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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司第一凶剑(饭团桃子控)


顾甚微挑了挑眉,拿着手中的长剑挑起了那傅老大人的帐篷帘子,径直地走了进去。
她四下里看了看,这营帐颇大,同一间屋子无异,先前因为在这里设宴款待过北朝使臣,帐篷里弥漫着一股子散不去的肉香味儿,顾甚微吸了吸鼻子,只觉得自己肚子饿了起来。
夭寿啊!先前韩时宴烤的第二个鸡腿,还没有吃到嘴里。
刚进来还未来得及转身坐下的傅老大人听到身后传来的吸气声,他头皮一麻猛地转过身来。
见是顾甚微,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然后又忍不住朝着她的身后看了过去,“顾大人来这里做什么?这天都黑了,老夫要沐浴更衣歇息了。男女有别……”
顾甚微听得不耐烦,她寻了一个最舒服的座椅坐了上去,又从自己的袖袋摸出一颗梨膏糖来塞进了嘴中。
那直冲天灵盖的味道瞬间弥散开来,顷刻无欲无求,鸡腿都不香了!
“沐浴更衣?你也想要被蛇咬屁股么?歇息……你就不怕扯开被子里头爬出来一条蛇……”
傅老大人岂止是头皮发麻,他觉得自己全身都发麻,他吓了一跳,也不敢在那地方待着了,慌忙挪了几步站到了离顾甚微不远的帐篷中央。
这地方开阔,若是有蛇过来一眼便能瞧见。
傅老大人想着,整个人安心了一些,他微微松了一口气,再也不问顾甚微为何跟着他了。
顾甚微也懒得理他,骂醒装睡的人这种事还是交给御史台那位刻薄的人好了。
就这样帐篷里头气氛变得诡异起来,被保护的傅大人像是被圈在了孙猴子画的圈儿里,站在里头罚站。保护的护卫顾甚微则是翘着二郎腿坐着嗑着梨膏糖神游天外。
整个帐篷里头只能听到顾甚微嚼梨膏糖时发出的嘎嘣嘎嘣的声音。
她的脑子转得飞快。
先前她扇了小厮一巴掌,是觉得他形迹可疑,一心攀咬魏长命有古怪,还以为那小厮是有人易容乔庄的,为的便是将所有人聚集起来然后方便行刺。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她趁机上去试了试手感。
没有想到他不是“画皮”的大能,他是纯纯的奇葩。
可今晚上整个事情都透露着古怪,首先是太快了!快到她都感觉到了幕后之人的焦躁与急切。
当初断械案也是从汴京出发,可是他们一直忍到了远离汴京的山野之地方才动手,当时押送军械的人还远不如如今大雍同北朝两个使团的人多。
之前魏长命同她说了之后,她还以为至少到后天才会遇袭的,没有想到这才第一日……
这才离汴京城多远,就吴江那铜锣嗓子喊上几声,说不定宫中的老皇帝他都听得见。
为什么幕后之人要这么快动手?
她方才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旁人不知道真凶是谁,可是她同韩时宴却是心知肚明。这个驱蛇人十有八九就是那个长得同褚良辰有几分相似的女人……
也就是盗走军械的那个卖茶女。
如今敌人在暗,他们在明,开封府的那一套查案办法已经行不通了。他们要做的只有一个等字。
虽然她在汤大郎断定徐逸是被蛇咬死的时候,便第一时间断定了那凶手先前就藏在附近,并且知晓徐逸晚食的时候并没有出来用饭,而是自己一个人单独待在帐篷当中。
可符合这些条件的人太多了,几乎整个营地里所有人都可能是嫌疑人。
与其这样大海捞针,不如等那驱蛇人今夜第二次出手。
顾甚微想着,又回到了之前的那个问题上,“傅大人你说他们为什么这么快就要动手?”
傅老大人不着痕迹的动了动自己有些发麻的脚,他倒是想要坐下。
可想起顾甚微的话,又怕被蛇咬了屁股而死,那可太难堪了。
“和谈是必须的,徐逸本身就是来捞军功的,有他没他都一样,凶手为什么要第一个瞄准他?当然是因为某人想要借徐逸的死,让鲁国公府同皇城司对上。”
鲁国公府不足为惧,可是他背后的苏贵妃同小太子便不容小觑了。
这个调虎离山之计,调走的可不光是她同韩时宴,还有吴江这三个在汴京城中搅风搅雨的人。
同样对于皇城司而言,还有张春庭的左膀右臂。
徐逸的死,的的确确是冲着皇城司来的,有人迫不及待的想要对付张春庭,就像是上一回那封诬告他的密信一般。顾甚微并没有期望傅老大人回答。
她自己的脑子越是梳理越是清晰。
皇城司内鬼先前被她排除得还剩下四个人,今日在跟魏长命的交谈中得知,朱鹮之所以神出鬼没是个传奇,其实是因为他一直潜伏在敌国,根本不在汴京的人又怎么可能同她在乱葬岗一战?
这样一来范围就缩小了。
她能够排除,李三思比她更能够排除。
若是再这样下去,很快那个内鬼就要被揪出来了,是以他很着急上火,要怎么让自己安然渡过难关?那势必是张春庭直接落马,即便是不成,那也要让他同李三思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调查此事。
而且幕后之人若是想要谋逆,皇城司便是摆在他面前必须越过的阻碍……
顾甚微说着,再次看向了站在中央的傅老大人。
他的表情凝重,看上去竟是如同初相见之时一般极其具有欺骗性。
若是等他们走远了,这一来一回的耽误时间,怕不是张春庭早就揪出了那个皇城司内鬼。
在汴京城里不方便动手,大白天的更是不好动手,是以他们出发的第一个夜晚,便是最快最适合下手的时机。
顾甚微想着,冲着那傅大人啧啧了几声。
“你若是还不振作起来,日后韩时宴就只能去你坟头上骂你了,那吴江挑的大粪也就只能往你祖坟上浇了。毕竟今晚有人想要你同刘符还有徐逸手拉手三个人一起去死!”
傅大人还是一动不动的,顾甚微一怔,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刚到那傅老大人跟前,却是听到了一阵响亮的呼噜声……
顾甚微满头黑线的看了看傅老大人那双半睁开的眼睛,好家伙!这世上怎么有心这么大的人!
这老儿怎么站着睁开眼睛都能睡着打呼噜!
她正想着,感觉头上有轻微的异响。
顾甚微心神一凛,大力扯过傅老大人,那傅老大人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他循着顾甚微的视线抬头看了过去,这一看简直吓掉了魂。
只见营帐顶上不知道何时从哪里来了这么些蛇,它们像是收到了命令一般,齐刷刷的从天而降掉落了下来!

第202章 险象环生
傅老大人瞧着那头顶上缠绕在一起,犹如暴雨一般落下的蛇,忍不住吓得大声尖叫起来。
顾甚微瞧着他那仰天张大的嘴,心中暗骂了一句,一个肘击直接顶在了他的下巴上。
“不想直接生啃蛇你就闭嘴!”
顾甚微呵斥出声,她余光一扫,瞧见那帐篷一角放着的一把油纸伞,伸脚一勾直接将那伞勾了过来。
在那画着烟雨江南的油纸伞撑开的一瞬间,霹雳啪啦的声音响起,好几条蛇同时落在了雨伞上,险些将这伞面击穿了去。
与此同时,营帐外头亦是乱哄哄起来,无数的叫喊声,呼痛声,还有那东西被踢翻的声音,此起彼伏乒乒乓乓的。
顾甚微面色一沉,她便是不出去看,也能猜到外头已经游蛇成灾。
魏长命同吴江有功夫在身,只要不是在赌场赢光了阎王爷的钱,那应该是性命无忧的。可韩时宴手无缚鸡之力,若是被这蛇咬上一口,岂不会要追着徐逸而去?
只不过此时她来不及多思考,那在伞上着落的蛇一个个的扭动着身体,探着脑袋吐着信子,被顾甚微遮住的傅老大人瞧着瞳孔发颤,他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半点不敢出声。
生怕自己一张嘴,顾甚微先前说的生吞活蛇就要变成现实。
不光伞上的蛇,伞外落在了地上的蛇也像是听到了指令一般,快速地冲着二人围拢了过来。
顾甚微竖起耳朵听着响动,驱蛇驱蛇总不能是将自己的脑子挖一块喂蛇,然后同这些蠢物们共用一个人脑子,那势必是有驱蛇的办法。
突然之间,她的手腕一动,那手中的油纸伞突然高速旋转起来,伞转得飞快几乎看不清那山水,落在伞顶的蛇就这样瞬间被甩飞了出去,撞在了营帐上。
“蛇蛇,地上的蛇跳起来了!”
傅老先生突然大喊起来,顾甚微只觉得自己耳朵嗡嗡作响,若非这蛇毒性强烈见血封喉,她恨不得将这小老儿扔出去,叫他被咬个屁股开花。
她冷哼了一声,另外一只握着长剑的手挥舞出了残影,不一会儿的功夫营帐之中满是断成了两截的蛇尸,一股子腥臭味扑面而来。
傅老大人再次慌张的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这回倒不是怕蛇钻进来,是他实在是被熏得想吐。
顾甚微没有理会他,她朝着营帐门口看了过去,五颜六色的蛇从四面八方涌了进来……这样下去根本就不行!杀不完!实在是杀不完!便是炖成蛇羹,她同韩时宴两人吃也得吃上个把月……
顾甚微眸光一转,视线落在了那跳跃的灯火上。
她将手中的油纸伞一转,那伞旋转着直奔一旁的灯火而去,猛烈的撞击之下灯一下子被打翻在地,里头油泼了出来洒在了伞面上,顷刻之间这油纸伞便烧了起来。
伞还在旋转着,又转回了顾甚微手中。
顾甚微拿着那起火的伞朝着飞扑而来的蛇撩去,将它们逼退了一些,她将伞朝着空中一扔。
然后一把抓起吓得六神无主的傅老大人,她刚想要轻松跃起,却是不想手中一沉……好家伙!这老儿平日里吃的不是米饭勃勃,吃的是泰山吧!要不然怎么这般重!
对比之下,韩时宴那厮当真是身轻如鹰了。
说燕过于夸张,不是实在人应该说的话,顾甚微于是自作主张的改成了鹰。
她无语地朝着这个白胖子看了过去,改抓为揽,勉强的抓住了傅老大人的腰腾空起来。
待半空中时一脚踏上了那已经快要变成火球的伞架子,借着这微弱的助力,长剑直接划破了营帐顶部,在二人从里头出来的一瞬间,顾甚微只觉得周遭的空气都变得新鲜无比。
落地的灯这会儿已经烧了起来,营帐一片火光四起。
顾甚微朝着那洞口朝下看了过去,那营帐当中的蛇瞬间变成了无头的苍蝇,它们像是丢失了目标,到处乱窜起来。
顾甚微想着,抓着傅老大人从营帐上头一跃而下,落在了一旁没有蛇的空地上。
傅老大人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哎哟了几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这也太恐怖了!方才徐逸就是被这毒蛇咬死的么?”
顾甚微依旧没有理他,她朝着北朝使臣的营地看了过去,那边亦是乱成了一团,看来也受到了袭击。
“这里……”
顾甚微从远处收回了视线,她循声看了过去,却见那傅老大人还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嘀嘀咕咕的。
“这里个鬼!你赶紧站起来,你快想想有谁在你身上做了手脚,那蛇是循着你的味道来的!”
傅老大人一惊,连滚带爬的站了起身。
汴京今日有雨,这地界虽然没有落,但也是个阴沉沉的天。云层太厚遮住了月亮,瞧不见月光。
好在一旁的营帐起了火,借着火光二人还能看得真切,只见那四面八方的蛇都朝着这头疯狂的爬了过来。
“他爷爷的!你要是赔掉我大雍指甲盖的地,我便用你煮蛇羹!”
顾甚微骂着,抓起傅老大人又准备走开,却是听到了吴江那震破天的呼喊声,“顾亲人,我来了!”
顾甚微眼皮子一跳,她挑开获得了爬行比赛头名的那条黑蛇,循声看了过去!
吴江他岂止来了,他还扛着一个巨大的木桶跑来了!见顾甚微听到了他的声音,他上蹿下跳的挥舞着手中的葫芦瓢,同一旁气定神闲犹如在花园漫步的韩时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还好,韩时宴那厮还没死!
他若是死了,谁同她一起继续查案下去?
顾甚微来不及细想,吴江同韩时宴已经到了跟前,那小子二话不说,用那葫芦瓢在桶里一舀,舀出了一瓢粉末,劈头盖脸的便朝着傅老大人泼了过去。
傅老大人触不及防,被泼了个正脸,整个人像是方才才从面粉缸子里捞出来的一样。
他愣了愣神,待回过神来,被那粉末呛了一口鼻,不停地打起喷嚏来。
顾甚微掸了掸自己险些被波及的衣袖,跳到了韩时宴身边,她看了看地上那些不再敢上前来的蛇群,闻着身边浓重的药味,好奇地看向了韩时宴,“你看了卷宗,知晓断械案中有个驱蛇人的时候,就提前准备好了驱蛇药?”

韩时宴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顾甚微,见她毫发无损轻轻松了一口气。
“原本以为要到邢州松毛岭才用得上,没有想到提前了这么多。”
他压低了声音,朝着一旁地吴江看了过去,他将那大木桶放在了地上,拿起葫芦瓢来了一出天女散花,然后又抽出了腰间佩剑,对着那些不敢动弹的蛇一通胡乱砍杀过去。
他一边砍,一边用那铜锣大嗓子喊道,“孙思武,来两个人灭火呀!再不来要烧到你的马屁股了!”
韩时宴瞧着眼皮子直跳,他压低了声音,对着顾甚微说道,“我仔细观察过了,蛇是精准的冲着两个人去的,一个是傅老大人,一个便是北朝使者刘符。”
“我撞见了魏长命,已经让他提了驱蛇粉送过去了。至于旁边的商队还有另外一侧的押送队伍都没有遇蛇。”
顾甚微听着,在心中忍不住感叹,她这人当是有些贵人命在身上的。
差点死在乱葬岗的时候,有十里背她,有老仵作救她;想要回汴京的时候,有张春庭收留她;到如今想要查明真相,又叫她选中了韩时宴这么厉害的伙伴。
“没错”,顾甚微忽视傅老大人剧烈的咳嗽声,压低了声音道,“通常而言,驱蛇有两种,一种是通过声音,比如说吹竹笛,葫芦丝……或者是用口技……”
“但是这种方法,基本上是无差别的攻击,不会像现在这样,只冲着特定的目标来。”
“是以,我认为是用了第二种,有人提前在他们三个人身上动了手脚。”
顾甚微说到这里,不由得想起了荆厉来,若是他在这里,肯定是一早就闻出了特殊之处来。
韩时宴点了点头,他给了顾甚微一个赞赏的眼神,“我也是这样想的,方才我也没有听到什么古怪的声音。我问过汤大郎了,他说应该是抹了药粉在他们身上。”
“蛇根据气味来找到要攻击的对象,那个人想必就在我们的队伍中间。”
顾甚微认真地听着,同韩时宴说话一点儿也不费劲。
商队还有犯人都同他们的队伍保持了距离,他们没有办法同时接触到徐逸,傅老大人还有北朝使者刘符。
要么那个驱蛇人就藏在他们的队伍当中,要么就是她在队伍当中还有内应。
“韩御史可想过,这个人应该是分了两次来标记他们三人的。因为倘若三人是同时中招的,那么第一条黑蛇除非是开了神智,不然的话根本不可能从三个人当中精准的找出徐逸,咬死他。”
“所以应该是分了两拨。他先是选中了徐逸,黑蛇只有一个目标,直接去咬了徐逸。”
“徐逸出事,傅老大人同北朝使臣刘符都赶了过来,应该是在那个时候,凶手又标记了他们两个……当时人挤人的,一个不小心的触碰根本就不会有人当回事!”
顾甚微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也够一旁的傅老大人听得真切。
他揉了揉红彤彤的鼻子,抹掉了脸上的药粉,冲着顾甚微摇了摇头,“找不到,根本找不到,当时围了那么多人,谁知道是哪个?”
一旁的韩时宴闻言,却是同顾甚微对视了一眼。
当然找得到。
她在皇城司不能让指挥使们光膀子验伤,那是不想给张春庭添麻烦。但是现在天高皇帝远,谁的拳头大谁说了算。
顾甚微想着,身形一转,朝着不远处的一个帐篷冲了过去。
营地四周都乱糟糟的,因为失去了目标,有不少蛇在四处乱窜,孙思武的手下们都拿着刀剑杀个不停,到处都是蛇的尸体。
一些柔弱的文官,则是早就朝着旁边没有受到攻击的商队跑去,心中已经盘算着用八百字文章来描述今夜之事,指不定还能博得个满堂彩。
顾甚微杀死一条拦路蛇,同韩时宴一并到了帐篷前。
顾甚微冲着他打了手势,示意他跟在后头,然后拿起长剑挑开了这顶营帐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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