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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司第一凶剑(饭团桃子控)


可他没有想到,她竟然安排了人一直跟在他们身边,简直如同鬼魅。
“我们先回去,叫吴江带人来扛尸体。”
韩时宴同褚良辰默默地跟在了顾甚微后头,“我们三个人为什么不把尸体扛回去?”
“我不想扛蛇窝,万一再冒出一条黑蛇吓唬人,我怕我一个没控制住,杀光所有的蛇。”
褚良辰听着顾甚微的回答,明显感觉自己手腕上的小绿蛇瑟瑟发抖,再也不敢窜来窜去了。
他想着,亦是瑟瑟发抖的问道,“那吴大人万一被咬了怎么办?”
顾甚微无语的看向了褚良辰,“没瞧见他提着那一桶驱蛇粉?那不是瓶,那可是桶!用瓢舀的桶!”
“他这会儿怕是早就腌制入味了,就他往地上滚上一圈,蛇族都要在县志上写今日巨人族来袭,地动山摇毒粉遮天蔽日,蛇族遭受百年一遇的灭顶之灾……至此绝迹于江湖。”

第209章 灵光乍现
顾甚微想着韩时宴送她的那桶金疮药,强忍住了没问这厮为何要准备一桶驱蛇粉。
说不定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连吃馍馍都要吃比盆大呢!毕竟王御史家门前的石头狮子都要装金牙,韩时宴有这种癖好算什么稀奇!
顾甚微感受着脚下干涩的田野,这地界不像汴京城下过雨。
泥土不湿,没有办法根据脚印来追踪,且小院没法藏人,棉锦应该早就已经离开了。
一旁的褚良辰听着有些瞠目结舌,他虽然心中已经认了顾甚微为主,愿意将这条命都给她。
可他同顾甚微相处甚少,只知道她武艺高强,貌美且心善,不知她说话竟是这般……
“大人,那尸体当中应该不会再藏有蛇了。天蟾是我姑母的本命蛇王,蛇王都很有灵性,它应该是护主之时被斩成了两截儿,然后本想要同主人死在一起的……”
“蛇类很灵敏,也很记仇,它从前见过我,并且杀死为了我当年的本命小蛇。以为我是要对它的主人不利,这才拼尽了最后一口气,想要绝杀我。”
顾甚微脚步一顿,轻轻地重复了一句,“斩杀……”
“蛇是被斩断的,它的蛇头这一截藏在了尸体中……那么蛇尾呢?蛇尾为什么不见了?”
方才他们在屋子里,根本就没有瞧见任何的蛇的尸体,若是在地上先发现了黑蛇蛇尾,那么也不至于会毫无防备。若是不在里头,那说明了什么?
“凶手将黑蛇的蛇尾拿走了,她应该本来也想要拿走蛇头,但是却没有找到蛇头。蛇头的那一截在最后关头躲进了主人的身体当中。”
“她拿走蛇,是因为这个斩字!”
“凶手有几人不确定,但是现场有两种兵器。”
韩时宴一点即通,立即接上了顾甚微的话。
顾甚微点了点头,“没有错!峨眉刺是一种比较短的兵器,顾名思义主要的招数是刺,再有挑,拨……那驱蛇人胸口的血洞便是刺穿伤。”
“峨眉刺虽然也能劈,但是这种兵器轻巧,想要像刀剑斧一般斩断一条柔韧又行动迅猛的蛇却是并非容易的事情。方才我们瞧过了,那蛇的截断口整齐无比……”
“除非凶手使用的峨眉刺削铁如泥,否则她应该使用了第二种兵器,或者说身边跟了另外一个人。”
“而且……”
顾甚微的目光落在了韩时宴的手上,韩时宴注意到她的眼神,耳根子一下子烫了起来。
好在如今是深夜,视线不如白天那般清楚!
韩时宴感受到自己耳朵的滚烫,想起出汴京之前长观那厮说的鬼话,一下子周身都不自在起来。
“而且,这斩杀蛇王的一招,可不是某些绣花枕头临阵磨枪,随便拿了个兵器就上战场可以比得上的。这一招不输她的峨眉刺。”
顾甚微的脑子转得飞快,她感觉好像有一个什么东西在自己脑海当中一闪而过,但是她没有抓住。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一点至关重要,是找出棉锦的关键所在。
韩时宴听着,心中的那一丝丝涟漪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他当真是脑子有了大病,这才会对着顾甚微面红耳赤!不对,应该是个人在她面前都得面红耳赤,因为这人不讲武德,动不动就直接啪啪啪来一个大耳刮子!
“韩某不通武艺,犹如顾亲事不会写文章,并不记得有何不妥。”
顾甚微瞧见韩时宴气红了脸,挑了挑眉,笑了出声。
“我这不是怕韩御史你今晚被蛇吓得做噩梦,好心说笑让你放松心情!我的确是不会写文章,所以只能苦练武艺,这样日后可以把剑架在韩御史脖子上,让韩御史替我写了。”
韩时宴默默地上前一步,走到了顾甚微身边。
“不必如此,韩某会用心给顾亲事写祭文的”,他这话一出,却是后悔起来。
顾甚微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说这种话委实太过于晦气了。
他正想着,就听到顾甚微笑道,“烧的时候记得多给我烧一些金元宝,我原想着阴宅要照着王御史府扎的,毕竟金碧辉煌的。后来一想,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你还是扎一个王御史夫人烧给我吧!这样我在地府当中就一直都有饭吃了!”
“那元宝我也不白花你的,等你下去了,我再用钱生出来的钱还给你!哎呀呀,这么一想,你还是别写祭文了,直接给我写婚书吧!”
婚书!韩时宴一下子被呛住了,他捂着嘴咳嗽了好几声,方才缓了过来。
“你倒是会想,想出这等无本万利的买卖!”
顾甚微没有再理会他,只是艳羡的朝着王夫人的荆条旗看了过去……
她若是生得早些该有多好,哪里有王御史什么事!
韩时宴注意着她的视线,想了想忍不住开口说道,“钱财乃是身外之物,你若是当真很想要,韩某家中有很多,你尽可以拿去。”
顾甚微没有接话,却是说道,“使团中有快马离开,应该是往汴京去报信了。不知道是傅大人终于振作了起来,还是那位真赵槿在主持大局。”
她说着,给了褚良辰一个眼神,褚良辰点了点头,离开二人回到了那流放的队伍当中。
押送的官员见他全手全脚的回来了,松了一口气,便又躺回了地上,呼呼睡了起来。
四周都静悄悄地,营地这会儿完全恢复了正常,只是巡逻的人比之前多出来了许多,顾甚微同韩时宴一经过便感觉到了许多落在他们身上的视线。
有那商队里边看过来的,也有押送队伍里的,但是更多的则是两个使团营地中来的。
顾甚微并没有放在心上,径直地冲着坐在营地最外边火堆旁的吴江走了过去,火光映照在他的面膛上,他安静地坐在那里,竟是同平日的吴江格外不同。
若非亲眼瞧见驱蛇人已经死了,顾甚微都要怀疑眼前的吴江已经换了一个人。
上一回瞧见吴江这般安静又深沉的样子,还是韩时宴问他马红英的死因她在一旁听壁角的时候。
马红英到底是怎么死的?棉锦又是不是马家人?
顾甚微想着,就瞧见先前还稳重的吴江猛的一个抬起头来,一脸惊喜的压着嗓子喊道,“顾亲人!时宴兄,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我等你们都快要等到睡着了!”

第210章 心思明朗
“先将你嘴上泛着的油光擦干净了,将烤鸡的香味吹散了,再说什么睡着了的事。”
韩时宴不客气的揭穿了吴江,抬手指了指那原野的方向,“驱蛇的人找到了,不过已经被灭口了,凶器还是峨眉刺,同上一回五福寺发现的那个一样。”
“你带着人……”
韩时宴的话还没有说完,吴江已经腾的一下起了身。
他一脸惊喜地冲了过来,伸手拍了拍韩时宴的肩膀,又冲着顾甚微竖起了大拇指,“你们两个简直就是吴某的亲爹啊!”
“我在这里想半天了,若是有人埋怨我怎么还不破案,开封府是个没用的蠢东西……我该用哪个拳头捶他,是直捶一拳还是捶两拳……这不烦恼就被解决了!”
吴江牙齿缝里都透着劲儿,他这回嗓子怎么都压不住了,抬手一招喊道,“张超,柳下余,朱柏兴,曹能……快跟我走!”
他一连串叫了六七个人的名字,他们都穿着统一的深青色袍子,一看便是使团护卫兵。
听到吴江点兵,那几个人竟是一骨碌就从地上爬了起来,扛起自己的大砍刀屁颠颠的跑了过来,问也不问跟着吴江就走。
顾甚微瞧着有些瞠目结舌,“莫不是我漏过了一日,不然吴江与你我同乘,何时有空识得这么些人?”
岂止是认得,人家听从他的调配。
韩时宴朝前走了一步,在吴江先前坐的火堆边坐了下来,他拿起一旁的枯树枝添了上去,让那火烧得更旺一些,见顾甚微坐了下来,又拿起火钳在火中扒了扒,拔出了一个泥团来。
“吴江从前一直待在北关,想来同这支护卫队中不少人本就是旧相识。”
韩时宴说着,拿着那火钳对着泥团敲了敲,“且他这个人,路过旁人家办喜宴的,他都能混进去做上宾,光仗着自己脸皮子厚了。”
顾甚微想起吴江头一回遇见她就左一个亲人,右一个结拜的,瞬间了悟。
韩时宴又砰的一声捶了一下,那泥团裂了开来,露出了里头青黄色的荷叶,一股子香气扑面而来。
顾甚微吸了吸鼻子,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她惊喜地看了过去,“叫花鸡?上回在五福寺的时候,我便走得急,没有尝到。你怎知我魂牵梦绕的,馋得很!”
“方才你烤的那个鸡腿,我以为已经够周道了,没有想到还有这等着!”
“上回你还说请我循着你那图去吃好吃的,也不知道还作不作数!”
韩时宴低着头去拿那荷叶包,他听到顾甚微欢欣雀跃的声音,悄悄抬眼看了过去,这一瞧却是一愣。
只见眼前的姑娘眉目生辉,眼波流转,整个人灵动得像是春日盛开的带着露珠的花,韩时宴瞧着快速地低下了头去,“当……当然作数!”
顾甚微眼睛全集中在那荷叶包上,见韩时宴手一颤,伸手一捞直接将那包着荷叶的鸡拿过来。
“你们拿笔的,哪里经得这般烫,都烫结巴了怎么也不好意思说!我们习武之人皮糙肉厚不怕烫啊,虽然我没有学过铁砂掌,但挥剑挥到手都起茧子了!”
虽然案件缠身,还有许多线索要去查,很多事情要去做。
但是顾甚微并不着急,她带着血海深仇能蛰伏三年,又岂会没有耐心呢?
更何况,现在着急的并不是他们,而是那幕后之人才对!
他们动得越多,所暴露出来的问题也就越多。
虽然驱蛇人死了线索断了,但是他们还有很多线索。
顾甚微想着,将手中的叫花鸡从中间直接撕成了两半,然后将其中一半递给了韩时宴。
韩时宴接了过来,默默地看着那鸡肉,真烫啊!这叫花鸡烫得他手疼不说,还一整个烫进了他的心里。
他抿了抿嘴唇,想起了长观的话,心中一下子清明起来。
“虽然驱蛇人找到了,但是死无对证。好在那张脸同卷宗里指认的脸是一模一样的,这样可以证明她的身份,并且将这件事同当年的断械案联系起来,引起官家的重视。”
“只是我在想”,韩时宴嘴巴不可控制的说着,心中却是恨不得对着自己捶几下。
吴江不在,长观被他下禁言令,这会儿眼见就要日出了,他同顾甚微单独相处不说,还有长观精心烹制的叫花鸡相伴,他说出口的竟然还是案子……
不是他不想说,实在是旁的事情委实说不出口,不光是上想下想还是左想右想都太过孟浪了。
“只是我在想,棉锦为什么要留下驱蛇人的尸体呢?杀了驱蛇人然后毁尸灭迹,我们即便是循着她的脸去调查断械案,也永远没有办法让一个死人开口说话。”
“驱蛇人的尸体留下来,的确是断绝了我们的一条线索。但是同时也将棉锦自己的再次暴露了出来。”
韩时宴看着顾甚微认真侧耳倾听的样子,先前那股子懊恼瞬间烟消云散。
先前的顾甚微很好,这会儿的顾甚微更好!
“不光是这一回,之前不就很奇怪么?棉锦为什么要拿一锭不应该出现在众人面前的金子去收买褚良辰。是,我们可以解释成她很托大,想要试探褚良辰对当年之事知道多少。”
“可这样虽然可以解释,却并不圆满。”
“从这几次动手来看,棉锦下手果断,只要她自己出手那都是一击毙命。褚良辰虽然也有功夫在身,但并不见得高于欧阳至同驱蛇人。”
“那群人都不是什么大善人,有什么必要去试探褚良辰?按照他们的行事作风,应该直接管他三七二十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直接要了褚良辰的命才是。”
“那枚丢失的税金,是比褚良辰这个人证更加重要的物证。”
没有那个东西,褚良辰不过就是一个下九流的小人物,做的还是那种河底捞尸的活计,他便是去开封府击鼓说自己当年瞧见河底的大船里装的都是石头,根本就没有税金,又有几个人会相信?
税银被盗这么重要的大案,若非人证物证齐全,光凭褚良辰的一面之词是很难重启的。

韩时宴说着,将自己的想法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
别人跟不上他跳跃的想法,可是顾甚微一定可以。
“再有一个很容易忽略的地方”,韩时宴说着,凑到了顾甚微耳边将声音压到了最低。
“顾亲事可想过,棉锦是否知晓褚良辰的身份?就算她以前不知道,在褚良辰假死遁走的时候,她看到那么多蛇的诡异场景,可明白了什么?”
顾甚微听着心头微动。
她听到卷宗里提到驱蛇人,立即联想到了林毒婆同褚良辰。
那么棉锦在看到褚良辰被蛇啃咬得面目全非的时候,应该也会联想到属于同一个组织,且与褚良辰容貌有些相似的驱蛇人。
倘若棉锦知晓,那么她应该立即明白褚良辰是假死的。
倘若棉锦知晓褚良辰是假死的,那么她为什么会容忍他活着,甚至活到他将那锭金子交到开封府去,重新扯开了税银失踪案的遮羞布。
顾甚微梳理清晰,目光灼灼的看向了韩时宴,“你想说,棉锦未必就同那幕后之人是一条心,她很有可能有自己的小心思,并且悄悄地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行事。”
韩时宴点了点头,“有这种可能。”
顾甚微听着,若有所思地咬了一口那叫花鸡,这味道同她想的一样,鸡肉一点儿也不柴,鲜嫩多汁不说还带着一股子荷叶的清香儿。
韩时宴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从她来了汴京之后,案子一桩接一桩的撞上来,很多时候都是打了瞌睡便来了枕头。
不止一次她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推着走,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偷偷地操纵着一切。
有人想要借了她这把利刃,铲除他想要铲除的人,查明他想要查明的事。
那个人,会是棉锦么?
还是说棉锦有着双重的身份,就像是她今日在现场留下了双重兵器一般?
顾甚微说着,不由得感叹了起来。
“我从前一心练剑,顾家的姐姐妹妹们学的也都是贤良淑德,恪守本分。我便自是以为天下女子皆是如此,只当自己是其中的异类。”
“再回汴京,方才觉得我这么一个剑痴算什么稀奇?这天下女子各有奇事!”
“王夫人做买卖富可敌国,马红英战场杀敌巾帼不让须眉,便是这棉锦都可能脑袋悬在裤腰带上是个双重细作……就连我那乖巧的十五姐,那都是有仇必报,抡大锤砸族规的狠角色!”
不光是他们,还有十里,方才在树上藏着,跟着她去边关的安慧……
“哪里有顾亲事稀奇?不光是在江湖还是朝堂,你都是令人闻风丧胆的传奇!”
顾甚微一愣,笑了出声,她抬了抬下巴,一脸得色。
“这马屁我接受了!怎么着也得回礼一份!韩御史也很稀奇,毕竟想要当一辈子孤家寡人,亲手斩断自己的娶妻之路的勇士放眼整个大雍朝,也是独一份的!”
韩时宴温和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
不是,这是礼尚往来应该说的话吗?
这分明就是灭绝师太直接万箭穿心的话。
在今日之前,他无所谓是不是孤家寡人,可如今……
韩时宴正想着要如何的微笑才能让他看上去不那么古怪,突然之间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咋咋呼呼的声音,他赶忙趁机扭头看了过去,果然瞧见吴江那厮就着朝阳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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