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血直接从衣服渗透过来。
“谢瑾,你受……”
“回马车去。”马车就在眼前。
“好。”沈兰棠连滚带爬上了车。
谢瑾拿着剑帮另一个疲于应付敌人的侍卫挡住攻击,道:
“带夫人冲出去,去喊救兵!”
那侍卫一愣,很快点头:“是!”
“谢瑾,你……”
沈兰棠在车子着急,但看着义无反顾冲入战斗的谢瑾,咬了咬牙放下了帘子。
“夫人坐好,我们要冲出去了!”
侍卫握着缰绳准备冲出包围。
就在这时,一个蒙面人朝着马吹出一个东西,拉着车厢的马发疯般地撒开蹄子冲了出去,而它的前方就是悬崖!
侍卫想要调转那头却已经来不及了,冲到悬崖后马一个急刹车往边上奋力一转,沈兰棠坐着的马车被旋转着甩进悬崖,如果说马这时候又发疯地往边上跑,马车还是能被拉回去的,但蒙面人见车厢往下坠了干脆用弓箭射马腿和腹部,马的前后两肢各中了一箭,身体顿时伏下。
就在这时,被各种折腾了一番的车辕发出断裂的声音,沈兰棠正奋力地抓住车厢边缘,耳边忽然听到“咔嚓”的声效,然后,她整个人随着车厢坠了下去。
不是吧——
在意识堕入黑暗前几秒,她大脑中闪过的是这么一句话:
小说里的主角掉下山崖都有奇遇,我就算没奇遇也不会死吧?
最后一秒,她看到一个身影从崖上纵身跃了下来。
第50章 你们习武之人
耳边虫鸣阵阵, 眩晕感伴随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刺入谢瑾大脑,他腹腔猛吸了一口寒气,多年行军阅历让他快速睁开眼睛——
“你醒了!”
沈兰棠惊喜地喊了一声, 放下手上布条扑到他面前。
“太好了, 你终于醒了!你渴不渴, 有哪里特别不舒服, 能坐起来么?”
伴随着略微刺耳的欢喜嗓音,是一张惊喜交加的脸庞。女孩带着几丝划痕的脸蛋泛出激动的红晕, 微微湿润的眼睛浸透了喜悦, 甚至因为过度激动连带着那双漆黑如乌金的眼眸都浮动着破碎的光芒。
谢瑾微微愣了愣,试图调整姿势, 他才动了动身体,下肢迅速传来一股剧痛。
“我……”
“你小心!”
“你没事……”一开口,顿觉喉咙犹如撕裂般干涩。
沈兰棠连忙捧过一捧水。这水是用叶子装起来的, 她裹了好几层架在树枝上,才勉强保持了些。
谢瑾低头饮了些水,才开口:“哪里来的水?”
“附近有小溪, 我不敢挪动你,只能先取来水, 想来你醒了要喝的。”
她倒是,很有几分野外生存的智慧。
他方才只是虚虚坐起, 急着喝水, 现在他平静了许多, 支撑身体尝试让自己靠在树上, 沈兰棠把叶子放下后扶他起来,
谢瑾上下打量了沈兰棠一番。
两人掉下来时先掉到了树上,借着树枝的力稍稍缓冲了下坠力, 因此掉下来还有命在。沈兰棠脸上好几道被树枝划破的血痕,头发散乱,满头朱翠已经不见,只用一根发带绑住发尾,两边散发垂落脸颊,偶有几根黏连着血丝,再看她身上衣服,实在狼狈至极。
“你没事吧?”
“我没事,有你护着我,我只受了些许皮外伤。”
两人掉下来的时候,谢瑾用身体护着沈兰棠,掉到树上后,他也是借力让沈兰棠先下来然后自己才失力地掉下,因此沈兰棠只受了皮外伤,跟谢瑾血淋淋的样子完全不能比。
她醒来时看到谢瑾的模样都吓坏了,又不敢随意挪动他,只好先去找水源,观察环境,幸好附近就有一条小溪,她还找到了一些果子,幸而古人不用化肥直接就能吃。
“你饿不饿,我还摘了着野果,应该是没有毒的。”
她转身将放在布条上的果子捧到谢瑾面前。
“你吃!”
谢瑾愣了愣,很是有礼节地道谢:
“谢谢。”
沈兰棠霎时红了眼眶:“你为了救我受了这么重的伤,你还谢我。”
人心都是肉长的,谢瑾这回舍身救她,又数次给她当垫子,重重砸在石头上,以至于他一个习武之人遍体鳞伤,这份情沈兰棠不能不受。
不过现在悲情感慨是没有用的,沈兰棠吸了口气,打气道:
“那些劫匪不可能把我们的人都杀光的,肯定有人逃出去了,一定很快就会有人来找我们,这附近有水,现在又是秋天有很多野果,我们不会饿死的,我们一定会得救的!”
她语气异常坚定,谢瑾醒来之后不知道第几次这么惊讶了,这该是自己安慰她的话。
沈兰棠又环顾四周,道:“我简单检查了你的伤口,你的腿断了,我刚刚在附近看到有比较粗的树枝,但是我怕你醒来找不到我会着急,你等下我,我去拾树枝过来。”
她才走出几步,又想起来:“对了,你还有其他痛的地方么?”
谢瑾醒后已经运气过一周,摇摇头:“没有了。”
就是受了内伤,脏器受损,不过这就不跟她说了。
“那太好了。”
沈兰棠松了口气,只有腿断了呀——毕竟只是腿断了,根据他的情况,只是断了腿简直就是不幸中的大幸。
“那你吃点果子,你去取树枝过来。”
谢瑾都来不及留不住她,沈兰棠就已经往外面走出去了,谢瑾这才注意到她小腿上有一道较深的伤口,已经做了处理,只是走路的时候还是耐不住疼一瘸一拐,有血丝逐渐从布条渗出……
不多时,沈兰棠抱住一堆粗树枝过来,扔在地上后她蹲坐下来。
“忍一忍。”
“……嗯。”
沈兰棠用还算娴熟的手法给谢瑾包扎,幸而她觉得基础急救知识是有用的,小时候跟家里人实训过好几次,甚至连给邻居家的大黄包扎过。
给谢瑾用树枝固定腿的期间,谢瑾一言不发,连闷哼一声都没有,直到用布条绑住后,沈兰棠抬头才看到他额头冷汗。
“好了,没事了。”她冲着他安抚一笑。
谢瑾:“……嗯。”
“对了,你想清洗一下么?我带你过去。”
“好。”
谢瑾用木头支撑身体,在沈兰棠的搀扶下慢慢往溪边走去。这是一条小溪,水流清澈见底,方才沈兰棠接的水就是这里来的。
因为不敢随意移动,方才沈兰棠只检查了他的手脚还有头部颈部更重要位置,仔细地还没看过。
谢瑾掀开衣服,他的衣服比沈兰棠破得更厉害,尤其是左腿大腿一侧,因为被一块突出的石头直接划过,一瞬间鲜血淋漓,触目惊心。还有膝盖上方一处伤口,肉已经外翻,露出里头深深白骨。
目光触及,沈兰棠眼角狠抽了抽。
“害怕?”
“害怕。”沈兰棠老实地说:“但想到是为了救我,就不怕了。”
沈兰棠深吸了口气,起身道:“我来帮你擦下身体吧。”
沈兰棠用自己衣服上扯下的布给谢瑾简单清洗了身体,也亏得现在是秋天,衣服还算多,要夏天掉下来,这会儿都衣不蔽体了。
谢瑾整个身体都被献血浸透,让沈兰棠怀疑人真的可以流这么多血么。擦拭途中,沈兰棠一直咬着牙,倒是谢瑾,还算镇定。
两人不清楚救援什么会来,但待在山里实在危险,简单清洗完后,两人决定白天时间往外面走走,或许能够遇到村庄。
谢瑾的剑不知道掉哪里去了,沈兰棠给他找了一根粗木头做拐杖,两人慢慢往前走。
山里的时间是混乱的,两人不知道走了多久,天渐渐暗了下来,两人只能停在一处靠近小溪的边上休息。
晚上的深山和白天是不一样的,如果说白天还能用“深山”形容,那夜晚当真是“荒野丛林”。缠缠绕绕的藤蔓仿佛这座少林古老的看守,将月亮挡在九天之外,只隐约从茂密的树叶缝隙里窥探到一丝惨白的光线。
虫鸣声逐渐浓重,从远方传来的风里还有一阵诡异的沙沙声,像是某些夜间生物即将活动的预示。
沈兰棠两辈子还是头一回在野外露宿,还是这样的深山老林,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狼。
过世多年的恐怖电影场景突然袭击了她。
察觉到沈兰棠的身体不自觉向他靠拢,谢瑾扭头看向她:“怎么了?”
沈兰棠捏着他的衣角,眼神警戒地看向四周:“谢瑾,山里晚上会有狼么?”
谢瑾一滞:“不会有的,别害怕。”
沈兰棠还是不信:“那会有老虎么,有狮子么?”
“不会的,都不会有的。”
“你怎么能确定?”
谢瑾:“……”
“好吧好吧。”沈兰棠自我安慰道:
“这里离开官道不远,过来路上也有村庄,又在兆京边上,想来官府不会允许有猛兽伤人,应该会定期清理山中野兽,嗯,一定是这样。”
沈兰棠自我安慰,或者说自我催眠完成,才勉强凑出一点勇气。她一路过来摘了不少果子,这会儿事态不那么紧急了,她还有闲情洗了果子捧到谢瑾身边。
“吃晚饭了!”
“嗯。”
谢瑾吃着酸甜的果子,看着沈兰棠解开绑在腿上的布条,走了一路,她的伤口再次磨出了血,解开布条后,白皙的小腿上鲜红一片。
沈兰棠将染血布条放进水里洗涤,用清水慢慢擦拭伤口,她做这一连串动作的时候嘴巴抿得紧紧的,腮帮子鼓起,满脸都写着“我疼”,但她从始至终都没有抱怨一句。
洗完伤口,沈兰棠又一瘸一拐地走了回来,还给谢瑾带了水,这水筒是两人在路上捡的空竹,加工一下比叶子好用。
“谢谢。”
这一夜昏昏沉沉,沈兰棠顾及着谢瑾的伤不想碰到他,但荒郊野地,骤遭惊愕,身心俱疲的她不免还是想要寻求一丝同伴的温情,她身体靠着谢瑾的肩膀,慢慢地睡着了。
谢瑾受了内伤,夜里正运功调理,忽闻耳边几声呓语。
靠在他肩上的人发出了几声呓语,谢瑾凑过脑袋,听到喃喃几声:
“大鸡腿白米饭红烧肉......会有人来救我们的,一定会有......”
谢瑾愕然,良久之后,他才低头笑了一声。
......
......
第二天,沈兰棠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树下,谢瑾在不远处的溪边清洗伤口。
醒得比伤患还晚,沈兰棠有一点点心虚。
见沈兰棠醒了,谢瑾支着拐杖走过来:“我抓了条鱼,早上就随便吃点吧。”
“嗯。”顿了顿,沈兰棠道:“生吃么?”
“不是。”这个问题太可爱,谢瑾失笑一声:“我来生火。”
昨日昨晚没有生火是担心火光会引来山里野兽,白天就没有这种担忧,谢瑾和沈兰棠捡来树枝,谢瑾将树枝堆放在一起。
两人身上都没有生火的工具,这也是沈兰棠问出那个傻问题的原因,她见谢瑾一派从容模样,好奇地蹲在一旁观看: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了么?出现吧,钻木取火!
谢瑾将一小堆草木放在手上,然后一个用力——蹴的一下,一个小火苗从他掌心燃起。
沈兰棠:“哇!”
谢瑾借着这串火苗点燃树枝。
沈兰棠眼中犹带着震惊:“这就是内力么?”
谢瑾点了点头。
哇穿越这么久,我竟然都不知道这还是个武侠世界!
沈兰棠忍耐不住好奇心,问:“那你能一掌震碎他人心脉么?能隔空取物么?最高能飞多少米,如果没受伤这样的森林里是不是能在树上飞?”
“没有那么夸张,至多只是体力比普通人好,脚程比寻常人快些罢了。”
“呜……”沈兰棠也没深纠,反正她也不可能去练武了。吃水果能充饥但饿得也快,她早已饥肠辘辘,利落地拿起鱼就烤。
影视剧里经常出现高门子弟做菜不知道预处理的剧情,但这条鱼已经被刮鳞去脏,处理的干干净净,上火就能烤,而谢瑾使用的工具就是沈兰棠随身携带的一把匕首。
靖朝有不论男子女子都随身携带刀刃的习惯,沈兰棠的匕首是幼时父亲所赠,沈兰棠觉得时髦还在上面加了宝石,只觉得珠光宝气富贵荣华,没想到今天真用到了。
沈兰棠一边烤鱼一边观察着谢瑾:
“从前你们行军,会不会遇到没有吃的情况?”
“一般情况后勤都会保障,但偶也有夜奔袭敌,干粮不足的情况,那时候就自己打猎吃。”
以谢瑾现在的情况,拖着伤腿走几步还行,打猎是万万不可能了。不过山里是自给自足,就算没有果子也有野菜菌菇,就算吃得少了点也绝不会让他饿死。
沈兰棠心中若有所思,扭头冲着谢瑾笑了笑: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没有吃的!”
谢瑾被她的笑容闪得晃了晃眼,怔怔点头:
“好。”
然而这条路并没有想象中的简单,山路难走,加上两人都是伤患,尤其谢瑾,他虽然不说,但头上冷汗还是背叛了他。
看着他腿上布条渗出血来,沈兰棠眼角抽了抽。
“我们休息会吧,难得这块路还平些。”
谢瑾唇角发白,连带着袒露在衣服外修长的脖颈上都浮出浅青色脉络,很是有些病美人的姿态。沈兰棠扶着他在一棵树下坐下,两人肚子都咕咕叫。
“我去附近看看有没有吃的。”
沈兰棠在谢瑾视线范围内行动,但不幸的是近旁没有熟悉的野果,倒是有些长在陡坡边上,她也不敢去采。
有一株野灌木上长着艳丽的红字果子,这果子形状颜色都很完美,只是让沈兰棠想起来一种叫做“蛇莓”的野果子,以前乡下的老人常说这个吃了有毒。
沈兰棠又看了眼周边,四周除了这个野果就只有长在树干后面,潮湿阴面的几株颜色诡异的菌,还有在树上蠕动着的高蛋白的虫子……不可能,绝不可能。
相对来说,这个果子是危险系数最低的。
“谢瑾,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就是……”
沈兰棠把果子捧到他面前:“你们习武之人就算中了毒也能够用内力驱毒是吧?”
沈兰棠真诚地眨眨眼, 武侠小说都是这么写的啊。
谢瑾的目光在她掌心中央的果子上扫过,拿过几颗。
“没事,有毒的果子一般都长在悬崖断壁, 不会有毒的。”
呃, 只能依靠运气了是么?
沈兰棠回忆了下自己至今为止的人生运气, 决定赌它一把, 她张开嘴就把果子扔了进去。
酸酸的,甜甜的, 还挺好吃。
幸运的是, 这几粒果子都没有毒,到了下午都没闹肚子, 沈兰棠才放下了心。然而两人又遇上了难题,一块巨大石横跨在在山路中央,两边俱是怪石, 另一侧则是陡坡,也就是说两人必须越过这条石头路。
两人此前经过的路虽然难走,但好歹坡度不高, 慢慢地走也能走过,但眼前石头堆着石头, 足足有两个谢瑾高的石头路显然不是慢慢走就能通过的。
沈兰棠看向谢瑾的腿,谢瑾的断腿用树枝布条固定着, 除了谢瑾本人, 没有人知道到底怎么样了。而他另一条受伤严重的腿在走了一天之后再次出血了, 昨天晚上她看到谢瑾拆开布条, 膝盖上方的烂肉开始化脓, 谢瑾用火烤匕首,然后用匕首挖去了腐肉。
“……”
“谢瑾, 我们……”
“你先上去。”
“哦。”沈兰棠听话地往上爬,她的腿也没好利索,但总归在忍受范围内,石头上偶尔的凸起在手心划出一道伤痕,沈兰棠抓紧石块,缓慢而平稳地爬到了顶端。
“谢瑾,你怎么办?”
谢瑾目光往上,扶着拐杖重重往地上一撑,借着这股反作用力拔地而起,一跃三米多高,但距离最高点还是有距离,他左手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一抓,借着力继续往上,轻巧地在岩壁上左右来回,最终到了顶端位置。
沈兰棠飞快伸出手,谢瑾握着她的手用力一拽,沈兰棠被他拽出好几步,咬紧牙站稳,而谢瑾也用拐杖重新稳定身形。
随着他两只脚都落在了石头上,谢瑾表情猛地一紧,眉头痛苦地拧起,不知道是不是沈兰棠错觉,她隐约听到了空气里传出一声什么东西碎裂的响声。
好痛好痛好痛!
等谢瑾缓过来,睁开眼就看到沈兰棠一张五官都纠在了一起的脸。
“……”
“我们要不找个地方休息吧。”沈兰棠弱弱提议。
谢瑾沉思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他们今日运气不错,在不远的地方找到了一个山洞,山洞用草木堆一下,里头就能生火了,山里晚上天气还是很有几分凉意,能够烤火自然是好的。
谢瑾坐在火堆旁边,用一根粗木棍往扒拉着火苗,几步开外,沈兰棠用竹筒接着,又用几根竹子用导管,将洞顶的水慢慢引入筒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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