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笑意弥漫,手肘撑着起身,左手缓缓抚摸着她的发顶,轻声道:“阿莹做得很好。”
说着,被舔过的右手指尖再次触上她的唇,有节奏地点着唇面:“只是.阿莹有点小气,说好喜欢它,却只亲了指尖,它会不高兴的。”
卜幼莹怔怔的看着他:“那,那怎么办?”
总不能整只手都.
一声轻笑响起,他说:“张嘴。”
明明是极平淡的语气,她却听出了命令的意思,更不可思议的是,她的身体竟然不受控制,真的将唇张开了些。
这种下意识反应连她自己都吃了一惊。
可她来不及想什么,两根手指便伸了进来。好在他是有分寸的,只伸了半截便停了,不至于让她干呕。
方才是她自己主动的,她自然知道该做什么,可现下变成了他主动,这便让她一时不知作何反应了。
舌头无措的被他压着,不知从何动起,尤其是他那双眸子直勾勾盯着自己,她便愈发臊热不知所措。
“唔.”她想说话,却又因为被压着舌头而说不出来。
“别急。”他柔声安抚,另一只手依旧抚摸着她的头,“慢慢来,乖,先尝一尝。”
萧祁墨的声音仿佛有魔力,蛊惑着她、引导着她。
她被安抚下来,粉舌也找到了窍门,像真蛇一样缓慢卷上他的手指,闭唇吮吸。
床头的烛火不知怎的,倏然跃动了一下,然后呲的一声,熄灭了。
周围光亮又暗下几许,这让卜幼莹安心不少。至少,他应该很难察觉自己此刻绯红的两靥。
可她刚放下心,一片柔软却忽地触上她的脸颊。
萧祁墨极其珍重地亲吻着她,像是奖励,又像是慰藉,嘴唇轻轻触碰,又立即离开。而后又往下轻轻触碰,再立即离开。
似乎她的脸是他千辛万苦才得到的珍宝,生怕用力一点便会吓跑她,只敢缓慢又轻柔地表达自己的爱意。
一点一点地表达爱意。
他一直亲到她的唇角,手指忽然从她口中撤了出来,转而换成嘴唇代替。
他们从未如此深吻过。
之前要么是蜻蜓点水,要么是浅尝辄止,像这般交舌碾磨的接吻还是头一次。
许是今日敞开说了许多真心话,卜幼莹竟破天荒地接受了这个深吻,并且愿意给予他回应。
至于白日的承诺,早就在灼热的气息中被她忘得一干二净。
萧祁墨这个人接吻,同他平日里的行事风格一样,循序渐进,徐徐图之,深谙操之过急只会吓跑猎物,于是用最柔和的方式勾引着猎物自己跳入陷阱。
她便是中了其中圈套,吻了不过须臾,心头便前所未有的燃起了一团火。
那火烧得她浑身滚烫,灼热不安,恍如溺水之人想要抓住点什么。
怎会如此?
自己与祁颂接吻时从不会这样。
这种新奇的感觉并未带给她享受,反而让她十分不安,几乎每个毛孔都在冒着热气,让她不受控制地微微扭动。
可心里即便不安,一张朱唇却像有自己的思想一样,依旧乖顺回应着他温柔又有耐心的吻。
呼吸间隙,萧祁墨将眼皮掀起一条缝。
他夜里的视力极好,因此即使只剩下一只火烛,他也能清楚看见眼前之人潮红的两颊。
她情动了。
唇边悄然翘起弧度,他再次闭上眼,另一只手安抚下她躁动不安的身躯。
卜幼莹察觉他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腿上,以为他在示意自己别动,便下意识配合着他乖乖安静下来。
她还记得,他的手指上残留着自己的口水,晶莹滑腻,即使她看不见,也知道它会在烛火下泛着微微亮光。
可她没想到,她的口水,最终却被送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并且,极其顺利。
眼眸睁大的瞬间,她才恍然大悟,原来一切不过是早有准备,原来她自己给自己做了嫁衣。
原来那只手,真的可以用来做与众不同的事情。
暗室中烛影绰绰, 红霞翻起。
烛光之下延伸出一片阴影,不怀好意者隐匿在黑暗中,似乎对一切都尽在掌握, 不紧不慢、迟迟不予。
直到被她的指甲挠了一把, 他这才暗自勾唇, 自愿给予她想要的慰藉。
今夜无月, 只有窗外不知休息的鸟儿,时不时传来几声啼鸣。
还未入夏, 气候已是灼热。
有人玩心大发, 循环往复数次之后, 终于惹得她掉下一颗又一颗的眼泪。
尽数淌入她的墨发之间。
卜幼莹怎么也没想到,她最喜欢的那只温文尔雅的手,如今却成了将自己折磨到哭泣的罪魁祸首。
枕头被她哭湿了一小块痕迹,与床单上晕出的湿痕如出一辙, 只不过后者的面积要远远大一些。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 萧祁墨今夜算是见识到了。
她流下的泪, 几乎都会被他吻去。
可有些, 却怎么也挡不住, 几乎要将他淹没。
她说他手上的青筋像长河, 他觉得她才像长河, 流不尽的长河。
他们都在这长河中化身游鱼,漂流沉浮。
尤其是他,几乎将自己所有的情意皆倾注于此,衣衫掩盖之下,手臂的肌肉隐约在跳动。
夜渐沉, 窗外的鸟儿似乎飞走了。
静谧的黑暗中,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不知过去多久, 卜幼莹忽然仰头,将脖颈绷成了一条直线,身体也如同一根紧绷的弦。
如此保持几息后,终于浑身脱力般放松下来,望向他的眸子里迷蒙一片,似乎已经丧失了清醒的意识与思考能力。
“阿莹。”他轻声唤她。
可惜无法得到她的回应。
随着胸口的呼吸愈发平稳,她的眼眸也逐渐失去了聚焦点,眼皮缓缓阖上,就这样睡了过去。
没办法,她今日实在是太累了。
最后的意识消失前,她感觉到一片柔软触上自己的额头,有人轻轻吻了吻她。
再然后,便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她彻底进入了梦乡之中。
卜幼莹是在春雪低声的呼喊中醒来的。
还未睁眼,便听她在自己耳旁焦急唤道:“小姐,您该起来了,这都晌午了,再不起来肚子该饿坏啦。”
“昂,让我再睡会儿.”她翻了个身,不再理会春雪。
后者无奈地摇摇头,为避免主子饿坏身子,只好僭越地握住她手臂,将她强行拉了起来。
“哎呀!”她双手打在被褥上,蹙眉瞪眼,十分不满,“为了准备春日宴,我都累了好几日了,现下好不容易结束,你就让我再睡会儿嘛。”
说完便又要倒下去。
春雪急忙接住她,顺势坐在床边,用身体挡住她后背:“小姐,您不吃饭胃也得吃饭啊,这几日您都瘦了,若是再瘦下去,奴婢可不好跟太子交代了。”
一听这话,方才还睡意朦胧的卜幼莹忽然清醒了几分,不乐意道:“你跟他交代什么?你是我的人,跟我交代不就行了?”
“可是跟您也不好交代啊,奴婢是您的贴身侍女,负责照顾您的生活起居,若是您的身体出了差错,那便是奴婢照顾不周,奴婢如何跟您交代?”
听罢,她稍稍回头,抬起眼皮睨了春雪一眼:“你什么时候这么能说会道了?”
春雪抿唇,叹了声气:“不是奴婢能说会道,是您总让奴婢担心。”
说完,便起身蹲下,将卜幼莹的腿从被褥里拿出来,伺候她穿鞋。
卜幼莹转头望了一眼窗外,骄阳似火、光芒刺目,的确已至晌午。于是只好放弃抵抗,任由春雪伺候自己穿衣。
方才坐在床上时还没什么感觉,现下一起身,一股剧烈的酸痛之感便迅速窜上自己的腰背。
“啊.”她痛呼一声,伸手绕后。
“怎么了?”
“腰,腰好酸。”
说这话时她没想别的,但春雪听见却愣了一愣,随即唇边漾起一抹笑意。
她一边给卜幼莹按揉着腰背,一边说道:“小姐您总算是开窍了,这样才对嘛,您和太子殿下和和美美的,老爷夫人也会高兴。”
闻言,卜幼莹回头,不解地看向她:“你在说什么呢?”
她根本没将自己的腰酸背痛往那方便联想,因此也就不知,春雪这话里到底是何意。
“您不用不好意思。”
以为她是害羞才不敢承认,春雪便一副“我都懂”的表情,依旧笑道:“您出嫁前夫人特地让奴婢做过功课,说等您想通之后再教给您,这些奴婢都记着呢。不如等您用完午膳,奴婢再一一教您?”
一番话落,她更加疑惑了。
蓦地握住春雪按揉的手,转身直视着她,问:“什么功课?阿娘让你教我什么?”
见主子表情严肃,丝毫不像是害羞,她这才察觉到自己嘴快说漏了话,唇角的笑意缓缓敛去。
做错事般小声回她:“就是.一些与太子行.行房的功课,还,还给了奴婢一个小册子。”
“册子?”她立即蹙起眉,“拿给我看看。”
春雪有些为难:“要不.您还是用过午膳后再看吧?”
听她这样说,卜幼莹便更加好奇了。
册子上到底有什么还非得吃过饭了才能看?她偏不,她就要现在看。
“我现在就要看,你快去拿来。”
她说完,见春雪依旧站在原地面露难色,一丝怒意不禁窜上心头:“我如今说话已经不管用了吗?”
“小姐息怒,奴婢是为了小姐好。”她急忙解释,“那册子上的内容,我怕小姐看了会无心用膳,您还是晚些再看吧。”
毕竟是教行房的东西,其中内容难免有些许狂野,以小姐的性子,怕是看了脑中便挥之不去了,哪里还吃得下饭。
可她说完,卜幼莹却当即被气得笑出了声。
叉着腰盯了她须臾,眸底逐渐冷了下来,唤道:“春雪。”
她抬眸。
只见一向平易近人的主子,此刻却是一副笑比河清的面孔,郑重其事地看着她。
正色道:“你与我自小一起长大,虽说你是婢女,可我自认为从未薄待过你,你先前三番两次胳膊肘往外拐也就罢了,这次竟然还瞒着我收了阿娘的东西?她让你去做功课的事情你也不告诉我,你是不是根本没把我这个主子放在眼里啊?”
春雪一惊,连忙跪了下去:“太子妃息怒,不是这样的,奴婢心里一直只有您一位主子,只是夫人有令奴婢不敢不从,而且.”
说到此处,她便低着头不敢再说了。
才将醒来便碰见这等糟心事,卜幼莹的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儿去。
她捏了捏眉心,不耐烦道:“而且什么?要说就说完,别吞吞吐吐的。”
话音刚落,跪在地上的春雪立即伏身在地。
虽姿态卑微,可口中说出来的话,却颇有几分谏臣以死进谏的气魄:“恕奴婢僭越,奴婢一直觉得,老爷夫人的决策是对的。在这点上,奴婢不敢苟同您的想法。太子殿下乃谦谦君子,待您又温柔和顺,您如今已入住东宫,即将与殿下成婚,便不该再想着.”
她顿了顿,声量急转直下,小声补充了一句“二殿下”。
一番话毕,卜幼莹登时被气得瞠目结舌,一时竟连骂人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睁大双目,不可置信地盯着对方。
这还是春雪吗?她竟敢如此同自己说话?
真是反了天了。
她气得在屋内来回踱步,边走边喝道:“你真是胆子大了!我的事情何时也轮得到你来置喙?你告诉我,这些话是不是我阿娘教你说的?”
“奴婢方才之言皆是奴婢的心里话,与旁人无关,还望小姐莫要冤枉了别人。”
春雪依旧伏在地上,因面孔离地面过近,发出来的声音有些闷,却并不影响她语气里视死如归的坚定。
这下子,倒真有几分死谏的意思了。
卜幼莹估计也没想到,自己有一日还能被自家婢女死谏,心下是又惊又怒,翻腾的怒意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
于是再一次被气得笑了出来:“好啊,真是好一个忠仆,阿娘眼光可真好,当时人牙子手里那么多适龄的姑娘,她偏偏就选中了你,所以你感恩戴德的对象一直是她不是我对不对?”
春雪未言。
相当于默认的沉默,让她的怒气不禁更上一层楼,说出来的话也几乎是不加思考:“行,既如此,我也同你没什么好说的,你也不用再来劝我了。你既然三番两次在我面前说太子如何如何好,不如我让他纳了你做良娣,你一个从相府出去的婢女若能为太子开枝散叶,想必也能给我阿娘脸上添光,她肯定会很高兴,你觉得如何?”
话音刚落,伏在地上的人猛地抬眸,眼神惊恐地看向她。
“小姐明鉴,奴婢从不敢肖想太子!”她以双膝前行几步,扯着卜幼莹的裙摆道:“夫人若是知道也不会同意的,是奴婢僭越多言,奴婢愿意接受任何惩罚,求小姐收回成命。”
其实方才那话,只是她在气头上说出来的气话,并不是真的要纳春雪做良娣,况且这事儿也得太子点头才行。
可话都已经说出口了,眼下又是两人已经闹翻的场面,她若是再收回,那岂不是太没面子?
春雪这丫头实在是太气人了,自己非得吓一吓她才行。
于是卜幼莹依旧冷着脸色,似乎对她这番求饶毫不动摇,继续阴阳怪气嘲讽道:“你怕什么?你不是总说太子如何君子如何温和吗,现在让你去做他的良娣你又不愿意了?连你自己都不愿意,又有何资格来劝我?”
两滴泪从春雪眼尾落了下来,她将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不是的,奴婢.”
话音未落,门口突然传来一道不豫的男声:“是我不愿意。”
萧祁墨面无表情地从门外走了进来。
实是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还听见了她们的对话,卜幼莹愣了下后,微微垂眸移开了视线。
毕竟方才自作主张给人家纳良娣来着,而且他好像当真了,这让她难免有些窘愧。
不过眼下不是解释的时候,便只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可问完才意识到,自己还身在他的寝殿之中。
他上前坐下:“我在书房处理公事,听宫里人来报说,殿里吵起来了,便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说着,漠然瞥了一眼跪在地上哭泣的春雪,问她:“你做了什么惹阿莹生气了?”
春雪似是看见救星,慌忙爬了过去,边哭边回:“殿下求您劝劝小姐吧,奴婢只是一介下人,怎能做殿下的良娣?今日顶撞小姐是奴婢有罪,奴婢愿意接受惩罚,只是莫要因为奴婢影响了殿下和小姐的感情,否则奴婢万死难辞其咎。”
萧祁墨坐在她面前,并未言语,只缓缓摩挲着拇指和食指,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短暂的静默让卜幼莹莫名发怵,生怕他当场质问自己为何要给他纳良娣,便立即上前一步道:“行了,你别在这哭哭啼啼了,我不过是让你拿个册子而已,你上演这么一出有必要吗?我阿娘可不在这儿,你要表忠心回相府表去。”
春雪还未说话,萧祁墨倏忽反问了一句:“册子?”
随即眼神看向春雪,示意她解释。
这种事情,春雪本是不好意思说出口的,可眼下又是太子殿下亲自发问,她便只好擦了一把眼泪,直起身,将方才告知卜幼莹的事情,也说了一遍给萧祁墨听。
听完,他微微勾唇,视线落在站着的卜幼莹身上。
缓声道:“难怪。我还在想,阿莹待你一向宽容,从不苛责于你,你到底做了什么能让她如此生气,原来是因为此事。”
行房之事拿到明面上来说,本就令人羞涩,更何况昨夜还.
于是卜幼莹不禁觉得,他看过来的视线里,似乎有几分意味深长,怒气顿时消下去一半,转而被羞赧所替代。
她垂着眸,侧过身子躲避他的视线,再次开口:“这丫头总是瞒着我做事,我能不生气吗?所以.所以方才说了些气话,谁知道她就被吓成这个样子了,现在倒成了我在欺负她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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