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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试婚宫女(玖渔)


此刻木已成舟,可他却不想松开自己的手,挣扎之际,他再次幽幽开口:“方才爷说的是不作数。”
“对对对,我可以证明王爷说的对。”年羹尧第一个附和道。
“我也听到了。”柴玉点头如捣蒜。
“我..听到了,说的是不作数。”年遐龄压根就不敢去看清儿的脸,只垂着脑袋瓮声瓮气的说道。
“你!你们!你们无耻!”赵氏哪里会料到,一言九鼎的皇子竟也有信口雌黄扯谎的时候。
她更没料到自己的夫君和儿子还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外人助纣为虐。
年若薇更是被四爷言而无信的举动气的发抖,她转身就入了屋内,躲到了屏风后。
“雍王爷,您都快成亲了,求您放过民妇的女儿吧,你也得到了她的清白,还想要什什么?您尽管开口。”
“岳母大人,您请息怒。”
“你...”赵氏被雍王爷这句客客气气的岳母大人,噎的说不出话来。
“当年,小婿与薇儿在您面前拜堂成亲之时,您曾对小婿赞不绝口。”
胤禛压低嗓音,用只有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提醒道。
“你!赵氏被这句话堵的哑口无言。”
“咳咳咳,清儿,已然到了用午膳的时辰了,要不我们吃完再说?”
“吃吃吃,你自己去吃吧!”
赵氏气的转身摔门,将三个男人关在门外,她其实有分寸,并未再继续说重话。
她夫君年遐龄如今好歹说二品封疆大吏,即便雍王爷想霸王硬上弓,也绝对不会将年家置于死地。
否则她定去敲登闻鼓,滚钉板告御状,让全天下都知道大清的雍王爷强抢民女!
“主子,要不..不不不佳婿,随老夫去用午膳可好啊?等晚些时候,我们再寻机会徐徐图之。”
胤禛闷闷的应了一声,被年遐龄领着往饭厅走去。
年羹尧知道姐夫心情不好,还贴心的让人准备了好些陈年佳酿。
此时年遐龄父子站在桌边,不敢落座。
“今儿没有王爷,只有年家女婿,坐下用膳。”
年遐龄父子俱是满眼笑意的对视一眼,就毕恭毕敬的一左一右坐在了主子身侧。
父子二人俱是圆滑之人,骨子里都不会忘了尊卑有别,即便落座,也主动开始斟茶递水。
年遐龄极为满意主子对女儿的态度,主子虽为金尊玉贵的皇子,但今日的姿态放的很低,此刻他也知道了主子对女儿的底限,那就是无条件的偏宠。
三人觥筹交错,从午膳喝到了晚膳,直饮至微醺之时,有丫鬟来报,说大小姐三日后离开,夫人已然将卧房隔壁的将厢房收拾出来,让老爷歇息。
年遐龄听到自己被清儿扫地出门,顿时皱起脸来,伤心的又灌下两杯黄汤。
就在此时,王爷竟举杯与他对饮,又沉沉道:“夜寒风急,爷今日留宿年府。”
年遐龄顿时全无醉意,赶忙吩咐管家立即去收拾最好的东厢给贵客留宿。
“无妨,既是翁婿,就是一家人,爷理应回她的闺房歇息。”
.....
风涛雪虐之夜,年若薇依偎在娘的怀里,母女二人同床共枕说体己话。
“薇儿,其实娘当年若心狠些,去当个正经人家的正牌夫人,也不会让你沦落为奴婢,都怪娘没用。”
“娘您如今不再为妾室通房,我和弟弟也成为嫡子嫡女,如今这神仙日子,都是您凭自己的本事得来的,您不准再妄自菲薄。”
“至于我爹,哼,他不是个好东西。”年若薇始终记恨年遐龄那些年来,对他们母子三人不闻不问。
“你别骂他,其实他也有苦衷,当年他并不愿意娶曹氏,甚至抛下年家未来家主的身份,带着我私奔,后因娘怀了你身子骨虚弱,你爹一介世家公子,甚至沦落到茶馆里说书养我。”
“后来,年家和曹家联手对你爹赶尽杀绝,他步履维艰,为了我,和尚在腹中的你能平安,他忍辱负重带着我回到了年家。”
“他瞒着我独自承受了许多,要不是雍王爷提携他,如今他还被曹家压制,郁郁终身。”
“从前每回你和你弟弟生病之时,他都半夜翻墙来探望,只不敢让人知道,怕传到你祖父和曹家耳中。”
年若薇顿时愕然,心中五味杂陈,原来这些年来暗中扶持年家之人,竟然是四爷。
算算时日,他爹竟然是在她入宫之后才开始发迹,年若薇忍泪咬紧牙关。
没想到就连她的家人,都脱不开四爷的庇佑和掌控。
“娘你别和爹一样,总是想撮合我与他。”
“没有,娘只是觉得有些事情告诉你,总比你被蒙在鼓里像个傻子似的更好些。”
赵氏此刻心情很矛盾,今日她故意百般刁难,可王爷却雍容大度,她不得不承认雍王爷人品贵重,的确是绝佳的女婿之选。
可她一想到自己的女儿要沦为妾室,又顿觉五内如焚。
此时隔壁厢房传来一阵阵悲悲切切的哭声,年若薇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竟发现她爹年遐龄大半夜的竟然在撒酒疯,一个劲的喊着她娘的闺名。
“娘,您去照顾爹爹吧,女儿回自己房间歇息。”
年若薇不想打扰爹娘歇息,于是赶忙披衣离开。
赵氏本想让女儿在她床榻上歇息,可奈何女儿已然疾步离开,老爷又一个劲的在唤她的名字,声音悲悲切切的让她心疼至极,于是她只能拔步去安慰安慰他。
年若薇施施然往自己的闺房走去。
她住的地方是个二进小院子,娘早早的就准备了丫鬟仆妇在她院子里当差。
许是认为她不回来歇息,此时院子里只燃这两盏昏暗的夜灯。
年若薇担心吵醒丫鬟仆妇,于是蹑手蹑脚的摸黑入了自己的卧房。
躲在回廊处的苏培盛见小年糕入了屋内,这才闪身继续伺候在门外。
屋内黑灯瞎火,年若薇寻着记忆,缓缓踱步走向床榻,冷不丁不知被什么绊倒了,整个人顿时失去重心朝着床榻上跌去。
数九寒天床上有厚被褥,她收起慌乱,镇定跌向床榻。
猝不及防间,她整个人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她正准备惊呼,忽而嗅到熟悉的沉水香气,让她觉得有些怅然。
她撑着手想要挣脱四爷的桎梏,可他的臂弯却紧紧的将她束缚在他怀里。
此刻他默不作声,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胛,无论她如何挣扎,他始终岿然不动。
年若薇挣扎许久,直到累的气喘吁吁没了力气,她又怒又累,最后竟趴在他怀里沉沉入睡。
此时房内安静的只剩下她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
苏培盛正守在门口值夜,他有些诧异的抬眸看向房门。
爷血气方刚,日日都要纾解几回,可今儿个却出奇的安静。
他顿时面色凝重,心中暗道不妙,都说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若此刻屋里没有男欢好之声,就代表爷并未哄好小年糕。
第二日一早,年若薇苏醒之时,床榻上只剩下她一人。
隔着房门,她听见了舞剑花的声音,不用猜就知道是谁在外头练剑。
她起身披衣,发现洗漱热水和牙刷牙粉都准备好了。
撑衣架子上放着一套烟蓝色汉女装饰,看配色花样,一看就知道是他的审美。
年若薇有些无奈的换上汉女装束,此刻她梳洗之后,坐在梳妆台前,忽而想起来他闲暇之时,定会亲自为她描眉画眼。
她正想着,房门就被打开,四爷手里还拿着剑,他随手将剑丢给苏培盛,步履匆匆来到梳妆台前。
他伸手松开她的发带,满头青丝顿时倾斜披散。
年若薇见他拿起桃木梳子准备替她挽发,于是抬手夺过梳子,自顾自的打理满头青丝。
可他却并未气馁,而是又开始替她涂脂抹粉,紧接着又捻起眉黛开始替她画眉。
年若薇此刻捏着手里的桃木梳子,冷眼看着他一个人在唱恩爱夫妻的独角戏。
事已至此,她只能无奈使出杀手锏,于是她从随身的暗袋里,取出一封包裹严实的密函,当着四爷的面拆开了火漆印子。
“王爷,这是奴婢在离开草原之前,荣宪公主悄悄留给奴婢的密函,信中言明,奴婢可随时拿着这盖有荣宪公主私人印鉴的密函,到内务府提前报备离宫,即时生效。”
年若薇此刻对公主万分感激,竟留下这保命符给她,她当时还觉得这密函短期内定派不上用场,原是她自己在掩耳盗铃。
年若薇将公主的密函捧到四爷面前,希望他看后能彻底死心。
可她才将那密函捧到四爷面前,忽而他竟然伸手夺过那密函,顷刻间那密函就被他用内力震碎为齑粉,他面色铁青,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扬洒成灰烬。
“王爷!”年若薇没想到四爷竟然会作出如此幼稚的行径,顿时气的面色煞白。
“薇儿,闹够了就立即与爷回家。”
“奴婢再去信让公主写一封便是,这就是奴婢的家。”
年若薇赌气的抓起桃木梳子,对着铜镜梳头,不消片刻,她就梳了个未出阁汉女的垂辫牡丹发髻。
此刻她端坐在梳妆台前,听见身后传来愤怒急促的呼吸声。
“奴婢虽是残花败柳,但尚且还是未婚女子,合该梳未出阁女子的法式。”
“哼!”
她身后传来四爷的冷哼声,年若薇抬眸看向铜镜内,但见四爷眸中竟蓄满了一片水雾。
“薇儿..呵..连你也不要胤禛了。”
年若薇听到四爷这句可怜兮兮的话,顿时鼻子一酸。
“王爷说笑了,您很快会有福晋,今后还会有嫡子嫡女,您是年氏一族的主宰,是奴婢的主子,被所有人敬仰和爱戴,没有人会不想要您。”
“住口,爷保证这辈子只有你和福晋两个女人,这是爷的底限!你是汉女,汗阿玛绝对不允许爷的嫡福晋是汉女出身,更不会允许爷独宠你一人。”
“她只是四福晋,而你是胤禛的妻,爷此生心中只会有你一人。”
“薇儿,爷的忍耐有限度,难道你为了荒谬的一生一世一双人,自私的让爷被人嘲笑,被汗阿玛责罚,失去如今来之不易的一切?”
此刻四爷站在礼教的制高点批判她,年若薇终于听到他隐忍许久的肺腑之言,她有一瞬间的错愕与难堪。
这才发现,他原来早就决定让她与福晋共事一夫,也许不只是福晋,可能还有更多的女人。
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想温水煮青蛙,一步步瓦解她的底限,让她彻底沦为他的附庸。
“抱歉,这些时日让王爷如此为难,原来只有奴婢一人自私自利的欢喜与您这段情爱,奴婢罪该万死,今日才知奴婢的欢喜,会让王爷一无所有。”
年若薇曲膝跪在四爷面前,她竟然不知道他始终在衡量这段感情里的得失,原来从始至终只有她自己傻傻的倾尽所有,甚至不惜众叛亲离。
此刻年若薇大梦初醒,只觉得悲从中来。
“您想如何对待年氏一族都随意吧,反正我们都是您的属人,奴婢只一句话,奴婢与年氏一族同生共死。”
“抱歉,今日开始,您无需再为难了。”
年若薇说着,就拿起放在梳妆台上的铜哨子吹响,只听院子外头传来数道鸽鸣之声。
“王爷,奴婢早就料到您不会善罢甘休,昨晚已经让人提前备好信鸽,方才已然吹哨下令十只飞鸽,传书给公主,请她帮忙传书给内务府了。”
“你!”胤禛顿时怒不可遏,随手抓起梳妆台上的发簪,焦急运轻功离开。
“苏培盛!射杀信鸽!”院子里传来四爷急迫的声音,年若薇趁着众人手忙脚乱,抓飞鸽之时,悄然离开了自己的院子。
可她才踏出院门,竟然看见她娘赵氏款款朝她走来。
“薇儿,你来的正好,娘正好想去你院里寻你,陈家夫人方才派人来说今儿有空赴约,你快随娘去致美楼相亲。”
“娘,女儿已然恳求荣宪公主给内务府打招呼,提前放女儿回家,今日若那陈公子不嫌弃女儿,我们就尽快将婚期定下可好?”
“好好好,娘都听你的。”
赵氏打定主意让女儿做正妻,此刻她心中已然决定,倘若陈家嫡子真心喜欢她的女儿,她定不惜任何代价,都要让女儿风风光光嫁入陈家。
“娘,那陈公子纳妾吗?”年若薇忧心忡忡的看向娘亲。
“你放心吧,陈家有家规不得纳妾养外室,除非女方年过四十无所出,方能纳妾,即便是纳妾,也是去母留子,孩子一生下来,就会抱到你膝下抚养。”
“昨夜娘已然请了名医来替你瞧过,你只是体质差了些,只需调理个一年半载,即可正常受孕。”
年若薇点头,名医说的倒是与四爷请来的太医和医女诊断的如出一辙。
“你们年岁都尚小,正好过两年蜜里调油的神仙眷侣的日子。”
“走吧,娘带你去相亲。”
赵氏挽着女儿的手,心中窃喜,女儿终于不再执着于那心机叵测的雍王爷了。
苏培盛和奴才门一早上忙的是鸡飞狗跳,此时他刚飞身从瓦楞上下来,手里还攥着一死鸽子。
院中的天井下,横七竖八躺着数只鸽子的尸体,此刻爷还在飞檐走壁抓鸽子。
此刻苏培盛气喘吁吁的再次数起鸽子的尸体:“一二三..三四五六..七八九...”
“爷!加上您手里的信鸽,正好十只。”
“好。”
胤禛愤怒的将死鸽子砸在地面上,顿时溅起一滩血迹。
“爷,信一封没少,都在这呢。”
“处理干净。”
“喳。”

年遐龄父子昨夜宿醉才苏醒,此刻姗姗来迟,竟看见满院子的碎瓦和死鸽子,顿时骇然。
“王爷,出了何事?”
“无。”胤禛站在庭院中,有些疲惫的扶额说道。
“王爷,奴才的母亲和姐姐一早就出门去相亲了。”年羹尧忙不迭的开始告密。
“这..王爷您别误会,拙荆与海宁陈家当家的主母崔氏自幼就是手帕交,二人只不过是得闲饮茶而已,并非是相亲。”
年遐龄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胳膊肘往外拐的次子,年羹尧知道爹爹生气了,于是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垂下脑袋不敢吭声。
....
致美楼雅室内,此刻赵氏紧张的挍着帕子,忍不住支着耳朵偷听隔壁间的动静。
可奈何这致美楼雅室的隔音做的极好,她甚至不顾仪态的将脸颊趴在了墙角,可依旧听不见隔壁的动静,愈发心急如焚。
“赵妹妹快过来吃些茶点,让他们年轻人自己相看相看再说。”
“姐姐,我知道你们家文宴素来心气极高,兴许瞧不上我女儿,若他愿意娶我女儿,今后你让我们夫妇二人做什么都成。”
“不瞒妹妹说,今儿这场相亲,是文宴主动提出赴约的。”崔氏脸上的笑容并未达眼底。
崔氏年过三十才生下这根读独苗,从而避免了生不出孩子需让夫君纳妾的祸端,保住了此生独宠,故而对这唯一的嫡子向来言听计从。
前些年,她的儿子无心情爱,只一门心思考取功名,如今终于小有所成,所以她这些时日都在张罗儿子的婚事。
奈何他却一个都没瞧上,直到那日,赵氏上门送上了她女儿的小像。
并再三提及年陈两家老爷子早年一时戏言定下的婚约。
崔氏当时虽然面上依旧一团和气,可却差点气的下逐客令,可没想到文宴那小子竟然罕见的将年氏女的小像收下了。
她心中忐忑,祈祷自己的儿子只是一时兴起,千万别真看中那年氏女,只因她如今在紫禁城内为下贱的奴婢,哪里能配得上她的儿子。
此时赵氏关心则乱,并未发现崔氏的笑容有些僵硬。
“多谢姐姐,我真不知该如何感谢姐姐母子的大恩大德。”
“你我姐妹之间无需如此客气。”崔氏笑着说道,其实心中瞧不上好姐妹的女儿。
那日赵氏来送小像之后,她第二日就悄悄让人去打听过,赵氏的女儿年氏,似乎心术不正,才会从待选秀的官家小姐沦落为宫女。
她与赵氏虽关系好,但如今她选的是将来的陈家主母,自然想从世家大族里掐尖,最好选个满人贵族家的格格才好。
故而她愈发瞧不上年氏女,今日若非文宴再三催促,她压根就不想赴约。
此时崔氏亦提心吊胆的捏着茶盏等消息,希望等来的是二人不欢而散,谁都瞧不上谁的好消息。
雅室内,年若薇有些拘束的端坐在茶桌前,眼前的少年面如冠玉仪表堂堂,竟比她看见的画像更为风度翩翩。
他的眉宇间染着温煦笑意,让人如沐春风,都说海宁陈氏一族是百年世家望族,底蕴深厚,族中青年才俊更是个个惊才绝艳,果然名不虚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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