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停得挺远。
我歪歪扭扭地走到我的跑车边,试图摸钥匙。
日,钥匙呢。
等下,我手机呢。
不对,还有我的外套。
有点冷……
一瞬间所有的想法一齐乱麻一样地拥上来,剪不清理还乱,反正跑车敞篷,我干脆身体一仰,直接倒进了车座里。
天为盖地为庐。
我仰躺着看星空。
太阳穴在跳动着,风吹得我的皮肤瑟瑟发凉。
但我一动不动。
一件衣服披到了我身上。
昂贵的西装外套,暖和又宽大,一下隔绝了凉风和我的视线。
“谁这么不识相!……”
有人揽住我的背,把我从车里直接毫不客气地拎了起来。
嗓音低沉又静,轻嗤的冷笑。
“就在这睡?”
他这一声,我不动了。
动作冷静又利落,极为高大的男人的肩膀宽阔有力,带着我熟悉的冷冽的气息,他把我直接扛起来,丝毫不温柔地带走。
我难得地服软没犟嘴。
被扔进另一辆车的副驾,安全带被扣上。
他替我系安全带的动作还没离开,我直接胳膊一伸,抱住了他。
闭着眼睛,喊了他一声。
“……哥。”
“……这么晚, 你还是来接我了。”
鼻间,呼吸里,都是我哥身上冷冽又莫名让人安心的气息。
我不由得向前凑了凑, 像是想要从那种气息里汲取些什么。
夜里很静。
小时候, 我哥是会这么抱我的。
但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 微妙的隔阂就出现了。
像是玻璃的裂痕。支离破碎, 两侧都看得见, 但没有人想要弥补。
我裹着我哥的西装外套, 手指伸出去, 摸上了他的宝石袖扣, 慢慢摩挲了一圈。
我哥手指上也有枚戒指, 很漂亮, 从小就戴着,我一直想摸, 但从来没敢过。
“哥,你这么晚还来接我……”
我嘴唇动了动。
“你不会是没有夜生活吧?”
“……”
咔地一声, 安全带被系上。
被忽然甩开的我的头咚地一声撞上了车窗。
我:“……”日。
醉酒的酒精冲得我头疼。我头枕在玻璃窗上干脆就不动了。
男人开着车, 嗓音冷淡, “去公寓?”
我头疼垂死, “嗯嗯。”
“手机明天找到让人给你送过去。”
我挣扎濒死:“嗯嗯。”
“衣服还要么。”
我唯唯诺诺:“嗯嗯。”
我有点睁不开眼, 嘴里嘀咕,“哥。”
“什么。”
“之后我要去L大的那个爱心活动,跟南禾一起, 四天三夜。”
我哥的侧脸线条优越,深夜的霓虹灯从车前窗落进来, 落在男人高挺的鼻梁上。
“哥你看,我为了家里的生意, 是不是很努力?我超努力的吧?我有听你的话吧?”
我讨好骄傲,把我的头从车窗上挪起来,靠在离我哥近的那一侧的椅背上。
这么一来,我的视线就凝在我哥的手臂上。
外套给了我,他就剩件衬衫。
我哥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
可惜他是个有钱而且钱几乎永远花不完的总裁,而不是需要靠美色搏营业的娱乐圈明星,大众就这样失去了一些美人脱衣鉴赏腹肌美学的机会。
哥问:“贺家的也去?”
我扼制住我想要犯贱的手:“嗯,应该吧,不出意外。”
“不知道他。”
不过想到小红毛,就想到不久之前在会所洗手间里发生的事情。
我又瘫回了椅背上。
记忆都快朦胧了。
但贺枕流……手不错。
“哥你也是个alpha,”
我神志不清地问,
“你会对alpha产生感觉吗?”
我哥手一动,刹了车。
漆黑的车停在小巷的街边,
我把眼睛撩开,转过去,“……哥?”
夜里很黑。车里并没有开灯。
“你最近玩的很多。”
“啊……?我没……”
我刚想回答,身侧的车门突然开了,我哥慢条斯理地把我小鸡仔一样地拎出来。
“到家了,还不下车?”
“玩可以,别被拍到。”
“——不不不,不是,哥你误会了!”我被我哥拎着试图喊叫狡辩,“我怎么会对alpha感兴趣呢你不要误会我!我只是突然好奇问问!”
“a同这种东西天理难容!跟道德伦理背道而驰,我绝对不可能100%不会成为a同!”
我哥薄唇轻轻嗤了声。
“是么。”
“当然了!”
我哥把我拎出电梯,我还在信誓旦旦伸出我的手发誓,“如果我说的话有一句假话,就让我林加栗这辈子只能娶到八十个老婆。”
“好吧,七十九个也行,不能再低了。”
我哥:“……”
“这是管理钥匙。”
进了公寓门,他把钥匙留在桌上,“明天自己钥匙拿到了,记得还给前台保存。”
“噢!……知道了。”
被扔上沙发的我像是回到了海洋的鱼。
我瘫痪了。
“你邻居给你留的东西也给你放桌上了。”
在我哥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已经意识模糊了。
最后一个清醒的念头,是我哥走过来,
“林加栗,上床睡。”
我朦胧地咬字:“我……就不。”
他的手抓上我的肩膀。
“除非……除非。”
我睁着昏昏欲睡的眼望他,胆大包天地说了一句话。
“除非哥你……”
然后就陷入了黑暗。
第二天直接昏睡到下午。
醒来的时候,我的头已经好了很多。
我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睡意朦胧地睁开了眼睛。脖子好疼,落枕了?
天花板。吊灯。
手机。手机摸不到。
往下看。我身上还穿着条裙子。
我垂死病中惊坐起!
草草草草草。
这怎么又是断片的征兆!!
一个箭步下床,我滚进了浴室。
一边把自己浸泡在浴缸里,我开始挣扎回想昨天发生的事情。
我最后的记忆片段,大概在,扳手腕。
并且赢了。
林加栗,牛逼!
我:“……”一点帮助也没有。
擦干净身子,吹好了头发,我披着浴衣走进客厅,额角有点疼,不知道为什么,但我没在意。
可视面板显示我有个快递送到了了门口。
我推门一看,是一个袋子。
里面有我失而复得的手机,昨天出门穿的卫衣长裤,还有我心爱的车钥匙。
“林先生吩咐给您送的。”送来的人说。
……我哥?
不过也不会有别人了。我总感觉我醉酒很多次都是我哥给我送回来的。
我揉了揉我的脖子,接过了袋子。
脖子还是很疼,总感觉青了,我不会是被人劈了一刀吧?
但谁能敢劈我啊?
先抓起心爱的跑车钥匙亲了口,我关上门,打开了手机。
乱七八糟的消息一向超级多,群聊,私聊,一大堆没有营养的内容。
快一天一夜没看手机,消息爆炸了。
我给手机插上电,随手划过去,切出了窗口。
【0+li:昨天扳手腕之后发生了什么?】
过了一会儿,回复来了。
【儿子:?】
没有后文。
这个问号,让我陷入沉思。
贺枕流怎么是这个反应?
这一个问号,看上去我像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不可思议。
我想了一下,昨天我的记忆碎片里,好像还有谁拉我的手。
谁来着。
我脑内突然闪过一张脸。
【0+li:冒昧一问。】
【0+li:我跟你哥们路闻,没搞一腿吧?】
【儿子:?】
【0+li:虽然我知道他是你兄弟这是我不对但你要体谅一个醉酒的人脑袋不清醒ao分不清,我还是一个正直的人。】
【0+li:话虽如此,不如把路闻的名片推给我吧?】
手机振动。
【对方已开启好友验证,请先发送好友验证等通过后,才能开始聊天】
我:“……”
我直接站起来了。
贺枕流把我拉黑了???!
这人怎么回事!岂有此理!!我又没搞他!!
不就跟他哥们牵手了吗!至于吗一惊一乍的。
想到这里,我怒了之下怒了一下,给他又发了个中指的愤怒表情包。
呸,见不得兄弟好!
“对方已开启好友验证”的系统提示又弹了出来。
我没好气地把手机扔在了一边充电。
他最好这几天别见到我。
我走回桌前,翻了翻袋子,拿出那两件我换下的衣服,放到一边,准备让保洁之后送去干洗。
正要把袋子折叠扔了,余光被什么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我转过头。
桌上,放着一个篮子。
我退后几步,走过去,低头看了看。
这是一个礼物篮。
里面放着大量的……婴儿用品。
婴儿润肤露,婴儿奶粉,婴儿奶嘴,还有数量令人惊叹的宝宝辅食。
我面色古怪地拿起篮子底下那一张纸条。
字迹锋利隽秀,笔锋成熟。
【见面礼,祝好。——邻居】
我:“?”
到了爱心活动启程的这一天。
天气很好,晴空万里。
下了车,山野之间的清新气息扑面而来。树林苍郁,满目都清爽。
我才发现我忘了一件事。
“林加栗,怎么了?”
在我之后走下大巴,徐率走过来,问,“你在看什么,怎么这么专注?”
我T恤长裤,背着个单肩包,正停在原地,盯着《L大·S大生物多样性调查志愿活动》横幅的右下角logo。
有更多的学生从大巴下来,到老师那里去聚集。
“哦,那个啊,那不是我们的赞助商嘛。”徐率说,“贺家的公司logo。”
我:“……”
我就说我忘记了什么。
“贺家居然是赞助商。”
我跟徐率也一起转身往老师那里走,不忘排挤,
“啧,他们好穷,这都不给我们搞个车队接送,进山开道,实在不济,搞个直升机也行啊。”
“他们本来好像要赞助挺大一笔钱在咱们这次出行上来着。但老师说搞爱心不能太铺张,就按着以前几次活动的标准来了。”
“哦,这样。”我说,“那贺枕流呢?你见到他了吗?”
“这次路不好走,我们分批次来的。我们是最后一车,贺枕流南禾他们,应该已经提前到了吧?”
我们俩走到老师旁边。
老师正在分配接下来几天的住宿。
我们面前是几栋民居改成的宾馆,灰栅栏围栏,围着纯白色的几栋两层的小房子,院子里花草茵茵,还算雅致。
“……这次跟以前活动一样,住宿都是随机按着性别分。报到名字上来拿房间钥匙,一个房间一把钥匙。”
“李数雨,楚睫……”
“徐率,卫厄,你们俩都是beta,一个房间。”
徐率跟我打了个招呼,“等下见。”
我点下头,看他走上去从老师手里接过钥匙。
又等了几个,终于叫到了我的名字。
“林加栗。”
“这儿,老师。”
我走上去。
老师在名单上看了一眼,手里空空。
“哦,有点麻烦,你是alpha……这样吧,你的同住人已经到了,你直接去房间就行,203。”
我噢了声,眼神试图瞄去老师手里的表格,想看南禾住哪一间,但没成功。
上次在他家看台那个晚上之后,已经过去好几天了。
我给南禾发过消息,但回复也就寥寥几句。
没事,等下活动也能见到。
小问题不慌。
我拎着我的大包小包,从小楼的楼梯走上去。
山里的宾馆老旧,但胜在还算干净,楼梯间点着除蚊虫的香,香味并不刺鼻,感觉有点凝神静气的作用。
“203”的黄铜色门牌反着光。
我确认了下,敲了个门。
过了几秒,门应声而开。
“Hi,我是林加栗——”
我跟睡眼惺忪一头爆炸红毛的贺枕流对上眼了。
我:“……”
他:“……”
动机是不一样的,人是不一样的,但我们的目的出奇地一致。
他一把抵住门就要关:“草,林加栗你在这儿干嘛!!这里只有我住!!”
我一把推住门就要开:“草,贺枕流我还没跟你算账!!把门给我打开!!”
但他刚睡醒显然没大包小包我的加速度来得猛烈,我直接嘭地一声推开了房门,登堂入室。
“贺枕流你——”
我走进房间里,刚一转过身,对着面前房间里,那张唯一的大床,声音戛然而止。
手里的包,嘭地一声落地上了。
我转头看向他。
他惊恐地看向我。
我:“老师说我住这里。”
他:“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住。”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当当两声,是老师拿着名单站在门栏边敲门:
“哦,忘记说了,这次参加活动的b和o太多,只能麻烦alpha你们挤一下了。这关乎到一些性别安全问题——”
“你们俩没问题吧?”
我:“……没问题。”
贺枕流:“……没问题。”
房门关上了。
我回过头。
看向那张巨大的双人床。
心底荒芜一片。
我的内心掉下一颗巨大的冷汗。
我怎么要跟贺枕流睡一张床啊啊!!!!
一道刺耳的声音在宾馆房间内响起。
贺枕流面色麻木地站在一边, 看着我弯腰趴在床上,抽出卷宽胶带,开始从床头贴到床尾。
带来的大包小包都被我堆在门口的墙边, 还没整理。
我先开始干最要紧的事。
将胶带在床尾唰啦啦抚平, 我拿来剪刀, 将它剪断。
视线中, 一道明黄色的线, 将整张巨大的床分割成了一左一右两半, 对比鲜明。
“你好, 这位同学, ”
我走过去跟他握手, “这就是我们今后睡床的三八线。”
贺枕流:“……”
“三八线你明白吗?超过三八线, 对面就有向你开火的权力,而且对任何伤残不必负法律责任, 这是一道警戒线,非常严肃。”
“一旦越界, 后果自负, 你同意吗?”
贺枕流沉默了一会儿。
他抱着手臂, 站在床边, 低头看着床上我的杰作。
过了一会儿, 他说话了。
贺枕流:“……”
贺枕流:“林加栗。”
贺枕流:“你是画三八线,不是三八分线!”
贺枕流:“这么一大张床我只睡三分你睡八分是什么意思!!!分赃吗!!啊!!分赃都没你这么分的!!”
我:“……!!”
我们俩的身侧。
床上明晃晃的胶带,赫然被贴在了床的左侧, 一头一尾划出来,给左边的人只留下了个堪堪能侧躺的宽度空间。
正好三八分。
我镇定自若:“你听说过侧躺是最好的睡眠姿势吗?”
他:“?”
我:“既然农家乐来都来了, 艰苦环境不如帮你调整一下生活习惯吧。我会帮你的,就从晚上睡觉姿势开始!侧躺, 从你做起!”
他:“林加栗,你有病吧!!”
“息怒,息怒。”我握住他的手,郑重道,“我跟你的生活习惯不一样。我平常睡觉很多都不是一个人睡,被惯出了很多坏习惯,像你从头到尾都一个人睡的,睡眠习惯应该很规矩吧?”
贺枕流:“……”
他磨后槽牙的声音被我听见了:“怎么还带人身攻击……”
我俩正在床前僵持着,就听到门口有人敲门。
同学的声音传来:“等下五分钟后要集合啊,你们俩别忘了下楼!”
我:“……”
我:“好的,谢谢你同学!”
脚步远去。
我跟贺枕流对视一眼,都冷哼一声。
我进厕所换了身衣服。
山林里蚊虫多,我从包里还拿出了防虫喷雾在身上哧哧喷了一遭。
理论上来讲,alpha皮糙肉厚的,应该不怕这种东西。
“……”但我怕,怕死了。
对着镜子里的黑发及腰的少女,我对她露出了义愤填膺的表情。
林家继承的美貌,怎么能毁在区区蚊虫叮咬之下呢!
不可以!
推门出去,我也没管贺枕流,直接自己先下了楼。
让贺枕流被咬死吧!
到了底下集合的空地,有几个人过来跟我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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