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不是已经过去——”
许枝惨淡地笑了笑:“陆放,过去只是你认为,在我这里,这件事从来没有一天不让我陷入内耗。”
她没做到保守好自己的一颗心,想拥有一个和他平等的开始。
可事实就是,他们之间沟壑难平,因为这份差距,她变得扭曲、不平静,变得不像自己。
她奢望地想和他平等相爱,可她根本无法毫不自卑地爱他。
陆放陷入短暂的怀疑:“就因为这样?”
“对。”
许枝点点脑袋,声音透出些疲惫:“我们从来不对等,这样的婚姻让我内心很难平静,我太累了,陆放。”
话已经说到尽头,最后一丝尾音都随风散去,谁都陷入了沉默。
风似乎又大了些,呼啸着卷动露台的绿植,发出猎猎响动。
陆放丢掉早已被自己掐到寂冷的烟蒂,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声:
“那我呢。”
许枝对上他的目光,也许是她错觉,他一双时常透着掌控的眼,竟短暂划过近乎脆弱的迷惘。
“自始至终,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
心脏的钝痛快要泵到呼吸,好半天,许枝才哆嗦着回道:“我们都向前看,好不好,就退回老同学的位置上,可以么?”
“老同学?”陆放嗤了声,因她的话而发笑。
他盯向她,眸光无比冷静。
可下一秒,大掌一挥,毫不留情扯向她的衣领。
刹那间,最上端的几颗纽扣崩断,本就宽松的领口凌乱着敞开。
陆放扣住许枝后撤的身体,目光一寸寸掠过她皮肤上的痕迹,在她略带惊恐的目光下,指节摩挲着覆上去:“原来老同学之间,可以做这种事。”
许枝身上的睡裙是亲肤的纯棉材质,在她前不久不省人事的时间,陆放亲手帮她穿戴齐整,贴心的没有给她套上底下那件多余的束缚。
亲密的时候彼此什么样子都见过,可现在被这样对待,她心底止不住地涌出难堪与羞耻。
她拢住衣领,控制自己紊乱的气息,声音都带上哀求:“非要这样吗陆放,我们之所以拥有这桩婚姻,本来就不是因为爱情,我们现在,就不能好聚好散吗?”
“好聚好散。”
她故意放低的姿态简直像一把利刃刺穿他的心脏,陆放只觉得啼笑皆非:“说出这种话,许枝,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理智、特别豁达?”
许枝低下头,想从他的禁锢里抽身,却难以动弹,只能轻着嗓音:“没有,我只是不想和你争吵。”
“那我要怎么做?”
陆放的大掌转移到她下颌,微微用力,强迫她看向自己:“是不是你提出离婚,我应该毫无波动地接受、答应你,这样才是正确?”
许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视线交汇的这一秒,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孱弱极了。
本就未干的眼眶再度盈满泪,夺眶而出的晶莹模糊了她的视线。
“别哭。”
陆放面无表情拭去她的泪:“既然你回答不上来,那我也可以告诉你,我刚才说的话是骗你的,就算你的理由足够说服我——”
“许枝,我也不会答应和你离婚。”
丢下这句话,陆放忽而将人扛了起来。
许枝刚要挣扎,突然天旋地转,等回过神,自己已经被丢在了玻璃花房里的懒人沙发上。
先前被扯开的衣领此刻更加凌乱,丝毫包裹不住里面的娇嫩浑圆。
花房除了顶棚的遮阳,四面八方都是玻璃。
置身在这里,几乎和暴露在毫无遮挡的环境别无二致。
许枝羞与怯交加,刚要把衣服往上遮,“滋啦”一声,这条棉质睡裙几乎是在顷刻被撕扯开。
“你疯了!”她惊呼一声,仰头看向他。
可面前的人丝毫不为所动,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条领带。
暗红枝纹精致,质地做工也考究,可在陆放手里,它现在只是一件趁手的工具。
他冷声:“既然不想睡觉,大把的时间,可不能浪费。”
陆放没给她思考的机会,俯身扣住她的后脑勺,径直吻了上去。
混杂的情绪在彼此的呼吸中缠绕升腾,他们之前接过的任何一次吻,都和这次不一样。
他有要将人生吞的疯狂,许枝被他啃噬到心慌,下意识掀起眼皮。
她看见一双漆黑的眸正盯向她,近在咫尺的面容之上丝毫沉沦之色也无。
岑寂中透着冰冷的审视,好像要亲眼看明白,面前这个上一秒还和自己温存共赴、热情到大胆的女人,为何下一秒话语像淬了毒。
许枝心尖一颤,一双手推了又推,奈何力量悬殊,她难以撼动他分毫。
他们的不对等,在这种事上竟然都体现到极致。
她绝望地流下泪,在彼此的口腔的里尝到这份咸湿。
吻到氧气稀薄,大脑都空白,微凉的指节顺着她的腰线一路向下,不知何时,已经挑开她的睡裙裙摆,恶劣又强势地探向她腿间。
许枝瑟缩一下,含糊地喘息:“……不要。”
陆放终于放开她,眼中雾霭沉沉,没什么情绪道:“怪我,轻易放过你,让你有精力和我闹离婚。”
她恼羞成怒,伸手要掀他巴掌。
可他精准地捉住她的手腕,连同另外一只一齐反钳在她身后。
他贴向她耳骨,嗓音压着冷淡的戏谑:“怎么,你都这样,还要和我继续装纯么,老同学?”
第66章
说着, 陆放像是要证明一般,虎口卡向她的下颌用力,撬开她的双唇, 沾了水光的手指按上她的舌苔, 肆无忌惮地搅弄几下。
“能尝到吗,你自己的味道。”
许枝被动地感受到一抹腥甜, 偏过脸想挣扎, 可后颈死死被掐住,骨感修长的指节猝然戳到她的喉口。
生理性的哽噎感让她难以忍住干呕的冲动,眼泪、唾液, 就这么顺着她的眼尾唇角流淌下来。
这样靡/艳狂狼的画面, 无疑是在挑动陆放的神经。
不久前她在浴室强忍羞涩也要坚持,贪心地汲取他的气息和温度。
画面历历在目,相隔不过几个小时,她的态度却天差地别。
她反常的热情、温柔小意, 难道都是在为和他离婚做铺垫吗?
“我不明白。”
陆放垂下眼,缓慢吐息:“许枝, 你对谁都心软,为什么唯独对我,要这么残忍?”
许枝还沉浸在羞恼中, 听不出他话里的晦涩。
使劲咳嗽几下,才顺势将他的手指从嘴里挤出去。
她克制自己的泪意:“我的意思已经讲得很清楚了, 我不想到最后,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明明是再软不过的声音,讲出的话却比任何利器都伤人。
陆放的眼底仅剩的清明也化作齑粉, 他低沉着冷笑了下:“朋友,老同学。”
“你擅自给我们关系下的定义可真不少。”
许枝咬唇, 还没想好怎么反驳,“唔”一声,瞳孔扩了扩,自己身上那件本就破碎的睡裙连带巴掌大的布料彻底被剥落。
玻璃房没开灯,月色也被天际聚拢的乌云掩盖,整个空间只借到室内客厅的一点光亮。
昏暗本可以是她浑身赤/裸的遮羞布,但不知为何,只要想到陆放那双深潭般的眼,她反而觉得自己此刻灭顶的难堪和慌乱无处躲藏。
她急需找到什么让自己高悬的一颗心着陆,胡乱圈住他的脖子,颤着音:“别这样……”
尾音未落,面前的人突然就着姿势将她横抱起来。
等双脚再次落地,许枝整个人毫无阻隔猝然紧贴上一片冰凉。
稍稍抬眼,就能看见玻璃房外摆满的绿植,是她昨晚亲自搬出去,想让它们有晨露滋养,不料想,现在竟成为她最后的荫庇。
心底涌出恐慌,她下意识撑起双手要撤开,却被一双大掌钳制住,按压着举到她头顶。
“停下来,陆放。”
许枝快要崩溃,她抽噎着想要阻止他:“你以前说过,你会尊重我。”
“我不愿意,停下来!”
身后的人丝毫没有理会她的抗拒,持着领带的手停在她的臀峰。
“就是因为之前我什么都纵容你,给你喊停的权利。”
陆放的嗓音冷然平静,很难听清濒临的失控感:“所以才会给你太多错觉,甚至让你觉得,你连我们的关系都能随时叫停。”
他的指节拂过她的皮肤,这里实在太娇嫩,之前总是很轻易就能留下他的指痕。
陆放不认为自己有什么癖好,他对她的很多行为只是为了助兴。
但她这副身体实在天赋异禀,自发给了他太多反馈,好似在鼓励他可以更加寸进尺一些。
此时此刻,他找不到比这种更合适的、约束她的方法。
枝纹领带在空中划过弧线,落向许枝的那一秒,她感觉自己的大脑都跟着震颤了一下,唇边也被激出轻吟。
“不要……”
她哀求着扭腰要躲,却被他牢牢摁住。
嗖嗖的响动,力道不轻不重,一下下落向她。
不安中的踏实,抗拒下的顺从,混杂又隐晦的思绪快要吞没她,最后化为巨大的屈辱,席卷她的心脏。
她的身体已经习惯他的掌控,怎么可能从陆放这样翻手为云的手腕下轻易逃脱。
半拢在怀的人挣扎逐渐微弱,只偶尔泄出含糊的气音,身体发软到要站不住。
陆放没察觉到她的异常,试探着在挞伐的部位触到点热。
终于停下动作,将领带随意丢在一边。
他捞起她,放出自己,不由分说挤进。
宽厚的肩背俯过来,箍着她腰腹上提。
稍微动作,她几乎要沾满他。
“原来这就是你的不愿意。”
陆放扶住自己,用她的情动涂遍她。
许枝满脸都是泪,却死死咬住自己,一点声音也不愿意泄露出来。
陆放只当她倔强,重又钳入,恶劣地研磨她的脆弱。
可每当她剧烈地战栗,他又停下来,问一句:“还要离婚吗?”
许枝依旧没发出丁点声音。
陆放绷了绷额角:“为什么不说话,非要和我赌气么?”
故技重施不知道究竟多少遍,连陆放都要忍住后脊攀升的酥麻。
许枝终于张了张嘴,沙哑着声音:“要……”
被撞到破碎,带着哭腔的一句话卯足力才说完整:“我没有……赌气,我要和你、离婚。”
玻璃外,遥远的天际雷声轰鸣。
潮湿的空气不知何时混上了一丝铁锈味。
陆放浑身僵了僵,径直将身前的人翻转过来。
一道闪电从云缝撕裂而出,玻璃房须臾间亮如白昼,将许枝浸满血的双唇和手背的牙印照得清晰。
空气静了足足有好几秒。
陆放居高临下地盯着她几秒,最后试图在她表情里找到一点赌气的可能性。
可是,没有。
瞬间,他像被一盆冷水从头浇灌到底。
他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明了,面前的人是铁了心要和自己离婚。
这种想法一旦成立,他先前的所有行径,对她而言,不再是情趣,而是他单方面自作多情的冒犯。
面前的一切在骤然间,全都萧索、无趣极了。
他松开禁锢她的手,干脆利索地从她身上退开。
许枝的视线终于找到一处落点,从地板上扯起睡裙套回自己的身体。
雨点急急拍打在玻璃上,伴随着风声在这样的夜晚,是如此惊心可怖,黑沉的乌云也压低,像随时要崩塌而下。
陆放整理好自己,重新摸出火机。
似乎吸得太急,许枝听见他咳嗽几声。
“你想好了是吗?”
许枝抬眸,男人的脸上捕捉不到一丝情绪,微垂的眼眸全然压着即将置身事外的冷淡。
她敛眉,什么也没说,脑袋安分地垂落。
陆放掐着烟管的指节用力到发白。
沉默良久,他终于开口:“希望我们都不会有后悔的那一天。”
话落,许枝听见不远处玻璃房房门的关阖响动。
风声灌入又被隔绝,吹进来的湿冷让她抵不住地打颤,也将这里残留的属于他们的暧昧气息悉数吹散。
许枝咬牙埋首,抱住自己的身体,无声地和细密的抖动做对抗。
这不是正是她想要的结果吗?
可为什么事到尽头,她痛到心脏都麻痹。
一场暴雨结束,临南正式步入秋。
CBD高楼大厦前的枫叶已经被染黄,一路烧到视野的最尽头。
不过是最寻常的一天,但归棹大楼第二十七层,整个办公室都蒙上未知的低气压。
总裁办的办公桌前,周岳驻足在原地,噤若寒蝉。
原因无它,就在三分钟前,他们刚结束一场股东大会,而自家素来不喜形于色的总裁罕见地在会议上发火。
周岳前前后后跟了陆放快两年,还是头次看见他这么怒火中烧的一面。
“接下来有什么行程?”
面前的人终于发话,但嗓音有些干哑,是短时间内睡眠不足又抽太多烟提神的结果。
“竞标已经结束,在结果发布前,您暂时没有太要紧的行程。”
周岳想了想:“您之前不是要和许小姐度蜜月吗,要不,您就趁着这段时间,给自己休个假,顺带也和许小姐一起出去转换转换心情。”
办公桌前伏案签文件的人笔尖一顿。
“不用了。”
陆放合上文件,捏捏眉心,径直下了决定:“一个礼拜后不是有个跨国视察,提前吧。”
周岳愣一瞬:“可是……”
他还迟疑着望向他,忽然,陆放抬眼,扫过一记淡漠的眼风。
周岳不再坚持,抿抿唇:“提前到明天,您看行吗?”
陆放拿出手机,瞥两眼。
作为一个通讯工具,可它除了会推送乱七八糟的资讯新闻,其他方面实在安静无用到诡异。
他蹙眉,头也没抬:“就今晚。”
“你收拾一下,和我一起。”
周岳不敢有异议,应一声就要走。
转身前,他没看见陆放一贯沉稳的表情倏然凝重。
周岳出了办公室带上门,刚走两步,就听见办公台前的几名职员窃窃私语。
“这是市场部不久前签的那个小姑娘吧。”
“之前都在骂她,现在舆论风向是完全逆转了吗?”
“那段音频你听了没,没有画面,可光听着我都要窒息了,天呐,她真的好勇敢。”
周岳花了两秒反应过来她们议论事件的主角是谁,拿出手机,果不其然在热点词条里看见了许枝的名字。
#网红枝了个枝#
#枝了个枝 录音#
#花漾罗齐生#
#职场霸凌#
#职场性骚扰#
他边点开词条,一目十行,看清了长标题:
“我是美食博主枝了个枝,关于不久前我和前公司总裁罗齐生的不实传闻,希望大家能花几分钟时间听我把真相说出来,还我和所有被他迫害过的人一个公道。”
意识到事态严重,周岳来不及细看,脚步一转,调过头重新往办公室走。
刚要敲门,门板却被一阵大力掀开。
“陆总,您看到许小姐……”
周岳话还没说完,面前的男人径直打断他:“手机给我。”
周岳愣愣,递过去。
陆放大掌夺过,拧松领带的动作都染上焦躁。
划到那串号码拨通过去,没几秒,响起等待对面接听的提示音。
他被拉黑了。
猜想得到印证,他心里好似有块重石猝然落下,坠到他钝痛。
在那道清丽的嗓音接起电话前,陆放指节一动,提前挂断了电话。
“和花漾签约之前, 我只是个籍籍无名的小博主。”
镜头里,那张巴掌大的脸蛋未施粉黛,身体却笔挺。
“……收到花漾发来的签约邀请时, 我被惊喜冲昏了头脑, 加上经验不够成熟,囫囵签下了合约。本以为这是我作为视频创作者新的职业里程碑, 没想到, 竟是噩梦的开始。”
空寂的办公室,只剩外放的视频音。
陆放衔起烟嘴,眉眼沉郁。
画面里的人仿佛陷入某种梦魇般的回忆:“是一次公司团建, 职场初出茅庐, 我不熟悉酒桌文化,也难以拒绝,罗齐生借着欢迎我入职,前后灌了我半斤白酒, 这之后,就如网上爆料的视频里所见, 我不胜酒力,中途离席想要透个气,却被追来的罗齐生堵在男厕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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