁坏,最终在太一身躯上诞生了新的意识,自名昊天,按照天庭尊者为大的习惯,被人称为大昊天。
大昊天诞生以来就拥有太一的全部能力,意识却如同新生稚儿,他成为了比太一更令神魔恐惧的存在……因为太一讲理,大昊天全看心情决定是弑神还是屠魔。
长期这么下来,每天都有神魔被宰,每天都提心吊胆自己会不会被杀,幸存的神魔们再也受不了了,决心让大昊天继承太一未竟的事业,共尊他为天庭之主,玉皇大帝……总之不管叫天帝还是玉帝,反正您是大哥。
我们都认您当大哥了,总不能再今日杀一个,明日杀两个了吧?
大昊天虽然意识稚嫩,但也不是傻子,太一是成熟的神魔,大毅力者,才有一统天庭的决心,他是个初生的真灵,这么登上天庭之主的位置,相当于一群神魔陪他玩过家家,天天哄着他玩就可以了。
到底是太一残躯诞生的真灵,大昊天抹去自身意识,将真灵投入多维宇宙,决心历劫再来。他将自己由一个蒙昧真灵转化成为智慧意识,他同时化身一万,一万真灵共历三千二百万劫,最后再将三千二百万个意识体炼化归一,真正成为一个超越太一的大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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