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怡目睹全程, 忍不住好奇, 那唇红齿白、满眼清澈的小姑娘到底跟周宴舟什么关系?
或许是对方年纪太小,旁边又有个年纪相仿的少年人凑在一堆, 林秋怡压根儿没往风花雪月的事儿上想。
她只是敏感地察觉到周宴舟波澜不惊的情绪在某一瞬间突然有了起伏, 漆黑、平静的桃花眼里也多了几分她看不懂的情愫。
林秋怡还没想出个结论, 周宴舟拿回黑卡, 又恢复了之前的调性。
他掀了掀眼皮, 语气出乎意料地淡定:“走吧, 我送你回去。”
林秋怡惊喜地扭头, 对上周宴舟寡淡的眼, 脸上的表情莫名地垮了一下。
她笑了下, 俏皮道:“那就麻烦三哥了。”
孟老师还在包间等候, 周宴舟折返回去, 拿上外套, 三人从偏厅的楼梯出去。
拐过转角时, 周宴舟有意往大厅靠门口那桌瞄了眼,那桌的客人已经换了一对夫妻。
他顿了顿脚步, 收回探究的目光,继续往前走。
车停在不远处, 周宴舟步行过去开车,孟老师和林秋怡站在路口等着。
等周宴舟离开,孟老师偏头望向自己的得意学生,见学生的目光抓着那道背影不放,孟老师顿时心领神会。
她抬眼看了眼自己的儿子,无可奈何地说:“我这儿子主意大着呢,我也劝不动。”
“你要是真对他有想法,我呢也支持,不过结果如何我可不敢保证。”
林秋怡没想到老师一眼看穿她的小心思,她顿时满脸滚烫,羞愧地不敢承认:“老师,我没有……”
孟老师也没揭穿她,只笑着拍了两下林秋怡的手背,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今儿累着你了,回家好好休息。”
“不过别松懈,功课还是要做的。”
林秋怡闻言,话全被堵在了喉咙,她勉强笑了下,低声答应老师。
周宴舟将车开出停车场,不紧不慢地停在孟老师身旁,亲自下车去开车门。
有了上次的教训,林秋怡这次没想坐副驾驶,而是跟着孟老师钻进了后排。
周宴舟等两人安安稳稳坐上车才体贴地关上车门,从后绕到驾驶座,上车系上安全带,启动引擎走人。
车子开出去一段距离,两道身影在马路边一晃而过,周宴舟视线落在后视镜,只见陈西背着粉色书包,披散着柔软顺滑的头发,满脸洋溢着笑容,边走边仰头望着一旁的男生。
男生讲到一半,配合地停下脚步,将手里的矿泉水递给陈西。
他们明明普普通通,却在这物欲纵横的世界显得格外纯粹、真诚。
或许这就是少年人带来的勇气、天真,只有这个年纪独属的味道。
就是因为太般配,般配到不需要刻意靠近就是一个世界的人,周宴舟才觉得生气。
有那么一两秒,周宴舟想停下车,将人拉上来。
可念头刚起,周宴舟通过后视镜看到后排的孟老师便冷静地咽下这冲动。
他不想冒险,也不敢让她出现在孟老师的面前。
又或者说,他没想跟她有什么,只是看不惯她身边站的人不是他。
陈西这顿饭吃得味同爵蜡,到后半段已经尝不出烤鸭到底什么味。
她咬着最后一根黄瓜,抬眼看向对面对这一切一无所知的何煦,眼里闪过一丝愧疚,她放下筷子,郑重其事地说:“何煦,我吃饱了。”
何煦手上的动作猛然顿住,他视线落在陈西的餐盘,盘子里还有几块烤肉,玻璃杯里还有半杯橙汁。
餐桌上的烤鸭还剩大半,爆肚只动了一个小角,剩下的菜跟刚端上来的时候没两样。
她几乎没怎么动筷,就吃饱了吗?女生的胃口还真小。
何煦其实只吃了个四五分饱,可看陈西拿着手机时不时地扫一眼时间,何煦以为她等不起,自觉地说他也吃饱了。
他抽了张纸巾擦擦嘴上的油渍,站起身,将包放在椅子上,让陈西等等,他去结账。
陈西也跟着站起来,她背上书包,抬眸对何煦说:“我跟你一起吧,饭钱我们平摊。”
何煦僵了两秒,点头:“行。”
等他俩到收银台结账,收银员小姐姐笑着接过他们手里的等号单,说已经有人替他们结账了。
何煦一脸疑惑,四处看了一圈,没发现熟人,“您能告诉我们是谁结的账吗?”
小姐姐一脸为难地摇头:“不好意思啊,那位先生不让我说。”
陈西本来一头雾水,听到“先生”二字,脑海里立马浮出周宴舟那张晦涩不明的脸和手机里躺的那条短信。
她攥紧手机,胸口仿佛被塞了一块大石头,堵得她呼吸困难。
走出四季民福,陈西心不在焉。
何煦还在思索到底是谁替他们结的账,见陈西低着脑袋、沉默不语的样子,何煦意识到什么,试探性地问:“你知道是谁替我们结了账吗?”
陈西下意识摇头想要否认,可动作做到一半,她脑子突然短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斟酌答案时,陈西余光突然瞟到一辆京牌奔驰从面前开过。
她本能望向驾驶座,只见驾驶座的男人穿着白衬衫,一手搭在窗沿,一手握着方向盘,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
陈西脸色骤然惨白,她咬紧下嘴唇,攥紧手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怕何煦察觉到什么,陈西背过身深深一口气,转过头对何煦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微笑,嘴上呢喃:“我不知道。”
何煦耸耸肩,笑着开玩笑:“那就当我们今天遇到一个大好人,捡了个便宜吧。”
陈西嘴上附和地嗯了声,只是她在想——
周宴舟应该跟大好人不沾边吧?
林秋怡住在海淀区,周宴舟先送孟老师回大院,又绕去海淀。
孟老师下车后,车厢里只剩他俩,林秋怡突然感觉刚还宽敞的车厢突然变得逼仄,尤其是刚还跟孟老师嬉皮笑脸的周宴舟不说话后,她意识到此刻的周宴舟很有压迫感。
林秋怡有点畏惧这样的周宴舟,她规矩地坐在后排,偏过头漫无目的地看着窗外不停倒退的风景。
周宴舟现在很烦。
车里明明开足了冷气,他却觉得闷得慌。
经过下一个红绿灯路口,周宴舟一脚踩下刹车,降下车窗。
车窗降下一半,窗外裹挟着热气的夏风不停地灌进来,喷洒在周宴舟脸上,弄得他越发躁动。
他动了动腿,扭头瞥了眼后排安静得没有任何存在感的林秋怡,一边捞烟盒、打火机,一边询问:“介意我抽个烟?”
林秋怡诧异地抬眼,撞上周宴舟漆黑的眼眸,林秋怡慌忙摇头,摆手道:“不介意。”
“你抽吧。”
周宴舟得到答案,撕开包装外壳,低头叼了根烟,握着打火机吧嗒一声点燃烟。
一时间,车厢内烟雾缭绕,周宴舟仰头靠在座椅靠垫,眼神虚无地盯着车顶,咬着烟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秋怡不敢明目张胆地打量周宴舟,只敢偷偷瞄他。
撞见周宴舟抽烟的样子,林秋怡彻底被他迷住。
她其实很讨厌人抽烟,可是周宴舟抽烟太有魅力了。
挽到手肘的衣袖、左手腕戴的那块价值六位数的腕表、没有一丝褶皱的西裤下包裹着那双大长腿以及那张隐藏在烟雾下的英俊侧脸,无不彰显着他的身份、魅力。
他很像王家卫电影里的梁朝伟,一举一动都透着深情,可那双看似多情的桃花眼里却淡漠得装不下一个人,好似他这样的人生来就是负心汉。
一个不缺钱、不缺爱的男人,怎么能不让人着迷?
偏偏这男人还有一张极好的相貌,任哪个女人看了都无法脱身。
林秋怡承认,tຊ她见他的第一眼就对他有了心思。
这一根烟的功夫足够林秋怡幻想许多,她甚至在想,如果被周宴舟喜欢上,那该是怎样幸福的事?
一根烟抽到头,周宴舟胸口的浮躁被尼古丁压制得一干二净。
他又恢复了之前什么都不放心上的神情,绿灯一亮,他将烟头抛出窗外,一脚踩下油门,车子飚出去老远。
林秋怡没反应过来,脑袋差点撞到副驾驶椅背,她下意识伸手撑住玻璃窗才避免惨状。
等她坐稳,抬头看向前排,只看到半张冷毅的侧脸。
林秋怡舔了舔嘴唇,急忙压制住她想要破口而出的欲/望。
将人送到小区门口,周宴舟将车停在路边,头也没回地催促:“到了。”
林秋怡忙不迭地松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下车。
她绕过车尾想要走到前排跟周宴舟搭两句话,结果对方一个油门踩到底,将她的话全堵在了喉咙。
林秋怡见状,遗憾地叹了口气。
陈西因着比赛的缘故不太想见何煦父母,两人吃完饭直接回了酒店。
陈西拒绝何煦出钱开房的提议,她自己拿身份证开了间大床房,接过何煦手里的行李箱,找了个借口拒绝何煦,独自上楼。
刷卡打开酒店房间,陈西将行李箱丢在玄关,想要开个窗透透气,拉开窗帘才意识到这个房间压根儿没有窗户。
她纳闷地盯着贴着窗户的墙壁看了几秒,忍不住吐槽,一晚上两三百房费的大床房居然连窗户都没有,太坑人了吧。
陈西花了两分钟认清事实后,转头走到床边捞起书包,从里翻出睡衣,一头扎进了浴室。
再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陈西拿毛巾包裹着刚洗的头发,一屁股坐在床头,捞出包里的充电头给手机充电。
刚开机就弹出两条短信,陈西瞥见那个字母,心跳骤然加速。
她呼了口气,紧张地点开短信——
「z:几点的飞机?今晚住哪儿?我让陈淮送你。」
「z:西坪等我。」
毛巾没包裹住的几根头发丝在不停往下滴水, 有几滴掉在屏幕,模糊了上面的字迹。
陈西盯着最后一句话看了许久才敢相信,周宴舟是在跟她约下次见面。
所以, 他还会去西坪吗?
一瞬间, 陈西像吃了颗蜜枣似的,甜得她头脑发热。
她挪了挪屁股, 顾不上收拾行李, 捧着手机兴致勃勃地回复周宴舟:「我住在机场附近, 明早六点的飞机。酒店有接送服务, 不用陈淮哥送啦。」
短信发送成功,陈西脱掉拖鞋, 盘腿坐在床上, 静静等待回复。
等了五分钟都不见回复, 陈西失望地放下手机, 松开头顶的毛巾, 一边擦头发一边发呆。
擦到半干时, 摆在床头充电的手机忽然嗡嗡震动起来。
陈西放下毛巾, 伸手捞过手机一看, 见是周宴舟打来的, 陈西刚还平静的心脏突然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沾了水珠的手指在裤腿上蹭了蹭, 最后吸了口气, 摁下接听。
酒店房间很安静, 安静到能听见她的心跳声。
电话接通,两人都没说话。
陈西屏着呼吸, 僵着身子,等待周宴舟打破僵局。
周宴舟还在加班, 中午跟孟老师吃饭耽误了一个会议,送完林秋怡他又返回公司加班。
九点钟刚开完会议,回办公室发现十分钟前手机里多了一条短信,周宴舟脑海里浮出陈西的脸,想也没想地拨通这通电话。
只是铃声响起的瞬间,他就有点后悔了。
正准备挂断,那头已经接听,周宴舟只好断了这念头。
陈西半天等不到对方说话,她小脸一皱,忍不住说话:“喂?周宴舟吗?你怎么不说话。”
周宴舟听到小姑娘生硬的质问,联想到她此刻的神情,忽然笑出来。
今天一下午的郁闷好像在此刻突然散得一干二净。
他站起身,握着手机走到落地窗前,一手插兜,一手举着手机,居高临下地望了片刻长安街灯火通明的夜景,语气透着两分无奈道:“刚忙完。我休息会儿,听你说说话行吗?”
周宴舟的声音出乎意料地温柔,温柔中又带着丝丝缕缕的妥协、轻哄,陈西差点缴械投降。
她不知所措地抿了抿嘴唇,迟钝地出声:“我还以为你打错了。”
周宴舟还真看了眼手机,确认备注是「小屁孩」三个字,他挑挑眉梢,揶揄道:“我年纪是比你大点,但是眼没瞎。”
陈西:“……”
莫名其妙。
周宴舟此刻很轻松,他第一次发现他为什么喜欢跟陈西往来了。
因为她简单、纯粹,浑身充斥着未被世俗玷污的天真,让他这个常年浸透在烟酒女人、尔虞我诈的成年世界的人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其实哪儿需要这么多理由,他见她第一面起就知道——她是他的。
迟早的事儿。
周宴舟当然不会把他的真实想法暴露出来,他只会露出一副虚伪的笑容,委婉地提示她不要忘记他。
就算他短时间不回西坪,她的身边也不能有别人。
思绪到这,周宴舟掀眼瞧着玻璃上印出的高大身影,淡定地追问:“你现在一个人?”
陈西搞不明白周宴舟为什么每次转移话题都转移得这么不着痕迹,她还没从他上一句话反应过来,他下一句就接踵而来。
她撇撇嘴,诚实地回答:“是。”
周宴舟蹙眉,想也没想地安排:“地址发我看看,大晚上一个女孩子住不安全。”
陈西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地将地址发过去了。
周宴舟看着偏得找不到地儿的地址,眉头越皱越深,再在网上看了眼酒店的房间布置,周宴舟脸黑得不像样。
他抽出裤兜里的手,转身走向办公桌捞起抽屉里的车钥匙,边往外走边数落电话里的人:“你脑子里装的到底什么东西?”
“这酒店住着安全吗?你一个女孩子住这么偏不怕出事儿?”
说着,周宴舟打开办公室的门,瞥见站在门口的陈淮,他给了个眼神询问陈淮有什么事儿。
陈淮见周宴舟在打电话,有眼力见地翻开要签字的文件,又将钢笔递给周宴舟,指出签字的位置。
周宴舟接过钢笔,流畅、麻利地签上自己的大名。
签完,他将钢笔递给陈淮,绕过人径直往外走。
电话里,陈西听着周宴舟的数落声,忍不住小声嘀咕:“……这家酒店离机场只有几公里,已经是我力所能及里最好的选择。”
周宴舟本来想再冷言嘲讽两句,话到嘴边,意识到她还是个没有任何经济能力的学生,他立马停止了谴责。
只是想到下午的事儿,周宴舟还是咽不下那口气,他摁下下行电梯键,在进电梯前轻描淡写地问了两句:“怎么,柏悦府不够你住?还是我找你要房费了?”
陈西:“……”
他是没找她要房费,但是她也会不好意思啊。
或许是猜到了陈西的心思,周宴舟嗤了声,没什么情绪地讲明一个事实:“陈西,我不是因为你才住柏悦府。你住不住我都要花钱,所以我给你的,你最好学会心安理得地收下。”
“这世界上任何人都可能会骗你,但是钱不会。”
“清高、自尊是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你趁早丢了。”
周宴舟的话太赤/裸、直白,仿佛耳光一样重重地摔在陈西的脸上,摔得她满脸滚烫、羞愧。
她太小了,小到觉得周宴舟在危言耸听,明明课本上都说了“傲生骨子里,万难不屈膝”,周宴舟却告诉她自尊不重要。
她不理解。
周宴舟也不指望陈西理解,进了电梯,摁下负一楼,周宴舟站在电梯里,看着电梯壁上的自己,终于找回点理智。
他吸了口气,瞥了瞥还在通话中的屏幕,闭着眼思索两秒,镇定自若道:“你当我刚说的全是废话吧。”
“挂了,我开车。”
不等陈西回复,周宴舟狠心结束了对话。
电梯抵达负一楼,周宴舟揣好手机,迎头走出去。
电话那端的陈西看着已经结束的通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吐槽一句:有病吧。
头发还没干透,陈西怕得头疼病,穿上拖鞋溜进洗手间翻出一把老旧的吹风机,通上电,对着镜子吹头发。
镜子里,她被热风吹得面颊通红,柔顺漆黑的头发丝落在肩头仿佛丝绸。
有几根碎发落在脸上,陈西关掉吹风机,抬手剥开碎发,瞧见她的眼睛在昏黄的光线波光荡漾,仿佛盛了一汪泉水。
她放下吹风机,弯腰凑到镜子前仔细观摩着她这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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