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环住她腰身的铁臂犹如铁钳般将她禁锢,不仅没能让他将她松开,她的双手反而疼得要命!她哪里看得出来这厮看上去这样清风晓月的人物居然一身蛮力!
“你干什么!”
沈易并不看她,捞着她兀自大步走着:“回去。”
阿沅双脚腾空,腰悬身,几乎这个人都窝在这厮的怀里,他似乎一刻也不想待在这儿,随着这厮的疾走晃荡着,阿沅既不安,横亘在她腰间的铁臂无疑是不安感的来源却又诡异的让她充满了安全感,她知道自己不会掉下去却也知道这厮不会轻易放她下来,两种矛盾的情感互相交织,阿沅既惊且怒理不清,既然怎么捶打这厮也不肯放她下来,阿沅头脑一热张口就在他的臂上咬了下去!
沈易眉心登时一拧,却还是没松手,阿沅心一横,愈加重的咬下去,忽而下颚被人一把捏住了。
动弹不得。
沈易也终于停了下来。
从方才出来就一直寡淡的面容倏然双眉紧拧,将她放了下来,钳住她下颚的手却没有松开,阿沅被迫仰着头,微张着唇。而他单膝屈下,视线与她持平,俊容前所未有的冷峻,钳住她下颚的长指忽而探了进去。
直到那柔软的指腹触上那颗小小的虎牙,阿沅一怔,恍似被电触了下,立时要挣扎着要推开他,沈易淡淡瞥了她一眼,她便不再动了,老老实实呆着。
“你答应过我什么?”
阿沅:“……”
钳住她下颚的手力气之大,阿沅从未见过他如此肃穆的神情,一时被镇住了,僵硬着身体,怔怔看着面前这人柔软的指腹摩挲过她的虎牙,其实只有短短一瞬的时间,却有度日如年那般那么久,等到面前人将指尖探出,阿沅才骤然松了口气,这才惊觉自己一直忘了呼吸。
不过看到沈易指腹之上薄薄的一层莹光以及指尖上勾连的银丝,不争气的小脸爆红。
尤其是她发现,面前人也发现了。
沈易盯着自己的指尖看了会儿,视线缓缓落在阿沅同样莹着一层水色的唇,唇角同样有道银丝勾连着……眸色渐深。
阿沅登时屏住气,扁了扁嘴:“……”
我不活了!
她咬了咬牙,用手背狠狠抹了抹唇闷头就想跑,忽然听到面前人说:
“幸好,万一咬破了我的血,你几条命都不够花的。”
阿沅皱了皱眉,终究抵不过好奇心,忍住了想跑的冲动,小声道:“…什么意思?”
“我以吸收日月精华修炼,血液脉搏里都是天地灵气,你这样的肉体凡胎承受不住的。”话说到一半,沈易忽然顿了下,轻笑了声,“不过,不论你死了几次我都会把你救活,这倒提醒我了,教你个咒法几天都学不会,太慢了,这要猴年马月才能出宫?索性吸我的血吧。”
阿沅愣住:“…啊?”
沈易觑了她一眼:“你这是什么表情?一口血抵得上你十年修为,笨蛋,这是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福分,趁我还没改变主意,怎么样,想试试么?”
见阿沅傻愣愣的盯着他,沈易忽然眯了眯眼,微翘的嘴角有些邪气,低沉的声线带着某种诱惑,“我要提醒你一点的是,吸我的血……可是会上瘾的。”
阿沅眨巴眨巴双眼,果断拒绝了:“算了吧。”
沈易扬眉:“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阿沅摇了摇头:“这事我做不来……”
沈易不解,只道她胆小:“吸口血的事,笨蛋,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阿沅瞥了眼他指尖上还未干涸的血迹,方才在里屋他亲口咬下的,阿沅虽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却也不难想到,他定又……又耗尽了自己的修为。
阿沅偏过头,紧了紧拳,打断他:“不要!”
沈易一顿,凤眸里细碎的笑意又消失了,静静地看着她。阿沅却不敢直视他,转身就走,身后那人叫住她:
“你问他怎么样怎么样……怎么不问问我现在怎么样?”
阿沅顿住不答,沈易却不肯放过她,凤眸直直盯着她的背影,一字一句道:“我既救了他,你便不能再见他了。可还记得?”
阿沅沉默半晌,咬了咬下唇:“……记得。”
不知何时他们回到了那鬼屋一般的寝宫。
小猫遥遥跑过来咬着阿沅的裙摆撒欢叫着却又碍于对沈易的恐惧,只敢躲在阿沅的身后总小脑袋拱着她。
阿沅抿了抿唇:“我记得的,我不会再找他了……“蓦的,补了一句,”谢谢。”
阿沅逃似的回了屋,沈易沉默地看着那道纤细的背影走人宫门内,再也没叫她。
凤眸飞快的划过一道鎏金又归于黑沉沉的死寂。
他垂眸看去,指尖上勾连的银丝早已不加了,可那濡.湿感犹在,他眸光一动,指尖摩挲着紧紧攥了起来。
朝阳的第一抹金辉穿过枝丫,落在布着青苔的墙角上,那里一只雀儿侧仰在地,挣扎着,怎么也爬不起来。
沈易漠然看了许久,缓缓走上前蹲下,略略将雀儿扶正,下一秒雀儿便挣开了翅膀飞上枝头。
沈易扯了扯,心情陡的又好了起来。只可惜手上没有把趁手的折扇。
他扬了扬眉,唇角挂着浅笑,无声对自己又道了遍:不急。
他最有耐心了。
作者有话说:
从今天开始每天晚上九点更新哦!
她抱着猫匆匆赶到的时候,日上三竿了。
管事嬷嬷兜头就是一顿骂:“多少人在等你,怎会迟到这等时候!”
这并不是阿沅第一次迟到。按理来说, 她只要把猫顾好就行了, 但自从上回二皇子玉宵非要点名她去前殿之后,一切都变了。
不知怎的, 她觉得所有人都在盯着她看。
或许是为了看热闹, 也或许是为了看她这个小小的不起眼的宫女何以得了两位殿下的青睐, 总之从那以后阿沅的日子不好过极了。她忍着被众人注视的怪异感以及彻夜未眠的不适感向管事嬷嬷跪了下来,将猫放在一侧, 伸出了双手, 掌心向上:
“是我迟了, 请嬷嬷责罚。”
等了许久却没等到想象中的打手心,阿沅还在等嬷嬷责罚呢,嬷嬷忽然自己改了口径:“呀, 倒是我忘了,你还住在原先的宫殿是吧?”
阿沅愣了下,还未答, 便见管事嬷嬷自顾自说了下去,“原先的宫殿离现下的玉泉宫确实远了些, 你迟来也属正常, 不如就直接搬来……”
“啪!”的一声, 阿沅重重磕在地上,大声道:“嬷嬷大人大量我却不能厚着脸皮接受!跟远近毫无关系, 全是因…因奴婢太懒了!奴婢就是懒得起床, 懒得早起向嬷嬷、向殿下们请安, 我配住这么好的寝宫吗?我当然不配了!嬷嬷你罚我吧, 你不罚我我我我我心里不痛快!”
阿沅将额抵在双手上,跪伏在地,预想中嬷嬷勃然大怒的情景没有出现,倒是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声音:
“这么想受罚?”
阿沅一愣,是……二皇子玉宵的声音。
“见过二殿下。”
“见过二殿下。”
“见过二殿下。”
耳边是此起彼伏的叩拜声响起,阿沅心里暗叫不好,果然不多时,眼前出现了一双绣着盘龙祥纹样式的长靴。
她硬着头皮,深深跪伏:“求二殿下恕……”
“恕什么?”头顶传来玉宵的轻嗤声,“你一个丫鬟睡的比主子还迟,还敢求宽恕?”
阿沅哪里想的到玉宵这么不留情面,竟然真的跟她计较上了,不过至于……至于和一个宫女计较吗??
阿沅不理解,她唯一确定的是,玉宵是真的讨厌她。
阿沅登时心头一凉,余光瞥见玉宵屈尊降贵的弯下腰来,将依偎在她身侧的肥猫抱了起来,这猫被她养的极好,圆墩墩的一大只,即便是玉宵都有些惊奇。
玉宵抱着怀里的猫,一脸嫌弃:“这是猫么?果然物随其主,这分明是猪吧。”
阿沅:“……”
这是她的猫么?
这不是她替他养的?
阿沅抿了抿唇,咽了进去,也不敢抬头,大有听候发落的意思。
阿沅有些绝望的想,上次仅仅因为瞪了他一眼就被丢去祭河神……这次呢?
这次……这次……
不知不觉指甲狠狠嵌进掌心,阿沅浑然不觉,直到管事嬷嬷一巴掌重重打在她的肩上: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跟上二殿下!”
阿沅愣愣的抬头,这才发现二皇子抱着猫早就走远了。
管事嬷嬷又是一巴掌打在她的脊背上:“平常看你挺机灵的,怎么关键时候犯蠢?!快跟上去啊!”
“……哦,是!”
阿沅不敢多言,慌忙着抓着裙摆便跟了上去。
玉宵并没有回三公主玉陶的玉泉宫,而是转道去了自己的寝殿的书房。
阿沅看着整整铺满一桌小山似的凌乱奏折,楞在原地。
“父皇南下日久,积攒了许多折子,全是近日黄河决堤,官员上奏。这些须得在三日后父皇回来前整理完。子时之前讲这些分门别类收拾好…”玉宵说完见阿沅还对着一桌奏章发愣,眉心蹙了蹙,直接抄起一份奏章在她脑门敲了敲,“发什么愣?今日整理不完这些,治你死罪。”
阿沅这才彻底明白玉宵没想真让她死,猫瞳陡的一亮:“……是!”
玉宵抱着怀中小猫,一边轻抚着怀中猫的脊背,一边盯着身前忙前忙后的小小身影,嘴角勾了勾。
好半天阿沅才整理出一块空地来,她正要去收拾其他的,忽然听见玉宵道:
“会研磨么?”
她张了张嘴,刚想说不会,又听见玉宵道:“有手就会吧,过来磨。”
阿沅:“……”
“……是。”
又是好久好久,阿沅手酸到不行,玉宵终于大发慈悲放她走,临走前又问她:
“识字么?”
阿沅本想说不识字,临到口又觉得玉宵可能想要的不是这个答案,果然玉宵根本不等她回答,或许自始至终都不在乎她的回答是什么,直接丢给她三本残书:“给你三日时间将它们修补好。”
阿沅愣愣的接过有些破烂的残书,肥猫从案桌上跳下跃入她怀里,不光胡须,爪子上也有撕碎的纸屑。
原来竟是这猫撕坏的。但是……
阿沅小心觑着二皇子玉宵的神情,他居然……不生气?
都说二皇子爱书如命,性情也阴晴不定,阿沅听公公说过二皇子最宝贵他的书房,里头都是绝世的孤本,任何人不得踏足,就连玉陶公主也是禁止的,这绝世的孤本就这么被毁了,居然不生气?
他就……就这么喜欢猫么???
阿沅心中腹诽着,玉宵抬眸看她:“有事?”
阿沅登时如炸毛的猫,惊了一跳,连忙抱着怀里的孤本和猫忙不迭道:“奴婢这就退下!”
一面说着,一面狼狈的躬身后退,还被门槛绊了下踉跄着,玉宵指笔的手一紧,阿沅胜在年轻灵活,居然抱着怀中的七七八八,纤细的腰身好像蒲柳枝一样坚韧又脆弱,在空中荡出一道优美的弧度后还能稳定身形,讪笑着从门前退了出去,转身之际流了一身的汗。
玉宵沉默的盯着,直到瞧不见人了,倏然笑出了声。
手中狼毫落下,他哪里在批什么奏折,泛黄的宣纸上是一身形窈窕的少女盘腿整理着一地折子。乌黑的发盘成一个发髻,其上是一颗小小的发旋。猫儿咬着她的裙摆玩儿。
玉宵盯了一会儿,忽然生出闷气,将宣纸揉成一团丢了下去。
夜很长,年轻的未来君王通宵达旦批阅堆积如山的奏折,直到朝阳的第一抹日辉落在窗棱上,玉宵才合上了最后一只折子。
他抻了抻僵直的腰,视线忽然毫无预兆落在地上醒目的、皱巴巴的纸团上。
他定睛看了一会儿,走下案桌拾起,将皱巴巴的纸团抚平,纸团上少女寥寥几笔形态可掬,只露出个圆圆的脑袋和小小的发旋,还不如少女裙摆旁的小猫画的精致,玉宵却盯着那寥寥几笔看了许久,耳边忽然回响起早些时候玉陶同他说的话:
“二哥从未胜过玉陶的气,真是稀奇,阔别多日,兄长可是想明白了?”
“二哥没有生你的……”
玉陶蓦的笑了,越笑越大声:“二哥,你瞒得了别人,瞒不过我。玉陶实在不明白,横竖不过一个丫鬟而已,想要便去得好了,二哥到底在纠结什么?你都不像你了。”
玉宵盯着纸上少女小小的发旋,手指摩挲着上好纸张带来的磨砂感,靠近了还能闻到徽墨的香。
他本微蹙的双眉登时舒开,仿佛解开了什么桎梏,薄唇溢出一丝轻笑,将皱巴巴的宣纸小心折好,放在了堆积如山的卷宗下。
◎“爱惜书的人,总不是坏人。”◎
阿沅回去时已经很迟了, 还没到门前,远远的就瞧见沈易修长的人影倚在红柱上,眼巴巴地盯着宫门看。
一瞬间, 阿沅以为看见了一条大狗。再定睛一看, 哪有什么大狗,是仙人遗世独立, 清冷不可逼视。
应是沈易在吸收日月精华, 弥补修为。
阿沅顿了下, 越发觉得心中有愧,抿了抿唇, 抱紧了怀中的残书和猫, 万不敢再打扰他, 猫着腰垫着脚从墙角偷偷溜进去,忽而被人叫住:
“你回来了。”
阿沅霎时僵在原地,僵硬的抬起头, 本在远处的沈易此刻居然就在她面前,盯着她,俊容没什么表情:
“你躲我。”
陈述句, 肉眼可见的事实,没有任何辩驳的余地。
阿沅本来就觉得心虚, 此刻更甚, 尤其在沈易说了下面一句话后, 恨不得将自己埋进土里:
“我听你的,已经救了他了, 为什么还躲我?”
阿沅百口莫辩:“不是……你误会了, 我没有去看摩柯, 我……”
“我知道你没有。“沈易直直看着她, ”我知道你不会骗我。”
阿沅长睫一颤,怔住了。
被人……全身心信任是什么感觉?
沈易仍盯着她,目光没有片刻的游移,眸光灼灼不作伪,只映着她一个人的面容。
阿沅从来没有这种感受,她完全不敢看沈易的双眼,侧过首,干巴巴道:“这一整天我都在收拾书房的卷宗……所以迟了些回来。”
沈易看了她良久,久到阿沅几乎要落荒而逃,才缓缓道:
“以后……可不可以不要躲我了?”
阿沅一怔,但见沈易倏然一笑,眸中的黑散了,指尖挠了挠鼻梁,凤眸弯弯带了丝无奈、难为情、自嘲、沮丧还有……求饶。
“很难过啊。”
阿沅眸光一颤,一瞬间紧紧握住怀里的残书,指甲狠狠嵌进掌心里。与此同时,心中好似有某根弦轻轻地拨动了下,极轻,她却好似心湖被人投下一块巨石,神魂震荡了一瞬。
很奇怪的感觉。
她恍惚了一瞬,张了张唇,好久才找回声音,“……对不…”
沈易很快打断了她,他不是来听她说对不起的。他脸上自嘲的笑收敛了些,只道:
“你许久没有学法术了。”
莫名的,阿沅觉得沈易有些委屈,也有些可怜。
他本就长得高,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长,乍一看真像只委屈巴巴的长毛大狗。
阿沅余光一瞥,本有些抱歉和意动的心情忽然就散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银月下,少女一扫眉眼愁绪,粲然一笑,苍白的月光都显得温柔起来。
沈易见状,眉眼弯了弯,俊脸却不动声色,轻笑了一声:“让我倒求着你学,你还是第一人。“他凤眼一抬,眼风扫了过去,往日那个风流肆意到有些邪气的似妖似仙的他又回来了,”怎么样,小沅同学,还学么?”
“学!当然学!”阿沅毫不犹豫,然而看着怀中的残书,有些为难。
沈易如蜻蜓点水般的眼风扫了眼她怀里的残书,甚是体贴道:
“我帮你。”
不待阿沅拒绝,直接将她怀里的残书接了过来,径直走回屋内。
阿沅甚至没反应过来,回神之际屋内都燃起了烛火。
沈易是料到她不会拒绝的,他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阿沅乡野长大,又操持全家的生计,即便有闲钱也不会让她上私塾,她认识几个字他还不知道么?
阿沅原先还愁如何是好,现下有沈易帮忙,不一会儿便修复了小半本残书,沈大仙人不仅乐于助人,还不嫌弃她大字不识,不仅帮她修书,还顺道教她识字呢。
“智用于众人之所不能知,而能用于众人之所不能见。”沈易将最后被撕毁一角的“见”字小心贴好,淡淡道,“这本‘《鬼谷子》’可一读。”
阿沅小声跟着他念了一遍,长夜漫漫,修补书又极其枯燥,阿沅跟着学了小半时辰便累的脑子再也转不动了,看着残书上密密麻麻的字好像蚂蚁在爬似的,要不是玉宵下令三天内修复好,她早就倒头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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