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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露凝棠(一枝嫩柳)


届时围绕在她身上的流言蜚语,只会比今日更多,说不定还有唾沫星子!
“喻凛,你是国之栋梁,千万不要有这样的想法。”宁王野心日渐壮大,虎视眈眈,他要是抽身,那太子怎么办?
太子虽然出色,却很依赖喻凛,且他羽翼不丰,看起来还不能够独自挑起大梁。
“国之栋梁有什么用,眠眠又看不上我。”
“我没有看不上你。”她说。
“你骗我。”他声音闷闷的,俊逸的眉眼幽怨看着她。
“我骗你做什么?”
“你要是真的看得上我,就不会执意与我和离了。”
“眠眠,你的心里对我就没有一点喜爱吗?”他再一次问回了那日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
“我们一起相处了那么多的日子,也算经历了不少事情,同吃同住,你就没有一点点为我心动?”
有时候她也会看着他失神,甚至是偷偷地看他。
还会因为他的亲吻脸红,甜甜蜜蜜喊他夫君,与他在马车内亲吻,夜里让他不要这样用力。
又主动亲过他,每次他出门不得不住在官署之时,她都关怀备至准备各种东西细软让人送去。
如果这些都不算是喜爱,不是因为喜爱,那算是什么?是因为什么?
方幼眠不明白他为何非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若是她知道喻凛心里的想法,定然会告知他,不过都是出于妻子的本分而已。
她顿了一会,喻凛凝盯着她,看着她脸上有细微的反应,看啊,她不是毫无触动,应该是有的罢?
很快,喻凛就得到了答案,方幼眠微微叹一口气,她听着外面的雨声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我也不想隐瞒,对于夫君我是有些喜爱。”
即便只是有一些,已经足够喻凛喜上眉梢了,可他没有高兴过一瞬,方幼眠便道,“可人这一生有很多事情要做,也会遇到很多情意...”
后面都是保不齐的事情,尤其喻凛身处这样的地位,方幼眠放不下心,她无法完全信任他。
喻凛不明了她的心意,他在想她后面一句话,什么叫做也会遇到很多情意?
她是不是嫌弃他腻味了,对别人有了兴趣。
“男女情爱这种东西实在太虚无缥缈了,我不想把我自己一辈子交托,陷入其中,迷失自我。”
她是喜爱喻凛,但更喜爱自己一些。
“我的前半生身不由己,不能做选择,后面的日子,想随心随性一些过,你就成全我罢...”
“好不好...”
听着她的声调,是不是又要开始撒娇对付他了!
喻凛打断,再问,“留在我的身边不能够让你随心随性吗?我到底什么地方令你不愉悦?”
“我向着上苍发誓,绝不会束缚你,也不会让任何人束缚你,眠眠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好不好?”他也学了她的语调,对付她。
方幼眠比喻凛心狠些,径直道,“不好。”
喻凛,“......”回绝得这样快?
他看着她,看了好一会。
忍不住思忖,她那么甜软的一个姑娘,怎么能说出这么令人心上刺痛的话。
沉默了一会,方幼眠以为喻凛不会再有话讲,毕竟她把他的话全都给堵了回去。
可他话锋一转,居然问。
“是不是我榻上的功夫活不够好,你不满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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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女怕缠郎,缠她呐…◎
此话一出, 方幼眠整个人忍不住咳嗽起来,全然是被他给吓到所以呛着了。
好好交谈着, 他怎么忽然扯到这件事情?说这样的浑话。
什么叫做榻上功夫不够好,不叫她满意?
喻凛要起身去给她倒茶水,方幼眠拽拉住他,摇头示意不用。
她用了好一会才缓和过来,只是脸色还红着。
不知道是收到惊吓咳的,还是因为羞赧。
总之见她反应强烈,并非沉默寡言毫无触动, 喻凛心里就松快。
他就喜欢看她形色变化,无论哪一种。
不....只要不哭,哭也是可以的, 在榻上低低抽泣的那种哭倒是好的,亦或是因为听到了想要听的消息喜极而泣。
否则,他不想见到她哭。
“眠眠只咳嗽脸红不说话,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喻凛还问。
方幼眠抬眸看着他, 用眼神瞅着他,警示他不要总是乱讲话。
“不能说吗?”一向玲珑剔透的都督大人好似没有看懂她眼里的意思。
方幼眠不相信, 喻凛必然是看懂了的。
她不要回答这样的问题,他既然明知她不好也不想回答, 还要接着问,她也要回绝不理他的话。
方幼眠径直背过了身,她背过身去, 用后脑勺以及乌鸦鸦的云鬓对着喻凛。
她整张小脸都埋在了被褥当中, 从喻凛的视线看过去, 只看到她半遮半露的小耳朵, 还有吸引人的后颈, 因为乌发的缠绕,黑与白的对比,越发的强烈。
他忍不住伸出手帮她把“乱七八糟”的乌发全都给归拢到另外一边去。
男人的指腹划过姑娘的后颈。
方幼眠还没有彻底熟睡过去,自然能够察觉到他的动作。
尤其是常年握剑磨出来的厚茧摩挲而过之时。
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方幼眠攥着被褥往里钻的那会子,若非被褥够大,又怕惹她生气,喻凛险些都要随着她的力道和动作过去了。
此时此刻,定然是离得更近了。
她裹得像个蚕蛹,侧身过来,只露出一张白玉般漂亮的小脸,防备看着他。
“不做什么。”看着她防狼一般戒备的动作和眼神,都督大人抬起手指以起誓。
方幼眠却不怎么相信他,喻凛在床榻之上水磨的功夫可是厉害。
这几个月下来,她已经见识过了。
那叫一个软硬兼施。
“若是夫君不睡,就起来。”她又出言警告一遍。
喻凛没有了法子,只无奈道,“好。”
“睡。”
说是睡,静谧维持不够小半柱香,他又开始问了。
“眠眠真的不能回答我么?”
她都不明白为何喻凛如此执着要一个答案,还是那么令人羞赧的事情。
什么好不好,他自己心里没有一点数么....
“睡觉罢。”方幼眠二次提醒。
“哦......”男人的尾音拖得很长。
应了又没有完全应。
“眠眠不说,我睡不着。”
方幼眠简直受不了,她再能够压抑自己的心绪,还是忍不住,“你到底为什么非要这样问。”
方才到底是哪句话说得不对了,让他生出乱七八糟的念头,还问出这样的话来。
不说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纵然夜深人静,好歹也知道礼义廉耻罢,当心隔墙有耳,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可喻凛对着外人的确是端方君子,一到她面前,简直就是不加收敛,活像撕下了温润公子的皮相。
不说露出另外一面,方幼眠觉得这就是他本来不为人知的面目。
她总不能跟人说他在外面那些都是唬人的,实际上根本就不是这样!
说出去没人相信不说,何况...这怎么好张扬。
喻凛眼下是她的夫婿,到底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见她的眉目泛着不解,男人轻启薄唇解释道,“是听同僚说的...”
说什么了?
难不成昨日她提出和离,喻凛与外人说了么?他还跟朝廷上的人说了?
“你、你跟别人说了,我们要和离?还聊到了这些?”
“没有。”喻凛连忙给出答案。
方幼眠松了一口气,这都还没有和离成功,届时闹得满城风云可就糟糕了,她只想安静离开喻家。
后面再怎么闹,她好歹能窝在家中一阵,终归不出门谁说什么她也听不见,久而久之,事态便能平稳了。
可喻凛要是没有说,“那你的同僚怎么会知道?”
“我只是想到他们说的话。”
看方幼眠有些着急,喻凛跟她解释清楚原委,之前也有朝廷的官员夫人闹和离。
就是那礼部尚书,他跟他夫人自幼便是青梅竹马,两人婚后甜蜜,生有好几个孩子,一直过得顺风顺水,夫妻和美,在官员乃至整个京城都是广为流传的。
可有一段时日,户部尚书去官署的时候心不在焉,还弄出了不少的差错,甚至受到了陛下的责罚。
底下人嚼舌根,倒是没有说他夫人如何,只讲户部尚书榻上功夫不好了,让他夫人不满意,这才闹出来是非。
喻凛坐镇督查司,行走于各部,礼部尚书看似他的上司,实则也要受他监管,就因为户部尚书出了差错,喻凛过去户部的时候收拾烂摊子的时候,也听到了一耳朵。
是户部尚书的下属说,他一直派遣委托人去给他找壮.阳.重振雄风之物,众人这才明白,原来是他床榻功夫活不好了,这才让夫人不满意。
就为着这事,官署当初闹得沸沸扬扬,众人都在议论,喻凛只听不掺和,都被卷了进去。
他年轻出色,他的小夫人又生得绝色,众人可不是喜欢议论呢,只不过不敢当着喻凛的面说。
经此一事,喻凛记下了一些,若是榻上的功夫活不好,也是要闹的,会被嫌弃的。
那会,他跟方幼眠已经圆过房了。
想到她在床榻之上总是抗拒瑟缩,喻凛不禁想是不是他做得不好,凡事总得有个章程。
这类的书也不是没有,只是正经的书塾里面的那些都是些循规蹈矩的,讲究是讲究,终究循规蹈矩。
这一类的书籍,风月青楼里面门道比较多,当然了,喻凛是不可能去烟花之地的,好在这一类地方鱼龙混杂,刑部联系督查司,包括大理寺年年都走访勘察,缴获了不少东西,喻凛当时便找了一个巡查刺客线索的名头去看了看。
谁能想到风光霁月,一本正经的大都督手里握着卷宗,翻看书册,根本就不是在找线索,而是为了学习房中术,取悦他的小夫人。
跟在后面的下属只见他满脸肃穆,眉头紧皱。
还以为案子错综复杂,令他一愁莫展。
谁又知道长身玉立散漫倚靠在博古架上的都督大人,脑子里是在反思回想那样的事。
他之前果然是做得不好。
他倒是愉悦了,他的小夫人不怎么愉悦。
方幼眠听着听着,想到那个场景脸再一次红了,喻凛真的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都是因为他往日里装的样子太好了,以至于整个朝廷的人,乃至京城,全天下,听到喻凛大都督的旗号,都说他玉姿卓绝,清冷自持。
谁敢相信,他在看那些书,还在想那些事...
方幼眠后知后觉,当时她屡次被他弄得失控,根本没有办法抗拒,狼狈软得像一滩水,原来是因为他特地去找书看了学过内容。
“......”
“所以我想问眠眠,是不是我不好,叫你不满意了。”
“...没有。”方幼眠避重就轻搪塞叫他闭嘴。
喻凛不欲叫她含糊其辞过去,穷追不舍,“没有的意思,是没有满意,还是满意了?”
“差强人意罢。”方幼眠烦得有些恼,丢给他五个字。
喻凛听了直蹙眉,差强人意,不也还是不满意么?
“我哪里做得不够好?”他挨进去一些,“眠眠跟我说了,我好扬长避短。”
他他他他...还要怎么扬长避短?
是不是不叫人活路了。
等等,方幼眠很快反应过来,她怎么顺着喻凛的思绪往下想了。
反正那一次就是最后一次。
“我困了。”她拢着长发全埋到了被褥当中,确保喻凛碰不到一个边角。
“眠眠快睡。”喻凛顺坡下驴,倒是不闹了。
他很清楚,凡事不可操之过急,一点一点来就是。
终归,他有的是耐心和手段。
外面的雨果真一夜都没有停,翌日醒来,廊下的红灯笼都被刮坏了,有一些还砸落到了地上,就剩下光秃秃的灯笼架和穗子在角落里。
婆子早起,见到方幼眠从窗桕那地方呼唤,她去给两人开门。
随后去收拾着四处,小丫鬟们分了一个出去帮忙扫积雨,做早膳。
另外一个伺候着方时缇梳洗,她本来还在睡,听丫鬟说起昨日喻凛夜里登门的事情。
方时缇瞬间醒了,她眼珠子一转,今日还是不要出去了。
那位公子说姐夫帮着姐姐查访了他家里,这倒是不怕查,只是姐姐管得严,万一被姐姐知道,必然不再允许她出去玩,还要把她身边的人全都给换掉。
“眠眠昨日出来,身边怎么没有带人?”
“我想清净清净,便只叫了马车,到这边后,就把人给遣回去了。”
方幼眠起床梳洗,因为这边人手不够,方幼眠凡事亲力亲为,结果全都被他给抢了,起灶火热水,拧帕子擦脸,还要帮她梳头发。
方幼眠通过铜镜看到男人忙碌的身影,事情不算多,可他要抢在她前面做,忙得晃来晃去,方幼眠根本就抢不过他,索性就由着他去了。
挂在他窄腰玉带上的香囊随着他的动作左右晃动,带出飘逸的弧影。
男子的腰间多佩玉,喻凛也是一样的,自从她给他送了一个香囊之后,他就再也没有佩玉了,一直戴着她送的香囊,细看之下,香囊边角已经有些起毛毛了。
方幼眠的目光投向旁边,喻凛正给她挂擦脸的巾帕。
寻常男子哪里肯沾内务,都嫌做起来不体面。
今日见喻凛忙碌,许是他脸生得好,身段也好,方幼眠没窥觉什么不体面,只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赏心悦目。
“......”
过来用早膳时,方闻洲看到了喻凛也是吓了一跳,下意识看向方幼眠。
见自家长姐神色古怪,跟他解释说什么昨夜雨大,他过来避雨...
话茬漏洞百出,想来内情不止于此。
怕方幼眠越发尴尬,方闻洲没继续追问。
他循着礼数给喻凛做揖礼问安好,这才落座。
“眠眠,这边人手不够,我给添置一些罢?”
他本来想直接塞过来,可又怕方幼眠生气,毕竟上一次她就闹了,不许他做事再先斩后奏,他也答应过她的。
虽然他是有一些怕她不接受的,所以故意先斩后奏,可他做事一向如此,不喜欢说了不做,多数做了再说,实则多数时候做了也不一定说。
这一点,喻老太太就讲过,喻凛很像他的父亲喻将军,喻将军就是一个闷葫芦,话少沉闷。
“一会再说。”当着弟弟妹妹的面,方幼眠不想提起这些。
何况,方时缇还不知道两人要和离。
“好。”喻凛颔首,用公筷一直给方幼眠夹菜,他自己都没有怎么吃。
方幼眠看他两眼,示意他不要夹了,自己吃。
可喻凛好似听不懂她的眼神,就是一直伺候她用饭。
见状,方时缇又是一阵羡慕,她还埋头偷偷笑,方闻洲喊了一声小妹,给她夹了个笋干鸡翅,警示让她不要闹。
方时缇连忙坐直了身子。
用过了早膳,方幼眠带着喻凛去了后院。
见两人有话要说,弟妹两人没跟上去,方闻洲也要出去忙了,他再三叮嘱方时缇不要闹两人,在家要乖些。
方时缇反问,“长姐和姐夫是不是吵架了呀?”
“你打听问这些做什么?”方闻洲抱臂。
“自然是关心长姐啊。”
“阿姐做事心中有数,她和姐夫没有吵架,只不过有琐事谈不拢,这才纠结为难上了。”
“哦。”方时缇被搪塞过去没有问了。
只是目光一直跟着后院,方闻洲不放心她,把她带着出门去,让方时缇去书塾看书玩。
她一直就想去书塾,可是方闻洲不让,这会子松口,方时缇欢欢喜喜跟在他后面。
方闻洲一心全想着要给方幼眠把“麻烦”带走,忘记了他也有个麻烦。
到书塾门口的时候,那死缠烂打的秦家小姐早就到了,还给他带了一些糕食,说是御赐的,她入宫做了妃子的姐姐赏赐下来的,味道很好,想让他也尝尝。
一看到跟在方闻洲后面的姑娘,愣神问,“你是?”
她生得比那日来找方闻洲的姑娘还要像方闻洲一些,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我是他的妹妹。”方时缇歪着脑袋。
“缇儿。”方闻洲把身边不安分的妹妹给抓到后面去。
客套疏离对着秦嘉善道,“多谢姑娘好意,还是不用了。”
“哎...味道很不错的,我又不收你钱。”
方闻洲拉着一步三回头的方时缇往里走。
他把人安置到方幼眠之前落座的地方,给她找了一册话本子,之前她总卧病在床时总爱看的奇闻异事,知道她想吃糕点,也给放了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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