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臻着急忙慌地去找了太医令,顾长泽脱下了上衣,一边由太医令包扎着伤口,一边吩咐。
“去查一查,今晚宫中可有什么人去过天牢外。”
乍然分开睡的这几天,谢瑶一个人总不习惯,每每翻腾到半夜才睡着。
这晚自然也一样。
四月里的天还有些冷,近子时,她刚迷迷糊糊睡着,便察觉到窗子一动,一阵冷风顺着灌了进来。
她实在困乏的懒得睁眼,便扯了被子盖好,皱眉又睡了过去。
她眉头微微蹙着,恬静的小脸上被风吹得有些红,夜色里,一道高大的身影悄无声息地站到了她床榻边。
他弯下身子,悄然给谢瑶掖好了被角,微凉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她侧脸,瞧见谢瑶依赖地往手边凑了凑,嘴角无声弯起。
“殿下……”
在睡梦里,谢瑶下意识喊了一声。
碰着她侧脸的手微微一顿。
“都说了不让您来了……”
她嘟囔了一句,声音有些抱怨,但更多的是担忧和心疼。
来人静静地看着她,眼中神色越发的暗,那在她脸边的手终于忍不住伸出,要去扣她的下颌。
“太子妃,您醒着吗?”
门外守夜的宫女听见了里面的说话声,连忙问道。
一句声音落,窗子的风再度吹进来,谢瑶打了个哆嗦终于惊醒。
“进来把窗子关上……”
她的话说到一半,目光随意一瞥,瞧见那窗棂依旧关的好好的。
谢瑶想起睡梦中在耳侧触碰的手,忽然问道。
“殿下来了吗?”
这几天晚上顾长泽实在安分,谢瑶都有些不适应了。
“没有。”
宫女摇摇头。
谢瑶便以为那真是梦,才歇了心思要躺回去,忽然在屋内闻到了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她心中猛地一紧。
难道是顾长泽伤口又扯开了,所以才这样安分,但晚上偷偷来看她?
谢瑶穿了外衫推门。
“去前院。”
“谁来了?”
顾长泽听见江臻的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谢瑶每晚到了时间便走,还从来没有主动留在前院的时候。
而且这会已经子时了。
早不来晚不来,偏生是在今天。
顾长泽皱着眉催促。
“快将这两盆水端走,再把窗子打开。”
谢瑶推门而入的时候,屋内的血腥味已淡了许多,宫女太监们状若镇定地候在一侧,顾长泽更是云淡风轻地倚着软榻。
“这么晚了,太子妃不好好歇着,来前院是对孤投怀送抱?”
顾长泽慵懒地勾唇。
往常听了这话,谢瑶多半羞红脸转身就走,今儿她却仿佛没听到一般,疾步走了过来。
“太子妃……”
他一句话没说完,谢瑶抬手去扯他的衣裳。
顾长泽眼皮一跳,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屋内的下人很有眼色地都退了下去。
她的动作轻而易举地牵到了身上的伤口,顾长泽疼得身上冒出冷汗,面上表情却丝毫不变。
“虽然已有几日没亲近了,但太子妃未免也太急了些。”
他死死地扣住谢瑶的手腕,再不准她更近一步。
谢瑶挣扎了一下,知晓顾长泽若不想,她今儿是别想看到什么了。
两人对视一眼,顾长泽强自镇定。
他正提防着谢瑶下一步的动作,忽然身影一闪,人往他怀里钻去了。
柔软的身躯顺着钻到他胸膛前,谢瑶咬唇看他,声音柔美。
“许多天没住在这了,殿下不想我么?”
那纤细的手顺着他胸膛勾了勾,指尖拂过的地方顿时带起一阵酥麻,顾长泽忍不住仰头喘息了一声,有些受宠若惊。
真是这么几天没见了,谢瑶竟然对他如此热情。
才包扎好的伤牵扯着还疼,但谢瑶在他身上乱动,那双小手又撩拨着他,顾长泽脑中的弦一断,低头要去吻谢瑶。
大不了明日再包扎,谢瑶的主动可百年难一遇。
他刚低头,谢瑶便主动去勾他的腰带,等顾长泽还没吻过去,胸膛前一凉,那中衣已被谢瑶扯下来,肩头和胸膛的伤口暴露在视线下。
顾长泽猛地回神,全惊醒了。
谢瑶脸色也陡然沉了下来。
“这是什么?”
她的声音有些抖。
屋内安静了片刻,顾长泽道。
“晚上的时候出去投壶,对面来了个不长眼的小世子伤了孤,知道你要担心,没让人声张。”
这话说的一分可信度都没,谢瑶看了一眼,忽然松了手转头往外走。
顾长泽还以为她生气了,连忙慌张地起身去抱她。
“阿瑶……”
“啪——”
谢瑶抬手打上了他手背。
“嘶……”
白皙的手背浮起几分红,顾长泽才喊了一声,那故作凶狠的人就吓得转头。
“我下手重了?”
她眼眶有些红,分明上一刻还恼着打他,转眼就对手背上的红痕心疼得不行。
顾长泽心中一疼,伸手将她抱进怀里。
“不重,打的正好。”
“到底是怎么伤着的,您与我说句实话。”
谢瑶在他怀里没敢挣扎,却实在挂念着。
才四天,她才四天没住在主院。
他便又弄的伤痕累累。
屋内沉默的气氛弥漫开来,顾长泽没说话。
“殿下?”
谢瑶开口又追问,还没说完,一滴眼泪就滴落在顾长泽手背。
他心疼的不行,慌张的抬起头给她擦泪。
“好了,不哭了,不是什么大伤。”
“到底是在哪弄的?”
谢瑶盯着他等答案。
顾长泽给她擦着眼泪,眼看她实在倔强,只能叹了口气。
“好姑娘,这回不问成不成?”
“真不能说?”
谢瑶往他怀里窝,仰着头看他,那双氤氲的眸子在灯光下显得越发朦胧漂亮。
往常谢瑶这招撒娇落泪的招数对他是最管用的,用不了三句顾长泽便什么都说,然而今天,他只沉默着给她擦泪。
谢瑶等了一会,也明白他这回是真不会说了,直起身子从他怀里起来。
顾长泽慌张去抱她。
“阿瑶……”
“我屋内还有些好药,拿来给殿下涂。”
她没再追问,顾长泽心中松了口气,由着她去拿了药。
但今日的伤已包扎好了,谢瑶也不敢再折腾着让他受苦,小手轻轻抚过他胸膛和肩头,红着眼道。
“是不是很疼?”
“太子妃吹一吹,就不疼了。”
本是一句玩笑的话,小姑娘还真低头,认认真真地吹了一口气。
“有没有好一些?”
顾长泽声音顿住,一错不错地看她。
谢瑶便又吹了吹。
轻柔的热气落在肌肤上,顾长泽看着她眼中的心疼,觉得那冰凉僵硬的心柔软了些,他轻轻叹了口气,忽然抬手把谢瑶抱进了怀里。
“好了很多。”
知道是安慰的话,谢瑶心中酸软得不行,她主动抱着顾长泽,轻轻挨着他。
“我才离开了几天,您就折腾成这样……”
“下回不会了。”
“严重吗?您不让我看,总得告诉我一声。”
顾长泽揉了揉她的发丝。
“不严重,有太子妃陪着,孤不觉得疼。”
“我今晚能住下吗?”
谢瑶轻轻抿唇,又开口。
“怎么想着住下了?”
其实今晚顾长泽不大愿意让她留宿,他伤重,晚上难免睡不着,若被她发觉不对劲,哭了闹了,或是心疼了,他都不愿。
“就是想留下,不能吗?”
谢瑶仰着头问他。
那微红的眸子神色轻软,眼中的泪意和心疼都让他看得清清楚楚,顾长泽最招架不住她这样,顿时妥协。
“好。”
大不了半夜他忍不住疼了,再去旁的屋子里,不被她发现就是。
谢瑶顿时脱了衣裳,乖巧地躺在他里侧。
两人轻轻抱在一起,她枕在顾长泽的手臂上,他大手抚在她后背,柔声哄着她睡。
但谢瑶却睡不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说着话。
顾长泽便问起了从她进屋就想问的话。
“说来奇怪,今晚孤最想瞒着你,偏生你今晚就来了,太子妃是怎么猜到孤受伤了?”
第48章 48
此言一出, 谢瑶眨了眨眼。
“我就想来前院看一看,不成吗?”
“那难道孤与太子妃真这么心有灵犀, 孤一受伤你就找来了?”
“是不是心有灵犀不好说,但殿下下回再如此,可得提前想一想会不会被我发现了。”
谢瑶说着故作凶狠地伸手去捶他。
落到身上的力道轻之又轻,顾长泽拢住她的手笑道。
“下回必不会了。”
谢瑶这才哼了一声罢休。
夜色里,她半张小脸窝在顾长泽怀里,眼珠滴溜溜转着。
她来了前院,见到顾长泽受了重伤, 便猜到他肯定没去后院看她。
她那会睡得半梦半醒,连窗子关没关都忘了,既然顾长泽没去看她, 那多半是她在梦里梦见了这人。
因为梦见了人又担心的来了前院看他,这样的事谢瑶自然不会说出口。
加之她这两日身上来了月事,一时也没在意那屋子里浅浅的血腥味,主动往顾长泽怀里靠了靠。
“睡吧。”
顾长泽抬手抱住了她。
等谢瑶均匀的呼吸声传来, 顾长泽才轻手轻脚地将她放平,身上的伤牵扯着皮肉, 他闷哼了一声,捂着肩头走了出去。
“殿下……”
“将人撤回来, 不再查天牢外的事,今晚所有的蛛丝马迹给孤扫除干净,不准被太子妃发现分毫。”
殿下您这是……”
“孤去隔壁住,别吵醒了太子妃, 让太医令再来一趟。”
谢瑶再睡醒的时候, 顾长泽依旧在她身旁躺着,那前几天才在东宫养出几分血色的脸又变得莹白, 胸膛前和肩头的伤处还弥漫着淡淡的药香,谢瑶指尖轻轻抚过他的眉眼,心中的疼纠扯着,让她忍不住主动仰起头,在顾长泽下颌落了个吻。
才亲罢要躲开,那看似睡着的人猛地睁开了眼,揽着她的腰身逼近。
“阿瑶醒这样早,就为了偷亲孤?”
他眼中笑意满满,让谢瑶一时红了脸。
“才没有。”
“孤都看见了,下回亲的时候不必这样偷偷摸摸,又不是不给你亲。”
“我真没……”
谢瑶又要辩解,才说了一个字,便被顾长泽低头吻住。
清冽的气息掠夺着她,晨醒的惺忪彻底消散,明明躺在软榻上虚弱的不行的人,这会儿却攒足了劲亲她,谢瑶生怕挣扎了扯着他身上的伤口,只能乖乖地躺在他怀里由着他闹。
本是想逗弄一下谢瑶,然而顾长泽终归是高估了自己,身下的小姑娘乖巧漂亮,如一块云糕一样清甜,他呼吸渐渐有些重,大手抚在她腰间,去扯她的中衣。
“殿下……你身上有伤……”
谢瑶偏着头躲开了,气喘吁吁地叫他。
“无事,是小伤。”
顾长泽的吻落在唇边,脖颈,顺着往下,让她一时招架不住,险些跟着他一起沉沦进去。
然而谢瑶终归在碰到他肩头伤口的时候清醒了过来。
“殿下……您再闹……我今晚还要分房睡了。”
这一句话倒有些用处,顾长泽的动作停顿片刻,又低下头去蹭她。
“好阿瑶,谁让你一大早偷亲孤……”
谢瑶仰着头躲开他的吻,在他又一回要亲过来的时候,红着脸道。
“我身上来月事了。”
这句话比上一句管用,顾长泽伏在她身上,一滴隐忍的薄汗顺着滴落下来。
他克制住了心中的意动,只亲亲她,又亲了亲。
“就这样让孤抱一会,抱一会。”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一大早便险些越了边界,偏生又不能真抱着人回去闹一阵,顾长泽只能抱着谢瑶,腰间的手一再收紧,几近要将人嵌入骨子里。
如是抱着温存了一会,江臻在外面大着胆子敲响了门。
“太医令来了,殿下。”
两人这才起身,没顾得上用早膳,谢瑶便赶忙让太医令给顾长泽换药。
“孤早起有些饿了,阿瑶去前面吩咐人送早膳过来吧。”
谢瑶纹丝不动地看着他。
知道这回是支不走人了,顾长泽也只能笑了一声,由着太医令揭开了肩头的伤。
那黑衣人箭法极好,又是常年练武,箭矢飞射过来的力道很重,擦着几乎贯穿他肩头,上面血肉翻出,浓重的血腥味洒满整个大殿,顾长泽脸色也更显苍白。
谢瑶呼吸都停住了。
早上不知道伤势有多重,她还在软榻跟着他胡闹,此时真见了伤口,她心中的心疼便倾泻而出。
太医令下手的力道已很轻了,然而顾长泽还是频频皱眉,谢瑶忍不住上前。
“我来吧。”
太医令有些不放心。
“殿下的伤重。”
年轻的太子妃未必能把握住怎么上药。
“放心吧,我时常在家为父兄上药。”
她接替了太医令的活,轻柔地给顾长泽肩头上药,折腾了好一番。
亲眼见了伤势,谢瑶再不敢由着顾长泽乱动,她将人安置在软榻上,跟着太医令走了出去。
“殿下身上的伤,我瞧着像箭伤。”
“娘娘看错了罢,那不是什么箭伤,不过是昨晚殿下外出,不小心被伤着了而已。”
太医令早得了吩咐,顿时装起糊涂。
“寻常的伤会如此严重?大人未免也太敷衍本宫。
我瞧那伤,可比殿下胸膛的刀伤严重许多。”
“伤势只是瞧着严重,但实则好起来也快,娘娘是关心则乱了。”
“是吗?本宫的确不懂这些,不如劳太医令与本宫讲一讲,那种程度的伤,来人武功得有多好,才能刺的那么深。”
太医令躬身道。
“臣惭愧,实在不懂这些,还请太子妃恕罪。”
太医令一问三不知,谢瑶便知道是顾长泽封了口,他对于昨晚的事一句话也不肯多说,但东宫如铜墙铁壁,真有刺杀的事,只怕刺客跑不出去。
能让顾长泽如此,多半是他昨晚出了宫去办什么事。
谢瑶叹了口气揉揉眉心。
他不愿意说,她也不想逼问,但那伤势严重,她总是怕再有下回。
她转头要回屋子,才一转身便被身后的人吓了一跳。
“子行哥。”
萧琝一身白袍站在她身后,瞧见她这幅吓着的样子,忍不住笑道。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谢瑶摇摇头,看着他的气色比昨日差了些,忍不住担心。
“子行哥觉得可好?”
“好多了,只是昨晚睡不着出来走一走,约摸是染了风寒,这一早便觉得头疼。”
难怪气色也差。
谢瑶点头。
“等会我让太医令再来一趟,也给子行哥抓些药。”
“我一早去你院中见你,就听说你来了这。”
萧琝与她并排走着,谢瑶闻言叹了口气。
“是殿下昨晚受了伤。”
“怎么回事?可严重?”
“伤在了肩头,虽然太医令说休养些时日便好,但人是凡胎肉骨,如此频频受伤,我总是放心不下。”
她眼中的担忧尽数落在萧琝眼里,他滚动了一下喉咙。
“阿瑶如今是长大了,我记得之前,你一个人偷跑出去,在冰湖上崴了脚,回来还偷偷瞒着伯父伯母,还有一回高热了两天也不说,当时连自个儿的身子都不顾,如今都知道关心别人了。”
谢瑶没想到他突然提起往事,跟着笑了一声。
“都已过去许多年了,人总是会长大的。”
萧琝半晌才跟着道。
“是啊,都会变的。”
两人一同进了屋子,顾长泽抬起头,扬眉朝谢瑶招手。
“过来。”
谢瑶还以为他有什么事要说,三两步走了过去。
到了跟前,顾长泽长臂一伸将她抱进怀里。
这还是头一回在外人面前如此,谢瑶一惊,想推他又怕扯着伤口。
“殿下,子行哥还在呢。”
顾长泽稍稍松了些力道,却并未放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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