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他偏爱的那种巧克力架,每回在超市看到都能让她不由自主地就拿上一罐;因为他喜欢使用手帕,以前习惯随身带纸手帕的她,也开始在口袋里装上了一方绢帕;他身上经常散发着一种清清淡淡似有若无的薄荷味,可能是剃须水的味道。她也因此爱上了薄荷香,甚至还为此买了一盆薄荷盆栽摆在阳台上。经常在夜晚的时侯独自坐在阳台里,一边闻着清凉的薄荷香,一边数对清风想念他;
最是有一回,她骑着摩托车在某个街口等红灯时,过马路的人群中有一个男人的身影和他很相似。让她的视线无意识地跟出去老远,连红灯变成了绿灯都没留意到,直到身后急促响起的喇叭声才唤回了她的心神。
明明动了情,却不能靠近,只能独自一人上演着暗恋的独角戏。夏琅藏在心底的情意,像婆娑的月色,像疏影横斜的梅枝,在暗夜中美不胜收地摇曳着,却无人知晓。
在靶场一眼瞥见的熟悉人影,夏琅最初还以为只是自己又一次走神的错觉。然而下一秒,“幻觉”却对她挥着手打招呼了。
“夏琅,你也在这儿。”
意外与惊喜让夏琅发自内心地微笑起来,声音无比轻快愉悦:“是啊,你怎么也来了?之前不是说下班有事吗?”
“哦,那点事已经处理完了。如果不出所料,未来几天案卷系统里又会多一桩未成年人犯罪的记录。”
“怎么你今天下班后跑去抓了一个未成年的罪犯吧?”
“还没有抓,而且也不会由我来抓,不过嫌疑犯是一位未成年少女的事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到底怎么回事?能不能具体说明一下?”
夏侯冶简明扼要地叙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夏琅终于弄清楚了美女医生来找他的原因,也弄搞明白了他下班后去处理的是什么事。心头不由自主地一松,如释重负。
接下来的打靶训练中,夏琅就再没走过神了。夏侯冶就站在她身旁的位置练枪,眼角余光中一直有着他的挺拔身姿。这让她的心情变得无比的宁静澄明,每一枪都正中靶心。
一起离开靶场后,夏琅和夏侯冶各自驾驶自己的车子奔驰在进城的马路上。虽然这个时间段晚高峰早就已经过去了,但马路上的车流依然多如过江之鲫。因为她的摩托车要比他的汽车跑得更快,他招手示意让她先走。
夏琅回应了一个手势后,就加大油门骑着摩托车飞一般地开远了。却又在下一个路口停下来,走进路边一家便利店假装买水,其实一直在留意着马路上经过的车辆。
好几分钟后,夏琅终于看见了那辆熟悉的蓝色福特越野车缓缓驶近,一路朝着前方徐徐行驶而去。她重新骑上自己的摩托车,遥遥地尾随其后。
在夏琅的摩托车与夏侯冶的汽车之间,隔着七八辆不同的车子。但因为在不同的车道,所以她依然能够清晰地看见那辆蓝色福特。后尾厢部的两盏车灯,像两颗夜明珠,在她的瞳孔中熠熠生辉地闪烁着光芒。
夏琅就这样骑着摩托车,一路遥遥跟在夏侯冶的车后面。直到来到了一个分岔路口,她要向右走,而他却要向左——要不要继续跟下去?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乍一浮现就马上被她打消了:不行,这一段还是顺路,如果分路还跟着他的话我那简直就成了跟踪狂一个!绝对不可以。
下意识地一打方向盘,夏琅驾驶着摩托车拐上了右边的马路。后视镜里,蓝色福特越野车的两盏车灯如流星划过,很快消失在马路的另一端。让她的心也倏地一空,怅然若失。
阳光明媚的清晨,夏侯冶踩着朝阳的金色光线走进了南江分局的大门。在办公室坐下后,他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登录内部系统查阅吴桐雨的基本信息。
点开相关资料的网页时,夏侯冶在心底暗想:吴桐雨,现在让我看看你结过几次婚——我猜应该至少是两次。
户籍资料显示,吴桐雨是本市人,毕业于滨海市医学院。她今年三十岁,果然结过两次婚。第一任丈夫阎钧四年前在家猝死,医院方面给出的诊断结果是心力衰竭。当时他还不到三十岁,出事前因为工作繁忙频频加班到凌晨。这位年轻白领的猝死一度刷爆了微博,引发了不少感同身受的年轻人对自己健康的担忧。
阎钧死后第二年,吴桐雨再婚,嫁给了一位比她大十八岁的建材商人程材。程材的原配妻子前几年死于乳腺癌,她成为了他的第二任太太。
除了两次婚姻外,吴桐雨还有一件值得关注的事。她在医学院读大二的时候,曾经涉嫌过一桩蓄意伤害罪。
那时候,吴桐雨谈了外校一个名叫杭文韬的男朋友,是个很有钱的富二代。一开始他俩好得蜜里调油,然而这段情侣关系只维持了不到一年就出了大问题。有一天,也不知道具体为了什么事,吴桐雨居然持刀刺伤了杭文韬。
事发当时,好在杭文韬的反应够快闪避及时,没有被刺中要害,只是两条胳膊上留下了几道抵御伤。因为伤得不严重,杭文韬也愿意息事宁人,表示不予追究吴桐雨一时丧失理智的失控行为。所以警方最后按照双方当事人的意愿私了了这件事。
在这桩人身伤害的案例中,无论是吴桐雨还是杭文韬,都没有具体谈及她持刀伤人的原因,只是含糊其辞地归为感情纠纷。夏侯冶的直觉告诉他这里头一定有问题。于是他又查阅了一下杭文韬的资料。
杭文韬,本市人,年龄三十三岁。父母共同经营着两家服装厂和一个服装外贸公司,生产的童装主要销往海外。他是家里的长子,还有一个仅比他小五分钟的双胞胎弟弟杭武略。兄弟俩大学都选了国际贸易专业,毕业后也一起赴加拿大深造,现在已经入籍加拿大成了海外侨胞。
照片上,杭文韬与杭武略的长相看起来完全一模一样,很容易判断出他们是同卵子双胞胎。夏侯冶的目光在兄弟俩的照片上来回梭视了一番后,不由地产生一个念头:如果他们俩谈恋爱,女朋友一定分不清楚谁是谁吧?
这个念头让夏侯冶下意识地又重新点开网页,把吴桐雨持刀伤人的旧案例看了第二遍。这一回,他从两份口供的字里行间解读到了一个信息:他们都不愿意明说的那个原因,一定是特别难以启齿的原因。
夏侯治松开握住鼠标的手,整个身体往后仰靠在椅背上,双手枕着头若有所思地想:同卵子的双胞胎兄弟,根本没办法分清楚谁是谁。如果哥哥同意和弟弟分享自己的女朋友,那么吴桐雨就会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他们的“共享女友”。当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件如此不堪的事情时,极度的羞辱与愤怒让她持起了手术刀,刺向了杭文韬——这应该就是她持刀伤人的真相。
兄弟俩“共享”着一个女孩子,这在许多人看来都是超级恶心的不伦关系。然而,杭氏兄弟应该是对此不以为然的。有时候,有钱人家的孩子如果没有教育好,很容易变成肆无忌惮任意妄为的熊孩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要自己开心就好,才不管别人的感受呢。
但无论如何,兄弟“共享”女友终究不是一件可以摆上台面说的光彩事情。尽管吴桐雨气愤之下刺伤了杭文韬,她也没脸把自己的遭遇说出口。杭文韬当然也不会自揭其短,所以他们一起心照不宣地用“感情纠纷”四个字掩盖了真实的原因。
吴桐雨刺伤杭文韬的那年,她才刚满二十岁。是如花似玉也是天真单纯的年龄。结合个人经历,夏侯冶不难断定这一遭遇肯定在她心灵下留下了难以痊愈的创伤。年轻的心就如一张白纸,而污秽的经历恰似墨汁泼洒,染上的黑色永远都不可能被洗干净。
当一个女孩的纯白身心被迫染上了污黑颜色后,有些人会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地放弃自己;有些人会痛定思痛,努力让自己从泥淖中自拔出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还有的人会对男人产生敌视与仇恨的心理,偏激地认定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有时候还会因为这种危险心理而滑入犯罪的深渊。
夏侯冶认为吴桐雨极有可能是第三种类型,因为昨天傍晚他走上她那栋复式公寓的二楼时,听到了幽冥中死者遗留在此的声音——一个痛苦又惊惧的男子声音。
“桐雨……你为什么不打120……你不是……想看着我死吧……求你快点打……我……我答应……和你离婚……快……我……我喘不过……”
从这些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夏侯冶当时秒速提炼出了重点:说话的这个男人也是吴桐雨的丈夫吗?那绝不可能是程材,因为程材还活着。看来她应该还有一位前任丈夫,两个人的婚姻关系出现了问题,但他却不肯和她离婚。所以当他出现生命体征不稳的情况时,她没有帮他打电话叫救护车,而是存心拖延——作为医生,她很清楚这样拖延的结果是什么,却依然冷血地选择作袖手旁观,最终导致丈夫失救身亡。
阎钧的猝死,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夏侯冶现在都觉得有些说不好了。毕竟吴桐雨是位医生,以她的专业知识,如果想要动点手脚让丈夫出现心力衰竭的症状,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如果真是她精心设计了头任丈夫的英年早逝,那么有一就有二,现任丈夫程材的所谓心脏病,没准也是她在暗中捣鬼的结果。
夏侯冶清楚地记得,昨天他向吴桐雨随口询问程材的心脏病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时候,她的回答是各项检查都没有异常,医生也找不出具体的发病原因,但程材就是会隔三差五地心脏不舒服。如果这种犯病是人为作祟呢?
一念至此时,夏侯冶的眼睛正好瞟到天花板上爬过的一只蜘蛛。目光扫过蜘蛛时,他在心底不由自主地想:如果两任丈夫的身体不适都与吴桐雨有关的话,那么这个女人就是一个集美貌与恶毒于一身的黑寡妇。
黑寡妇是一种毒蜘蛛,这种蜘蛛在完成□□合,雌蜘蛛为了生产急需补充自身营养,往往会把雄蜘蛛当成美餐吃掉。“新婚”的雌蜘蛛会因为成为“寡妇”,所以这种毒蜘蛛得到了“黑寡妇”的名字。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有句话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不要以为自己做过的坏事没有知道,还企图栽赃陷害无辜的人,我们警察可不是吃素的。◎
夏侯冶琢磨着吴桐雨是否是一位“杀夫”的黑寡妇时,夏琅拿着一个文件夹敲响房门走了进来。看见她脸上的神色,他就知道锦绣花园毒杀案应该是有新进展了。
“看来你们一定找到新的嫌疑人了是吧?让我猜一猜,‘获此殊荣’的是不是死者的姐姐孙秀文。”
夏琅一点也不意外:“你早就猜出了她在贼喊捉贼是吧?”
“嗯,孙崇文是个躺在病床上的植物人,想要杀他的人当然只有认为他活着太碍事的人。他的妻子郭晓燕算是有动机的,但我们已经排除了她的嫌疑,也排除了她的情人姚昊的嫌疑。既然他们俩都没嫌疑了,唯一一个可疑对象就只剩下孙秀文。因为外人杀死孙崇文得不到任何好处,只有她可以从弟弟的死亡中获利——如果孙崇文被毒死后,郭晓燕作为杀夫凶手坐了牢,那么她就无权继承丈夫的财产。这意味着所有财产都将归孙秀文了。不是吗?”
当初王银秀立下遗嘱时,特别指定儿子孙崇文为自己全部遗产的唯一合法继承人。在这种情况下,遗产属于孙崇文的个人财产,而非夫妻共同财产,郭晓燕如果要离婚是无权分割的。但是如果孙崇文死了,作为配偶她就有权利继承他的财产。可如果她因为杀夫行为被剥夺了继承权,孙秀文就将取代她成为继承人。
“对,孙崇文名下有两套房产,当初他母亲指定由儿子继承。女儿孙秀文没份,据说她当时就很不开心。另外经调查孙秀文还有赌博的恶习,欠了不少赌债,老公都闹着要跟她离婚。”
“所以,她为了自己的利益铤而走险。毒死弟弟,陷害弟媳,好坐收渔翁之利。真是庆幸我没有这样的姐姐。”
“是啊,虽然小时候觉得自己是独生女有些寂寞,曾经想过如果有个哥哥或姐姐就好了。但如果是孙秀文这种姐姐,那就还是寂寞着吧。”
“对了,她把毒-药掺进了哪种食材?”
“牛奶。郭晓燕每天早晨会打开一盒纯牛奶煮沸后再用来冲泡麦片。袁梦在厨房垃圾桶里找到了那个空纸盒,从中检测到了毒-鼠-强成分。此外,她还在纸盒的隐蔽处发现了一个针孔。显然孙秀文是使了针筒把毒-药注射进了牛奶盒。”
“那你们目前为止有没有找到证据能够证明是孙秀文炮制了这盒毒牛奶。”
夏琅有些郁闷地吁了一口长气说:“还没有,袁梦检测过,盒子上只有郭晓燕一个人的指纹。而我询问过郭晓燕,她说孙秀文上回来家探望孙崇文还是一个星期前的事。这意味着,她在牛奶盒里动手脚的事已经至少过去了整整一周,很难再查到什么。相信针筒和毒-药她都早就处理掉了。”
夏侯冶想了想问:“你有没有问过郭晓燕,上回孙秀文在她家呆了多久?”
“问了,她说孙秀文只坐到了不到一刻钟就走了,因为她一直很讨厌屋子里那股病人的味道。”
“你出过现场,是否留意过孙家放牛奶的地方在哪里?”
夏琅回忆了一下说:“就放在客厅的沙发旁边。”
“能不能说得具体一点?”
“孙家客厅的沙发最里侧是挨着立式空调摆放的,所以在沙发与墙壁之间有半米宽的间隔。这个间隔一般人进屋是看不到的,所以正好用来摆放一些牛奶、水果之类的东西。”
夏侯冶拿出纸笔,让夏琅画了一个简单的平面图,好让他确定整套房子的布局以及牛奶的具体位置。
从平面图上可以看出,客厅是屋子的中心所在。无论从厨房和餐厅都能看得到客厅放牛奶的地方,而孙崇文躺着的那间屋子,房门更是正对着客厅沙发。只有走进卫生间,才会看不到。
“夏琅,你再去问一下郭晓燕,那天孙秀文上她家时,她有没有进过卫生间,还是一直在外面呆着。”
“为什么?”
“如果郭晓燕没进过卫生间,孙秀文就不可能冒着被她发现的风险直接把毒-药注射进牛奶盒里。那就意味着她是自己带了一盒毒牛奶过去。那样的话,她就只要趁郭晓燕转个身没留意的功夫直接把毒牛奶放进牛奶箱里就行了,也许三秒钟不要就能完成任务。”
夏琅立刻明白夏侯冶的意思了,“如果那盒毒牛奶是孙秀文自己带过去的,那么我们就可以根据牛奶盒上的条形码追踪它的最后销售地。而如果销售地有监控拍摄到购买这盒牛奶的人是孙秀文,那么就不难对付她了。”
在网络时代,很多商品都有相当于身份证的条形码。尤其是食品与药品之类的商品,条形码更是不可或缺的一个环节。商家可以通过其对商品进行信息追踪以及质量追溯,也可以通过其对商品进行出入库操作,记录商品的各个流通环节。
“BINGO,把这个问题拿去问郭晓燕吧。也可以直接把那盒牛奶与她家剩余的牛奶进行条形码扫描对比,看究竟是不是同一批货。”
“我这就让张扬去询问郭晓燕,再让俞皓天去孙家拿盒牛奶回来做条形码扫描对比,双管齐下更稳妥。”
张扬和俞皓天各自完成了自己的任务,郭晓燕肯定地答复了自己没有在孙秀文上门做客时进过洗手间,因为她当时正在卧室里帮助他做肢体运动,按摩活动他的四肢。她说孙秀文当时在卧室门口站了几分钟,然后又在客厅沙发上坐了一会儿。隔着敞开的房门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大概一刻钟后就走了。
郭晓燕还记得,孙秀文就坐在靠里侧的那张沙发上,那里离卧室门最远,她说是病人身上有股不好闻的味道,所以坐远一点。而且她还探身看了一下沙发后面摆放的东西,提出国产品牌的牛奶营养不够丰富,建议她另外选购营养丰富的进口牛奶。
当时郭晓燕觉得孙秀文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还要买进口牛奶,哪来的钱啊?自从孙崇文变成植物人后,她就再没上过一天班,只能留在家里照顾丈夫。因为他就像一个婴儿一样吃喝撒拉都离不开人。现在这个家,全靠另一套房子的租钱在维持着基本生活。她恨不得一个钱掰成两半花。
听完郭晓燕的叙述后,张扬可以猜出孙秀文应该只是在没话找话,好让自己往牛奶箱里塞毒牛奶时变成一桩很自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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