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林姐怎么可以有短板!!回家就练两脚……回家就练自行车!
下楼来的南禾放下了书本,换了身新的T恤长裤,拎了一瓶水,跟我们俩打了个照面。
“走吗?”他说。
我扔掉甘蔗汁追上步子:“去哪儿?”
“到了就知道了。”
虽然南禾是邀约人,但他只是点点头就自顾自往前走,留我跟贺枕流在后面不明所以地跟着。
“南禾……”
中途我们试图搭话,都被南禾淡淡用“等下就知道了”挡回去了。
我跟贺枕流面面相觑,又相看两厌,各自走各自的。
走过巷子,拐过街角,又走回L大。
没想到,那里竟然有一辆大巴在等着。
远远的,南禾走过去,跟大巴门前站着的老师模样的人说了什么,转过头来示意了一下我们。
老师目光在我们俩身上古怪地打量了一下,点了头。
于是我跟贺枕流就这么莫名其妙上了车。
“林加栗……”
大巴竟然全都快坐满了,只剩下最后一排的两个位子,我和贺枕流不情不愿地挤了进去。
两个高个alpha手长脚长的,后排又窄,挤得要命。
不愧是L大的车,车上坐得满满当当,鸦雀无声,竟然没有人说话。
“……你觉得,这是要去哪?”
贺枕流不得已双手不自然地抱在胸前,昂贵的衬衫材质泛起褶皱,他压低声音问。
“不知道啊。”我也压低声音回他。
他皱眉:“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友情提示:“你可以下车。”
“然后把机会让给你?”贺枕流警铃大作,“绝对不可能,那座山肯定我们贺家的,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啧,不懂爱情的富二代别说话。”
“你不是?”
“这你可就不懂了吧。我家从我爷爷那儿发家的。严格意义上,我跟你有本质的区别。”
我竖起三根手指,“我是个富三代。”
“……”他想杀人的眼神又再度出现了。
“放心,”
我往后靠靠,调整了下姿势,尽量让我的想法从隔壁的帅哥胸和腰的手感有多好上离开,
“最多就是让我们去什么活动拉个赞助吧。”
“是啊,有道理。”
贺枕流一听,点头。
“南禾专门叫我们来,应该是看上了我们的实力,不然还能干嘛?”
三个小时后。
面对着一大片一望无际的泥土地,几大箩筐铁锹,和篮子里的树苗,我和贺枕流沉默了。
“——恭喜L大第56届年度植树节——正式开始!!”
随着喇叭里的喊声,众人一阵欢呼,响天彻地。
老师拿着纸笔开始喊起来,“现在开始一人一把铁锹啊,都拿好了来我这儿登记啊。”
说完,老师又补充了一句,目光重点扫射了我跟贺枕流,喇叭举起,
“alpha记得多拿两篮树苗。”
“…………”
原来是看上了这种实力吗??
众人都蜂拥上前扛起各自的农活工具,拎着篮子去老师那里排队了,南禾也不例外。
拥有出色五官的白衣美少年在日光下,格外耀眼,隔着人群,他冲我们莞尔一笑。
“……”
淦!心脏又跳了。
我立刻原谅了他。
嘈杂声中,我转头看了看贺枕流一身跟场景格格不入的限量版名牌,又低头看了下我自己身上的“我爱L大”的T恤。
我爽了。
我转过头,“来都来了……”
贺枕流表情裂了一瞬。
他退后:“你别说这四个字!!”
我:“?”
干嘛这么激动!
你是巴甫洛夫的狗吗!!
铁锹被我踩着没入土里大半,我将土挖出来,轻轻松松地倒到一边。
身上宽松的T恤非常方便活动,不愧是L大,竟然连学校纪念文化衫的材质都出奇地好。
但是俗话说得好,甲之蜜糖,乙之砒霜,错过别人吃砒霜太可惜,我决定从别人的痛苦里汲取快乐。
我看向贺枕流。
光鲜亮丽的大少爷,正弯着腰撑着铁锹,跟自己的衣服较劲。
“……”
我走过去。
“——你过来干嘛?”
刚一靠近,就听到恶狠狠的青年嗓音,
“你是没事干吗!”
“别这么凶。看你才种一棵我来关心下你。”
我瞥着他半弯腰,衬衫袖子挽到小臂,一铲子下去,一身昂贵的衣服被因为用力而绷紧的肌肉撑起来,扯出艰难的褶皱。
我夸奖,
“衣服不错啊贺少爷,你今天好帅啊。”
“……闭嘴。”
“我身上39块的T恤就不太行了,只不过就是轻薄透气,舒适宽松,跟你的高定衬衫完全不能比。”
“…………”
“唉,好羡慕你啊。竟然下地干活还能穿得这么好,不像我……”
“闭嘴啊!!!”
他的声音太大,一时之间不远处的人都投过来视线。
全场瞩目。
贺枕流:“……”
“都说了别这么凶。”我说,“放轻松,我不是来嘲笑你的。”
他看着我。
我说:“我是来看你笑话的。”
“——林加栗!!”
贺枕流当地一声丢了铁锹就要来追杀我。
“你穿着这裤子还能跑?”
“你给我等着!”
“我等啊!你倒是追上我啊!”
我俩老鹰捉小鸡一样冲出去,互相对峙开始绕着我们种树的土坑跑。
跑了好几圈,才被旁边的一声轻响打断了。
一个矿泉水瓶掉到地上,咕噜噜滚了一圈,撞到了某个土堆前,晃了晃,停住了。
一只纤白漂亮的手将水瓶捡了起来,握在手里。
我紧急刹了个车。
南禾站直身子。
他浅褐的眼眸望过来,声音很静。
“你们要喝水吗?”
静了两秒。
“……我要。”
我一个箭步冲上去,直接握住了南禾……手里的水瓶。
可恶,老婆的手不敢摸。
拧开水瓶,我动作很自然地将这瓶掉到地上的递给贺枕流,然后从南禾手里接过了一瓶新的。
“赏你的。”
贺枕流盯着我,嗤了声,拿起瓶子喝了。
“谢谢你们来帮忙。L大里本来alpha就不多,我们社团就更少了。”
南禾慢慢道,
“但这次活动幸好有你们俩在,我们的进度加快不少呢。”
“……”
一口水噎在嗓子里。
回头看了眼我们加起来才种的三棵树苗。
有被骂到。
贺枕流在我旁边,一头红发乱糟糟的,他双臂抱在胸前,也默默地抬高了下巴别了点脸过去。
“咳……”他说,“我们会继续的。”
“太好了。那接下来也麻烦你们帮忙了。”
美少年似乎很高兴,微微弯起眼睫,几乎像是人间天使。
路过我的时候,他转过来对我笑了一下,少年的嗓音末尾轻轻上扬,
“辛苦了。”
“——还看?再看眼珠子掉出来了。”
身边传来一道骂声。
我从南禾的背影上移开目光,转过头,就看到贺枕流正狠狠盯着我。
身形颀长的青年抱着双臂,那头红发在风中凌乱张扬,衬得漂亮的脸在日光下也格外靓丽。
我愣了下,啧了一声,还有一瞬沉浸在刚刚的茫然里。
刚才,南禾路过我的时候……
他的食指。
轻轻勾了一下我的手。
是错觉?
——当!
一把铁锹被扔到了我的脚边。
“林加栗。”
对面的高个青年脸色很臭,走过来,乜我,
“快动手,不然要干到猴年马月去,天都要黑了。”
“你这么积极干嘛?”
我转过身,瞥了一下他的衣领,“就你这身衣服,再动两下热不死你。”
我峰回路转:“不然你把衣服脱了?”
“?想都别想。”
“脱一件?”
“不可能。”
“只脱裤子?”
“你有病啊!!”
我耸耸肩,感到惋惜。
一个普通的好心人给的好心建议没有好报,这个世界,真是世风日下,令人伤感。
一场植树活动开展得如火如荼。
最后收工的时候,众人聚在一起欢声笑语,讨论心得和收获。
热得够呛又没法脱的贺枕流坐在角落里,都快自闭了。
“兄弟,”
我挤过去跟南禾说完句话,走回来,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拍了拍他的肩,“走,去洗个手?”
他仰起头,有气无力地望了我一眼,跟我站了起来。
这个大荒地,什么都简易得很。
洗手的地方就是一个狭窄的小土棚子,里面有个水泥堆的灰池子,配两根塑料水管。
但是好在,还给了块肥皂,勉强能把手洗干净。
因为太热,旁边的贺枕流先洗了把脸,红发湿漉漉地贴在他的额上,潮湿得像落水了的卷毛小狗。
我先搓完了肥皂,递给他。
哗啦啦的水声里,我们俩站在池子前,一言不发地各自搓着手。
……这样的场景,莫名其妙让我想到了……不久以前洗手间里我们俩对镜子各自洗手的场景。
“……”
显然贺枕流也想到了。
因为我们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视了。
我:“…………”
他:“…………”
红发末梢还坠着水珠,他呆呆地盯着我。
手里正在搓的肥皂一个溜滑,嘣地从掌心飞了出去,掉到了他的身后。
正好在他脚后跟旁边。
他下意识转过了身去想要捡起来。
动作转到一半,他顿住了。
他低头盯着地上的肥皂。
我从他身后盯着肥皂。
他猛地回头看我。
我歪了歪头好整以暇。
他超大声:“——这不是勾引!!!”
我:“好了好了知道了。”
我甩干了手上的水,对他点头:“那你把肥皂捡起来啊。”
他:“…………”
他:“那我捡了。”
警觉地盯了我一眼,贺枕流脚尖对地上的肥皂挪出去一步。
我投去充满鼓励的眼神:“继续啊。”
他:“………………”
贺枕流闭上眼,一脸英勇就义的僵硬表情,慢慢地弯了一点腿,又蹲了一点身子,弯下了一点腰。
他又猛地回头看我。
我摊手。
他这才又转过去继续弯腰。
我歪头看他动作。
一点一点,就在他半蹲,手指摸索着要碰上肥皂时,我一个箭步过去——
——踢飞了肥皂。
“林加栗!!”
“哎呀,真讨厌,我脚滑了。”
“鬼才信啊!”
“喏,肥皂就在那儿,”我抬抬下巴,示意棚子外面的石头台阶,“再捡回来就行了。”
最后这个捡肥皂踢肥皂捡肥皂的活动来来回回进行了三次,在贺枕流真的快把我鲨掉之前,我终于举起四根手指对天发誓我不会再整活了。
“你确定?”
我郑重:“我确定。”
他狐疑看我发誓的手:“你这四根手指头,我怎么哪根都不信。”
我看了下我的手,想了一想,弯下了我的食指无名指和小拇指。
留下一根手指,我真诚地伸到他面前,“至少这根是真心实意,代表我的心。”
贺枕流:“……”
我俩一路你追我逃急速冲刺绕着荒野兜了个大圈冲回来时,正好遇到老师宣布要返程。
“大家把东西收拾收拾,不要忘记随身物品和垃圾。”
老师拿着喇叭喊道,“横幅,布袋子都收拾起来……对了,差点忘了,大家一起过来拍合照!”
老师目光扫向我们俩,招手,“哎!那两个外校的alpha,也过来一起拍呀!”
“谢谢老师!”
听到这个词,我一个激灵,第一时间就从人群中准确找到了南禾的位置。
果然,南禾这样的人物,大家都把c位让给他。
但美少年谦逊地笑笑,主动往后排站了站,把位子让给了几位看上去年龄大点的学姐学长。
不愧是我梦中情老婆,好有礼貌。
我从后排找到了个离南禾近的位子,挤了进去。
贺枕流就没那么好运,他转了半天,最后从我旁边挤了进来。
我警告他:“aa授受不亲啊。”
他蓦地转头,像我说了什么鬼话:“……你说什么授受不亲??”
“a,跟a。我们得保持点儿距离,知道吗?”
我手在我和他身上依次点着示意。
“——哎——大家,看镜头!”
没管他瞳孔地震的反应,我对着最前方的镜头露出了我从小到大最拿手的上相笑容,专业程度堪比领O英职业头像。
就在这时,我旁边的另一侧响起一阵骚动。
耳边传来几声“抱歉”“不好意思”,我回过头,发现南禾竟然站到了我旁边来。
美少年的侧脸线条很好看。
他并没有看我。
我张了张嘴,刚想说点什么,前方已经开始了倒计时。
“笑得开心一点啊!三,二——”
我转向了镜头。
“一!”
“咔嚓!”
闪光灯闪过。
集体合照拍完了。
众人闹哄哄地散开,不少人跑去老师那里看照片,其他的忙着收拾刚撑开的横幅和其他包装袋子,还有的跑去大巴那儿装货。
我还在想南禾站过来的事情,刚转身,正好就对上了一双浅色的眼眸。
“林加栗,”
他微微转过脸来,语调平静地询问,
“能麻烦你过去帮我搬下记录册吗?”
“好啊。”
顿了下,我没有多想,见远处贺枕流正被几个人拉住帮忙,我赶紧脚步一转,立马跟着南禾走去了那些堆得很高的物资另一侧。
“有什么东西要搬——”
到了木棚后面,南禾止住步子。
他忽地转过来看我。
我愣了下。
“……南禾?”
黄昏的光晕从木头接缝的缝隙之中洒入,微小的浮沉清晰可见。
白皙的少年静静站着,平静地和我对视。
“林加栗。”
他慢慢念出我的名字。
唇角微微扬起了一点,笑意很浅。
“你的名字挺好听的。”
我不明所以地点了下头,“确实,我爹妈给我取的,你的名字也不错啊,南禾——你——”
他上前一步,拽住了我的领口,直接吻了上来。
“……!”
我震惊地退了一步,脚撞到某块石头,他却没有让我闪躲。
他抓住我领口的手收紧。
唇柔软地贴合在一起,美少年的气息清新混着淡淡的香味,袭入我的鼻间。
明明姿势像是温柔呢喃,却和吐出的冷淡字句内容完全相反。
“这次你记得我的名字了。”
当你的梦中情老婆突然不由分说强吻你,请问你是——
A. 尖叫“救命啊色狼”并狠狠打对方一个巴掌让他知道你不是随便的女人
B. 崩溃大哭,跪地拜佛,向佛祖还愿
C. 恶狠狠冷笑“男人你在玩火吗”并狠狠掐对方的腰然后红眼然后开展一些强制爱海O文学
啊,林加栗!!你该怎么办啊!!C选项是什么怎么有这种好事!!
但一秒的畅想之后,我冷静了下来。
等一下,不对,刚刚南禾是不是说了什么?
——“这次你记得我的名字”?
……这次?
那还有上次?
啊?难道我俩以前见过?
不可能,这种级别的漂亮脸蛋,按我大脑对漂亮男人的优先记忆储存功能来说,要是我见过,我肯定记得。
算了。不重要。
谁在接吻的时候想这些啊!!
从震惊到顺从,我后背抵在了身后的木板上。
他也贴过来,近在咫尺的少年的纤长睫毛轻颤,眼下的白皙皮肤也染上了淡淡的薄红。
说实话,要不是他的动作略显生涩,我真要以为亲吻对他来说是习以为常的事情。
唇与唇相贴,摩挲地很轻柔,他似乎有点找不准方法,生疏却又尽力冷静地要占据主导。
如果说接吻是一场博弈,那么南禾无疑是那个理智在线的进攻方。
但,进攻也许有目的,但是再敬业的好演员为了入戏也得投入真感情。
我感到他的气息逐渐不稳,抓着我领口的手握紧又放松,睫毛颤得厉害,却又不肯败下阵来。
等到吻结束,已经过了好几分钟。
南禾微微睁开眼,撤开一步,松开了抓着我领口的手。
他微微喘着气。
离开的少年唇瓣嫣红欲滴,带着暧昧的水色。
他轻抿起了唇。
浅褐色的眼睛抬起,凝视向我,像是等待我先开口。
我:“……”
我选D。
我咳嗽了一下,委屈:“在我们老家风俗,接吻是要结婚的。”
南禾:“……”
“我掐指一算,最好这几天就结,既然隔日不如撞日,那就明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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