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没有外人,安春风也不怕吓到小林子小豆子这些小厮,撩起长裙就要教人上树。
她这动作可真吓到秦牧了:“娘,娘你是女娘,不能爬树……
……啊!娘,你还真的会爬树?
……好吧!还是娘你教我爬树!”
然后就是在山径小路练跑步。
安春风已经是成人,又是在大梁朝这样的地方,再是放得开,也不能跟一群孩子在路上疯跑。
几个孩子比赛,小豆子最腿脚利索,最喜欢的也是跑步。
他每天都在庄子后面的山林里,吱哇乱叫着追兔子!
小林子年纪最大,心也最细,他把安春风教他的穴位画在身上。
几个孩子跑跳累了,晚上回去他就给人按摩,手上力道没个准,按得两个豆鬼哭狼嚎。
黑豆最老实,天天扛木头练气力,安春风都担心练过头,会不长个子。
索性把沈小郎中给荣雪开的药水多熬几付,每天都要他泡浴。
帮助生长发育的药,肯定只好不坏。
山里无岁月,时间一晃就过去十几天。
这天傍晚,安春风几人完成每天锻炼,已经在家休息。
宁阿婆抱着一些新被过来,说山里凉得快,现在十月中旬,晚上已经起了霜气,床上铺得厚一些才好睡。
要是再冷,就要烧柴烤火了。
“宁阿婆不用操心我们,你看,昨天我已经让小林子进城买了新被,垫得厚厚的。”安春风笑着掀开自己跟荣雪的床榻给宁阿婆看。
这段时间里,自己天天活动量大,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睡,什么失眠都没有了。
荣雪也是每天兴奋,吃嘛嘛香,脸蛋一天天红润,身体也好得很。
宁阿婆还有些愧疚:“说是要好好照顾你跟雪娘,结果我都没在家。”
她的小女儿前天生孩子,虽然有夫家妯娌照顾饭食,宁阿婆还是不放心,亲自过去伺候几天月子。
安春风对正在给脚泡药浴的荣雪:“荣雪在这开心吗?”
荣雪抬头露出笑脸:“阿婆,你照顾珠珠她娘吧!有珍娘她们陪着,我过得很开心。”
她这段时间跟家里女孩子混熟悉就不缺玩伴,宁阿婆在不在身边都不重要了。
宁阿婆又问牧哥儿过得好不好,需要什么添置。
两人正说着话,宁小八突然哭唧唧跑过来:“奶,奶,爷叫你回去!爹出事了!”
宁小八的爹就是进城接安春风她们的宁老二。
安春风安排小林子他们照顾荣雪,自己则跟着宁阿婆到这边主院。
此时,院里已经站满人,每个人都神情惶恐,宁家二儿媳苗氏哭倒在大嫂子怀里,对着公爹宁老爷子喊:“爹,你要赶快去呀!要是老二被押进城里……呜呜呜,那就说不清了。”
宁老爷子黑红脸蛋上满是怒意:“老二媳妇你闭嘴,先听人把话说清楚。”
院里一个男子慌慌张张道:“宁爷,我是跟宁老二一起进固国公的山庄做事,就只是给山墙再抹一层黄泥,免得冬天的风灌进后院,没去过后院的,谁料到后院会出事,我们……”
此时,宁阿婆和安春风已经赶过来了,话只听到半截,宁阿婆猛然开口:“牛三,你等会再说,其他不相干的人都请出去!”
此时,宁阿婆不愧是仕家大族培养出来的婢女。
她还没有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也知道事情既然涉及那些贵人的别院,就不宜公开说。
宁老爷子也反应过来:“牛三,你先起来,有家人去做事的留下,其他人都退出去。”
院里一阵混乱,除两个哭哭啼啼的妇人留下,其他人都被从地里急匆匆赶回来的宁老大宁老三劝出院子。
人一散尽,牛三这才细细说来。
原来,固国公也有别院建在白霞山里,距离白霞庄有十多里路,寻常跟庄上没有来往。
前些日子尹世子带人住进来,嫌后墙有皲裂。
管事就来庄上找人去泥墙。
白霞山下的农户除了耕种田地,卖些水果蔬菜,还要经常在各处别院山庄寻些活计做。
听到固国公的别院要泥墙,宁老二就跟牛三几个揽下活。
事不多,钱也足,大家干得畅快,一时就忘了德行。
好奇心害死猫,有人踩着木梯攀上墙头往里张望。
这一看就出事了!
牛三苦着脸:“那里面好些男的女的都没有穿衣服,光着身子在院里乱跑,朱成一探头就被里面的人看见,他们就将后墙做活的人全部抓起来。我还是在旁边沟里拉屎才躲过!”
他话一说完,周围的人顿时神情各异。
苗氏红着脸啐一声骂道:“这些不要脸的,自己不穿衣服,怎么还把别人抓起来!”
她刚开始还以为是自家人干了什么坏事,先吓得半死,现在听说是别人做错,她的精神头也回来了。
那两个哭哭啼啼的妇人也不哭了。
庄户人家,有时候干活热了,脱下衣服打赤膊也不是没看过,谁又会在意。
宁老爷子皱着眉:光着身子在院里乱跑,这是什么意思?
现在可不是盛夏,怕冷的穿上小袄,就连家里养的老狗都换上厚毛,这些人不怕冷脱衣服干啥?
宁阿婆一脸懵逼,她也不知道。
安春风脑中隐隐有什么东西闪过,很快否定:男女衣衫不整还能有什么事。
可那些听话水什么的,都是昏迷酣睡,没有这闹腾,总不可能大梁朝还有蹦迪丸!
也有可能是吃了毒蘑菇,产生幻觉了!
此时,任由安春风对现代那些玩意门清,也不知道有流传千年的五石散,更不知道它的特点是燥热癫狂,体不着衣。
宁家就更无人知道,只当一句骚话给忽略过去。
另一边,听说只是这些冒犯贵人的小事,宁老爷子心里也稳定下来。
他站起身,对牛三道:“你们去收拾几只鸡鸭,跟我到别院赔礼领人去!”
牛三连连称是,两个妇人也嘟嘟囔囔回去抓鸡。
抓鸡提蛋,很快宁老爷子就带人去固国公别院,想将人接回来。
庄子上,宁阿婆还在安慰苗氏等众人道:“你别哭了,那些大户人家总有奇奇怪怪的事,你们听着就烂在肚子里,可不能随便说出去。”
见事情已经明了,安春风也回到自己住的小院子。
此时已经是太阳西斜,冬日的黑夜来得快,为了节约灯油,宁家媳妇们也都开始做晚饭。
只等公爹接人回来打骂一番,就可以吃晚饭。
安春风这边刚将自己跟秦牧他们白天洗过的衣服叠放好,就听到宁阿婆哭喊着一路过来:“安娘子,安娘子赶快进城,我们要找玉嬷嬷帮忙。”
又是怎么回事?
安春风忙放下手中衣物。
这一次,宁阿婆不镇定了,白着一张脸:“安娘子,别院的人说,他们没有抓人!还说今天没有人做工。”
宁阿婆是见过世面的,可不是寻常乡下妇人,她这几句话意思就深了,而且还要马上找玉嬷嬷。
玉嬷嬷是两人都需要守的秘密,彼此心里明白,一次也没有在嘴上公开提起过。
安春风的眉头一皱,这就有些麻烦了。
有事说事,该罚就罚,现在人都不见,那事情就是个黑窟窿。
“宁阿婆,你别慌,我们这就进城!”
现在天没有黑,距离京城每日关闭城门的时间还有一个时辰,有事只能在路上说。
在小林子去找车这个空档,安春风赶紧问清事情经过。
事情很简单。
宁老爷子刚才去找到别院的管事,想要赔礼道歉将人弄出来,谁知那管事矢口否认有工匠来过,甚至对牛三都一脸不认识的样子。
三句话不到,宁老爷子几个就被一群护院凶神恶煞的赶出来。
态度也很恶劣,就连宁老爷子这个里正也没给一点情面,这就有些不对劲了。
宁老爷子是当地里正,这些别院管事平白无故也不会跟当地人为难。
可是青天白日几个大活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不见,总要找个理由。
宁老爷子也不是个吃素的,见找别院的人行不通,立即就要报官。
白霞山归属县衙所管,报案也是万年县。
庄上有马车,宁老爷子当即带着几个青壮就往县衙去了,都没有跟宁阿婆商量。
等宁阿婆知道,一行人已经走了。
从县衙报案再到衙役调查,还不知道会耽搁多少时间。
宁阿婆可不能这样干等着,她第一反应自然是找玉嬷嬷,求崔御史帮忙。
这一点安春风自然是赞同的。
事关固国公,这些是皇亲功勋人家,崔御史肯定比一个县令管用。
只是安春风让宁阿婆留下,不用跟着自己奔波。
一则宁阿婆年纪大了,家里也需要人。
虽然知道有暗卫在,荣雪会很安全,可宁老爷子走了,家里儿媳孙子孙女还有一大家子,宁阿婆再一走,就连一个主事的人都没有,万一再出什么事就闹大发了。
庄子上现在有些乱,还是宁阿婆帮忙找来一辆骡车。
小林子赶车,安春风裹上一件厚衣服就上路。
秦牧刚开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现在见娘要赶在天黑前进城,也想跟着走,结果被小豆子拉住:“牧哥儿,你连我都跑不过,还是别给安娘子添乱了!”
可刚出庄子,就从道边窜出一人来,把赶车的小林子吓了一跳。
“安娘子,在下是旭威镖局的人,接下保护你跟一位小娘子的任务,请问你这是去何处?”
安春风赶紧将捏在手心的竹针收起:“大哥可知道宁家发生的事,我是要回城!”
既然是在附近保护的人,应该知道宁家的事,果然那人点头:“知道,但这不在我们的职责范围。要是你回城,我们也会不管的。”
安春风点点头,一事一主,人家拿一份钱也不是啥都管,只要能护好荣雪就行。
她想了想:“我进城就不需要大哥跟随,还请大哥多看顾宁家几个孩子。另外……能不能帮忙盯着固国公别院动静,有什么事先记下来,我另有酬谢。”
不需要出手,只是盯着动静,镖局的人立即答应下来,并说了联系自己的方法:“若是安娘子回来有什么要问的,就在院墙上挂一根红绸。”
一路上,尽管小林子将骡车催得起飞,安春风还是踩着关城门的那一刻进的,惊出她一身冷汗。
若是被关在外面,就只能等第二日卯时开城才能进。
宁老爷子比她先走,又没有在路上耽搁,两人没有遇上。
进了城,小林子就问:“安娘子,我们是回梨花巷?”
玉嬷嬷每次来见安春风,都是翻墙过来,她的院门具体朝东朝西,安春风其实不知道,只知道就在梨花巷隔壁。
不过此时要想找她,肯定也容易。
听到小林子要回梨花巷,安春风却摇头,在路上她已经考虑过了。
宁老二几人出事是因为帮固国公别院干活,那个固国公就是尹世子的爹。
半月前在城门口,安春风还清楚记得尹世子挑衅金湛的场景。
金湛作为兵马司的人,管的就是打架斗殴,对这种事应该很有经验。
“小林子,我们去北城兵马司衙门!”
金湛的私宅在哪里自己不知道,但可以找去衙门打听。
反正现在已经出不了城,时间也充足。
晚上的北城兵马司是有人轮值的,听说要找金大人,就给出地址。
“官帽胡同?这名字怎么有点熟悉!”安春风疑惑。
小林子替她解释:“沈小郎中的家就在官帽胡同!”
“哦!难怪!”
小林子又赶车去官帽胡同。
现在天黑透了,天气冷起来,街上人也不多,小林子边走边打听路,在城里兜兜转转,终于找到金宅地址。
这一路走来,人累了,骡马也累了,再找不到人,安春风都要哭了。
一看见门上金府二字,她就跳下车扑过来敲门。
门房上没动静,敲了好一阵才有人。
叶青满脸的不悦:“谁?”
松子媳妇生了孩子就三天两头的回去。
金宅再是宾客冷清,也不能少了门房,弄得自己还要守门。
安春风没有见过叶青,只觉得这个小厮很不耐烦。
知道从来都是阎王好过,小鬼难缠,这种实权官员的门房眼睛都长在头顶。
安春风以最快速度塞了一个荷包过去:“麻烦小哥给金大人传一句话,说梨花巷的安氏有要事求见!”
叶青此时已经认出眼前这个妇人是谁,顿时惊讶道。
别人不知道安大娘子跟自己家大人是什么关系,他却明白主子跟崔御史的约定。
安娘子已经出城去了白霞山,怎么会入夜突然登门。
好在叶青再是好奇,也知道先让人进门。
他没有多问,只道:“安娘子请进!我这就去请大人!”
外面风冷,叶青让安春风先在门房避风处等着,自己则赶紧去二进院找人。
外院厅里,福伯正慢慢收拾家务,听到门上有说话声,出来就看见叶青在跑,忙问道:“叶青,谁来了,你慌啥?”
叶青跑得飞快,忙忙说一句:“梨花巷的安娘子来找主子,我这就去后面叫人。”
梨花巷的安娘子?
福伯眼睛瞪大,像是想到什么,嗨一声转身就往门房走。
门房里,安春风捏着衣袖站着,听到脚步匆匆,回头却见是一个穿着粗布短衫的老者。
看似奴仆打扮,可看自己的目光却毫无顾忌。
福伯将安春风上下打量:“大娘子是什么人?为何事来找金大人?”
安春风现在知道一些人家的老仆地位不比主子低。
尤其是这种见着客人也不拘束不恭敬的,那就是看着主子长大的一类,得罪不起。
她露出这个朝代女子的标准微笑:“回老丈的话,民妇是有要事见金大人!”
她这话,看似回答过,又像什么都没答。
福伯皱着眉,依然打量安春风。
安春风在车上已经将自己简单收拾过,路上颠得有些松散的发髻用绸带固定,没有插什么簪子。
身上也是方便带孩子穿林攀树的粗布衣裙,看起来很是素淡朴实。
“你是住在梨花巷?”福伯又问。
安春风不说话了,因为她看见金湛已经从后面过来。
而且还是跟白天的金大人不同,顿时眼睛有些直!
金湛只穿了一件劲装单衣,腰带紧束,薄薄的布料被汗打湿贴着肌肤,摆臂抬腿都能看见结实的肌肉轮廓,还有隐隐蒸腾起的热气……
安春风咽了一下唾沫。
此时的金大人,看上去就好像一盘刚出锅的红烧鸡腿,在夜风中透着香味。
安春风觉得自己此时一定是饿昏头了。
从白霞山到现在,还是上午吃过东西,差不多一天水米未进,肚子咕咕叫才会眼花。
金湛刚才是在后院里进行每日功课,打拳练功消耗体力后就睡觉,听到安娘子突然到访,他顾不得穿好外套就赶过来。
“安娘子先进院才说!”金湛让福伯关门。
坐在简洁得过头的金宅前厅,安春风迫不及待端起茶就喝,也不怕烫嘴。
赶了五十里路,又在城里转这样久,吹这样久的风,她真的很饥渴,一句假话都没有。
金湛换了衣服过来,看她两三口就喝完一杯茶,没有说话,随手又倒一杯。
从在梨花巷布下哨岗这一月,他对安大娘子的习性多有了解,知道她非事不出门,不是个莽撞的。
安春风喝完茶才尴尬一笑:“金大人,民妇实在是赶路渴,失礼了!”
随着她的话,肚子应景的咕咕叫起来,显然一杯茶不能填饱饿坑,反而激起反抗。
安春风捂脸,自己真的是饥肠辘辘啊!
呃!这声音……
金湛脸皮一紧,也有些绷不住,自己居然忘记问客人是否需要用饭。
可是怎么办?
家里又都是男人,没有准备点心零食的习惯。
安春风哪里好问人家要吃食,赶紧道:“民妇是傍晚时从白霞山赶回来的,是因为宁阿婆的儿子帮固国公的别院干活出了错,现在被关起来,可主家又不承认,担心会出事!”
金湛沉声道:“宁家人被关多久,可有打骂伤及性命?”
安春风道:“事发在下午时,大概三个时辰,是否打骂,现在也不知道。”
金湛摇头:“现在城门已关,又非命案,无法出城。”
安春风早有心理准备,听到不能出城,还是有些失望。
但皇城要地,城防紧严,每天急着进出城门的无法计数,非重大事件是不能随便开门。
而且在见过太多血腥杀戮的金大人心中,宁家这种还处于猜测阶段的事,更不可能去找京兆府要开门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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