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敌人仁慈, 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汤芩竹乜了她一眼,悠悠地晃着杯中明月酒,“我们帮助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说不定他们还会感谢我们呢,至于长公主, 她恐怕巴不得此事落成。”
纵然萧冉是她亲生女儿,但也沦落在外十几年,一般的世家高门肯定瞧不上这等儿媳,下嫁她又舍不得,也担心亲女受了委屈, 而同被抢走真身份的沈归砚不但出身盛公国府,还和萧苒有过青梅竹马的情谊,要是她在背后推力, 沈归砚兴许真能成为下一任盛国公。
并不知道那么多弯弯绕绕的曲红缨看了眼周围,“宝珠去哪了?”
“兴许是又跑到哪儿躲懒了。”汤芩竹放下手中杯, 起身指尖轻掸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好戏就要开场了,我们也该过去了。”
“记得多叫几个人来。”热闹要人多才有趣,人一多,就算对方想抵赖都赖不了。
随着鎏金雪山景香炉里的香燃至过半,满屋子的果甜香浓郁饱满得想要令人情不自禁的咬上那么一口。
睡得迷迷糊糊中的宝珠觉得口渴,身体隐约发热的扯着衣服,正要喊冬儿给自己倒水解渴,抬手一摸,却摸到一具温热的躯体。
鲜活的,还有着跳动的声音,说明此刻躺在她身边的是个活人。
等等,活人!!!
本还有三分醉意的宝珠猛地惊醒,比她大脑先一步清醒的是她的腿一脚人踹下床底,并把床上的被子一卷,全部卷在身上后才伸长脖子往床边看去。
铺着厚厚一层羊毛绒毯的地面上,额头撞上床边的沈归砚也正皱起眉头回望。
四目相对中。
宝珠皱起一双柳叶眉。
“这是哪里,我怎么在这里。”被踹下床后醒来的沈归砚揉着被撞到的额头,一脸迷茫的对上坐在床上,春色满园关不住的少女。
因为嫌热,宝珠在睡梦中把外衫扯得七零八落,她此时又是以俯视的姿态和他说话。
身上穿的嫩黄色挂脖肚兜堪堪兜住一双圆润雪桃,随着她的动作,隐约可窥雪地里绽放的一朵娇艳红梅。
离得近了,似乎还能嗅到她身上独有的馨香。
猝不及防撞见美景的沈归砚一时之间竟忘了言语,鼻间好像有什么温热的液体要流出。
“本郡主还想要问你,你怎么在这里。”宝珠顺着他望过来的目光往下看,立即羞得涨红了脸捂住春光无限的胸口,抄起手边的枕头砸过去。
“你这个色胚子你乱看什么,你在看,本郡主就把你的眼睛给挖出来。”
等等,要是和他躺在一张床上的是她,那………
抱着锦被缩到角落里的宝珠一想到这个可能,小脸瞬间煞白一片,手指用力的掐着锦被,才不至于让自己过于失态。
不是,和他躺在一张床上的怎么可能是自己,不应该是另一个人吗。
“我知道了,是你,肯定是你做的对不对。”再次抡起软枕向他砸去的宝珠恨不得把牙齿都给咬碎,“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伪君子,真小人,王八蛋。”
“你这一次肯定是想要败坏我的名声,让我身败名裂,臭名远扬,好把我赶出金陵,送去当叫花子一样讨饭是不是。”
从地上起来的沈归砚扬了扬眉,倒是没有想到她居然聪明了一回,倒也没有否认,“我以为宝珠妹妹早就知道我是一个心眼极小的小人了。”
他渴求他们二人的关系是长长久久,而不是他带着她喜欢的假面欺骗她,让她一直活在谎言中,也渴望她能接受的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他,并非戴着面具的他。
他的承认,更是迎面给宝珠劈来了一道雷。
不是,他不应该否认的吗,怎么还承认了!
“你,你这是不打算装了。”指尖害怕得发颤的宝珠对上他嘴角挂着的笑,心头直发悚,喉咙似卡住了一根鱼刺。
又想起马车里那次,他当着自己的面毫不留情的杀了人。
他就是个疯子,变态!
沈归砚敏锐的捕捉到她对自己的恐惧,心脏像被捏住一样泛起刺疼,面上依旧云淡风轻,“我以为宝珠妹妹比起这个问题,更好奇另一个问题。”
骨指抓得锦被抽丝的宝珠咽了咽口水,好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的输人气场,“什,什么问题。”
来到床边,弯下腰的沈归砚忽然低下头,恶劣地掐住宝珠的脸,“宝珠妹妹希望和你躺在床上的是你的萧哥哥,还是希望看见富乐公主和我躺在一张床上。”
知道他可能猜到了什么的宝珠偏过头,避开他的目光,咬唇否认,“你在说什么,本郡主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明白。”
等她出去后,她一定要杀了这个羞辱她的男人!
“是不明白,还是装傻充愣呢。”沈归砚微凉的指尖从她精致小巧的下巴处缓缓往上移,划过红润饱满的嘴唇,高挺的鼻梁,最后停留在那双因害怕而闭上的长睫毛。
他猝不及防的靠近,能让宝珠看清楚他的额角上还留有一道疤痕,正是那日她用茶盏砸的。
她非但没有半分心虚,有的只是为什么不砸得在狠一点,最好是直接把他砸死!
沈归砚对上她愤恨得不知悔改的眼睛,轻叹了一声,“你可知道你们这样做,会毁了一个姑娘的一生。”
明知道她做的事情有多恶毒,可他依旧对她说不出半句重话。
也气他怎么就被那么一个愚蠢又恶毒的小家伙吃得死死的,连半点儿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我们不是没有成功吗。”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宝珠急忙改口,眉眼间带着冷然的倨傲,“就算本郡主真的做了什么,也跟你没关系,我做什么事要你置喙,要你指手画脚,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捏紧她下巴的沈归砚下颌线收紧,漆黑的瞳孔泛起冷色,“是和我没关系,难道你真的希望我和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躺在一张床上,然后娶她,和她生儿育女吗。”
宝珠认为他愤怒的点莫名其妙,瞪他,“为什么不行。”
她直白的承认简直是将沈归砚气得胸腔发疼发胀,后槽牙都因嫉妒而咬碎,捏住她下巴,强迫她和自己对视,并不给她躲避的机会,“难道是我就可以,如果换成和陌生女人躺在同一张床上的是大哥,二哥呢。”
下巴吃疼,被迫和他对视的宝珠瞪他,“大哥二哥才不会像你那么不知廉耻,还没有和人家姑娘定亲就无媒苟合,无耻下贱。”
手指用力得在她手腕留下一圈红印的沈归砚脸色阴沉,哪怕语气极力克制着愤怒,仍是外泄了几分,“你可知道什么叫无媒苟合。”
他整个人的周身涌动着压抑的危险性,连周边的空气都紧张起来。
仿佛只要她在多说一句话,捏着她下巴的手,会毫不犹豫的掐断她纤细脆弱的漂亮脖子。
并不会察言观色,或者说在这方面格外迟钝的宝珠因为手被禁锢着,疼得眼眶泛红,抬脚就往他身上踹,“姓沈的你这个混蛋,你捏疼我了。”
“你还不快点放开本郡主!”
听她喊疼,怒气瞬间散去大半的沈归砚连忙松开手,下床给她倒了一杯水润嗓,等做完后又烦躁的揉了揉眉心,本想要开口斥责她的话,到了嘴边又成了,“对不起,刚才可有捏疼你。”
“滚!本郡主才不要你假好心。”
喝完一杯水的宝珠冷哼一声,光着脚下地往房门走去,要是她在不走,等下红缨她们肯定会带一堆人过来,然后看见她们两个共处一室,到时候才是真的百口莫辩。
来到门边的宝珠拉开门,发现这门关得格外的紧,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拉不开。
气急败坏的对着门又踢又踹,“开门,放我出去。”
“这是你自己设下的局,你难道忘了吗。”自嘲一声的沈归砚拎着她的绣花鞋在她面前蹲下,抬起她的一只脚为她穿上。
他帮少女穿鞋的动作格外熟稔,动作更轻柔得像是对待世间最易碎的玻璃。
任由他伺候自己穿鞋的宝珠警铃大作,一把扯过他束得整齐的玉冠,眼眸眯起,“你在瞎说什么,我可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你不能乱冤枉人。”
“是与不是,郡主不是在清楚不过。”长缨玉冠被打落在地,一头水墨长发软顺垂下肩膀的沈归砚磨了摸后槽牙,拽过她的手一个欺身把人压在身下。
“宝珠同是女子,难道不知道清白和名誉对一个姑娘来说有多重要吗。”
两只手被桎梏,仰躺在地上的宝珠对上他那双过于带着说教意味的眼睛,她知道自己错了,但是她就是不想在他面前承认,“闭嘴,谁允许你用这种语气和本郡主说话的,你怎么就知道是毁了她,不是她自己上赶着的,一个庶女能嫁给到盛国公府,他们全家都得要对本郡主…………”
宝珠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堵住了话,未尽的话也跟着咽下肚里。
眼睛瞪大的宝珠随着他的靠近,能看清他根根分明的睫毛,以及贴上她唇瓣上的触感是那么的真实。
“啊!混蛋!”火气蹭蹭蹭直冒的宝珠抬手就要去打他,可惜两只手都被他桎梏住动弹不得,她更以着屈辱的方式被他压在身下。
“混蛋,我要杀了你!”
他怎么敢的!
听说长公主府里有三绝,一绝为倾城牡丹,二绝冬日红梅落雪,三绝是那竹林雅室。
当长公主带着宾客前来此间竹林雅室之时,忽听里面传来重物倒地的声响。
声响极大,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礼部尚书家夫人眉头微蹙,“咦,那屋里头发生了什么大的动静,可别是进了贼。”
张御史的夫人不以为然,“说是贼,说不定是有哪对野猫偷跑进去呢。”
机智的婆子已经来到门边开门,结果这门怎么推都打不开,只能如实报告,“殿下,这门被人从里面反锁起来了。”
长公主凤眸凌厉,“来人,给本宫把这门砸开。”
“本宫倒是要看看,是哪来的野猫敢在本宫府邸私会。”
跟在后面的曲红缨正四处找宝珠的身影, 还纳闷,“奇怪,宝珠去哪了。”
张绾晴塞了块花生糖进嘴里, “她前面喝多了,正被带去醒酒, 应该马上就会过来了, 你忘了, 她有多期待看这个乐子。”
但是她的心里为何老是不安, 仿佛等下会发生什么变故。
正当她们二人压低声线说话时, 一个丫鬟带着些许埋怨的声音传了过来,“郡主, 您可终于来了, 殿下正一直派人去找您呢,你好端端地跑去哪儿了。”
“对不起,我前面迷路了。”少女的声音软软糯糯,像是听不出丫鬟嘴里的埋怨。
曲红缨和张绾晴听到声音后,二人齐齐脸色大变的转向说话的人。
走过来的不是福乐郡主又是谁, 要是福乐郡主出现在这里,那么屋里的人会是谁,刹那间,她们心头浮现出不好的预感。
但愿不是她们所想的那样。
此时从里反锁的房门也被撞开,满屋子飘荡的果甜香随着风往外飘, 甜得几乎腻人,少女娇气的痛呼声,少年急促的喘息声也被风带了出来。
在场有不少经过人事的妇人, 一听便红了脸的知道里头发生着什么。
此番前来的除了女眷,还有男眷也跟着来了, 一些家族在男子出现梦遗后就会安排教导人事的丫鬟,他们又正值血气方刚的年龄,哪里能不明白里边正有多香艳。
也不知道是哪个胆大的儿郎和风骚的小娘子跑到此处私会,还闹出那么大的动静,真真是不怕臊。
即便有人想冲进去一探究竟,也只能先抓耳挠腮的忍着,要么伸长着脖子想要往里瞧。
推门进去后,只见屋内一片狼藉,尚未走到内间便看见那对野鸳鸯迫不及待的脱了衣服扔在门边。
一只绣鞋更是明晃晃的挂在门栓上,随着门推开,而落在地上。
简直是岂有此理,把她的长公主府当成了什么了!
寻欢作乐的娼馆暗巷不成。
以长公主为首的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过紫金红梅百春座屏,他们倒是要好生瞧瞧是哪一对不要脸的狗男女青天白日之下干出此等龌龊事。
婆子了然的掀珠帘走进去,大呵道:“长公主驾到。”
随着长公主一起走进来的沈母正奇怪一双儿女都去了哪里时,等见到屋里的两人后,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差点儿晕过去。
“你们,你们在做什么!”
她的儿子怎么和女儿躺在一张床上,还是如此的衣衫不整。
屋里的宝珠襦衫半褪至肘间,露出大片香肩和嫩黄色兰花肚兜,头发凌乱垂至腰间,落于胸前遮住外泄春光,额间冒出点点香汗,整个人正坐在一个衣衫不整的少年身上,一只手还放在少年白皙的胸膛上。
被压在身下的少年玉冠落地,墨发迤逦成景,白皙的脖间,脸颊都多了好几条暧昧的抓痕,精壮的躯体一览无余。
因着少女跨坐在少年腰间,少年的两只手掐住少女纤细得不足一握的腰肢紧扣不发,他们身下又被层层叠叠的水粉墨兰裙摆遮住,只是一眼,就羞得让人直呼有辱斯文。
任谁看,他们两人之间都不清白,也清白不起来。
正要抓花沈归砚的脸的宝珠听到屏风后传来的脚步声,动作稍显迟钝的抬头,对上的是正闯进来的长公主一行人,跟在后面的是满脸震惊又不可置信的好友们,大脑随之空白一片,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样的场面。
红唇半张半合,才吐出那么一句,“不是,不是你们看见的那样。”
事情也不应该是这样的,被抓女/干在床的应该是沈归砚和另一个女子,而非是她。
相比之下,沈归砚但是极为淡定的取过外套披在宝珠身上,一把扣住她的后脑勺埋在胸口,锋利的眼眸一压,“可否劳请诸位先出屋子。”
落在后边的萧苒对上少年出落得越发雅致的容貌,喉咙堵塞得难受,“宋,宋家哥哥………”
长公主察觉出女儿的不对劲,拽过她的手就往外走,凤眸凌厉,“还请诸位随本宫出去,至于里面发现了什么,各位就当没有看见。”
心里已是恨不得把盛国公夫人和她的一双儿女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随着满屋子要看热闹的人离开后,浑身发抖的宝珠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眼睛猩红得缠满一层蛛网,抬手去掐他的脖子,“姓沈的,我和你没完,我要杀了你!”
“都是你,要不是你,我,我,我也不会这样丢人。”
大庆虽对男女大防不重,可她衣衫不整的和沈归砚出现在一个屋子里,不管外面的人会在怎么说她不恪守女德她都不知道,她在意的是。
经此一事后,她恐怕是嫁不成萧哥哥了,就算萧哥哥不在意,可是皇家人又哪里会接受有着个和男子私通坏名声的她。
都是他的错,要不是他,她才不会嫁不成萧哥哥。
心中有愧的沈归砚禁锢住她的手,以客为主的把二人体位调换过来,“就算你现在杀了我也改变不了什么,何况这件事,从一开始不都是你布的局吗。”
“你在胡说什么,我才没有。”不习惯他居然高高在上和自己说话的宝珠,在两只手又一次被他所禁锢的支起上半身,气氛得张嘴要咬他的脖子。
可是沈归砚头一偏,她咬上的是他滚动的喉结。
说是咬,但她的力度小得实在是可怜,更像极了闺阁之间的调情。
瞳孔逐渐幽深着危险的沈归砚微凉的指尖抚摸过宝珠的脸颊,附到她耳边轻笑一声,“原来宝珠妹妹如此迫不及待,可是,我们都还太小了。”
走到屋外后的众人被迎面而来的凉风一吹,才后知后觉地回神来。
不是,她们为什么要那么听一个半大少年的话,还乖乖的走出来。
其中脸色最难看的当属盛国公夫人,周围各位夫人鄙夷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犹如针扎般令人难堪,而她首要做的是向宴会的主人长公主赔礼道歉,若非因她一双儿女的缘故,也不会破坏掉长公主明着请各位赏花,暗着是为刚找回来的福乐郡主介绍进贵族圈里的赏花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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