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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男主他爹he了(栗舟)


“太夫人,该喝药了。”
容因一怔,放下手中的经卷,站起身让到一旁。见秋嬷嬷将那药放到几上,她才问:“嬷嬷,祖母身子不爽利么?这是什么药?”
祁太夫人睁开双眸,目光慈和:“没有,你放心,祖母身子好得很,就是这阵子偶尔咳嗽几声,这几日都快好了。”
说着,她抬手指了指秋嬷嬷:“小毛病罢了,偏她大惊小怪,非要郎中开药,累得我喝这好些日子的苦药。”
祁太夫人嗔怪地看了秋嬷嬷一眼,又道:“你个没眼色的老东西,白活这么大岁数。”
秋嬷嬷只是笑,也不辩驳:“您骂便骂吧,反正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我这老东西挨几句骂不打紧,您喝药的时辰可一点儿也不能耽搁了。”
郎中说饭后半个时辰喝药,秋嬷嬷便从来都将时间掐得准准的,从不拖后半刻。
容因哪里听不出来太夫人这是在责怪秋嬷嬷当着她和小奶团子的面将药端上来,遂道:“祖母,这您可不好责怪嬷嬷。您若有个头疼脑热,定要与我们说,千万不能瞒着。嬷嬷说的对,就算是再小的毛病也不能掉以轻心。”
“好好好”,祁太夫人口中抱怨,眼神却甜蜜,“你们这一个两个的,如今都想管着我。”
半炷香后,容因看着秋嬷嬷像解决了什么世纪难题一般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而后端着空空的药碗离开,心里不由一阵腹诽:祁家人害怕喝药,莫不是家族遗传?
那祁昼明……
脑海里幻想着他跟小奶团子一样畏惧喝药的模样,容因险些没忍住笑出声来。
喝过药后,容因瞧着祁太夫人似乎有些困盹,便识趣地道:“祖母,您喝了药,先歇息吧,明日孙媳再来看您。”
说着,她看了一眼祁承懿,小奶团子也乖乖道:“祖母好好休息,我也先回去了。”
见祁太夫人点头,云溪连忙上前,搀着她起身去内室。
容因和祁承懿等了片刻,直到二人的身影一同消失在那道童子闹春四扇折屏后,这才一同转身,准备离开。
谁知一大一小正拾级而下,身后忽然传来云溪惊恐的呼救声——
“来人,快来人呐!太夫人,您醒醒啊,您怎么了太夫人?!”
容因与祁承懿对视一眼,慌不择路地朝内室奔去。
心急太甚,冲进来时容因不慎撞到了插屏,手臂重重一痛,可顾不上这些,迎着祁承懿担忧的目光,她强笑着摇摇头,接着快步往内室赶去。
瞧见里面的情形时,容因瞳孔骤缩,整个人如坠冰窖——
祁太夫人瞳孔涣散,意识模糊地跌在冰冷的地面上。
云溪跪伏着,双手搂抱住她的头,企图将她从地上抱起来。
听见动静,云溪一打抬眼,见是容因和祁承懿。
顿时泣不成声地张皇道:“夫人,太夫人突然就,就不醒人事了……您快想想办法,救救太夫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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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的小奶团子:谁要吃你夹的菜!(嫌弃jpg.)
现在的小奶团子:这么大的人了夹菜都不会,果然还得我来!(嫌弃jpg.)

容因脸色苍白,环视众人一周——
云溪伏在祁太夫人身前哭得撕心裂肺, 碧绡和宋嬷嬷一脸焦灼, 但还算镇定, 小奶团子似乎吓傻了,愣怔在原地, 目光呆滞地望着眼前混乱的场景。
云溪的哭声高低起伏,抑扬顿挫, 像一曲杂乱的鼓乐, 吵得人头脑发胀。
莫大的恐慌争先恐后地朝容因扑过来, 似乎要将她撕碎,可越是这样,她头脑反倒奇异的冷静下来。
顶着心头巨大的恐慌, 容因深吸一口气, 看向跟进内室的碧绡和宋嬷嬷, 沉声道:“来, 搭把手,先将祖母挪到床榻上去。”
二人闻言连忙上前, 依言照做。
云溪似乎也意识到此刻并非该哭的时候, 醒过神来,配合着容因、碧绡和宋嬷嬷, 四个人一道, 才勉强将祁太夫人抬到了床榻上。
容因将祁太夫人的头推向一侧, 让她面朝床外, 又拿起一只玉枕, 垫在她脑后, 以防她自己将头偏过来。
做完这些,容因正要开口,忽听“咚”的一声闷响,转头一看,是秋嬷嬷。
她跪坐在冰凉的地板上,见容因侧目,仰起头,嘴唇颤抖着,哑声问:“这是……怎的了?”
她方才去小厨房送药盅,打算顺道将药渣倒了,再把药炉清理一番。
谁知手上的活计还没忙完,便听见云溪撕心裂肺的喊声。
顾不上旁的,她当下拔腿就往这边跑,谁知一进来就瞧见这让人胆寒的一幕。
秋嬷嬷膝盖一软直直地跌在地上,面色苍白如纸。
碧绡见状,连忙上前将她搀起来。
容因咬了咬牙,用近乎平板的语气道:“嬷嬷,咱们不能慌,眼下要紧的是赶紧去请郎中来。还请你同宋嬷嬷亲自跑一趟。切记,需得请两个来,一个要此番给祖母开方子的,另一个得要这邺都城里名头最大的。”
如今祁太夫人的情况不明,容因不敢随意指派个人去,只能差使这几个知近的人。
宋嬷嬷闻言,点头应是。她俯身去搀秋嬷嬷,走了几步,却忽然又回过头深深看了一眼容因。
少女的身影如修竹,瘦削却坚韧,镇定非常。
突然之间,她从回府到如今,一直惴惴不安的那颗心,便落到了实处。
容因又看向云溪:“云溪姐姐,郎中约摸还得一会儿才能来,劳烦你和碧绡去准备些东西。”
云溪揩一把脸上的泪痕:“夫人吩咐便是。”
“劳你们二人去寻个小厮,挖地三尺,再取新汲的井水浇入土坑搅浑,待水澄清,盛一碗来给我。”
“碧绡,你去取个痰盂,打盆热水来,做完这些,再去熬些绿豆汤备着。”
太夫人面上唇上俱呈紫绀色,容因怀疑她并非突发急症,而是中毒。
幼年时,邻居家的姐姐误食了东西,她见那家的大人便是这么给她催吐的,说是土方,但效果比寻常的法子还要好。
眼下太夫人已经陷入昏迷,不宜催吐,可万一她中途醒来,便能派得上用场。
待所有人都离开,容因才轻呼出一口气,眼前忽然一阵晕眩。
见她身形摇晃了下,祁承懿忙三步并做两步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掌心软软的,且温热。
容因垂眸,从方才起便一直一语不发的小奶团子担忧地望着她。
容因勉强笑笑:“我没事。”
小奶团子难得没有嘲讽她自作多情,抿了抿唇,扬眉认真地问:“当真?”
“当真。”
祁承懿捏紧衣摆,咬唇问:“那……有什么事是我帮得上忙的吗?”
脸上带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镇定。
小奶团子方才也被吓得六神无主,可见容因那副努力维持镇定的模样,他突然便觉得,自己不能再给她添乱了。
于是只能强迫自己不哭不闹,安安分分地站在一旁,像她一样,也学着冷静。
可一想到祖母此刻奄奄一息地躺在那里,心中巨大的恐慌几乎要将他吞噬。
此刻但凡能让他帮忙做点什么,无论是什么,都能让他稍感安慰。
容因本想说“没有”,可对着那双惶惑不安的眸子,她喉头轻滚,又咽了回去。
默了默,容因俯下身,语气温柔却又郑重地道:“懿哥儿,交给你一件事,你和青松一起去找一个信得过的下人,让他带你们去寻你父亲,然后告知他你曾祖母出事了,能办到吗?”
之所以让他和青松也一道跟去,是因她听闻永清殿那个地方,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去,更别说往里头递消息。但她想着,凭小奶团子这张和祁昼明有六七分相似的脸,保不齐能有个例外。
祁承懿用力点点头:“放心,我肯定办到!”
约摸半个时辰后,秋嬷嬷与宋嬷嬷一前一后带着两位郎中回了府。
两人离开时,商量了一番,一致认为各自分开去请郎中更快些。
于是秋嬷嬷去寻那位给祁太夫人开止咳方子的李郎中。宋嬷嬷则按容因所说,打问了一番后,直奔城西观音堂。
然而宋嬷嬷带着她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请回来的程郎中走到荣禧堂外时,却被人拦下了。
宋嬷嬷疑惑地看着眼前一袭绿裙的女子:“碧绡姑娘这是何意?”
碧绡上前两步,道:“还请嬷嬷借一步说话。”
宋嬷嬷迟疑了一下,同一旁等候的程郎中道了声不是,转身随碧绡走到一边。
碧绡压低嗓音,对她说:“嬷嬷,秋嬷嬷方才带着李郎中来了,此刻正在里头给太夫人看诊。只是夫人吩咐,要嬷嬷带着这位郎中在外头稍候片刻,等一会子夫人着人来请。”
“夫人这是何意?请两位郎中进去一同为太夫人看诊,岂非更快些?”
碧绡摇摇头,脸色深沉,附耳过来道:“嬷嬷此言差矣,夫人疑心,太夫人并非是病倒,而是中毒。想必夫人自有她的用意,烦请嬷嬷配合一二。”
听过这话,宋嬷嬷一惊,倏然抬眸:“此言当真?”
碧绡微微颔首。
惊诧过后,宋嬷嬷道:“既如此,那请夫人放心,我自当照做。”
碧绡一进内室,便觉里头的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再听容因说的话,更是惊诧。
她还是头一次听见夫人说话如此咄咄逼人。
容因坐在床榻边,一边替太夫人掖了掖被角,一边说:“您再好好瞧瞧,是当真诊不出么?”
话音刚落,碧绡明显瞧见那李郎中抬手用衣袖揩了一圈额头的冷汗。
她有些不解。
宋嬷嬷不是还请了一位郎中回来?倘若这个不行,再换另一个瞧瞧便是,夫人又何必如此?
这个念头才从脑子里过了一遍,容因便恰好朝她看过来,询问道:“碧绡,宋嬷嬷可回来了?”
见碧绡点头,她笑起来,慢条斯理地道:“那便请那位郎中进来吧。”
说话时,容因的眼神一直看着的却是李炳。
她嘴角在笑,眼神却藏着冷意,像一把尖锐的冷刃,能轻易戳破人的血肉。
碧绡瞧着,总觉得她这副模样像极了一个人,仔细一想,才恍然——
她这分明是把大人学了个十成十。
碧绡出去叫人的片刻功夫里,容因便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偶尔似笑非笑地瞥一眼李郎中,那眼神仿佛能将人一眼看穿。
今日天气并不热,可李炳额头的汗却好像擦不完一般,衣领处也被汗渍洇湿了一圈,极为失礼,他却浑然不觉。
半柱香后,碧绡领着宋嬷嬷和另一人一同进来。
听见脚步声,容因转过头,瞧见那郎中时,她眼神里划过一抹惊诧。
竟是位女郎中。
倒是意外之喜。
她连忙站起身,同那程郎中见礼:“劳烦走一趟,还请您好好瞧瞧祖母究竟是何病症。”
说罢,她从踏步上下来,让出一片空间。
容因不知这位程郎中身份,可一旁的李炳在见到这位年轻的女医时便立刻认出了她。
一时间心如死灰。
他怎么也没想到,祁府的人竟能将观音堂的程白微找来。
原本他想着,这家家主恶名在外,除他以外,恐怕也没什么有本事的郎中肯来,这才敢故意隐瞒。
但偏偏忘了程白微。
这不知从哪忽然冒出来的黄毛丫头,两年前在邺都城里开了家医馆,名唤观音堂。起初人人都笑她口气太大,狂妄得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竟敢妄自称“观音”。
可谁知不到半年功夫,这个凭空拔地而起一般的观音堂竟成了整个邺都最有名号的医馆,她也摇身一变成了众人口中救苦救难的“女菩萨”,不是观音又是什么?
而一般寻常医馆,凡是名头大的,大都只医达官贵人或富豪商贾,寻常百姓都难请,更遑论贫苦人家。
可偏她程白微要与众不同,给人看诊,不看身份,只凭心意。
若是合心意,乞丐王侯都没有分别,照诊不误;可若是不合心意,那便无论如何都请不动她。
至于如何才能合得了她心意,就能无人知晓了。
如今只怕是要大难临头了!
事到如今,他只能盼着这家的老太太没有这个福分。
李炳一边想,藏在袖中的手抖如筛糠,恨不能自己凭空变个什么苍蝇蚊子的也好,但凡能让他插了翅膀从这鬼地方飞出去。
然而却事与愿违。
程白微盯着容因看了片刻,不知是在端详什么。容因虽觉奇怪,却也大大方方地任她打量。
半晌,程白微颔首,走到床榻边坐下,先是扒开祁太夫人的眼皮看了一番,而后拿出她藏在被褥中的手,开始号脉。
她号脉的功夫,屋里几双眼睛一齐盯着她,程白微却像是半点儿都感受不到。
等了许久,就在云溪忍不住要开口询问时,她终于站起身,语气平静道:“老太太中毒了。”
容因眼皮一跳,心里却没有半分意外:“是何毒?该如何医治?”
程白微一脸云淡风轻地道:“应当是苦杏仁,好治。取杏树根碾碎泡水,每隔两个时辰喂她喝上一次,等人醒了,再叫她吐一遍便差不多了。只是老人家上了年纪,又受这种罪,估计得好生养一段时日,回去我给她开张方子,你每隔三日府里的人来观音堂取一次药便是。”
她说话时,目光曾有意无意地从李炳身上扫过,显然心有疑虑,但却只字未提。
容因看在眼里,心中更笃定几分。
容因向程白微道过谢,命碧绡好生送人离开。
眼见程白微离开,李炳眼珠一转,竟也跟着开口道:“夫人,是小人无能。今后也没脸再给府上看诊,便就此告辞了。”
说罢,不等容因应声,他转身便走。
谁知刚走到院子里,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含着怒意的娇喝:“来人,给我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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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27章
被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按着跪倒在阶下后, 李炳还在嘴硬:“夫人这是何意?我来府上替贵府老太太看诊,虽说医术有亏,未能看出老太太的症候, 但也不能被如此相待吧?这便是贵府的待客之道?”
顿了顿, 他一脸不服气地小声嘟囔:“当真是丧尽天良的活阎王。早知如此, 这祁府我便不该来。”
他自以为小声,容因却听得分明。
她攥了攥拳, 强忍着怒意——
还是忍不住。
容因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面前,不等他面露惊恐, 便对着他当胸一脚, 将他踹了个人仰马翻。
“妄议朝廷命官, 仔细你的舌头!”
她虽总是忍不住对祁昼明心生畏惧,还背地里骂他煞神,但脑子却并不糊涂。
这些时日过去, 她一早便想明白过来——
哪有像他那样, 吓了她一场, 到头来又心生愧疚的煞神。
况且即便祁昼明算不得什么正儿八经的好人, 也不该由着不知内情的人随意攀诬。
再者说,她记得书中曾提及, 祁昼明此人虽心狠手辣, 造了不少杀孽,但却并非什么奸邪狂悖之人。
她想, 这样的描述大约是在说, 他也是身在其位, 身不由己罢了。
这一脚, 容因使出了吃奶的劲。
见李炳被婆子拎起来重新跪好后, 还一直手捂心口, 哀哀叫痛。
容因冷笑:“怎么,李郎中觉得自己冤枉?那你可要我念一念,上月你给我祖母开的那份治咳疾的方子里,都用了些什么药?”
李炳一僵,本已到了唇边的痛呼又逸散开来。
嘴却还硬得很:“夫人这话是何意?小的不知。”
“不知?”容因眼中像淬了冰,“我看过你给祖母写的方子,里头分明有一份苦杏仁。此物有毒,府中从不许出现,若不是你的方子出了问题,毒从何来?说,究竟为何下毒,受何人指使?”
“若不说,我便带你去见官。”
李炳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却仍是闭口不言。
“不必见官。夫人忘了,这邺都城里最令人生畏的官就在咱们家呢,又何必舍近求远?”一人含笑不紧不慢地从北面墙根下踱过来。
容因抬起头,祁昼明一身玄裳,其上用金丝勾勒出的蟠螭纹曲折萦纡,肃穆又森严。
他唇角微勾,明明是笑着的,可那双黑眸里却是一望无际的冰冷与肃杀。
不知他在那里站了多久。
但想必是听见了她指控李炳下毒的那番话。
容因犹豫片刻,走上前去,在祁昼明身边站定。
她想着,若是他又和上次一般,突然发疯,想杀人,那她多少也该拦一拦。
至少不能脏了祖母的院子。
余光瞥见身边忽然多出一个怯生生的小脑袋,祁昼明周身寒意敛去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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