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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南归(南北制糖)


尚宫方大着胆子前进了一步,赵令悦便手下用力,顷刻间一条血痕。
那些人见了红,料不到她竟如此下得去手,当下都被慑住,不敢再动。
尚宫软下口气,劝她,“郡主何必如此反应激烈呢,奴婢们不过是想让郡主换身衣服罢了。”
“呵,我也是堂堂赵家的血脉,你们这些奴才又算什么东西?!我知道,宫中已经易了主子,此番进宫我便做好了死的准备。既然已经豁出了一切去,我什么都不怕了,又岂会白白受了你们这些渣滓随意上手的侮辱?你们再敢上前我便自戮!”
赵令悦话说的狠,神情也决绝,浑身虽发着抖,那瓷片却没离开过脖前。
这下连带着尚宫,一时谁人都没敢上前。
“好了.......”
一道声音传来,门外显出一道身影。
侍女闻声立刻去开门,一人被簇拥着踏了进来,缓缓走到房内。
尚宫忙去迎接,“娘娘,郡主她——”
“就这一件事,你们这么多人还办不好。”姚皇后轻斥了她一句,方看了赵令悦一眼。
赵令悦继续往后退,拿稳了手中的瓷片,唇抿得发白。
“你别过来。”
“郡主还是先将碎片放下,划伤了自己,可是没有人替你疼的。”
这姚皇后生的一张瓜子脸,面上抹了厚厚的白粉,眉心描了一枚宫花钿,唇中点一抹红成了樱桃小嘴,看上去虽容貌清丽但太过小家碧玉,撑不住身上皇后的服饰,人在衣中来回地飘荡。
她缓缓走了几步,停在赵令悦面前。
“你在宫外呆了半晌,本宫听闻你家里未曾给你点过守宫砂?那如今回了宫,就守宫中规矩,这内廷中每个女子都须得身体清白。本宫不过想要查验一下你现是否仍为处子之身,如何却要闹到这种要死要活的地步?”
“查验我的处子之身?”赵令悦狠狠冷笑几下,干脆笑出了声,横着两撇细眉对着她。
“简直荒唐!我是不是处子之身与你们有什么干系?你们夫妻二人处心积虑弄的这一出,为的又是什么,干脆都告诉我吧,我都能接受。”
姚皇后顿了顿,有些惊讶她一下子就脱口而出了这些门道。
但赵晟让她先不要声张。
姚皇后纠结着要不要说。
赵晟方登龙位,子丹就紧巴巴地来求娶公主,眼下那些妃嫔的公主们年纪还小,她与赵晟笼统也就只有膝下一个还算半大的女儿,让她过早远嫁,皇后怎么能舍得?
赵晟也不舍得,皇后不是郑党也不是王党,是他在封地看上的名门画家之女,他与皇后感情甚好,夫妻俩为出不出女儿正烦心的时候,郑慎出了个主意。
有一位前朝郡主模样、身段都嘉,年纪也合适,还未曾嫁人、也未曾定亲,只是在邵军主帅邵梵那呆的有些久了。
一个大男人,恐与赵令悦关系不清不楚。
可以安排着先把人接回来,但接回来后先得查一下她的贞洁,是否还是个处子。
前几样都对上了。赵令悦容貌挑不出错,身段也窈窕婀娜,可姚皇后现下发现,她这性子也太烈了些......
在赵令悦明亮的目光中,姚皇后忍不住就要露怯了,忙道,“你不是想见你父亲吗?”
果然,赵令悦听此话,犹疑了一瞬。
但仍不肯让她们靠近。
姚皇后便勉强温柔地笑一笑,“你让嬷嬷检查一番,本宫便放你去见你父亲。”
“我今日已被骗多次,恕我不能信你。”赵令悦不领情。
姚皇后直接当着她的面,让那尚司与殿内总管一同去办,交代完看向她。
“进了宫,你只有这一关,忍忍过了就好了。本宫为难你,你又要大闹一场叫本宫难看,那本宫有什么好处?”
赵令悦一手扶着胸前,缓缓将瓷片拿了下来,仍握在手中,掐的紧紧的,掌心刺痛,旧伤里又添新伤“那便直接查吧,何必多一道功夫来脱我的衣服。”
“你身上确实脏污,不过你不愿意,本宫就不勉强了。”
她一摆头,旁边的嬷嬷得了令,让她躺在屏风后的榻上。
“郡主,将腿张开罢。”
赵令悦脖子梗得如石般硬,躺在了榻上,张开腿。
她一手握在那瓷片,一手摁在胸前,眼中泪花屈辱地打着转,干干瞪着眼上方的空梁。
轻薄的百褶裙被掀开推了上去,堆在腰间,亵裤被一双粗糙的手褪下,两条雪鹿般的细腿登时露在空气里,隐隐发着抖。
陌生的手摸进去,她咬紧牙。
不知多久,那些人取来另一些物什,取笔蘸红,嬷嬷掀开她半边袖子,往上一点。
从此她雪肌之上,多了一粒鲜红的守宫砂。

第28章 床影暗斜(七):内讧 霖铃宫于皇宫的尽头,在内廷的最西南角处。
这一处自皇宫建造以来,住的都是些从不受宠的妃子。进了宫,一辈子难见到皇帝一次,老死病死也不过两人用个板子一抬。
深墙内几代无名女子的怨气都在这里,平日也无人会主动靠近,只恐沾了晦气,撞到甚么邪祟。
一路上野生的翠竹早已长成了成片的竹林,无人打理,终年蔽目障天,不见天光。赵令悦身在其中,哪怕是在前夜,也觉到浓重的荒凉与阴沉。
她的家人,原来就被关在这里......
走完阴森的竹林小路,前方忽然柳暗花明,赵令悦也看清了霖铃宫的情势。
几盏陈旧昏暗的灯笼仍是前朝旧物,散着浑浊的光,有些残破了,在灯笼之下站着数十个宫中侍卫,因在内廷一律都不带刀,但都穿着软甲,面孔严肃冰冷。
赵令悦眼见他们对了牌子,略一颔首,宫门前的二人转手将门推开。
内堂,一片幽暗,生冷。
寒风阵阵吹过,吹的脆弱的灯笼左右摇摆,屋顶松弛的瓦片发出碰撞的碎裂声,吹起她携满灰尘的裙角。
尚宫淡道:“请吧,郡主。”
侍卫引他们进去,入目左右两道门,门底有些光挣出来。
门上全都上了锁。
立在那胳膊粗的铁链前,赵令悦浑身止不住的发冷,终于,吱呀陈旧的木门打开,一个两鬓斑白的男人站在门后。
四目相对,时隔几月,却如过三秋。
赵令悦完全哽咽住了,她几乎已经认不出来眼前这个满头白发的沧桑老人,是她那风光霁月、满腹经纶的父亲。
可他张开了手,那微佝的肩膀仍旧宽阔,红着双眼,冲她点点头,“梵儿,来......”
赵令悦忘了身上所受的所有伤痛与疲倦,张开手用力地冲撞到他怀中,将她的爹爹紧紧抱住。
“爹爹......”
身后的大门在他们相拥的那瞬用力关合,无情的一声磕响,让赵令悦将他抱得越紧。
赵光抚着她的后脑绒发,和已经不剩多少肉的肩膀。收到镯子后他一夜白头,他的女儿才十七岁,人生多舛,与父离散。
赵光两眼一闭,两行热泪将将地流了下来。
唇瓣孱动着,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肩背和后脑。
“爹爹知道,我的梵儿一定会活着,好好的来见我,我的梵儿受苦了啊,在外头,女儿家一定是受苦了......”
赵令悦在他怀中,痛快地哭了一场。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爹爹呢......”她松开拥抱,紧握着赵光的手看他,摇着头,泪珠又顺着腮边干涸的泪痕滚下去,鼻尖通红,脸色崩的紧紧的,眼珠漆黑发亮,有着摄人的光芒。
“爹爹是经历了什么,怎么会老了这样多?......爹爹,只要还能再见你一次,我这次回来,便是值了。”
看着同样境地的赵令悦,赵光千言万语,只能无奈地化作一句,“你当初非要等公主,果真如爹爹所料,没能跟着你嬢嬢她们一起渡河。傻丫头,真是个傻丫头。”
“对不起,爹爹......你因为我,受制于人了。”
“怎么能这样说,爹爹如何会怪你?爹爹是心疼你啊,爹爹也怨恨自己,我如今这样子,没法再照顾你......”
良久,总算平静些许。
赵令悦四目环顾,发现正殿虽然幽暗冷窒,这内里还算暖和,陈设看上去该有的也还有,“他们有打爹爹吗?有没有饿着爹爹,冷着爹爹?”
赵光帮她把哭时,那些被泪粘在脸上额头的碎发轻手理好,捏捏她的脸,逗赵令悦一笑。
“梵儿还是那样贴心,你不用担心爹爹,虽等同囚禁,但赵晟此人,并不以暴虐取乐,他不吝冷宫用度,我们尚能够佝偻度日。倒是你整整瘦了一大圈啊......你本身子弱,以前就爱生病,才好了两年又出了这种事。给爹爹看看,脑袋上的伤,好了没有,留疤了没。”
检查完她脑袋的伤,已经好了,但看见脖子上那道细微的血痕,还有手掌心的伤疤,赵光嘴唇发抖,心内直钻着针一样的痛,连站都站不稳,脚下虚浮,人整个晃了一下,赵令悦担心他,连忙拉着他坐下。
“爹爹,我不疼。”
赵令悦受辱、受苦、受伤,仅存一性命,赵光此刻的心情无以言表,他对不起赵令悦,也对不起赵洲。想到什么,从一旁的盒子里去取出一件东西。
“今天,是浴佛日,也是梵儿的生辰。爹爹无能,不能再给我家梵儿办个生日宴了,手上还有一件梵儿遗失了的东西,且将它给你,算作一点安慰罢。”
他转过身,手里是一块淡紫色的碎布,赵令悦当即认出是她在雪山那日所穿的衣裳,“这个.......”
赵光露出那枚玉镯。
羊脂白玉透着细腻的绵羊毛纹路,泛着温润光泽,被他一直小心保管着,如今仍旧完好。“是邵梵在进京次日,给爹爹的。”
赵令悦一怔。
她醒来后便发现手上空空如也,落寞至极,没成想一日还能再见这旧物。
当即抹了一下眼角的湿润。
赵光将镯子穿过她手掌,给她戴上,揉了揉她的手腕,“玉器认主,辟邪蓄灵。爹爹完璧归赵,你一定好生戴着。”
她用力地点点头。
“爹爹方才说我们,那对面几个屋里所关的是何人?”
“是官家与太子。今日还来了个新人。爹爹听着声音,倒像是......高家的十一郎,是他吗?”
赵令悦再点头,闷道,“是他。”
“我已不知外头风云,十一郎怎会和你一处,难道这孩子去找了你?”
“他想将我救出去,可是没成功。”
赵光复摇摇头,“天命弄人。但只要你我都还活着,且还存一线希望......”
她方想对他说近来发生的这些大事,可赵光以手指在唇上一点,低声道,“你我一言一字,皆有人听去。我的好姑娘,当下要慎言。”
赵令悦明白,找来一碗茶水,用水在桌上写字。
赵光才知道邵梵今夜渡河与赵氏兵马对战,哀叹之余,摸了摸她的头,也执着手指沾水,告诉她朝廷内的情况。
他从来都不希望赵令悦会参与到这些政治的腥风血雨中去,但他也知道,赵令悦有皇女之风,大气聪慧,于是写了几个关键人物,让她凑来耳朵。
那些人在外头催促。
赵令悦起身找来梳子,将赵光一头干涩的半白长发拆了,慢慢地将他的发梳通。
梳齿上缠了几缕蜷曲的白发。
经此巨变,无人能如前,赵光真的老了。梳子在她手上自上而下,她承诺,“梵儿定会努力活着,活到与嬢嬢阿兄重聚的那日,爹爹也是,等我们一家团圆罢。”
旧重的木门带起尘埃灰土,又在她与赵光之间合上,落锁。
她不能哭。
只能面对。
赵令悦面对紧闭的门,问身后的尚宫:“他们都在这,为何我不能被关在这里?”
“女子与男子总是有别,郡主的住处娘娘另有安排。”
她只好转身跟着他们离开,将将到了那幽暗的正堂,左门却发出了些声响。
有人一下一下地拍着门,“昭月,是令悦吗?令悦!”
赵令悦跑过去挨在门上,“官家......”
是赵洲。
“真是令悦,令悦怎么回来了呀.......”
赵令悦整理好的情绪又被赵洲这急切地一两句打碎了,顿出了声:“我,我其实一直都没走。”
门的另一边,赵洲用力拍着门的手,似乎就停在某个地方,赵令悦循着声音,也将手挪到那处,敲了两下,“令悦在呢。”
“姑娘啊.......”赵洲挨着门,声音很近,但似乎哭了。
“你与公主,都还好吗?”
“公主很好,官家放心——”
“将她拉出来!”尚宫看不下去,厉声道,“郡主探视已久,也该走了!莫要耽误时辰!”
赵令悦被他们扔了出去,摔在冰凉的地砖上,眼见那大门在面前缓缓阖上,摇歪梁上的几盏破旧灯笼,栖栖遑遑。
里头的赵洲仍在拍门,幽暗的殿堂响彻前朝天子嘶哑的喊声,一声凄厉过一声,却被无尽的黑暗吞噬住,锁在寂静的宫殿与竹林之中,无人再能听到,无人再能回音。
赵令悦仰面,将眼眶中的泪水全倒了回去,
赵光的话犹在赵令悦耳边。
“你是一个女子,武力上比不过其他人,便只好使用智谋。一月前契丹前来向赵晟求亲,郑慎这个老东西为讨好赵晟,竟敢建议赵晟将你当替身,代替他的女儿去和亲,爹爹也是听闻,也不知后面赵晟是否采纳,可他们确实将你接了回来,可见多少是有此意。”
“……”
“爹爹此前尚可偶去朝堂主持事务粉饰一番,但一月前便彻底被禁足,想来与此多少有关了。”
“爹爹所知的,便是王党激进,清明,郑党老派,昏聩。他们相煎太急势不两立,极容易起内讧。公主那边的战况不知如何,但梵儿届时利用这点放手一博,也许还能在宫中保住自己。”
“……”
“你赌一注时,必定没有退路,就干脆放开胆子去做,切记,爹爹要你好,关键时候你不要顾虑爹爹的安危而束手束脚。”
她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赵光写的那些重要名字。
其中有一个人,她记得。
郑思言的胞弟,郑思行。

第29章 夏炉冬扇(一):在乎 赵洲当时令五万御林军携带皇亲全数退于三州这个边境北角割据,有他的考量。
赵琇在单州,而柳州在单州之前连着十三道河岸,可以运输物资,麦州垫在单州后头,有成片的麦田形成麦浪,是天下产麦的第一重地。
从天望去,三州周身都被云雾缭绕的连云山包裹,隔开了北方的金不败等外族,单州前有柳州的水、后有麦州的粮,还有山川的强势防守,可谓是屯兵的最佳之地。
赵洲昏庸了大半辈子,最后关头还是清醒了这么一回,将这块地交到后人手里,与赵晟抗衡。
自从赵洲慕然退位,大辉改为大盛,无人敢提“篡位”二字。
民间只道一支几万人的大军携着不少皇族奔去了对岸,如今邵梵携六万大军分次渡河,这么大的战事,不可能瞒得过去常州城近八十万的百姓,也必须有个说法才是。
为了堵住泱泱众口,赵晟为邵梵擦了屁股。
不仅认下了浴佛节开战是他主使一事,且之后又亲拟了一次讨伐令,然后自去宫内长明堂内的佛祖面前跪了三天,念文经以🌹求悔过。
据说陪着他跪的还有王献、钱檀山等一众朝臣,皆是三天不可食肉糜,不卧床休憩。
讨伐令上所曰,大概是如此:
太上皇不惑退位,前太子赵义已听命,废储归朝,而前朝帝姬赵琇不尊皇令,拒接太上皇自行退位一旨,反于三州佣兵自治,以帝姬✻身份垄军,气态嚣张,是举国重患。特命邵军前往三州讨伐,带此帝姬,回朝伏法......
大辉居安一隅,以岁银贡奉契丹、金不败,永远都矮了外族一头,十七年来更是没有自己人跟自己人打过。
所以对于大盛的第一战应当会如何,十六州的众口中一时间都纷纷相谈。
这赵邵第一仗,便是在柳州金门关城门上开的打,民间说书人,时称它“金门讨伐”。
金门讨伐停停走走,打了一个月过去,柳州五座城池,已有三座城池失了手被邵军所占,邵梵等人携三万士兵往前,一万五千兵士驻扎城池,五千人转身回去,捂住柳州河岸一带的船只。
——虽然麦州有屯粮无数,但麦州多种麦,少蔬,仍需船上的一些鲜肉、时蔬供应。
邵梵此举为的是切断他们的重要食资,不论赵琇,赵琇底下那些三州的百姓日日光吃米饭,没有菜,能撑多久对她没有怨言?
是夜,一只渡鸦衔着信往单州军营飞,它的翅膀出云入水,最后缓缓栖息在了赵琇伏桌的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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