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位经验丰富的禁毒警察,陆海空一眼就能辩认出那些长期吸毒的人。刚才观察这批发廊小姐时,他发现当中不少人显然都有吸毒史,但这名红发女应该是毒瘾最深的一个。
红发女的面庞与身材都异常消瘦,眼部坍陷发黑,眼睛里满是血丝,呼吸时嘴里散发出一股难闻的酸臭味道。所有的这些特征,都在无形中说明她是一位资深吸毒人员。
躺在洗头床上让红发女洗头时,陆海空故意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并吸了一下鼻子,做出一副自己毒瘾发作的样子,然后询问起了红发女。
“对了,你们店里有没有货提供啊?”
这种含糊的问法一般顾客不懂,懂的都是在行的人。红发女以为遇上了同道中人,马上点着头压低声音回答他。
“有有有,老板你要吗?我可以买给你一个。”
“哦,你现在就有货?”
“有一个。”
陆海空这趟行动可不想只抓一名发廊妹就了事,所以他用不屑一顾的口气说:“一个哪里够哇!未免太不尽兴了。赶紧打电话,让人多送两个货过来。一会儿咱们好好爽一把。”
红发女听得眼睛发亮,求之不得地直点头:“好啊老板,那我马上叫人送货。”
擦干净湿漉漉的双手后,红发女拿出手机麻利地打了一个电话。
“喂,崔哥,我是娜娜。我现在要三个货,你赶紧给我送过来啊!”
电话打过大概十分钟后,有辆黑色小轿车从巷口缓缓开进来,停在了这家发廊门口。
那时,巷口面包车上的几名禁毒警察已经全部下了车。有的装成顾客在发廊对面的一家烧烤店吃夜宵,有的躲在隐蔽处观察巷子里的情况。大家都在等着陆海空利用身上的微型对讲机发出信号。只要他说出一句约定的暗语,就可以集体冲上去抓人了。
黑色轿车在发廊前停稳后,车上下来了一个光头男。他一进屋就熟门熟路地找到红发女娜娜,从裤袋中摸出三个小纸包递过去。
“一共三百块。”
娜娜赶紧接过来,并媚笑着示意陆海空买单。
陆海空眼观四路地留意到门口那辆轿车里还有个男人没下来,怀疑更多的毒品可能在他手里。如果现在发信号实施抓捕,那个男人极有可能开车逃脱。
“怎么才三个啊,我都说了多送几个过来。三个不够,还有没有?至少要五个。”
陆海空这么一说,光头男还真以为遇上大主顾了,回头朝着车子里的男人招了招手,并竖起两根手指示意还要两个货。那个男人于是也下了车,朝着发廊门口走过来。
陆海空满意地一笑,同时说了一句话:“好了,现在可以准备爽了。”
这句话是事先约定的暗语,守侯在外的几句禁毒警察迅速行动,围过来将两名毒贩抓获,当场收缴了五十克海-洛-因。该发廊里的所有吸毒人员也全部被抓。
红发女娜娜发现有警察冲进来抓人时,第一反应就是立刻往楼上跑,徒劳地想要逃开警方抓捕。因为她很清楚自己被抓后会被送去强制戒毒,而她不想受“那种罪”。
陆海空反应迅速地一把抓住了娜娜,阻止了她的逃跑行为。她发了疯似的拼命挣扎,还低下头朝着他的右手背上咬了一口。
“我有艾滋病,你快放开我。”
陆海空意想不到地震了一下,但是并没有放手。有两名同事飞快地跑过来,协助他一起制服了这个疯狂的女人。
当娜娜身不由己地被警察带走时,她瞪着陆海空无比疯狂、无比怨恨地哈哈大笑。
“原来你是警察,你完蛋了,等着染上艾滋病吧。”
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背上那个被咬出血来的伤口,陆海空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其他几名同事的脸色也是如出一辙的难看,大家纷纷催促着他赶紧去医院处理伤口。
“陆队,你赶紧去医院吧。这里不用管了,有我们呢。”
在前往医院的途中,陆海空满心都是后怕。双手一直在情不自禁地微微颤抖着,背心处也不停地往外渗出冷汗。
被艾滋病患者咬了一口还咬出了血,会不会感染艾滋病——陆海空脑子里不可避免地反复盘旋着这个要命的问题。虽然还不能确定那个娜娜是艾滋病患者,但万一她还真是呢?
来到医院咨询医生后,陆海空得知艾滋病通过唾液传染的几率非常小,但是不排除有一定的风险。而感染的风险往往取决于双方是否有出血。
如果咬人的艾滋病患者嘴里面有血,被咬者同时也出血了,就有可能造成艾滋病的传染。这个时候,需要第一时间赶到医院服用抗艾滋病病毒药物,进行阻断治疗。并在医生的指导下定期回访。
医生为陆海空打了阻断针,接下来是否感染艾滋病毒还需要进行一段时间的观察。
不用说,这段时间自然是相当难熬的。人像站在一个三岔口,向生还是向死并不清楚,只能被动地等待着命运的终极裁决。一颗心无法不紧张与恐慌。
发廊女娜娜最终被证实是一位艾滋病患者,陆海空遭其咬伤一事让市局领导们都无法安心。不少领导都亲自登门来看望他,徐海鹰还给他放了一星期的假。
“这几天你不用去局里上班了,好好放松一下吧。”
陆海空苦笑着说:“局座,你觉得现在这种情况我放松得了吗?老实说我心里就像压着一块石头似的喘不过气来,感觉呼吸都成了一件费劲的事。”
“呼吸困难就张大嘴使劲呼气吸气,别指望我会给你做人工呼吸啊!”
“局座您放心,我绝对不会提这样的要求的。就您那张被香烟薰过二三十年的嘴,我真心嫌弃,怕您薰晕我。”
“哟,还能开玩笑,小伙子看来还是心挺大的。行了,安心在家歇几天吧,你一定会没事的。相信我这个直觉的判断吧。”
陆海空继续苦笑:“信局座能不能得永生啊?”
徐海鹰毫不含糊地摇头:“不行,永生这种事我办不到,你就别指望了哈。”
徐海鹰离开后,房门还没来得及完全关上,陆海空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说到底,他还是害怕,也无法不害怕。胸腔里像刮着龙卷风,一颗心被高高地吹起来,飘飘荡荡没个依傍,特别凄惶难受。
这天上午,夏琅刚上班不久就接到通知,区北复兴路一带的某个垃圾收集站发现了尸体。
当时,有位拾荒老人在垃圾站里翻捡垃圾,无意中翻到一只偌大的编织袋。一般情况下,这种编织袋里头往往装着不少被丢弃的旧衣服或是旧物品,对于拾荒老人来说可能是用得上的东西。所以他就打开袋子查看了一下,结果差点没吓死。
编织袋里面居然装着一具尸体。这时候,老眼昏花的拾荒老人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袋底大片大片的黑色污渍,其实都是干涸凝固的血迹。
接到通知后,夏琅马上钦点张扬一队人跟她赶赴案发现场。俞皓天当天是穿着新衣服来上班的,得知要去垃圾站出现场时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
“不是吧,我这件可是新买的机车皮夹克,好几千大洋呢,好舍不得穿着去和垃圾打交道。”
张扬一派“这个问题很好解决”的口气说:“那你到了现场可以脱掉它。”
“可我里面的那件白衬衫也是名牌货,也花了小一千呢。”
“那你可以继续脱。”
“再脱我就光膀子了。”
俞皓天哭笑不得时,夏琅走过来拍着他的肩膀说:“小俞,要说你今天这身打扮还真是帅到犯规,撩妹指数满分。不过今天不是展示你型男魅力的时候,垃圾站那边还有一具尸体正等着我们去办案。如果不想翻垃圾时弄脏新衣服,赶紧去后头宿舍找别人借套衣服换下。十分钟以后准备出发。”
“OK,我马上去换。”
俞皓天飞一般地冲出办公室后,张扬在一旁不解地摇头说:“这家伙,平时虽然也爱倒饬自己,但今天怎么穿得格外骚包啊!”
“应该是下班后有什么重要活动吧。”
一边说,夏琅一边下意识地瞟了肖小月一眼。她心虚地掉开眼神假装听不见,她也就笑一笑啥也不说了。
第99章 第九十九章
◎张扬吁了一口长气说:“看来咱们没白忙活,终于找到弃尸的第一地点了。小俞,打电话叫技术中队派人过来取证吧。”◎
两辆警车拉着刑警与鉴证技术人员赶到那个垃圾收集站后,所有人第一件事都是赶紧拿出口罩戴上。因为垃圾的臭味与尸体的臭味混在一起实在难闻之极。
俞皓天一边戴口罩一边说:“靠,这味道……好担心自己会不会上呼吸道感染啊!”
法医已经把尸体从蓝白编织袋里弄出来了,现在正蹲在尸体旁仔细检查着。
那是一具女尸,年纪目测三十岁左右,身上仅着一套内衣裤。尸体已经开始腐烂,死亡时间估计超过两天以上。死因是胸腹部中了三刀,因内脏器官大量失血而死。
在死者身上,警方没有找到任何证件或手机、钱包之类的私人物品,显然全部被人刻意搜走了。
看着女死者仅套内衣裤的赤-裸胴体,俞皓天的第一感觉就是:“像是奸-杀。”
张扬对此持不同意见:“虽然看起来像奸-杀,但凶手似乎没必要完事后还帮她穿上内衣裤吧?而且这点衣服穿和不穿又有什么区别呢?”
俞皓天搔搔头皮:“这倒也是。”
法医则头也不抬地说:“据我初步观察,没有发现死者遇害前曾经遭受性-侵的的迹象。外阴-部位一切正常,身体上也没有强烈抵抗过的防卸伤痕。”
弯下腰打量了女尸一番后,夏琅若有所思地说:“如果死者身上并没有其他抵御伤。说明她中刀时是处于出其不意的状态。杀害她的人要么是熟人,所以才会这么不设防;要么是突然袭击,所以完全来不及设防。”
这时候夏侯冶也赶到了现场。刚才他在局里开会,不能随大部队一块过来。会议一结束,就马上开着自己的车子风驰电掣地赶到了。
走到尸体身旁时,夏侯冶大脑中的神秘电台捕捉到了一句话——一句显然是女死者临死前说的话。
那个气若游丝的声音在说着短短几个含糊不清的音节,一直反复重复同一句话。按理多听上几遍应该就能听清楚她在说什么。但是,他却听得一头雾水两眼迷茫。
——她在说什么?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懂?是方言吗?
虽然背对着夏侯冶,但是处于顺风方向的夏琅却嗅到了原本腐臭不堪的空气中,忽然夹杂上了一比微微的薄荷气息。马上有所明了的一回头,眸底荡开一丝隐秘的喜悦。
“大队长,你来了。”
一回头,夏琅就看出了夏侯冶眼神中的迷茫,有些不解地询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夏侯冶定了定神,只能摇着头否认:“没事,这里什么情况?”
张扬站起来简略地说了几个要点:“无名女尸,死因是刀伤,找不到任何身份信息,手机钱包和外衣全部都不见了。”
“连外衣都脱走了,这可不常见呢。”
俞皓天插嘴说:“是啊,也不知道凶手出于什么原因要把死者的外衣都脱走。而且目前看来他并没有强-暴过这个女人,不应该这么做才对!难道是因为一些变态心理问题吗?”
夏侯冶想了想说:“如果排除掉心理变态方面的特殊原因,我只能想到一种情况。”
“什么情况?”
三个人异口同声地询问后,夏侯冶给出了他的回答。
“或许凶手带走衣服和他带走死者的其他个人物品是基于同一个原因——想要隐藏她的身份信息。如果她当时穿的是一套工作服,即使拿走了手机钱包身份证,警方也很容易查出她的身份。不是吗?”
俞皓天一拍大腿:“对呀!大队长还是你厉害。”
“这个垃圾站收集站的垃圾都是垃圾车从附近拖来的。所以这里肯定不是出事的第一地点,包装尸体的编织袋当时放在哪儿?你们重点搜索一下同一片区域的其他垃圾袋,看能不能从那些垃圾中找出第一弃尸地点。”
张扬毫不犹豫地点头:“知道了,大队长,我们马上就干。”
俞皓天一脸悲催的的表情说:“就知道今天要惨,果然。看来今天不跟垃圾大战三百回合是下不了班回不了家了。”
警方以装着女尸的编织袋为中心,重点搜索了周围方圆几米内的所有垃圾袋。几名刑警戴着口罩和手套,每人负责一堆垃圾,逐个打开并仔细检查。
翻垃圾绝对不是一项愉快的工作,除了气味难闻外,一些脏物秽物对视觉也是不小的冲击。俞皓天翻出了一包沾满粪便的尿不湿,恶心得半死。张扬也翻到了一片浸透经血的卫生巾,却连眉毛也没皱一下。
俞皓天佩服得不要不要的:“扬哥,不,张队,就凭你这副泰山崩于眼前都能不动声色的范儿,我真心敬你是汉子。”
张扬冲他扬起一张扑克脸:“别废话,接着干活。”
“喳,臣遵旨。”
翻完所有垃圾后,已经差不多是中午时间了。根据几名刑警翻查的结果,在这些垃圾中除了有大量的生活垃圾外,还有一小部分来自办公用品的垃圾。譬如一张揉皱不要的信笺纸,而那张纸上俨然印着“五湖房产”的企业OGO。
五湖房产是滨海市一家专门经营二手房买卖的公司,公司旗下有十几个门店。
光凭这一张纸,还不好确定究竟是哪家门店。但是在其他垃圾中,警方还找了不少曾经用于烹饪的锡纸。而南江区向阳巷一带,不但有一家五湖房产的分店,而且店铺对面还有一家米粉店。店里的招牌米粉就是锡纸花甲粉。
张扬连午饭都顾不上吃,马上带着手下杀过去了。向阳巷一带的垃圾箱是那种带盖的大型铁皮箱,巷头巷尾各有一个。
几名警察找到巷尾的那个铁皮垃圾箱时,尽管女死者遇害已经是两天前的事,但因为这两天没有下过雨,所以垃圾箱外的路面上还残留着肉眼可辨的斑斑血迹,只是颜色已经变为污黑。
张扬吁了一口长气说:“看来咱们没白忙活,终于找到弃尸的第一地点了。小俞,打电话叫技术中队派人过来取证吧。”
俞皓天熟门熟路地直接给袁梦打电话,叫得别提多甜了。
“袁梦姐,垃圾站女尸案我们发现了疑似第一案发地点,你有没有空再过来协助取个证啊”
上午去那头垃圾站勘查现场时,就是袁梦负责主要工作。按理她现在也该接手这里的取证工作,但是她的回答却是否定式。
“不好意思小俞,我中午有事去不了。要不你找一下我们队长,让他给你派个人过去吧。”
“行,那我不打扰你了。”
挂断电话后,俞皓天还有点奇怪呢:袁梦平时可是工作狂一个,又是完美主义者,很少放心把自己手头的工作交给别人的。今天是有什么大事让她过不来呀?
袁梦来不了的原因很简单,上午夏侯冶来到垃圾站查看完现场后,私下里跟她说了几句话。
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句话,但极具冲击性的内容却让袁梦的心震动不已。整个上午一颗心都处于地震模式,大震已过,小震不断。
“袁梦,下班后你要是有空,就过去看一下陆海空吧,他很在很需要我们的安慰和支持。”
无论当时夏侯冶有没有说这句话,袁梦都已经决定要去陆海空家走一趟。这天中午,她提前一刻钟就下了班,熟门熟路地去了陆家。热恋时期,那套房子一直是他们二人世界的小天地。
打开门看见袁梦时,陆海空木着一张脸声音冷淡地问:“你来干吗?”
“怎么,不欢迎吗?”
“是啊,天天热脸贴你的冷屁股,今天我也想拽一把。不行吗?”
“拽你个头,每天跟只哈巴狗似的冲我摇尾巴,今天倒拽起来了。你该不是怕我同情心泛滥地要在这个时候接受你吧?亲,你想多了哈!”
陆海空笑得比哭还要难看:“不是就好,我可真心不想拖累你。”
“放心,我这人没那么崇高,跟你没法比。”
“那你跑过来干吗?就不怕我误会呀!”
“谁让你的好朋友是我们刑侦大队的头儿。他让我过来看看你,我总不好驳他的面子吧。”
“上回我躺在医院的时候他也让你来看我,那时你怎么就不给他面子啊?”
袁梦理直气壮地说:“就是因为上回没给面子,所以这回不好再不给面子了。老是不给领导面子的话,我以后在刑侦大队还怎么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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