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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求生记(雾家三岁)


他注意到了我的视线,但没有移开,反而紧紧盯着我露出的皮肤,然后回到我的脸颊上看了一眼。他很安静,眼神却怪异地探索,似乎是好奇。
我急忙伸手去拉,男女意识并不强烈的我只觉得这样不太合适,毕竟在巴甫契特时,更加接近的肢体接触也有。可弗拉基米尔一只手就阻止了。“我帮你。”他困难地说出这句话,声音有些哑哑的。
“弗洛夏?!”门忽然之间被推开了,安德廖沙身后跟着阿列克谢,“现在先不要进去。”这样的话语被安德廖沙忽略了,大门撞击在一起的声响盖住了阿列克谢的劝阻。
安德廖沙停在门口,他看见了我和坐在地上的弗拉基米尔,可他一脸错愕,应该是没有想到会有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阿列克谢在一旁头疼地挠挠头发,显然这是他想要避免的状况。
弗拉基米尔几乎是在人进来的瞬间,就一把拉下了我翘起的裙摆。
“出去!”冷漠的命令来自弗拉基米尔,他面无表情,牙齿狠狠咬在嘴唇上。这样的他就是弗拉基米尔的模样。
场景似乎冻成冰块,没有人能第一时间有所反应。
弗拉基米尔没管这些,他平静的面容下是酝酿着的怒气,他一只手向上托起我,我反应过来迅速站起来,他也跟着站直,只不过拉着我的那只手没有放开。
接着,就好像是大家一起玩游戏似的,一个个地都走了进来,先是阿纳斯塔西娅。
“安德廖沙,你走得也太快了,我在后面叫你你都没有停下 ·····”她笑着,直到看见里面的景象后,从容被严肃代替,但她并不十分吃惊,只是担忧地望着安德廖沙。
接下来是尤拉,他差不多与阿纳斯塔西娅同时进入,但他的嘴角始终挂着轻佻的弧度,他才是一点也不吃惊的人。
“安德······”见到安德廖沙我感到放松,可还没等我把话说完,弗拉基米尔就拉着我的手将我拽到他身后。
“全都出去!”这一次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不过他的语调不再平静,压迫感随着他站直了身体而呼之欲出。轻蔑与愤怒让他握着我的手都在发抖,可他没有用力,只是扣着我的手腕。
我顺着看去,猛然发现一直忽略的事情——他另一只背在后面的手握成拳头,鲜红的血液正在从指缝中不断流出来。
难道,我立刻去看地面,果然弗拉基米尔一直撑在地上的手被一层玻璃碎片划破,玻璃渣和尖锐的棱角刺起来,血液染红了透明的碎片。他怎么能一动不动,就傻乎乎地坐在那里?
我想要对安德廖沙说得话卡壳了,甚至我无法从他受伤的手上移开视线,红色蜿蜒,细细的河流越过指节,滑动过苍白的用力的手指,凝成饱满的血珠落在地板上,滴落下去,“哒···哒···”轻微的声响可击打在我心间时,就成了沉重而震撼的力量。
弗拉基米尔一直是强硬地,坚不可摧的,他身边围绕着许许多多的人,管家,侍从,护卫,保镖,忠心的追随者,还有共享尊贵的其他贵族们。这些成为为他铸造的盔甲,一直以来坚不可摧,所以我以为他从来不会受伤,流血更是不可能,他无法被击败,没有人能挑战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因为我而流血?
“你的手···”弗拉基米尔再一次打断了我的话,他轻轻捏了捏我的手腕,不动声色地让我站在了那堆碎片前面。
我突然意识到,弗拉基米尔不想暴露出他的伤势,因为只有我脱不开干系,不说世界上没有绝对封锁的消息,就算只是被在场的人看到,肯定会有人把责任都归结在我身上,最坏的可能就是我刺伤了弗拉基米尔,而伤害一位王储的罪行,我想都不敢想。
统一解释一下:
有小天使问我为什么弗洛夏之前会喜欢弗拉基米尔,明明弗拉基米尔对弗洛夏那么过分,其实喜欢并不是需要严肃,深沉的理解,剖析漫长的心理历程。某一瞬间,一句话都可能催生爱恋的心,何况一见钟情大部分情况下是基于外貌,弗洛夏可以说遇见弗拉基米尔的第一眼就被他的美貌迷惑了,当然,这种喜欢并不深刻,所以会在后期的相处中慢慢消磨。
喜欢本身就是一件愉悦的事情,它是及其私人化的,而且很好理解,就比如我们偶尔看到某个偶像,只是因为他的外貌,举动,甚至是扮演的某个角色就沉迷了,非君不嫁。更何况是弗洛夏,但她意识到两人之间难以逾越的东西,以及她能感受到弗拉基米尔的情感,那时弗拉基米尔没有爱上她,他对她有的只是好奇,和想要占有她的情感。
所以,慢慢地她会时不时告诫自己,不要被弗拉基米尔欺骗了,不要软弱地接受他,不要被虚无的情感愚弄,这是她一直警惕的事情,她害怕自己会不顾一切的喜欢上弗拉基米尔,甚至爱上他,弗洛夏认为只有她一个人付出真感情是及其悲惨的,她一直避免这种情况。所以当她离开巴甫契特之后,不想再次遇到弗拉基米尔,她不愿意为他动心。
而当弗拉基米尔明白自己真正在意的是弗洛夏时,她已经放弃了,两个人错过了彼此付出真情的那个点,而且如果弗拉基米尔不学着改变自己一贯强势的占有欲,不会体贴,不会换位思考,不会试着了解弗洛夏,那么弗洛夏也不会接受他。
总结,不论是见色起意,另有所图还是一往情深,他们都没错,因为他们还很年轻,可以不断犯错,然后慢慢成长,纠正以前的错误,所以这一定会是一个 happy ending。(就解答一下有些小天使的疑问,之前不把弗洛夏的心境写得太明显是为了铺垫,现在来看可能真得太隐晦了一些。)
当然,看文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和了解,以上只是基于作者的观点,欢迎你们在评论区讨论

即使那只是一个意外,可我不能否认是自己的失误所导致的。
而弗拉基米尔,他在保护我。我在领悟到这一点的短短几秒钟,磅礴巨浪般的无奈涌了上来,和嘴里没有吐出去的二氧化碳一块堵在胸口。
我对弗拉基米尔没有一点办法,无可奈何,只能任由那股陌生的情愫不断地将我动摇。我扭动手腕,想挣脱出来,弗拉基米尔也许感受到了什么,他没有继续用力但也没有放手。
当我努力平复内心的纷乱时,沉默被最先沉不住气的尤拉结束。
尤拉收到弗拉基米尔的指令,他改变散漫而戏谑的姿态,身体随意转变为蓄势待发。
“先出去吧,安德廖沙。”他从安德廖沙身后走出来,转身背对着我们。他还是三分轻松地语调,就好像只是随口建议,但他挡在安德廖沙身前,没有一点可以商量地态度。
阿纳斯塔西娅低低唤了一声。“尤拉。”这一声并不算和善。可能确定的是,她不想见到这个场景,于是她拽了拽安德廖沙的袖子,低声说了句话。
我的目光被这群人的身高阻隔,看不到阿纳斯塔西娅的口型,我看到她靠在安德廖沙的耳边轻轻耳语,她担忧的眉眼柔和地只看着安德廖沙。
唯一没有掺和进去的人是阿列克谢,不知道从哪里取了一杯红酒,他靠在门上,手搁在把手上,似乎随时就要离开这里。
香槟塔就算真得塌下来砸到我头上,给我带来不轻的脑震荡,这个结果也比现在的气氛好得多。特别是刚才的场景,我头痛地轻轻叹口气,不怪安德廖沙随便哪个人看到了都会想歪,他可能误会了什么。
“嘿!安德。”我从弗拉基米尔身后探出半个身体,他拉着我将我的活动半径限制在极小的范围内,“我没事的。”无法立即解释清楚,我自责地看向安德廖沙。
接着我看到了他的表情,他脸色苍白,俊美的脸庞此刻无比压抑,似乎承受了某种痛苦让他的身体都紧张的过分。安德廖沙没有说话,他的目光里慌乱和忍耐相互博弈,最后只是轻轻朝我点点头。
该死的,我再一次开始自责。我内心不停地咒骂自己的迟钝,安德廖沙是一个标准的贵族少年,罗曼诺夫这个姓氏承载的秩序与制度是马尔金存在的根本,他和尤拉一样,比起狂热的信仰更像是本能,他们会敬畏,拥戴我身前的这个人。
甚至他们和吉安娜没什么区别,不论是王权至上主义者还是传统的保皇党,只是极端和更极端的差别。
但我竟然忘记了,没有第一时间解除误会,让安德廖沙陷入痛苦中。“真的,安德廖沙,在门口等等我,我们一会一起回家。”我换上真挚的笑,羞愧差一点将我好不容易扯开的笑脸击溃。
“你确定?”安德廖沙立刻放松了些,抵触和挣扎缓解了一些,他屈服了可又再次询问,我在他满是忧虑的灰色眼眸中,维持了长久的笑容,重重地点点头。
弗拉基米尔的气息更加不稳定,狰狞从他的侧脸一闪而过,毋庸置疑他对安德廖沙很不满意,愤怒酝酿出浇不灭的火焰,随风而起燎原之势,弗拉基米尔将这股怒气化为不屑地轻哼一声,熟悉的感觉再次出现。
我飞快地明白了接下来他说出的话一定不好听,就在他即将开口前,我转动手腕张开五指,反手直接握住了他的手。
弗拉基米尔愣住了,他一脸茫然,看了我一眼然后低下头目光落在两个人交握的双手上。我不记得之前有没有主动牵起过他的手,但他错愕的表情说明这并不常见,震惊出现在他脸上,最后其他都消失了,他安静而沉默地注视着我。
趁这个时候,尤拉伸手搭在安德廖沙肩膀上。“好了,这里没有我们什么事了,阿纳斯塔西娅,你也是,我们出去吧。”
这一次,安德廖沙直接转身离开,尤拉的手被躲了过去停在半空中,他也不尴尬,顺势挠挠头跟在阿列克谢身后离开,随着一声轻响,这个房间又只有我和弗拉基米尔了。
走就走,关门做什么,我眼睁睁地望着两扇大门严丝合缝地关上,依照尤拉的性格指不定还会上一把大锁。空气流速明显慢下来,耳边的安静似乎可以持续到明天早上,我感觉到太阳穴的抽痛,比寂静更难以忍受。
我不安地四处乱看,掉在地上的抱枕,从天花板上垂落下来绒布的流苏,堆起小山状的刀叉还放在托盘中,烛台上的火焰烧到底部,消无声息地熄灭了,角落里孤零零地高脚杯里面是喝剩的红酒——阿列克谢顺手放在那儿了······
我左看右看,眼珠绕着眼眶转圈,就是不敢看弗拉基米尔。
“弗洛夏。”他小声叫我。
我放开手,这次是我牵住的他,所以很容易就放开了。“我,我差不多该走了。”
弗拉基米尔的动作慢了半拍,他盯着自己的手,又缓慢地看着我,毛骨悚然地慢慢刮过我的脸。
我听到他在控制自己的呼吸,小心地怕惊动空中的浮尘那样轻:“别担心,我不会伤害你。”
弗拉基米尔一点也没意识到他的奇怪,现在的他比拿猎枪对着我还要吓人。我退后一步,捡起掉在地上的手机,屏幕碎成蜘蛛网,横贯交错裂开细线,那张网结实而密不透风,就像被困住的我最终掉进了陷阱里。
“我真得要走了。”我吐出来的气比空气的温度要高很多,嘴唇也感到灼热。“我真得要走了。”最后一丝力气也即将耗尽,我无法再对弗拉基米尔保持警惕。
弗拉基米尔“嗯”了一声,没有动作。他似乎在思考,我看见他脸上的矛盾浮上来,又迅速压下去。
他受伤的手还背在身后,不管是无意还是想要引发我的愧疚,他都成功了。我想了半天,发觉自己除了道谢之外没有其他可以补救的方法,无力感让我的精神都走向衰弱。
记得把玻璃渣挑出来,再给伤口消毒,不要碰水可以涂些消炎药,这些话从想到时就被否定了,巴甫契特的医生绝对不需要我胡乱指导,所以我还能说什么,对不起吗?
我胡思乱想也没有用,在这时弗拉基米尔的手指伸了过来,我还没有看清楚那抹白色物体是什么时,嘴唇上出现了微小的刺痛。
“什······”我刚要低头去看。
他用行为打断我的话:“你的嘴唇出血了。”弗拉基米尔拿着手帕,弯腰轻柔地按压唇瓣,他觉得再重演某段回忆,“第二次了。”
我看着他没有变化的脸,哦,不对,身高又高了一些,神色不再使我一看到就想要逃跑,比起第一次看见他的脸时,他也是这样帮我擦掉血迹。
“因为比较干燥。”我临时想了个理由,不算说谎,因为我的嘴经常起皮,没有喜爱喝水的好习惯,有时候笑一笑嘴唇都会干裂开。
对我的理由弗拉基米尔并不买账,“那上面的牙齿印是谁的?”他冷冷地瞥了我一眼,收回了手。
弗拉基米尔显示出正常的关心,但这种事情对他就不能说是正常。我咽下咳嗽,嗓子痒痒的,我发觉到事情的重点搞错了,他的行为太有迷惑性,因为我的那点伤口算什么,最重要的是他的手还要流血!
“等等······”我找好时机,直接抢过了他的手帕,不要问为什么要用他的,看也知道我不是那种出门会带的懒姑娘,外表上充充样子还混得过去,一到细节我立马露馅。
弗拉基米尔疑惑地眨眨眼睛,看着我平摊在半空中的手。
接下来就是我仰头看着他,他懵懂地盯着我。“你的手······”我实在有气无力抬着手。
“你背在身后的那只手!”我大声地制止弗拉基米尔的动作,因为他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在解自己的手表。
看了一眼缀满一圈宝石的表盘,我感到几分惆怅,难道我的贫穷写在了脸上,虽然那个表很贵,但我不至于为了它当强盗,还是没脑子地去抢劫罗曼诺夫。
弗拉基米尔挑挑眉,他收放自如,自然地伸了出来。“没关系,你想要我的东西都可以,不过这款不适合你。”
“······”这是罗曼诺夫·就是不差钱·弗拉基米尔小王子有底气能说出的话。
我被一片冷意覆盖,他的掌心被四处乱流的血液染红,伤口细碎干涸的液体上有星星点点的碎渣,我轻轻呼出一口气,玻璃细渣没有扎进肉里,很快吹跑了。而他的手顿时抽动一下,伤口裂开,血又缓缓渗出来。
好吧,终于找到原因了,弗拉基米尔是因为流了很多血才会这么奇怪,我莫名松了一口气。
“虽然不严重,但是你还是好好注意一下。”我将手帕对折,小心地绕过他的手,不能太松也不能紧,翻到背面系了一个结。
消毒做不到,药物没有,镊子,棉球,纱布统统没有,我现在能做得只有这些。

Chapter 144. 保护(三)
车内的气氛太紧绷,空气涨得要爆炸,仿佛我只要一开口,平衡就会岌岌可危,这也是我保持沉默的原因之一,还有其他原因,我无法准确地描述出来。
我用余光打量着安徳廖沙,他出奇的安静,这个状态从我们离开圣彼得堡,不,甚至更早的时候——当我从房间里走出来,弗拉基米尔说了声“再会”,他看上去没有过多纠缠。
尤拉也向我告别,他经过我直接进入身后房间,阿列克谢不见踪影,阿纳斯塔西亚叫住了我,可她的话还没说完安徳廖沙迅速拉住我的胳膊,他努力压制着什么,丢下一句“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但谁都看得出他的烦躁。
阿纳斯塔西娅脸色发白,她眼中满是隐喻,向安德廖沙传递着什么,灯光挤进所有缝隙,把他们两个的距离推远。
路上遇到了吉安娜,安德廖沙一眼也没有停留,安静成为我的选择,直至越过州界线,我看到了暮光下的山脊和晨露正在微暗的光下降落。
“安德廖沙,到底怎么了?”我一遍遍重复,回忆今天发生的事情,我可能太过迟钝,但他的表现明显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他的脸在夜幕即将翻滚升空下显得凝滞,他有自己的顾虑,那是让他陷入挣扎的原因。
安德廖沙已经平静下来,他只是过分沉默,似乎在揣测或者衡量,然后他直视前方昏暗的笔直的公路,两旁高大的云杉枝杈坠落在半空。
“你,你不想回到巴甫契特,对吗?”他犹豫地时间很长,长到黑夜逐渐包裹光亮,残留的光划出最后的热度,在蚕食中蒸发。
我猛然转头看他,安德廖沙表情没有一丝波动,他冷静地等待我回答,即使他早就明白我的答案。“不!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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