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海空苦笑了一下:“说得好有道理,我也是无言以对了。”
“没话说了就去给我倒杯水,我渴了。”
陆海空走进厨房给袁梦倒水时,她独自一人站在客厅里百感交集地环视着四周。
当年他们谈恋爱的时候,一对年轻情侣曾经在这套老房子里度过了不少甜蜜时光。虽然那已经是七八年前的事了,但是屋子里依然处处残留着昔日的痕迹。
第100章 第一百章
挂在沙发上方的那个画框里,装的还是袁梦当年亲手绣的一副十字绣。图案是一对胖乎乎的男女福娃在撅着嘴亲吻,代表着永恒不变的爱情主题。
袁梦清楚地记得自己当初绣了整整一个月才绣好这幅画,陆海空把画送去装框后,两个人一起在客厅里挂好它。
客厅的那套布艺沙发,就是袁梦当初陪着陆海空买的。因为老沙发使用多年太过破旧,需要换套新的。他们就找个星期天一起去了家具城,为了挑套满意的沙发两个人几乎试坐了所有出售的沙发。
最终她看中了这一套,他笑嘻嘻地说:“好,听女朋友的,你说买哪套就哪套。”
客厅的茶几上随意搁着一只杯子,这只杯子也看得袁梦眼睛有些发涩。因为那是当年她精心挑选的一套情侣杯。一黑一白两个杯子,杯身上各有半颗红心的图案,放在一起就是一颗完整的心,寓意恩恩爱爱一辈子。
看着那只黑色的马克杯,袁梦情不自禁地想起另一只曾经属于自己的白色马克杯。正好这时候陆海空端着一杯水出来了,她下意识地盯着杯子看,却发现那只是再普通不过的纸杯。
袁梦直截了当地问:“我那只杯子呢?”
陆海空避开她的眼神回答:“都这么多年了,谁知道哪儿去了。”
“是打碎了吗?”
“不记得了,可能吧。”
“到底是打碎了还是找不着了,还是你不想拿出来呀?”
陆海空沉默片刻:“现在问这个有意义吗?反正咱们都不成了,杯子还有没有在不在也不重要了。”
“陆海空,你看着我的眼睛说话。”
陆海空却干脆低下了头,轻声说:“袁梦,你该回去上班了。快走吧。”
咬了咬下唇后,袁梦转过身拉开大门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头也不回地说:“陆海空,我来之前查过了,艾滋病毒通过唾沫感染的概率只有千分之三,相信你应该不会这么倒霉的。而且有道是祸害遗千年,像你这种祸害属性的人,没那么容易挂掉,一定还有大把机会‘祸害’他人的。”
看着袁梦窈窕的背影,陆海空脸上的神色极为复杂,希望与绝望交织交缠在一起。
“但愿如此,如果真的还有机会,我会跑去祸害你哦,希望到时候你不要害怕!”
“切,谁怕谁呀!有种放马过来。”
刑侦鉴证人员赶到向阳巷进行了现场勘查后,从血迹模式确认了这里就是案发的第一现场。无名女死者显然是在小巷里遭到了刀刺,然后尸体被装进编织袋,塞入了垃圾箱。
无名女死者身高一米六,体重四十八公斤,属于比较小巧轻盈的体格。杀害她的人可能是一个男人,也可能是一个体格强健的女人。此外,她的腹部有着剖腹产留下的刀疤,预示着曾经有过生育史,极有可能有婚史。
法医通过尸检判断死者的遇害时间应该在三天前的晚上十点至十二点之间。于是张扬申请调阅了向阳巷附近的几个监控摄像头,重点盘查案发当晚的监控录像,希望能在路人中找出一位身穿工作服的女人。
与此同时,俞皓天着手进行另一项相关工作——将女死者的年龄、身高、体重、外形等特征与近一周的女性失踪人口作对比,看是否能从中找出一个吻合的对象。
部下为了破案分头行动时,夏侯冶也在进行着他个人的努力。
女死者临死前说的那几个字一直盘旋在他的脑海中。虽然他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却可以鹦鹉学舌地把这句话说出口并录下来,然后将音频上传到某个网站的方言吧,向五湖四海的广大网友请教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网络的确是一个很能集思广益解决问题的地方,夏侯冶上传的音频在半个小时就得到了答案。
一位来自F省某市的网友留言说,这是该市下辖的竺县方言,而这句话的意思是“我的女儿呀”。
无名女死者的主要死因是内脏大出血,在鲜血流干之前她应该还坚持了几分钟的时间。这期间她或许曾经呼救过,却显然无济于事。于是最终她放弃了,并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里,一直在用母语乡音反复念叨着自己的女儿,自己特别割舍不下的亲生骨肉。
夏侯冶一只手情不自禁地握成拳头,重重在办公桌上砸了一下。
不管是谁杀害了这位无名女死者,凶手都极度的罪不可恕。因为他不只是杀了这个女人,还让一个小女孩失去了自己的母亲。
人生路长而歧,本就坎坷难行。而一个缺乏母亲呵护的小女孩,势必走得格外艰难。而夏侯冶,一直特别受不了孩子受苦受罪。
俞皓天在失踪者名单上没有找到与女死者特征相符的人,这条路算是此路不通了。不过张扬在监控视频上有所发现。
案发当晚十点半,有个穿着蓝色衣服的女人从方正街走过来拐进向阳巷。她那一身蓝衣看起来像是工装,尤其转身拐进巷子时,背心处明显还印着一行字。但是摄像头不够高清,而且又是夜间拍摄,视频画面噪点很大,所以细节什么的根本看不清楚。
虽然看不清楚,但这个蓝衣女人的身高体形都和女死者相符合,又穿着一套明显是工装的衣服,她很有可能就是遇害的无名女死者了。
夏琅让电脑技术员想办法调高一下图片的清晰度,对方愁眉苦脸地说:“夏队,这像素真心给跪了,微臣实在办不到啊!”
夏琅没办法,只能打发张扬继续去找其他监控视频,看能不能找到一个蓝衣女在其他监控视频中出现的画面,也许那个能拍得更清楚一点呢。但是他带着几名手下把向阳巷方圆一公里内的所有监控都翻了一个遍,也没有翻到蓝衣女的踪迹。
俞皓天几乎要抓破头皮:“怎么会这样,她难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她不可能从天上掉下来。她在方正街出现前,要不走路,要不坐车——对了,方正街那一片有公交站台吗?赶紧查一下。”
查询的结果是有的,方正街上有一个公交站台,好几趟公交车在这个站台停靠。最晚的一趟18路开到晚上十点半为止。
从时间方面来看,蓝衣女那晚极有可能是从这趟公交车上下来的。而想要证明这一点也很容易,因为现在的公交车上都有监控。
张扬马上亲自找去了公交公司,要到了案发当晚那趟公交车上的监控视频。果然发现蓝衣女当晚十点过五分上了车,二十分钟后下了车。
后车门的监控视频清晰地拍到了蓝衣女下车时的身影。那套蓝色工衣背心处印着一行字——追风物流、追风速度。
俞皓天激动地敲着桌子说:“太好了,现在咱们总算知道她在哪里上班了。”
张扬点头说:“嗯,接下来的事不用我教你也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当然,我马上就去追风物流找他们要员工资料。领导你就回局里去等我的汇报吧。”
追风物流是一家大公司,有好几个物流仓库分布在市区内外。
俞皓天找到公司总部说明自己的来意后,办公室主任告诉他,就女死者上车的地点来看,应该是在丰桥附近的第三仓库上班。
“具体情况你只能去第三仓库了解了,我们也不太清楚那边的员工信息。”
俞皓天二话不说又跑去了第三仓库,接待他的仓库主管是一位中年妇女。得知这位警官为什么会找上门来的原因,她无法不面露惊骇。
“什么?你们怀疑女死者是我们仓库的员工?”
“对,你们这两天有没有女员工无故旷工呢?”
“没人旷工,不过……前几天有个名叫盛德英的账务员很突然地辞了职,大半夜地发条短信跟我说得到通知老家的父亲生了重病,她需要立刻赶回去,这份工作没法继续干了。我第二天早晨起床后才看到,给她回电话却关了机。天啊,那个女死者该不会就是她吧?”
“很有可能,如果你觉得能承受的话,我带了一张女死者的照片,可以请你辩认一下吗?”
女主管想也不想地就大力摇头,一脸害怕的表情说:“不不不,我不看。我心理承受能力不好,怕看了晚上做恶梦。这样吧,我手机里存着上回国庆节大家聚餐时的照片,盛德英也在里头。我给你看她的照片,你来判断跟死者是不是同一个人吧。”
看过女库长保存在手机里的照片后,俞皓天肯定地点着头说:“没错,死者目测就是盛德英。现在有关她的一切信息、资料以及留在这里的所有个人物品,都请你整理出来提供给警方。谢谢合作。”
第101章 第一百零一章
◎夏侯冶抓起一根巧克力棒递过去,夏琅接过时指尖与他的指尖轻触了一下。指尖的一点微温,让两个人的心旌都微微一荡。◎
找到了女死者生前工作的地方,她就不再是无名人士。相关的个人信息与资料很快都被警方查实了。
盛德英,女,二十九岁,来自F省的一个小县城竺县。婚姻状况是离异,前夫鞠炜比她大一岁,也是F省人士,还曾经是她的同事。当时他们俩同在另一家物流公司工作,一个是跟单员,一个是物流主管。
成为同事认识两年后,二十二岁的盛德英就正式和鞠炜结婚了。婚后第二年,他们一起欢欢喜喜地迎接了一个新生命——女儿鞠婷。
鞠婷五岁那年,一场不幸降临到了这个小家庭头上。某个星期天,鞠炜独自带着女儿去公园玩耍。因为他分心玩手机游戏,疏忽了对女儿的看护,结果小鞠婷失足掉进公园的人工湖。被捞起来的时侯,可怜的小女孩已经不幸溺亡。
女儿的死让盛德英痛不欲生。她哭得死去活去,还愤恨不已地把丈夫的脸都抓破了。
“姓鞠的,你玩什么手机呀!一个破手机游戏难道比咱们的女儿还要重要吗?”
鞠炜当时也悔恨万分地猛扇自己耳光:“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女儿。”
无论盛德英怎么痛哭流涕,怎么打骂丈夫,女儿都无法再复生。那具小小的尸体被殡仪车拉走时,她哭得昏死过去。
当年生孩子的时侯,盛德英出现过产后大出血的凶险状况。医生虽然保住了她的性命,但是子宫恢复得不好,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生育了。
现在女儿鞠婷的不幸夭折,对盛德英来说意味着整个世界的塌陷。因为她再也不会有孩子,再也不可能当母亲。
鞠婷去世不到一个月,盛德英就和鞠炜离了婚。她无论如何无法原谅丈夫,坚决决绝地把他驱逐出了自己的世界。
离婚时鞠炜是净身出户,他把家里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盛德英。虽然财产也不多,无非就是出租屋里的一些家具家电和几万块钱存款。然后他负疚远走他乡另谋新职,逃离了这个伤心地。
那套五十多平方的房子曾经是一家三口的欢乐天地,现在死的死,走的走,只剩下盛德英一个人。这套房子的地点就在向阳巷。显然,当晚她是回家途中遭遇了袭击,然后被弃尸于铁皮垃圾箱。
无名女死者的姓名与身份信息虽然都查清楚了,但是警方却依然弄不懂盛德英遇害的原因。
失去女儿又与丈夫离了婚之后,盛德英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她母亲为此特意留在滨海市陪了女儿整整三个月,直到她终于缓慢而艰难地从痛苦泥沼中一点点挣扎出来。
盛母其实很想让女儿也离开滨海市,或是去新城市发展,或是跟自己回老家,都好过继续留在这个伤心之地独自舔舐着内心的伤口。即使实在不愿意离开,好歹也换套房子租住,免得天天触景生情。
可是母亲的这些建议盛德英全部不同意,尤其是换房子这一条。因为这套房子里处处残留着女儿的气息,她实在舍不得离开。
除此以外,她还心存一个让人心酸的念想:“都说人死了还会有魂儿,如果婷婷的魂儿想回家来找我,我总不能让她见不着人吧。”
盛母陪了女儿三个月,努力帮助盛德英的生活回到正轨上。虽然心底依然流着酸泪苦血,但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沉沦下去。
因为一味悲伤不但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还会让她的生活陷入困境。如果整天除了以泪洗面什么都不干,她拿什么养活自己?又拿什么来付房租?那样可就无法保留女儿生活过的这套房子了!
盛德英顽强地重新站起来了,她找了一份新工作,在追风物流仓库当账务员。每天准时上下班,干活时从不偷懒耍奸,同事和上司都对她的评价不错。
对于盛德英痛失爱女的悲惨经历,新同事们也都有所了解。虽然她并不像祥林嫂那样爱跟人诉苦,也是不想挖开自己内心伤疤的表现。但她的新工作与旧工作是一个行业,这一行中有人听说过她的事,自然也会在新单位传开了。只是大家都十分体谅地不去问她这些伤痛的过往,免得她难受。
夏琅拿着装盛德英全部资料的文件夹敲开夏侯冶办公室的房门时,他正坐在办公桌后面吃东西。一根巧克力棒刚吃了不到一半,听见敲门声赶紧把握着零食的右手往桌下放。
不过,见到推开门进来的人是夏琅后,夏侯冶就微笑着又把右手重新举回了桌面上。左手还拉开最下方的一只抽屉,拿出一盒巧克力棒递给她。
“你饿吗?要不要也来一根?”
夏琅其实并不饿,但看着夏侯冶这副有点萌的“偷吃”作派,情不自禁地就笑着点头。
“好啊!”
夏侯冶抓起一根巧克力棒递过去,夏琅接过时指尖与他的指尖轻触了一下。指尖的一点微温,让两个人的心旌都微微一荡。
夏琅下意识地垂下眼帘,掩饰自己的心旌摇荡。夏侯冶也本能地掉开视线,故意看着她放在桌上的文件夹岔开话题问:“这是什么文件啊?”
“哦,无名女死者的身份张扬他们已经查清楚了。这是她的个人资料。”
夏侯冶一边吃着巧克力棒,一边信手打开文件夹翻阅起来。看完了所有资料后,他沉吟着久久没有说话,夏琅十分理解地说:“是不是觉得横看竖看也看不出有人想要杀她的理由啊?”
就警方目前了解掌握到的所有情况来说,盛德英是千千万万个来到大城市谋生的小人物中的一员。
她是一个离异妇女,失独母亲,干着一份不上不下的工作,拿着一份不高不低的薪水。人际关系十分简单,生活也平静无澜,无论是情杀、仇杀还是财杀似乎都跟她沾不上边,凶手为什么要杀她呢?
而更让夏侯冶意想不到的是,盛德英的女儿鞠婷原来已经死了。可是她临死前呼唤女儿的声音却充满了不舍与眷恋,像是女儿犹在人世一样难以割舍。
“是啊,资料中什么都看不出来。让鉴证人员好好搜查一下她的家,看那边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吧。她的遇害一定是有原因的,只是咱们目前还不知道罢了。”
“这点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已经拜托袁梦了,就是不知道她现在在不在状态。陆海空的事我也听说了,居然被一个艾滋病人咬伤了,真是挺吓人的。”
“当警察免不了遇上各种各样的危险,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好在感染几率不高,希望陆海空能逃过这一劫。”
“同希望。虽然我跟他不熟,但他毕竟也是咱们自己人,况且还有袁梦这层关系呢。尽管她平时各种嘴硬不承认,但我看得出来她其实心里还是有他的。如果他能逃过这一劫,很希望看到他们俩重归于好。”
“你也看出来了,我早就看出来了。”
“是吗?不过你看出来了一点都不稀奇,以你的观察力看不出来才稀奇呢。我们大队还有一对年轻人在偷偷拍拖,你一定也看出来了吧?”
“你是指俞皓天和肖小月吗?就他们俩还用看吗?光闻就知道是一对。基本上每天俞皓天身上都有肖小月的香水味,不用说两个人一定经常躲在没人注意的角落搂搂抱抱。还自以为没人知道。”
夏琅无法不失笑:“你还真是明察秋毫,从气味中就察觉到了他们俩有关系。我是平时经常看到他们眉来眼去才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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