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木奈奈正想给夏油杰做介绍，只是眨眼的功夫，他就准确地闪身到了乙骨忧太的面前。
极为自来熟地搭讪，从自我介绍到人生理想，热情得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的那一套观点，诸如“强者反而要迎合弱者的这种矛盾的状况”、“人类已经停止了进化”，把乙骨忧太说得一愣一愣。
总是莫名其妙遇到阵营BOSS的齐木奈奈，此时已经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对人类社会的失望。
对咒术师存在意义的怀疑。
这熟悉的感觉……
“夏油杰先生，”她出言打断夏油杰的长篇大论，目光锁定他的眼睛，“直说吧，你想做什么？”
是想毁灭世界？
还是想创造新世界？
夏油杰转向她，脸上是云淡风轻的笑容，像是谈论天气一样随意地说出惊世骇俗的言论。
“我要将非咒术师赶尽杀绝，创造一个只有咒术师的世界。”
齐木奈奈闭上双眼，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
好好好。
她平静的生活才过了七个多月。
这么快就……
“你们聊，我先走了。”齐木奈奈转向一左一右挽着她胳膊的两位JK，“菜菜子美美子小姐，我们还没有熟到可以手挽手的地步。”
菜菜子：“奈奈同学，别走嘛。”
美美子：“听完夏油大人的话再走不迟呀。”
两位少女抓着她的手收紧了些，齐木奈奈顿时沉默了。
她觉得夏油杰的脑子可能有点问题，就算他要创造新世界，也不能这么大咧咧地跑来咒术高专开“宣讲会”啊？
当高专的咒术师像盘星教的信徒那样好糊弄吗？
就算有人想加入他的阵营，也不可能光明正大地在这种地方被他招揽啊？
咒术高专是有非术师政府出资的官方机构，来这里发表这种言论，夏油杰不被抓起来都是打高专的脸。
不知道是他的这番言论引起的效应还是别的什么……高专的所有准一级以上术师全都聚集到了这里，齐木奈奈上次看到这种场面还是两个月前特级怨灵大闹京都姐妹校交流会……
夏油杰这是也想上咒术界头条的节奏，就是不知道他是上八卦版还是法制版。
五条悟和齐木奈奈一样不清楚他到底是来干嘛的，他的理想和大义现场根本就没有术师回应。对此，夏油杰也毫不在意，他开始大言不惭地对高专宣战。
两个小时前还觉得这位特级术师低调的齐木奈奈，此时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五条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必等到12月24日，你觉得今天我会放你离开吗？”
“悟，你可爱的学生，可是在我的手上。”
夏油杰似乎完全没有被当成敌人的自觉，他就像老朋友那样称呼五条悟。
以极快的速度回到齐木奈奈的身边，夏油杰的手勾着她的肩膀，笑容十分亲切地望着她，嘴里说的话却还是对着五条悟的。
“不要轻举妄动哦，不然她的小命就不保了。”
齐木奈奈：？
什么情况？
你们几个特级的对峙，抓一个无辜的四级术师当人质？
太过分了吧？
齐木奈奈此时非常想掐着夏油杰的脖子问问——
你的大义需要更多的术师加入你可以私下和他们接触，为什么要来高专？
你想杀光所有非术师可以直接动手，为什么要来提前宣战？
完全搞不懂这家伙想要干什么！
被挟持的学生顿时成为众人的焦点，五条悟没有动作，现场的准一级术师们更不敢轻易出手。
“不准动她！”
五条悟一把拉住想冲上前的乙骨忧太。
“冷静点，忧太。”
乙骨忧太的刀已经出鞘，红色的咒力灌满咒具，握在手里，指向夏油杰的方向，刀身发出嗡嗡的锋鸣声。
禅院真希也已解开咒具，熊猫切换了战斗形态，狗卷棘的咒言也在嘴边。
在五条悟的命令下，他们都没有冲动行事。夏油杰的手掌放在靠近齐木奈奈脖颈的地方，随时都可能给出致命一击。
被所有人盯着看的齐木奈奈脸色逐渐难看，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夏油杰的侧脸，对方笑得很放肆，金棕色的小眼睛里满是恶作剧般的愉悦。
好想给他一拳。
但是作为人身安全被威胁的弱小人质，她要忍耐。
齐木奈奈咬住下唇，忍住想要暴打夏油杰的冲动，身上的咒力却在控制不住地开始翻倍上涨。
夏油杰看着她身上涌动的咒力，挑了挑眉。掌下的脉搏快速地跳动着，被他按着的小咒术师似乎有点紧张。
近距离地看齐木奈奈深紫色的双眸，眼框已经微微泛红。
“吓哭了吗？小咒术师。”
高专众人们剑拔弩张的氛围并未给夏油杰带来多少压力，他还有心情逗弄落入自己掌中的少女。
乙骨忧太见到这样的情形，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和狰狞，他的双眼被阴霾笼罩，死死盯着夏油杰。
乙骨忧太极力控制自己，但仍能感觉得到理智在不断地流失。同时，浓烈的杀意在他周身弥漫。
想要砍断他摸在奈奈身上的手。
想要割下他调笑奈奈的舌头。
想要从头到脚地碾碎他。
第41章 这事某人要负责
夏油杰往他的方向斜睨一眼, “真不错呢，因为担心身陷囹圄的同伴，对我散发出这样深刻的杀意, 这就是咒术师们之间才有的感情……”
“夏油杰。”齐木奈奈用气得发红的眼睛瞪着他，紧抿着的唇缝里, 缓缓挤出一句话，“你到底走不走？”
不走的话，就真的别想走了。
齐木奈奈开始在自己的脑子里演示，就在这里把他暗算掉的方法。
在她的耐心耗尽之前, 夏油杰粲然一笑, “那么，各位, 我们战场再见。”
他单手拎着齐木奈奈，乘上飞行的咒灵。待到行至高空后, 随手一抛——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 齐木奈奈在空中快速地自由落体, 狂风卷走她发间的细绳, 粉色长发凌乱地铺洒开来。
在落地的半途, 她被有力的双手稳稳接住。
没去管已经跑远的诅咒师团体, 五条悟低头看向被自己接在怀里的学生。
刚经历过性命威胁的齐木奈奈状态似乎不太好, 她紧紧地抓住五条悟胸前的衣服, 双手不安地捏成了拳头。
一部分的散发遮住了她的侧脸，半垂的着眼眸里是难以掩饰的低落。
诶, 不会真的哭了吧？
自家学生的这幅模样看着实在有些可怜，五条悟有些头疼地“啧”一声。
夏油杰, 你可真会给人找麻烦。
两人平稳落地，齐木奈奈迅速从五条悟的臂弯里跳下来。
“你……”
五条悟刚开口, 乙骨忧太抢跑过来扶住她的双肩。
“奈奈，你没事吧？有哪里不舒服吗？”
“他怎么会抓到你的？他有对你做些什么吗？”
高空的冷风吹得齐木奈奈的嘴唇有些泛白，小脸看着毫无血色。
乙骨忧太停止发问，只是担忧地安慰她，“奈奈，没事了，你已经安全了。”
齐木奈奈紧绷着一张脸，摇头表示自己没事，转向五条悟对他解释，“夏油杰现在是盘星教的教主，我是在调查任务里遇到他的。具体的情况我会如实写在报告里……我现在就去写。”
五条悟拉住她，“任务报告的事不着急，你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
“好的，老师，我先回宿舍了。”
齐木奈奈也不逞强，她身上的咒力还很不安，这是情绪不稳定的表现。
“老师，我也先走了。”
乙骨忧太和一年级的几位都走了，夜蛾正道让剩下在现场的咒术师全体移步高专会议室，针对夏油杰宣告的12月24日“百鬼夜行”的灾难制定应对之策。
齐木奈奈拒绝了乙骨忧太的陪伴，说想自己一个人待着，随后就把自己关在宿舍里。
听到乙骨忧太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齐木奈奈从衣柜里拿出那件黑色斗篷，宽大的帽子罩在头上，把她的脸全部掩藏在里面，就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露出来。
下一秒，齐木奈奈出现在太平洋的一座无人荒岛上，因为时差不同，这里的天色已经全黑。
她深吸一口气，不再压抑自己，负面情绪如同洪流般上浮，迅速转化为强大的咒力。
齐木奈奈抬起双手，澎湃的咒力在掌上翻腾，逐渐凝结成一个蓝色球体，在黑夜里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就在那一瞬间，这股能量以超光速的速度迅猛射出，发出惊天动地的轰鸣声。整个岛屿都被这股力量撼动，剧烈地震动起来。地面上留下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大地留下被撕裂的痕迹。
与此同时，周边的海水受到这股能量的冲击，汹涌地倒灌而入。巨大的浪涛涌起，高达数十米。
透明的防护罩挡住了飞扬的砂石和水花，齐木奈奈看着面前毁掉一半的小岛，拍拍双手，舒了一口气。
单手按在地面上，使用「时间回溯」，这里的一切瞬间恢复原样。
手机传来新消息提示音，齐木奈奈打开一看。
特级-夏油杰：『奈奈同学，抱歉，刚刚吓到你了吧。』
特级-夏油杰：『如无必要，我是不会轻易对咒术师出手的哦，毕竟我的目的是让这个世界变成我们咒术师的乐园嘛。』
特级-夏油杰：『不过，刚刚你身上的咒力已经突破了准一级术师的水平，这算不算是潜力大爆发？』
特级-夏油杰：『你应该要好好谢谢我吧？』
齐木奈奈缓缓回了个问号。
特级-夏油杰：『怎么回复这么慢？果然是太激动了对吧？』
齐木奈奈：『（掀桌子.jpg）』
齐木奈奈：『（一枪击毙你.jpg）』
齐木奈奈：『（加特林扫射.jpg）』
看着对话框里疯狂刷屏的表情包，夏油杰“噗嗤”一笑，再回复就发现自己已经被拉黑了。
“真可惜，是个有潜力的学生呢。”
刚复原的岛屿再一次遭受重击，强烈的轰炸声过后，齐木奈奈面无表情地挥灭指尖残存的一丝咒力。
平复下心情后，她想让岛屿复原，但「时间回溯」的能力一天内对同一物品只能使用一次。
看着面前被毁掉一大半的岛，就好像被陨石碾过一样残破，齐木奈奈扶额，“都是夏油杰的错……”
荒岛而已，应该没人管吧？
齐木奈奈想着要不干脆击沉它好了，正打算动手，手机铃声恰好响起，是乙骨忧太的来电。
“喂？忧太？”
“奈奈，你在宿舍里面吗？我敲门……”
齐木奈奈瞬移回到宿舍，脱掉斗篷藏起来，立即打开宿舍门。
“刚刚在洗手间没听到你敲门，怎么有事吗？”
乙骨忧太语气担忧，“我只是有点担心你。”
齐木奈奈的状态看起来好了很多，脸色没有那么苍白，眼睛也不再是红通通的兔子眼，看起来随时要掉眼泪那样。
“我刚刚和棘一起去旁听了夜蛾校长的会议，夏油杰的计划不可能成功的，我们会预防再次出现今天这样的情况，所以你别害怕……”
“我不是害怕。”说到这件事情，齐木奈奈的神情有些绷不住的郁闷之色，“主要是刚刚我实在太丢脸了！”
“所有的准一级以上的术师都在现场，围观我一个人被他抓在手里当人质，我觉得自己就像个傻瓜一样。”
“而且我是跟他一起过来的，在这之前我都完全没有发觉，夏油杰那个家伙……竟然是个反派？？”
“我真是……”齐木奈奈抱怨的声音停住，突然话锋一转，“等等，这件事情，五条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齐木奈奈终于想起来了，自己一开始对夏油杰就全无警惕之心，正是因为他是五条悟的朋友。
“我要去找他问清楚！”
齐木奈奈摔门而出，乙骨忧太举起手里的食盒，“诶？奈奈，我给你打包了晚饭……”
“谢谢，但我没胃口。”
天已经全黑，五条悟结束和夜蛾正道的谈话，回到宿舍。他的房间门口站着一个娇小的身影，侧身倚靠在墙壁上，正在百无聊赖地低头摆弄手机。
走廊的感应灯亮起，齐木奈奈看到五条悟双手插兜，慢悠悠地走上来，“奈奈，你怎么在这里等着？”
“我给你发了消息，但是没有回复。”
齐木奈奈晃了晃手机，她给五条悟留言在宿舍等他，她想说的话不太方便在他的办公室聊。
五条悟的手机早就被信息轰炸好几轮了，特级术师来高专大肆宣战还全身而退，还有12月24日的咒术师与上千只咒灵的大战只剩下不到十天，这几个消息在咒术界无疑是掀起了轩然大波。
五条悟的手机切换了静音+飞行模式，拒接所有来电，只保留了线上的消息接收功能。大部分的消息基本都是被他略过，齐木奈奈的消息早就淹没在其中，但她知道五条悟还和夜蛾正道呆在一块，所以只是安静地在这里等他。
“五条悟，我有话和你说。”
五条悟看着她严肃的表情，大概猜到她想说的是什么。虽然那件事情解释起来很麻烦，但是看齐木奈奈这副兴师问罪的样子，比起之前眼睛红红、泫然欲泣的样子还是好多了。
“奈奈生气了吗？怎么不叫‘五条老师’了？”
齐木奈奈不答，只是瞪着一双大眼睛看他。
好吧，看来乖学生是真的很生气。
五条悟打开门走进宿舍里。
“我好饿，能不能让我先吃个晚饭。”
说着，他从冰箱里拿出一大堆甜品，摆满餐桌。
齐木奈奈皱眉，“你把甜品当饭吃吗？”
“那怎么办，食堂里这个点已经没吃的了。”
“你们开会不吃饭吗？”
“啊，没有吃。”或者说是大家都没有心情吃饭。
五条悟这次难得地陪他们开了几个小时的长会，末了还跟夜蛾开了个短会才离开。换做是寻常，五条悟根本没兴趣在这种事情上耗费那么多的时间。
“奈奈，你吃了吗？”
“我不饿。”
“要不要来点甜品？Cafe Monson的招牌海盐起司布丁，不会很甜，试试看吗？”
五条悟拆开包装把它推到齐木奈奈的面前，和传统的焦糖布丁不太一样，它顶部有一坨淡奶油，上面撒了玫瑰海盐和芝士脆片，看着别有一番风味。
齐木奈奈浅尝一口，布丁的口感绵密又扎实，淡淡的奶味和蛋香恰到好处，更多的是浓郁芝士和海盐的味道。
“还不错，不过他们家的咖啡布丁更好吃。”
“咖啡啊……我没有那么喜欢，不过，下次可以给你带哦。”
“哼，休想拿甜品堵我的嘴。”齐木奈奈一边吃一边不忘问话，“夏油杰怎么回事？他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啧，吃饭的时候不提他好么？”
第42章 百鬼夜行当天
嘴里塞了两口蛋糕的五条悟, 不高兴地鼓着半边脸，仿佛很不愿意聊夏油杰的话题。
齐木奈奈已经把体内的咒力和负面情绪都宣泄完毕，此时提及夏油杰是完全淡定的神色, “不好，我来就是为了搞清楚, 你们两人之间到底是什么情况。”
五条悟看着一脸坚持的女生，想到她今天被挟持着的那副惨兮兮的模样，他无奈地放下蛋糕叉子。
没办法，身为老师就是会对自己的学生心软。
“他曾经确实是我的挚友, 只是后来我们理念不合, 所以分道扬镳了。”
“当初他咒杀了一百多名非术师，遭到咒术高专的驱逐, 被称为最近十年以来最凶恶的诅咒师。”
“自从他叛逃之后我们就没有再见过面，直到上次你的第一次咒术实习, 你们遇到的未知诅咒师, 就是他。”
五条悟双手一摊, “今天奈奈你也听到了, 他的那种理想, 我怎么可能支持啊？简直疯了好嘛？”
齐木奈奈静静地听他说完, 理清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所以你们十年前就已经绝交了, 这件事情上次为什么不和我说明一下呢？这样我也不会那么被动……”
“我不知道你会遇上他呀。”五条悟极为无辜, “杰已经十年没有露面了，我上上次听他的情报还是在国外某个落后的国家。而且, 盘星教那种地方明明应该是我们最讨厌的地方……那家伙竟然会躲在那里。”
对于五条悟来说，这几年没有夏油杰的消息反而才是最好的消息, 因为彼此之间都很清楚，以他们现在的立场, 见了面就必然是敌对。
“那么，夏油杰想要创造只有咒术师的世界，老师你想要做的又是什么呢？”
曾经并称为高专最强的两人，一个已经成为要杀光人类的大反派，另一个只是在学校当老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