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安春风用器具矫正,就想是否再开些促进肌肉骨骼发育的药物来吃。
趁着荣雪还在青春发育阶段,尽快帮助关节定型。
看着荣雪腿上的矫正支架,沈修瑾眼都直了。
他在医馆见过膝踝关节扭曲,无法行走的患者,平时只能借助拐杖,或者木轮椅行动,还没有见过这种像是一条裤子的东西。
对医术探究勾起他的兴趣。
“安大娘子,小医是否可以摸一下……呃,患者伤处?”
医生检查患者,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怎么会不答应。
只是荣雪的支架还在脚上固定着,得先取下来。
因为是在茶室,没有能躺平的地方,光线也不是很好,荣雪只能坐着,将伤脚放到宁阿婆的腿上。
宁阿婆半抱住荣雪的上半身,安春风上前准备取下矫正支架。
突然沈修瑾开口道:“等一下,安大娘子,还是让小医来取!”
他想全面了解矫正支架的作用,和肢体在里面的状态。
安春风本来觉得,取支架是助手的事,但见沈修瑾一脸严肃认真,也就让开让他来做。
沈修瑾走到荣雪跟前,他没有弯腰,而是单膝跪地,让支架置于自己胸腹前方位置,这样高度才最合适观察里面情况。
十一岁的荣雪哪里见过这种情况,她一向怯生,此时见一个陌生年轻男子突然跪在自己面前,顿时羞得面红耳赤,紧紧揪着宁阿婆的衣袖。
宁阿婆还以为她是害怕,小声安慰着:“雪娘不怕,这位沈小郎中医术好,定可以给小娘子治好脚的。”
听到治脚,荣雪才镇定下来,偷偷打量起沈小郎中。
只见这个男子长着圆脸,比不上牧哥儿俊俏,也不像金大人那样冷酷有安全感。
说话间语音温和,时不时还要脸红,但双目炯炯,长长睫毛根根分明,尤其此时做事目不转睛,看着让人心中踏实。
荣雪越看越羞涩,低垂头时不时偷偷瞟一眼。
幸好沈修瑾此时已经全神贯注,才没有发现荣雪的动作。
他已经将外面支架取下,露出裤管下雪白的脚踝。
因为外面有固定夹条,恢复外翻的脚踝上有紫红压痕,看上去很是不雅。
沈修瑾没有直接检查踝骨,而是从腰间取出一根自己用的白棉帕,平整盖在荣雪的脚踝上,这才将手指放上去,一点一点探查骨头位置。
隔着棉帕,荣雪能感觉到沈小郎中那几根白皙手指,在以和缓而深沉的力量捏着自己最丑陋的地方,麻麻的,不是很疼。
只是在有一处,她突然叫出声:“好痛!”
沈修瑾赶紧停手,对旁边紧张的安春风和宁阿婆道:“小娘子的脚踝问题不大,骨头都是长好的,只是外面的皮肉太紧,不够松软。
用这种夹板的确是能拉正脚踝关节,若是每天能熬制药水浸泡过脚再戴,效果会更好。”
安春风长舒一口气,她清楚自己在医术上就是半吊子,现在能让正经郎中诊过,她也就放心了。
“那就麻烦沈小郎中开药吧!”
沈修瑾摇头:“暂时还不能,待我回家翻过医书再开方!”
翻医书再开方?
安春风想笑,这个沈小郎中还真老实,当着患者就说要看书。
但心里却觉得,这才是真正的谨慎。
看过诊,约好明天下午依然在他出医馆时见面,沈修瑾就急匆匆走了!
安春风要给一两银子的诊金,他没要,只说之前给安春风误诊他有责任,这次应该免费。
而荣雪这里又没开方拿药,只上手检查一下,也不需要诊金。
安春风觉得,这个小郎中坐堂看病,恐怕要饿死,哪里有这样老实的。
回到梨花巷,安春风让小林子在药房拣回自己要服的药剂。
另外又给唐家的萍姨娘送了信:故人相邀,茶室相见。
秦牧回来了,刘氏想要挟自己的工具没有了,这里面的恩恩怨怨也应该重新开始了!
第二日,在第一次见面的茶楼,安春风见到萍姨娘。
萍姨娘很紧张,还一脸憔悴。
安春风还什么话都还没问,她就先哭上:“你让我怎么说好,好端端的孩子就没了!我是对不住你啊!”
“萍姨娘,你别哭,先慢慢说清楚,是谁没了?”安春风端茶替她拍背顺气。
第115章 萍姨娘成说书人
萍姨娘呜呜哭:“牧哥儿啊!牧哥儿没了,你把孩子交托给我,可我……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跑了!”
安春风这才听明白,牧哥儿翻墙跑,萍姨娘见自己找来,是问她要人,愁得一夜没睡。
这女人也是心善的,虽然在牧哥儿的身份上无法相助,但在平时吃穿用度也是多有照顾,还带了很关键的消息给自己。
现在秦牧失踪,她也焦虑难安。
“萍姨娘,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找到牧哥儿,他很好!”以后还要继续合作,安春风也不再瞒她。
“那就好!”萍姨娘破涕为笑,终于是放下心。
两个小厮同时失踪,又是安氏让自己帮忙挑的,她对秦牧的去向多少还是猜出几分,只是怕安氏找自己大闹要人。
现在知道孩子去向,她也就无牵挂,只是不知安氏又为何来找自己,难道是要讨回开店的那十两银子?
“安氏,你要那银子,我还不上,得等些时日……”
安春风摆手:“不用还,萍姨娘,那银子是入股,自然不会随便撤回的。现在那铺子是你管着账,要是铺子想再开大些,我还能再入几两银子!”
“哦!真的不撤还要再加银子?”萍姨娘来了精神。
现在有唐品山呼朋唤友,生意还是有点利润。
那几个京兆府知事当初做这生意也不图钱,只图随时有便宜的果盘。
说好只要自己回本,利润都给唐品山。
给了唐品山,也就是给萍姨娘。
“嗯,现在生意怎么样?可是能做出利润?”
安春风没有问唐家现在情况,只问生意,那才是萍姨娘最上心的,其中还有她的股份。
“能,当然能的,老爷他已经回家丁忧……哎!不如我把这前后事情都给你说了吧!”
萍姨娘没了担忧,又知道秦牧过得好,安氏也不找自己要回银子,她压抑已久的牢骚话终于找到倾诉对象,顿时如同涌泉喷涌而出。
从唐家听闻丽嫔被降为丽贵人就想退亲,再到唐老夫人要休了刘氏,然后孙家上门以冲喜逼婚,引得秦牧在唐玉书婚事大闹一场,最后两家当夜翻遍西城又在牙行丟脸,现在出门都低头,方方面面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
安春风都没有看出来,萍姨娘居然有说书潜力,把这场闹剧说得是荡气回肠,引人入胜。
自己明明都知道事情经过,再听一遍依然惊心动魄,都想问一句:最后那孩子脱险了吗?
一下午听下来,两人吃了两盘瓜子,三份点心,四壶茶!
有唐家这个话题,两人年纪相差十几岁的女人却莫名和谐,几乎都可以当闺蜜了。
终于吐出心中郁结之气,萍姨娘眉飞色舞道:“你还不知道,现在刘氏又病了,她不病也没办法,因为老爷要她去寺里给老夫人诵经赎罪。”
“嗬嗬,刘氏愿意?”
去寺里诵经,那就无疑是被撵出家门。
“她哪里愿意,这不就病着,家里丧事刚过,老爷也不能太过逼她,只能由她在家躺着。没人搭理,只有秦氏天天来看她。”
“唐玉书没有让孙如意去看望他的亲亲伯母?”安春风想知道孙如意去没有。
提起孙如意,萍姨娘就笑:“那也是个蠢的,孙家要拿捏三郎,就用偷金簪陷害牧哥儿,结果被人当众在嫁箱里找出来,丟了好大一张脸。
三郎对孙家有气,对她自然没好脸色,听秦氏说,结婚五天两人都没有洞房,还是孙嬷嬷熬了一碗补药两人才成事。
现在三郎又回国子监念书,秦氏在家三天两头骂孙家歹毒,孙如意就在秦氏跟前伏低做小做孝顺媳妇。
她本还想来找月熙说旧情,结果被老爷骂走,我都看见哭过两回!”
安春风微笑点头。
不错啊,这热闹日子不就来了吗?
这样挺好,以后还长着呢,打打杀杀的太过血腥,还是钝刀子割肉才刺激。
唐玉书十年寒窗想飞黄腾达,那就如愿等他飞一阵。
眼看他起高楼, 眼看他宴宾客 ,眼看他楼塌了!
穷困潦倒时,再看到自己跟儿子安安稳稳过上幸福日子。
回头无路,求之不得,这何偿不是报复。
还有刘氏。
死亡是最轻松的惩罚,安春风不会让刘氏死。
同样的道理,是要她熬着活,最好是下半辈子就瘫在自己的屎尿里。
眼睁睁看着自己辛苦打拼的家归了别人,看着自己的儿女颠沛流离。
尝尝失去最亲的人是什么滋味。
这无疑是在她心口插上刀,萍姨娘就是刀,自己就是操刀人。
“萍姨娘,明天会有一单生意上门,你好好做着……”
昨天,安春风让秋水帮忙找了几个楼子,以后要用的摆桌,就在萍姨娘的鲜果铺子定果盘。
这是小事,秋水满口答应,说百花楼每天光是果盘都要花十两银子,这生意给谁都是做。
小生意也是生意,牧哥儿回来了,萍姨娘这边的铺子她也不准备丢开,而是另外跟萍姨娘写下合约。
刚才萍姨娘说过,自从唐品山停职守孝,就连俸禄都没了,以后不得不靠刘氏过活。
刘氏在唐家能依仗的除了两个儿子,还有就是她的嫁妆铺子能补贴家用。
唐品山憋屈久了,总会有爆发的时候。
萍姨娘就只等着那一天,让刘氏彻底失心。
安春风还有一个想法,萍姨娘四十岁,虽然年纪大了,若找到好郎中医治,难保就不会枯木逢春老蚌生珠,到那时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安春风还有一事也托萍姨娘留意,那就是唐二郎每日行踪……
城里各方面的事安排妥当,梨花巷邱氏也答应卖房,一手交钱一手交契,等这边拆房她们就搬。
金大人那里也得到回复,可以离城。
宁阿婆家里来人了,是接大家去庄上的。
来的是宁阿婆的儿子和孙子,一个三十多岁的农家汉子和七八岁的男孩子。
他们赶的是家里牛车,五十里路走了小半天才到,牛车进不了坊,就在车马行寄存着。
宁阿婆见到儿子和孙子,顿时恢复大嗓门:“老二,怎么是你一个人来的,你哥和弟呢?”
“大哥跟小弟正修屋顶,你送信要回去,爹就让把老院子重新翻盖。”宁老二赶了两个时辰的路也饿了,大口吃着酱肉包。
小孙子是个黝黑精瘦的男孩子,看得出来很少进城,此时头也不抬的吃东西。
宁阿婆听到家里翻修老院子,点点头:“这样也好,安娘子她们住着方便。”
宁老二看看四下没有旁人,忍不住问道:“娘,请你来照顾这家小娘子的主家是谁啊?我在坊门那差点进不来,说要看户本,幸好还带着。”
第116章 出城(1)
宁阿婆啧一声:“让你管才管,别的话少说,主家娘子会跟我们一起走,你看见了规矩些,别毛毛躁躁吓到别人。”
宁老二嘿嘿笑:“娘说了就是,我只管赶车。”
说完,他抬手就给旁边的儿子一巴掌:“小八你记住没有,学着你奶,以后也可以进城帮工。”
宁小八正吃得攒劲,被打得一楞:“爹,爷说过,好男不当奴……”
啪,他又挨一巴掌:“什么奴不奴,不许说。娘,我已经打他了!”
宁阿婆白他一眼:“就你话多,你爹不当奴,那他去那些大宅干啥活,他是当奴都没人要。”
宁老二嘿嘿笑,自家老爹就是嘴硬,说当奴丟脸又吃苦,不许娘来。
旁边院里,安春风正跟秦牧整理行囊。
这一走,这处院子就要推倒重修,该带的东西全部带走。
家具都是以前牙行的不用带,被褥是新买的需要带上,锅碗瓢盆宁阿婆要准备,她这边的也没有用上几回。
秦牧将自己刚做好的新衣服装好,又对安春风道:“娘,你的丝线还带吗?”
花厅的丝线还放着很多,从秦牧回来,安春风就不再熬夜勾织,只有想起某种花样时才动一动手。
“丝线不用带了,来,牧哥儿,这一扎竹签你要带在身边,平时勤练。”安春风把一小把牙签一样的细竹签拿出来。
她开始在教秦牧弹牙签,这是练指力的基本功。
秦牧刚开始还觉得这细细小小的竹签子有什么用,在见过自家娘将小牙签轻松弹进木柱一寸后,顿时就听话了。
给了秦牧牙签,安春风将插满竹针的布带绑在自己的手腕和脚踝处。
以前她是插在衣袖上,在上次遇险时,偏偏只穿着睡衣,竹针没有带上,才在十里巷弄得险象环生。
现在,竹针随时都绑在身上,除非洗澡才会取下。
对为什么要用竹子,而且不是用铁器,秦牧第一时间就问过,铁器多好,可以反复使用,还锋利杀伤力也强。
安春风白他一眼:“竹针便宜啊!弹出去就不用考虑收回的问题,而且……细牙签伤人不算凶器哦!”
要是有纸牌更好,飞牌也可以伤人。
秦牧:“……听娘的,娘有理!”
离开前,玉嬷嬷又来跟安春风见了一面,这一次时间紧,没躲得开,被秦牧看见了。
当玉嬷嬷从墙头翻过来,就看见呆呆傻傻站在院里的秦牧。
玉嬷嬷捏了捏他的小脸:“牧哥儿,可别让其他人知道,我是过来跟安娘子说话的。”
秦牧大张嘴点点头,他认得这个女人,上次在酒楼吃螃蟹就是她,怎么又年轻了?
玉嬷嬷跟安春风在花厅谈了一阵,又从墙头翩然而去。
要在乡下住两月,东西多,宁老二的牛车显然是不够用,小林子就去车马行雇车,连人带车共三辆。
安春风看着三个赶车的车夫挑挑眉,这里面有人是崔御史送来的,只是她不知道是谁。
等人到白霞山,还会留下暗中保护荣雪。
他们的去处也不用安春风考虑,自会隐藏起来。
宁阿婆把荣雪的被褥衣服都带上,还有沈小郎中开的药,零零碎碎一大堆。
黑豆和宁老二几人搬运几趟,才将东西送上车。
忙碌一夜,早上,坊门刚开,天不亮车就出发了。
马车里铺上被褥,安春风和荣雪坐一起,外面黑漆漆的,店铺没有开,荣雪还在玩着手中的一个布猴子。
这些东西是吃螃蟹那天,秦牧在街上给荣雪买的。
布老虎,布猴子,水哨,编绳,花花绿绿一大堆,都是荣雪没有见过的小玩意,欢喜得她几天爱不释手,直夸秦牧这个弟弟贴心。
安春风撩开车帘,吹着干冷的晨风,她想起玉嬷嬷说的话。
这次院子修好,玉嬷嬷就想以后跟荣雪常见面。
希望安春风能帮她想个法子,试探一下荣雪能不能接受她这个母亲。
一个罪臣之女,又声名狼藉,对孩子失于照顾的母亲。
安春风叹气苦笑。
人啊!真是贪婪的东西,以前把一个小姑娘丟在大杂院都使得,现在天天看着,有感情了就想认亲。
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可不认什么生恩养恩的大道理,万一再来个青春叛逆期……
哎!真是难为自己。
可是,安春风也明白,认亲这是迟早的事,以后婚嫁父母必然要露面。
反正还有两个月时间,自己可以慢慢开导开导。
另外,玉嬷嬷还说了一件事,也让她决定要下心思。
玉嬷嬷说,牧哥儿已经六岁,过年就是七岁,在一般的大户人家,男孩子在五岁就要启蒙学习,现在才开始启蒙都太迟了。
牧哥儿虽然在唐家学过几个字,但都是为迎合唐玉书而学,没有真正进入学习状态。
等这次过年后,玉嬷嬷准备给他找一家好的官办学堂,出面推荐人,自然又是崔御史。
安春风觉得,这两人实在太懂人心,真是把自己拿捏得准准的。
将秦牧送学堂,的确是她需要干的事。
只有看到被自己抛弃的儿子有前途,才能对唐玉书有痛彻心扉的打击,其他方式都只叫泄愤。
以安春风的能力,最多就是请宋讼师推荐一处民办学堂,现在有崔御史推荐入官学,自然更好。
车出城门,已经是天光大亮,城门口是拥挤的进城人。
推车挑担,背包扛伞,其中夹着长长车队,有商队也有官员,芸芸众生都想进来奔前程。
出城的人更多,还要查验人像,好像是在追捕嫌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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