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连妻儿。
他确实可恨。”
裴夫人话锋一转,神情陡然变得严肃。
“不过你们在场所有人却没有一个人有资格恨他!
当日护城河惨案发生之时,其中内情外人不知,你们也不知道吗!”
前来闹事的众人眸子明显闪了闪。
“当日抢修河堤,那富商提议全部用他的人。
若是用工部的匠人,他愿意付给每人十两银子。
那人道此次抢修河堤是为朝廷做事,只希望能让圣上看到他们家族的贡献。
求得能科举的恩赏。
元义曾也有所顾忌,怕有所变故。
开始并未让工部匠人前去,不知从何走漏了富商那句给匠人们十两银子的报酬。
是你们一个个逼着元义答应让匠人前去抢修河堤。
元义不应,便有人诋毁他想要私吞银钱。
如今出事,对于当时之事你们只字不提,将所有过错全部赖到元义身上。
敢问一句,诸位良心何在!”
刚才还冒出几句诋毁裴元义和裴夫人的声音。
现在全部都哑了声。
裴夫人看向那些默不作声的百姓。
“诸位若是还觉得元义有罪可恨,尽管堵在我裴府门前肆意辱骂肆意诋毁。
若还有良知,请诸位回吧,将已逝的亲人入土为安,给我们母子一个喘息的空档。
还请诸位放心,裴元义他有罪无罪我裴容氏都会给诸位一个交代,裴容氏在此谢过诸位了。”
说着裴夫人对着那些闹事的百姓再一次深深鞠了一躬。
她这一礼,是向那些枉死的匠人们行的。
有人开始往府外退去。
“裴夫人说话要算话,不管裴大人有没有罪,裴夫人都要给我等一个交代。”
有些人还是不愿离去,却碍于刚才裴夫人的那些话,没有脸再闹,默默地退了出去。
裴夫人看着离去的百姓,吩咐下人道:
“无需再关上府门,裴府行事光明磊落,无需再躲着藏着。”
说罢裴夫人歉意地朝着沈昭和谢屿衡赔罪道:
“让忠王和三公子跟着受累了。”
说着就要朝着沈昭和谢屿衡行礼。
沈昭哪能让谢屿衡受了裴夫人这礼。
连忙上前一步,将谢屿衡挡着,虚扶道:
“裴夫人无需这般多礼,现在裴夫人是不是该将不属于裴府的人给请出去了。”
现在她和谢屿衡还在,府外的百姓们还没有完全散去。
是将裴老夫人和那些裴氏族人赶出去的大好机会。
那些人现在心里都兴奋极了。
等着她和谢屿衡离去,就私下弄死裴夫人和裴小四。
还想好了善后的法子,伪造成他们母子二人畏罪自杀的假象。
她既然已经知晓那些人的打算,又怎会眼睁睁地看着裴夫人和裴小四丧命在这些人的手中。
裴夫人心领神会,对着已经掩饰不住喜意的裴氏族人道:
到底是谁给她的底气,说出这般不自量力的胡话。
“裴容氏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可是裴氏族长,你岂敢对我不敬,你这个忤逆不孝的毒妇。
这裴府还容不得你做主!”
沈昭都要气笑了,更何况身为当事人的裴夫人。
一旁一直隐忍不发的谢屿衡和裴小四再也忍不住了。
谢屿衡率先对着裴氏族长冷呸一声。
上前一把从裴氏族长手里夺过将裴元义逐出家族的同意书。
“我呸,你这个老不羞。”
“你们都将裴大人一房剔除裴氏了,你哪里来的大脸在裴夫人面前摆族长的架子。”
裴小四随着说道:
“我母亲乃二品诰命夫人,你一个没有官职的白身,岂敢对我母亲不敬!
你可知你这是出言羞辱朝廷诰命夫人,乃为大不敬理应当罚。”
裴氏族长一噎。
瞬间火冒三丈。
谢三公子出言羞辱他,他忍。
连裴长安以往他最看不起的浪荡子也敢对他口出狂言。
他岂能容忍。
当下怒喝道:
“裴长安,我可是裴氏族长!你身上流着我裴氏的血脉,就归老夫管,你以上犯下对长者不敬,按照南楚律法理应……”
“理应什么?”一直被裴氏族人当做来寻裴元义事儿的沈昭开了口。
裴氏族人现在却欢喜不起来了。
他们刚才好像以为错了。
忠王是随着谢三公子前来的,现在谢三公子明显是偏帮裴长安的。
而且刚才裴容氏向忠王告罪的时候,忠王可是前去虚扶了裴容氏。
还提醒裴容氏将他们这些人赶出府去。
他们在迟钝,也心里清楚,忠王可不是来寻裴元义事儿的。
说不定还是来帮裴元义的。
想到这儿,裴氏族人隐隐有些后悔。
刚才对着裴小四一腔怒火的裴族长,被沈昭中途打断之后。
剩下的话卡在口中,再说不出。
讪笑道:“还请忠王为草民等人做主啊。”
“做什么主儿?你们有何冤屈?”沈昭疑问开口。
裴氏族长再次噎住。
忠王他这是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硬着头皮道:
“裴容氏对我等不敬,妄想独霸裴府将我等赶出去!
还请忠王为我等主持公道。”
[打死都不能走,一旦被裴容氏赶出来裴府,我们这些族人再想进来比登天还难,一定要趁此时机解决后患,提前送裴容氏母子上路。
这样裴府的家产也能归到族里。]
沈昭听着裴氏族长的心声,笑出了声。
他是如何作想的。
将裴元义从裴氏一族踢了出去,还妄想霸占裴府的家产。
合着便宜都让他们沾了呗,这天底下哪有这等好事。
“本王看你是越老越糊涂了。”
声音骤然冷了几分。
“你们裴氏一族已经当着本王和众人的面,将裴元义从裴氏一族踢了出去,这裴府是裴元义的府邸。
裴夫人将你们赶出去再正常不过何错之有?
还有你说裴夫人对你不敬,敢问你算老几?让当朝二品诰命夫人对你尊敬。
你可知刚才你辱骂裴夫人的那些话,足够让你蹲牢狱受刑罚的。”
沈昭看着裴族长眼中越聚越多的不甘和惊恐。
冷斥一声道:
“还不快滚出裴府,莫非当真想要进一趟牢狱,吃几十大板!”
此时此刻不是让这些人付出代价的时候。
若现在动了裴氏族人,只会对裴夫人和裴小四不利。
还会让那些在暗中拱火的贼人又有了在民间抹黑裴元义的借口。
随着时间点推移,这些人的下场只会比杖打几十大板更惨。
裴族长和那几位长老没想到事情会发生到这一地步。
更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们会被赶出裴府。
以往裴府他们想来就来,裴容氏还要将他们奉为座上宾,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不用等往后,这四位长老现在就已经开始心生后悔了。
“忠王我等……”
“你等什么?”沈昭直接打断了裴氏族长的话。
“你还有何话可说?这儿是裴元义的府邸。
你们这些人与裴元义再无关系。
刚才可是你们在众人面前信誓旦旦说道无论是裴元义被问罪斩首还是无罪释放,都同你们没有关系。
你们裴氏一族别的没有,就是有骨气。
绝不会做出出尔反尔之事!
怎的这么快就将刚才的话给忘了,还需要本王来提醒你们。
怎还厚着脸皮赖在旁人府邸不走,还是裴夫人太善良了。
若是本王,这会子就派府上下人前去京兆尹报官,说有贼人擅闯府邸。”
沈昭话音落下,裴氏族长眼中闪过一抹浓郁的狠厉。
忠王的字字句句都是在打他的脸,都是将他的尊严按在地上摩擦。
他从未想过打脸会来得这般快。
裴族长拳头紧握,他这是被人给算计了。
当下看向被裴老大搀扶着的裴老夫人。
“老夫人也要看着我等被裴容氏给赶出裴府吗?”
他们现在可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将裴元义赶出裴府的提议可是裴老夫人提出来的。
也是裴老夫人暗中派人让族人签下同意书的。
上面领头人签的可是裴老夫人的名字。
裴老夫人一直不曾开口阻拦裴容氏将裴族长等人赶出去,是有她自己的打算。
若是裴容氏真有本事将这些吸血虫赶出去,正合她的心意。
裴府的家产早就被裴元义败的所剩无几了。
她还真不愿与这些人平分。
裴元义这些年可是将这些人养的脑满肠肥。
她可不愿养着这些没用且费银钱的废物。
不过既然裴族长开了口,她这个老夫人当然不能在众人面前落了脸面,管不了一个裴容氏。
当下喝责道:
“裴容氏还不滚去你的院子面壁思过,老身还活着呢,裴府还轮不到你来当家做主。”
裴老大也跟着说道:
“越发没有规矩,还是书香世家的名门闺秀,沽誉钓名的吧。
还杵在这儿作甚,还不赶快去你大嫂院落跪下向你大嫂请罪。
今日她所受的屈辱可都是代你受的,你欠你大嫂的。
这从今以后,你若有半点对你大嫂不好,忤逆你大嫂的意思,都是你没良心,世人的唾沫星子也能将你给淹死。”
沈昭发现了一件事儿,一件至关重要的大事儿!
闭着眼睛瞎孝顺的裴元义,和以往的楚慕如出一辙一模一样。
趾高气扬的裴老夫人,和那个两面三刀的毒妇如同嫡亲的姐妹。
只能在府上作威作福,同样的不受京都世家夫人们的待见。
同样拥有扭曲的心理和比城墙还要厚实的脸皮。
还有这脑子被养坏掉的裴老大,简直就是楚仁杰的孪生兄弟。
这没脑子的话都说得底气十足。
她还从裴夫人身上看到了以往自个儿的身影。
不同的是裴夫人因为情爱百般隐忍,而她则是因为被流放岭南的父兄。
现在裴夫人爆发是因为裴氏族人将裴元义逐出氏族,没有了枷锁裴夫人变得无所顾忌。
而她则是因为和楚慕互换了身体。
其实她不如裴夫人果断决绝,她顾忌得太多……
现在帮裴夫人,何曾不是帮曾经的自己。
裴容氏坚定地站在原地。
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因为裴老夫人的话妥协退让。
而是语气淡漠道:
“老夫人你可是忘了?你也在那同意书上签了字,断绝了和裴元义之间的关系。
趁着天色尚早,老夫人还是让裴老大去找一方小院,今日宵禁之前搬出去。”
“裴容氏你这个千人骑万人枕的臭婊子,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子了,胆敢撵老身出府。
你就不怕老身让裴元义休了你,你就不怕你不敬公婆老天爷拿雷劈你!”
裴老夫人面容狰狞得像恶鬼。
从她被老太爷接进裴府,不管老的小的哪一个对她不是恭恭敬敬的。
就连裴元义的生母都屈居在她之下,活活让她气死逼死。
裴容氏这个往昔她想打就打,想骂就骂的贱蹄子,居然敢轰她走。
她是片刻也不想活了!
沈昭听着裴老夫人叫嚣的心声,正欲开口,但闻裴夫人平静地说道:
“掌嘴!裴氏老妇羞辱本夫人,依照南楚律法掌嘴五十!”
裴老夫人怒目圆瞪,声音因着愤怒变得尖锐道:
“你敢!容姝我是你婆母!你敢掌掴我!老身立马去宫门口状告你。”
裴容氏丝毫不为所动,面上淡漠如水。
“为何不敢!本夫人的名讳岂是你能随便称呼的。
婆母?呵!
我婆母的牌位现在正在祠堂中摆放着呢,你既然同元义断绝了关系,你就不再同我有任何关系。
正如你所说,你与裴元义没有血缘关系,更与本夫人没有任何关系了。”
当初婆母过世,老太爷闹腾了一阵子让元义为这外室请个诰命。
元义虽然愚孝不假,但他知道母亲因何而死。
并没有如老太爷和这外室的愿,并未替其请封诰命。
除却裴老夫人这一身份,她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外室。
裴老夫人和裴老大没有想到裴容氏会这般狠绝。
更没想到以往唯唯诺诺的裴容氏现在性子变得这般刚强。
简直像是另外一个人。
“裴容氏,母亲她是父亲的平妻,只要裴元义他身上流着父亲的血脉,他就有义务有责任供养母亲。
你没有任何权利将母亲赶出府邸。
母亲依旧是你长辈,有权利惩处你。”裴老大一双眸子如毒蛇一般,阴险地看着裴夫人。
“今日本王没有白来,看了一场好戏,更是得知这世间竟还有如此极品之人。”
沈昭站了出来。
虽然裴夫人能处理好这个局面。
但是她听到了裴老大心中恶毒的计划。
只要裴夫人还对他们母子步步紧逼,他将豁出去当众毁了裴夫人的名声。
裴夫人是一个女子,名声尤为重要,尤其是在现在特殊时期。
谁知道这裴老大的豁出去是行动上,还是言语上胡乱编排裴夫人。
“赶裴元义出氏族的是你们这些人,与裴元义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的还是你们这些人。
现在赖在裴府不走,欺负人家一对孤苦无依母子的还是你们。
真当这南楚是你们裴氏的天下不成!
众人可都看着听着呢!”
府外早有瞧不下去的百姓开口道:
“就没见过你们这般没脸没皮的,既然害怕被裴大人牵连早早与裴大人断绝了关系。
怎还好意思在摆裴大人长辈的架子。
裴大人都同你们八竿子打不着了,咋那么厚颜无耻,死赖在裴府不走,此等行径让人不齿,还不赶快滚出裴府。”
“就是就是,裴元义不是个东西,你们这些裴家人也不是个东西,吃着喝着住着花着人家的银钱,转头来还两面三刀背刺人家。
刚才那么大义凛然地同裴元义断绝关系,这会子怎还好意思死赖着不走。”
众人虽然对裴元义愤恨,但是更多的看不过去裴氏族人的做法。
他们所行之事,就是吃人不吐骨头。
裴氏族人饶是再厚的脸皮,现在被众人攻击也顶不住了。
纷纷起身离去。
今日的离去不代表他们就放弃了谋夺裴府的家产。
来时如灰溜溜的老鼠,偷溜入府。
走时如丧家之犬,经过众人的身边时,都夹着尾巴走生怕碰到了旁人。
现下只剩下裴老夫人母子了。
裴老夫人已被怒气冲昏了头脑。
口不择言道:
“说破了天,老身都是裴元义的继母。
只要他裴元义还是他爹的儿子,他就要孝敬老身一天。
你们这些为裴容氏说话的人,是不是都和这个贱人有一腿。
趁着裴元义被下牢狱,要帮着这毒妇独揽裴府的大权。
你们想也不要想。”
裴老大明知他娘这话一出得罪的不仅仅是那些前来闹事的百姓,还有忠王和谢三公子。
他却偏偏不开口提醒。
任凭他娘胡闹。
他们一房坚决不能被赶出裴府。
他虽没有惊人的本事,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他没有傍身养活家小的本事。
沈昭脸色彻底冷了下来,眼眸直盯着裴老大。
“冲撞本王杖责三十,裴老夫人年事已高,便有其子代替领罚。”
裴老大猛地看向沈昭。
瞳孔地震。
连忙求饶道:
“草民冤枉王爷,我娘她确实是裴府的老夫人不假。
裴容氏她没资格赶我娘走。
我娘她年岁大了,说话难免不经大脑。
还望王爷赎罪,莫要与一名老妇计较。
以免有损王爷英明。”
[我就不信,我这样说了,忠王还能不顾及脸面责罚与我。]
沈昭看着有恃无恐的裴老大,嘴角泛起冷笑。
第302章 九王他总想杀人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恶人作恶都因为年岁被责免这天下必将大乱。
本王已经说了,由你替母承担责罚。
俗言道:打在儿身痛在母心。
为了让裴老夫人深刻意识到她所犯的过错,以免往后再犯。
加重责罚,杖责五十,立即执行不得耽搁。”
沈昭视线看向裴府的下人。
裴府的侍卫又不是蠢货,现在裴家大房大势已去。
还即将被赶出裴府。
谁是他们往后的主子,他们还是分得清的。
立即上前将裴老大按在地上。
抡起胳膊粗的棍子就要往其身上打。
裴老夫人怒火攻心,对着裴府的下人叫骂道:
“你们这群瞎眼的畜生,他可是府上大爷。
谁给你们的胆子对他动粗的。
还不放开大爷。
老身看谁敢打他一下!”
若是搁在以往,这些下人早就被裴老夫人的气势吓得心惊胆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