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接连数十嘴巴子,直甩得上了年岁的裴族长眼冒金星头昏脑涨。
嘴里呜呜囔囔地喊着。
“憋……打了……窝知道错了……”
直到第五十个耳光落下,谢屿衡才松开薅着裴族长的手。
谢屿衡松手的瞬间。
裴族长像一条苟延残喘的老狗,两眼一翻晕死在地。
那张泛着紫黑高高肿起的脸颊,将他脸上堆积的褶子都给撑平了。
嘴角不断往外流出血迹,若不是他胸膛还有起伏,看上去与死人无异。
一旁的裴家人早就被谢屿衡的五十耳光给吓傻了。
一动不动的看着裴族长。
族长夫人最先反应过来,悲鸣一声:“他爹啊……”
谢屿衡一记眼刀子扫过去,“再喊小爷我连你一块打!”
族长夫人的他爹啊愣是没敢在喊出口。
硬硬的咬着牙憋回去。
沈昭自觉地将身子往一旁移了移,留出紧靠裴小四的位置。
谢屿衡很自然地走到裴小四身边,紧挨着她。
处置完了心思歹毒的裴族长,接下来当然要处置裴家的这个外室老夫人了。
当沈昭的视线落在裴老夫人身上时。
裴老夫人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冷颤。
[这忠王也太可怕了,不顾及任何人的情面说打就打啊!
定是裴元义在朝堂上得罪过这尊煞神,所以他才会对裴家人下死手!]
沈昭和谢屿衡自进入裴府,并没有表现出帮着裴小四母子俩的迹象。
而是像是来裴府寻事的。
裴家人自然而然地将沈昭和谢屿衡此番前来寻事,归结到裴元义身上。
裴老夫人颤抖得厉害,哆哆嗦嗦道:
“王爷,农妇真的同裴元义无关,今日请族长和各位长老前来,也是商议将裴元义一房逐出裴氏。”
刚才来的除了族长夫妇,还有裴氏的四位长老。
他们早就被刚才的一幕吓傻了眼。
在他们眼里族长是天族长是地。
就连他们的天地都被人打成了狗,更何况他们这些微不足道的人了。
四人连忙瑟瑟发抖的跪下,急忙同裴元义撇清关系,随着裴老夫的话说道:
“老夫人说得对,草民几人是裴氏家族的长老,今日随族长前来裴府,为的就是商议将裴元义这个与反贼勾结,残害百姓的畜生逐出家族。”
裴小四双眸猩红的看着他们。
“我父亲没有与反贼勾结,更没有残害百姓。
圣上还未给我父亲定罪,你们身为裴氏长老,怎可污他名声。
趁他在天牢之中,将他逐出家族。
你们这些人枉为族中长老。”
裴氏家族的人虽然在沈昭和谢屿衡伏低做小和孙子一样。
但是在裴小四母子俩面前。
趾高气昂惯了。
加之此次裴元义出事,此事又闹得这般大,裴元义还被收监天牢。
在他们这些人心里,裴元义完了。
他们不仅要将裴元义逐出家族,还要将他的妻儿一并踢出。
族中可不会养着她们。
谁知道此次事件会不会牵连到家人。
为首的大长老当即脸色一沉,对着裴小四怒斥道:
“我乃族老,你不过裴家小辈,怎敢质疑老夫顶撞老夫。
裴元义那个逆贼就是这般教导你的,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今日不仅要将裴元义逐出家族。
你们母子一并逐出。”
另外几人附和道:
“一并逐出!我们裴氏一族可没有你这般目无尊长的小辈。”
“平日里仗着裴元义那个逆贼的身份,你这个小畜生不学无术无恶不作,整日里遛狗斗鸡,与你那狐朋狗友花天酒地。
早就到了娶妻的年纪,愣是没有一个媒婆上门为你说亲。”
“裴元义与反贼勾结,你们身为他至亲之人,不可能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隐瞒不报视为同罪。
还请王爷和三公子将此二人同收入天牢,一并审讯。”
其他人纷纷朝此人投去赞赏的目光。
他们怎么就没有想到将裴容氏母子二人一并送入天牢。
这样他们就可以无所顾忌吞并裴府家产了。
还费那劳什子劲弄死她们干啥。
谢屿衡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对裴小四和裴大人的诋毁。
当下忍不住就要出手。
沈昭听着谢屿衡内心狂暴的心声,提前开口道:
想着看了一旁处在盛怒被气红双眼的裴小四,又怪心疼的。
刚才那个老畜生说小四不学无术,他懂个屁。
小四的月琴弹的可好了,虽然一个大男人弹月琴确实有些不妥。
但是小四的月琴弹的,可以媲美他在皇宫中听到最好的月琴师弹奏的了。
只是其他人不知道罢了,小四只弹给他听,这是他和小四之间的小秘密。
裴大人本就是文臣,小四喜欢些文人的喜好也并无不妥。
还有小四的字写的可漂亮了。
他同小四一起在国学求学的那两年,他们二人不仅是同窗同桌还是同寝。
夫子说裴四郎的字端庄娟秀,虽不似寻常男子那般书写的大气磅礴。
但是细品之下,还有几分独特的风骨和韵味。
在他听来,夫子就是在夸赞小四。
能得到夫子夸赞的人少之又少,反正他是一次也没得到过。
小四的画在京都城也是排的上名号的,尤其那些仕女图画的惟妙惟肖。
上面的女子都像从画中活过来一样。
姿态各异,他画中的女子都活的肆意活的洒脱。
小四说女子就该同男子一样,摆脱这俗世的束缚,想要做自己就做自己。
小四说那些话时,神情甚是伤感,小四他呀多愁善感,在替世间的女子惋惜。
谁说小四不好,他就想揍谁。
明明裴小四那般好,性子温和、模样俊俏、洒脱随性、才华横溢、心地良善、还爱哭鼻子……嗯……他哭起来软软糯糯的,反正怪令人怜惜的……
不知将来谁家的姑娘会嫁给小四。
那个老不死的还说小四娶不上媳妇,他这就出府给小四相看京都城的贵女去。
给小四找个十个八个的,气死裴家的这群老东西。
哼╭(╯^╰)╮!
沈昭听着谢屿衡的心声,差点吐出一口老血来。
她真的很怀疑谢屿衡脑袋里都装着些什么东西。
明明裴小四女子的喜好都表现的这般明显了。
他还能将她当兄弟。
尤其是他和裴小四还同寝过两年!
这两年之中他当真就没发现过裴小四的怪异之处吗?
谢屿衡还在心里说着裴小四的诸多好。
沈昭不再理会谢屿衡的心声,而是看向裴家的那些人渣。
再次开口。
“本王在问你们话呢,当真要将裴元义连同妻儿逐出家族?”
裴老夫人率先应声,“王爷,老妇和族长……”
裴老夫人看了一眼被打的晕死过去的族长,抿了抿嘴道:
“老妇和族中长老还有族长都商议过了,将裴元义赶出家族。”
说着裴老夫人从怀中掏出数张纸,恭敬的递给沈昭。
沈昭接过。
上面赫然写着裴元义的诸多罪责。
最后则是裴氏族人的签下的名讳,足足五张纸,上面写满了裴氏族人的名字。
他们共同同意将裴元义赶出家族。
只有最下面族长位置和族中长老的名字还空着。
此时族长也悠悠醒来,裴老夫人见状,连忙将沈昭刚才说的话向裴氏族长学了一遍。
裴氏族长看着忠王手中他尚未签名的同意书。
将手指放进口中狠心咬破,口齿不清道:
“草民还莫签字,请王也让艹明……签……签上名字……”
这时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的裴夫人泪眼婆娑的开了口。
“族长,您当真要将元义和我们母子二人赶出裴氏家族吗?”
[我不怕裴家将我和四儿赶出氏族,我怕老爷从天牢回来,受不住这个打击啊。
老爷将族亲血脉看得异常重,每年除去帮扶黎民百姓的银钱,其他的只给我和四儿留下裹腹的,其他的都捐赠给了族里和孝敬给了老夫人。
现在老夫人和族长要将元义赶出家族,元义他……怕是要想不开了。]
沈昭听着裴夫人的心声,忍不住挑眉。
观音庙的菩萨应该搬开,换裴元义坐上去。
这不是纯纯的大冤种大傻子吗!
行善不是他那么个法子行善的。
亏待自个儿至亲,填饱旁人肚子。
他如今出事儿,以往他善待过的无论是百姓还是族亲亦或者他当亲娘一样孝敬的外室老夫人。
一个个的都恨不得他死!
不过这也让沈昭犯了难。
若是她现在替裴元义一房脱离了这群吸血鬼。
到时怕裴元义不仅不会感激她,还会反过来怪罪她。
甚至她会被这群吸血鬼反咬一口也说不准。
裴氏族长厌恶的看了一眼裴夫人。
对着他身旁的夫人使眼色,他现在整张脸都火辣辣的疼,一张嘴说话更是疼的了骨子里。
多年的老夫老妻,族长夫人立马领会族长的意思。
化身族长的嘴替。
“裴容氏是你们先陷裴氏一族与不义之地,裴元义与贼人勾结时,可想过今日,可想过会牵连族人。
我们裴氏一族容不得你们这些大逆不道的畜生,只能大义灭亲将你们一房赶出裴氏一族。”
说着抬头卑微的看向忠王。
“还请王爷让我们族长和族中长老签下同意书,将裴元义等人逐出裴氏。”
其他四位族老跟着附和。
“请王爷同意我们签下同意书。”
裴老夫人更是急切的拉过裴老大的手,一口朝着裴老大的手指咬下去。
裴老大狼嚎一声,“娘你干嘛!痛煞孩儿了!”
“你还未在上面签字,娘这般做是让你签字啊。
你难道还想要与裴元义那个反贼当兄弟。
他本来就不是你嫡亲的弟弟。”
其他四位族中长老见状,纷纷咬破自己的手指眼巴巴的看向沈昭手中的同意书准备签字。
裴夫人望着这些人,悲痛道:
“你们这般做可对得起元义,你们是他的族亲,是看着他一步步走到工部尚书位置的人。
元义他是怎样的人,你们心中再清楚不过,你们就不怕元义洗刷冤屈被圣上从天牢之中放出来。
到时候你们又该如何面对他!”
裴小四上前扶住裴夫人,“娘既然他们要驱逐我们出族里,你还何苦与他们这些人说这些,娘爹他会没事的。”
裴夫人拍了拍裴小四,四儿还是太年轻。
沈昭看着看似软弱可欺的裴夫人,却听到了她不一样的心声。
第296章 鱼儿上钩
[你爹他是个一根筋愚孝的,他此番若是无事被放出来,这些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还会没脸没皮地粘上来。
说不定到时候还会倒打你和娘一耙,还会牵连到忠王和谢三公子。
害他们于不义。
你爹他虽愚孝但是个好人,娘不想他因此得罪了贵人们。
也不想贵人们因此名声受损。
唯有让这些没良心的东西,再无可能在你爹面前翻身,我们一家三口才算彻底解脱了。]
沈昭看向裴夫人,她倒是个明白人。
裴元义有夫人如此,夫复何求啊。
她不妨帮她一把。
沈昭将手中的同意书扔在裴氏族长的脸上。
“这是你们裴氏一族的事儿,与本王无关,要签字你们便签字。
不过本王与谢三公子今日在此瞧见了,也算是个人证,证明你们脱离和裴元义的关系。”
裴氏族长从脸上拿过纸张,就要就着手指上的鲜血写下自己的名讳。
沈昭眼眸微闪,复又开口道:
“即便你们族里现在将裴元义逐出家族,可也为时已晚了。
现在只有本王和谢三公子在此,除了你们裴家人,也只有我和谢三公子知道此事。
若裴大人当真是逆臣,被圣上责罚,到时候你们裴氏族人怕是一个都逃脱不了,毕竟圣上可不知你们将裴元义逐出裴氏。
黎民百姓们也不知裴大人不再是裴氏族人,这段时间依旧会将一腔怒火发泄到你们这些人身上。”
沈昭看着裴家人变幻莫测的神色,继续说着“想必这两日,诸位过得都十分糟心吧。”
被沈昭这么一说,裴家人脸上升起怒火,眼底布满委屈。
他们这几日如同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就连今日来裴府也是偷偷摸摸钻狗洞进来的。
大门被前来闹事的百姓们围得水泄不通。
本想从后门入府的。
后门同正门一样,被百姓们团团围住。
他们只能放下尊严,从狗洞中爬了进来。
若不是裴元义那个丧尽天良的畜生……
沈昭听着这些人委屈的心声,只想发笑。
一个个的都在心底埋怨咒骂裴元义。
却也忘了,如果没有裴元义他们这些人连京都城长什么样儿,怕是都不知道。
衣食住行都是裴元义为他们提供的,他们何来的脸面来责怪他。
“你们这字签了怕也是白签呢,毕竟只有我和谢三公子知晓,府外的百姓和宫里的圣上都是不知晓的。”
沈昭的话让裴家众人面上愁云惨淡。
是啊,忠王说得不错。
他们就算现在将裴元义逐出家族也只有他们裴氏族人和眼前的忠王和谢三公子知道。
府外的百姓们可是不知道的。
府外的百姓们!
突然裴老夫人惊喜开口,双眼冒着精光“府外的百姓们还没散去。”
裴氏族长瞬间被点醒,接话道:“对呀,府外的百姓们还没散去。
咱们可以敞开裴府大门,当着众人的面将裴元义逐出氏族。”
这会他嘴角也不觉得痛了,说话也清晰了。
这样他们就可以当着众人的面摆脱裴元义了。
就算皇上要杀要砍裴元义也同他们没有关系了。
其他裴家人恍然大悟,个个眼眸金光。
这样一来,他们也算昭告天下裴元义不再是裴家人。
他们也不用在寝食难安担惊受怕会被裴元义给牵连。
沈昭眼中闪过一抹讥笑。
鱼儿上钩了呢!
裴老夫人催促府上下人道:
“你们还愣着作甚,还不赶快将府门打开。”
“我看谁敢!”裴夫人挡身在石阶上。
字字泣血道:“老夫人,元义一直尊你为母亲,事事顺你的心尊你敬你,从未顶撞过你,您的吩咐和要求元义事事满足。”
“现在元义出事,您就要舍弃了他吗?”
“您可知如果现在裴氏将元义从家族赶出,意味着什么吗?”
“众人又会如何想元义,您想过吗?”
裴老夫人对着裴夫人没好脸色道:“我是他长辈,他该尊我敬我!我身为长辈他身为晚辈,我的要求他理应满足,若是敢不满足那就是对老身不敬。
南楚国上至皇室下至黎民百姓,都最重孝道,他裴元义敢不依着老身!
可不是老身要舍弃他,他本来就同老身没有血缘关系,他又做出这等伤天害理忤逆之事。
裴氏将这等祸害赶出族里有何过错!”
裴老夫人白了一眼摇摇欲坠的裴夫人,在心里暗道【没用的东西,这般就受不住了,等裴元义死了,老身将她们母子赶出裴府有的是她哭的时候。】
沈昭看着裴老夫人得意忘形的模样,到时候该哭的不知道是谁呢!
裴老夫人嘴里嫌弃地说着“众人如何想他?能怎么想他,他一个叛贼还怕旁人如何想他吗?”
说着让裴大夫人搀扶着她,走到裴夫人面前,厌恶道:
“没眼色的东西,还不赶快滚开。”
猛地将裴夫人挤到一旁,对着身后的丫鬟婆子道:“都死了不成,还不将府门打开!老身在这儿,我看谁敢阻拦!”
裴小四慌忙上前扶住母亲,刚要开口裴夫人暗中捏了捏裴小四的手。
对着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此情此景府上的下人都看在眼里,这府上可不全是裴老夫人的人。
到时候她们想不认都不行。
裴小四忍住了,谢屿衡却忍不住了。
他和楚兄在这里,还能让人欺负了裴小四和裴夫人了。
沈昭听着谢屿衡的心声,真想给他两脚。
怎么就只有一股子冲劲,就不会看眼色行事吗!
“屿衡,过来!”
在谢屿衡即将要冲出去的瞬间,沈昭沉着声音开了口。
“这是裴府的家事,你我不可插手,为兄知道你心怀苍生,看不得那些冤死的百姓受委屈,为兄同你一样,有圣上和大理寺卿查办此案,定会还所有人一个公道。”
沈昭不敢表现出她偏颇裴小四母女俩,生怕被裴家的这些人看出端倪。
谢屿衡怪异地看了一眼楚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