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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南归(南北制糖)


“什么傻话?”她将他故作冷漠的头颅掰回来,“就此罢了,你难道要我另嫁他人吗?”
“有何不可?”邵梵眼轻眨,“我已被千夫所指,不忠,不义,不孝,不伦。是我邵渡之配不上你赵令悦,是我不该招惹你,不该......爱上你。”
“可是我们已经相爱了!可是我已经爱上了你了!”赵令悦直接将他拽过来,将他乱发拨去,露出额头,他已眼含泪光,嘴唇绷紧。
那泪直刺进她心中去。
赵令悦蹲在那里,用两只手去抬住他的脸侧,用唇在他红了的眼角处蹭一蹭,又低下头来说:
“渡之,你可是在怪我呢?我知道你怪我,怪我助公主斩杀你父,令你愧对宇文老侯爷,可这道理是你教我的,是你一手塑造我。
你告诉我,凡事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是你让我强大,也是你教我生存。没有他,社稷才能更好,大盛才能更好。”
她声线已经颤抖,每一次呼吸都沉坠着心房,每一次呼吸,她都在痛,“.......我们才能更好。”
邵梵的鼻子开始堵塞。
“我不想和你是个悲剧,我不想我们之间,是什么兰因絮果,我这样努力,我拼了命的,我说服公主摆脱仇恨,都是因为我很想要和你在一起,这也是你的心愿不是么——与我共赏太平人。”
不待她说完,他的喉头已经冒出一阵子模糊粘腻的声音。
随即,他的肩背开始抖动,浑身发颤似在挣扎,忽然抬起头侧身过来,将她翻身摁在地下,俯身便往她的脖上咬去,泪水滚烫,打在她的肩窝上,渗进她的肌肤。
力道很重,咬得她疼出几串晶莹的眼泪。
她抱着他的肩背不曾放手,只是提醒,“动作轻一些,好吗?”
说罢抽来他一只手,缓缓带到自己的腹部,手掌温热,正捱在腹部隆起之处。
身上的人也立刻发觉他手下那层肌肤的隆起,牙齿猛然就松了,想要起身隔开她,被她压制在一只手心里,他就乖乖的,没再敢动。
但是被她拢住的那两片宽阔肩膀,颤抖得更厉害了。
“我答应过你的,此生再也不会抛弃你,你生,我生,你死,我死。如果你真的对这个世界失望极了,不欲眷恋人间,那等我生下这个孩子,我就会陪你一起去。”
赵令悦泪水打横着滑下,落入繁复冰冷的地砖,她深吸鼻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别颤抖得那样厉害,想要他听个清楚。
“或者,我们三个都活下来吧?以后我守的城池里有你,你守的城池里有我,灿漫星河里,万家灯火中,总有一盏,会是我跟孩子为你归家点的。
我知道,八岁以后你就没有家了,等他生下来,我,你,还有孩子,我们三个就是一个家,你就再也不会孤单一人,巡游世间,如同野鬼了。”
说完,她才将手移至他停留在她肩上的脸面,拨开乱发一看。
他已哭了满面。
至真至幸。
他曾经,也只是想要一个家而已,赵令悦可以再嫁他人,他可以独自身死魂灭,但是有了这个孩子,他怎能不管,他怎能不去不甘?“我......”
“你会活着吗?”赵令悦哭出声。
邵梵咬住牙,将她拢在自己怀中,缓缓带着靠坐在桌角之处,换他蹲着,手极其小心地抚上去,颤声呢喃:“我们有孩子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我以为你杀我父,是不要我了.......”
“我怎么会不要你?傻子。”她摇摇头,“我该早点来找你的,可是大夫说,胎儿要出了四月才安稳,我要等到他满四个月,才来建昌。”
她用手引导邵梵将侧脸贴上腹部,柔柔理干净他散乱的长发,泪水打湿自己的手背,“对不起,对不起,我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困了这么久。”
邵梵深深地垂下头,伸手圈住她的腰,眷恋地抱着她,他的怀里有他放不下的女子,还有一个他的孩子,邵梵再也抑制不住地哭出声。
是非对错,终落于一场泪流的发泄。
“你会活着吗?”她再问。
这次,邵梵点头了。
窗外细雪飞扬,几颗洒落进窗沿,吹起种种记忆,赵令悦凄清一笑,“那我们以后做夫妻可好?邵渡之,等你从鲸州回来,你来求娶我吧,只要你娶,我就嫁。”
“好。”他方抬眸,“我要娶你。”
边说,边纯粹地一笑。
那种骨子里的阴翳与戾气,在此时扫灭一空,因为他是一个即将有家的男人了。
赵令悦用帕子擦去他眼角蓬勃的水泪:“一言为定。”
“我可以给孩子取个名字吗?”
他搂着她道。
像个小心翼翼,跟大人讨糖吃的呆子。
赵令悦摸过他额头,镶绒毛的边袖刮过他肌肤,柔软而温暖,“可以。”
“让他跟着你姓,正名,就叫雁南。”
赵令悦将三字连起,顺带平复情绪:“赵雁南?”
“嗯。”
邵梵又将她搂得紧了一些,这次往上,将她整个包裹在自己怀中。
赵令悦未曾嫌弃他此时的不修边幅与狼狈。
也反抱住他,蹭了蹭他的衣物,将泪水胡乱蹭在他本就脏兮兮的袍子上。
动作时,她脖子明显在隐隐作痛,轻轻吸了口气,他本哭红了眼,此时就着这副神情,伸舌去舔舐她脖上的齿痕与伤口,为她疗伤。
“我太用力,弄痛你了。”
“嗯,但不怪你,我生气时不也咬过你几回?”
“赵令悦,你可否再应我一件事?”
“嗯?”
邵梵闻此闷软声,忍不住小心翼翼去含了口她温润饱满的唇,舌头伸进去与她的舌尖缠了几瞬,嶙峋水声缠腻,他尝到甘甜与眼泪的咸涩,正如这人生。
思及她身体特殊,忙饮鸩止渴地退了出来。
可同时他也终确定,自己为她活了过来,躯壳与灵魂都随着她重返人间。
他主动索求:“你也说句你爱我,我.......很想听。”
求爱是个难为人的命题,令他落魄难堪地垂下了脸,又怕她坐在地上凉到,忙将她抱起身搁置在殿内的桌案上,扶着她日渐沉重的腰身。
这下,赵令悦与他目光能够齐齐平视,捧着他的脸说,“我很爱你,邵渡之。我跟赵雁南,以后会一起爱你。”
窗外大雪自觉,纷纷轻轻蛰伏窗沿,堆成清白的霜花。
只为凑景凑趣,却绝不打扰,此事窗内抱在一起温存的这对有缘人。
邵梵第一次,与她携手,走出了冷宫殿门。
王献站在雪地执一柄黄伞。
一身素衣,两袖清风、一身孑然。
他见她将邵梵完整带了出来,走近了才弓身道:“献陪渡之,一起南下。”
邵梵不拒绝,也不点头:“随你。”
王献又看了眼赵令悦。
他淡笑:“渡之将为人父,是他之幸。我知今日渡之会释怀,自身也无法继续困守过去,因此有一物,还请郡主替我带给公主,以了公主此生心愿。”
他从袖中抽出一柄卷轴,递给赵令悦,“这也是我离开前,能为她所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赵令悦应下,“你也保重。”想了想,又冲着王献离去的背影加了句,“后会有期。”
王献一顿。
未曾回头。
不过五日,邵梵与一部分增援的郑兵一块从建昌宫内出征南下,意在直取金不败头颅,将战事收尾,让大盛彻底平定。
赵令悦当天就坐在宫门城阙之上,弹奏出一首琵琶曲子。
曲一出,众人纷纷抬头。“什么声音啊?”
“是琵琶,琵琶声,有人为我们弹曲饯行呢。”
邵梵顿住马脚。
侧耳闭眼倾听。
这曲子,他很熟悉,然赵令悦弹出了些许的错音,夹杂在高音之处。他知道她的意思。
——弹错落,为有顾。
何尝不是一种悲壮的挽留?
邵梵睁开眼,拧紧剑柄,“出发!”
他怎么不会回来呢?他的身后,有一座城池,城池里,有他的女人跟他的孩子在等他,他一定会回来的。黑鹰自天边雪山飞过,划过建昌城上空。
赵令悦弹完琵琶,人已去,宴席将散,她心中格外宁静,起身将琵琶交给一旁赵琇的侍女:“公主此时在哪儿?”
侍女温婉一笑,“她已在后苑等候郡主许久。”
赵令悦随侍女走入亭下,亭外冷梅多株,容颜鲜美,散发阵阵梅香,成就一番雪中美景,赵琇下过朝,已褪下垂帘听政时繁琐的翟衣冠冕,见她来了,让人送上一杯暖茶。
她见赵琇手中提着那卷轴,已经打开了,此时对折拿在手中,两眼放空入了亭外梅林。
赵令悦饮下一盏热茶,扶腰慢坐下,与她共同赏梅,不经意道,“五日前我便将它给了公主,公主为何今天才看?”
“之前没空。”赵琇转过身,将卷轴随意搁在摆着茶盏与梅花酥饼的桌案,看她一眼,“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我正欲为此,与公主讨个赏。”
赵琇淡道,“若我能做到的,我自会满足你。令悦,三年来,你吃得苦不比任何一个人少,即便我们关系不复从前,我仍念你旧恩,尽管说来。”
她转过身,陈述:“请公主革去我所有名位,让我隐遁,自此,朝廷里再也没有昭月郡主这个人。”
“你是觉得,我护不住你吗?这个孩子你想生就生,谁敢多说——”
“不,公主霸气一如从前。是我变了,我厌恶这些虚名,只想在以后的日子里,守一座城池,爱一个人,养育一个孩子。前半生坎坷不定,便期盼余生顺遂,仅此而已。”
赵琇沉默良久:“你可还会见我?”
赵令悦笑了,“那是自然,公主是我姐妹,为何不见呀?”
赵琇略松口气。
“便如你愿。不过,你想隐遁去哪儿?”
待赵令悦一走。
赵琇呆坐良久,又复将那卷轴打开。
王献送她的,是她数次求而不得的和离书。
“宫花之恩,结缘娘子,情深义重,永生悟念。婚时曾共被,谈白头之因,誓芳草悠幽。然,时过境迁,细雨流光,芳草恨长,长恨歌中渐生仇,昭明依旧,破镜难谋。
献恳与娘子相离,愿娘子相离后,倾悦放颜,高梳美鬓,再贴鱼媚,重逞窈窕之姿,复聘合卺之主,余年昭乐,岁岁明欢,与献隔岸,一别永宽。”
赵琇将目光抛入梅林中,半晌呢喃,“一别永宽,可我为何,心还会痛呢........”
无人回答。
答案自在心中吧。
一晃冬雪融尽三尺,人间已翻过四月。
鲸州之战,大获全胜,听闻金不败兵败逃离之时自乱掉入海中,邵军与郑军只来得及拿到头颅,残尸随海浪漂流,打捞后仍不知所踪,鲸州百姓为庆祝胜利,七天七夜舞狮不止休。
眼下大盛初定,属于赵兴的时代方启,大相国寺内,也敲起洪钟,颂出郎朗梵音。
堂内幽静。
堂外,浅春将至。
赵令悦双手合十跪下,虔诚持向佛前。
她于香火中述之平生,请求雁子南归时,再度逢君。
以作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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