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角就放着陈时序的一沓名片,昨晚的对话忽然浮现耳边,她捏起一张名片,在手心里反复翻看着。
她第一次拿到这张名片的时候,也这样反反复复地查看,只不过心境大有不同。
那时梁梦因以为陈时序会在名片上给她留下什么讯息,结果证明是她想多了,那张名片上除了姓名,头衔,联系电话和邮箱外,别无其他信息。
如果非要挑出什么不同,大概是印制的纸张更为厚实,做工也更加精美。
梁梦因笑了下,放下手中的名片,窗外透过一缕阳光,银边的名片反射着明光,几分刺眼。
她刚想抬手挪开那张名片,手指却忽然停在空中。
正面原本几条银边的形状,在光线下汇聚微流光印制的一朵玫瑰。
梁梦因心跳蓦地空了一拍。
陈时序的那个头像,她昨晚笔下的玫瑰,还有她第一次获奖时的那个作品——“玫瑰轶事”。
拆分,排列,破碎的片段,亿万个拼图凑在一起。
最后凝成陈时序胸前的那个纹身。
遮遮掩掩,始终不想让她看见的纹身。
手指控制不住地抖动,潮热涌上眼眶。
那张名片他确实留下了讯息。
句句不提她,句句都是她。
作者有话说:
明天正文完结哈,还有两章。
情人节小剧场:
晚归的陈时序,毫无意外收到陈太太冷落的白眼。
“情人节加班,可真有你的啊。”眼球转了一圈,“你知道按照我们梁氏家规,这个时候,你该跪搓衣板了吗?”
陈时序淡淡一笑:“太太,这么喜欢搓衣板,不然我让祁铮给你打一个纯金搓衣板,给你当情人节礼物?”
纯金搓衣板?梁梦因一言难尽地望向他:“纯金有点俗气了,如果换成钻石,我就勉强原谅你了。”
“行。钻石搓衣板,明天就让祁铮去南非寻一寻有没有这么大的钻。”
梁梦因:???
我想要的是钻石,他为什么要给我钻石搓衣板?感谢在2024-02-13 21:19:09~2024-02-14 22:26: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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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刚刚降临, 路灯还未点亮,陈时序已经带着一身寒霜归来。
“太太呢?”脱下外套,落雪几乎将他的大衣淋透。
阿姨指了指楼上书房, 欲言又止。
陈时序是推了一个重要会议回来的,家里阿姨说她中午都没下来吃饭,敲过房门, 也只是推脱说自己没胃口。
然后便是第一天都躲在书房里, 没出过门。
到底是不放心,陈时序匆匆赶回家。
书房的灯亮着,梁梦因正抱着膝盖窝在椅子上,托着下巴,似乎看着屏幕, 似乎又什么都没看。
面色如常, 没有生病,陈时序些许放宽了点心,食指敲了敲桌面, 提醒她回神:“又在冥思苦想什么坏主意呢?”
方才进门时,他就看到她微颤的长睫, 还有一瞬间乱序的呼吸频率, 显然是有注意到他的脚步声的, 但她又故意装作没听到,一看就是蔫坏正想坏点子呢。
梁梦因是隔了几秒才抬眸的,长睫扬起的弧度潋滟, 带着一双水润的双眸,缓慢地讲目光挪向她。
掀了掀唇, 又慢慢阖上, 只是眸光不变, 直直地定在他身上,尽是无声地控诉。
陈时序的发丝间还挂着点融化的雪水,滴在他的镜片上,几分狼狈的凌乱感,却莫名添上了些许不羁感。
“怎么,现在对我只剩沉默了?”他只是抽了张纸巾,随意地擦拭了下湿法,不甚在意,视线却一直锁在她的身上。
话已经递到了这份上,梁梦因很识趣地走下他给的台阶。
“我今天突然想到你之前说过,会提供哄睡服务,陪我度蜜月,还会给我补上求婚。”美目流转,充溢得几乎满出来的不满,“陈先生,可是你一个都没实现。”
陈时序万万没想到她把这出搬了出来。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诓骗无知少女,陈时序你都不心虚的吗?”
梁梦因素着一张脸,依然明艳不可方物,唇瓣微微鼓起,是显而易见的指责。
陈时序轻笑一声,行至她面前,低眸望进她的瞳孔中,那里水意朦胧,涟漪春光徜徉其中。他竟然一时分不清,她是认真,还是开玩笑。
“就因为这个闹脾气,今天一天不吃饭?”指尖戳了戳她的额头,他的声音软了几分,“你可真有出息。”
梁梦因的视线闪躲了几分,当然不是因为这个,不过这已经是她能搜寻出来最好的借口了。
想要看他胸口那枚纹身,大概比登天还难,他藏着掖着,不想展露分毫。梁梦因思来想去,唯有剑走偏锋可以一试。
“忙完年前这一阵,年后多陪陪你。”陈时序扯开领带,随手搭在她的椅子上,长长的领带飘在她的耳侧,丝绸绵软的质地包裹着她的触感,温软中带着点丝丝缕缕的热度灌入其中。
“你以为我没问过祁铮?”梁梦因把绕在耳边的领带扯下,藏蓝色的领带在雪白的手指间绕,“他说你每天过年也就休息三天,雷打不动的大年初三就回公司上班去了。”
轻哼一声,几分嘲讽:“你所说的多陪陪我,就指这三天?”
这语气听起来似乎真的非常不满,陈时序低笑了声,若是知道她生气源头也好,那也好对症下药哄她。
冷玉般的手指敲了敲桌面,几声闷响后,是他冷冽的声线:“我大概进嘉驰几年没休过年假了,加上调休假,还有一些节日补假。前一阵子让祁铮计算了一下,零零散散算起来也有将近一个月,到时候好好陪你,行不行?”
“你还找人计算了啊……”她的语调里莫名带了点失望,好像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眼睛转了几圈,“就算你真的休假了,难道就不用忙工作了吗?不会只是嘴上说着休假,实际其实是在家工作吧。”
这话说得太明显不过,陈时序已经听明白她的意思了,半靠在书桌前,神情慵懒:“说吧,在这里找茬这么久,想要什么?”
“注意你的危险发言,我实话实说也叫找茬吗?”被戳穿目的,梁梦因丝毫不慌,甚至还扬起下巴,几分挑衅。
“明白了。”陈时序正欲解开衬衫最上面那枚扣子,准确捕捉到梁梦因追过来的视线,动作忽而停住。
沉眸微敛,掩住其中几分暗色。他的余光撇过桌面上零零散散的名片,再掀眸时,已经懂了大半。
“那太太请讲,需要我怎么补偿?”不冷不热的语调,最是平易的声音,让梁梦因的防备降至最低。
梁梦因不觉有他,手指间是缠绕着的领带,一截藏蓝色垂在她的红艳的睡裙上,如同一汪深海停泊在焰火之中,互不相容,又相得益彰。
“那你今天听我的?”梁梦因试探地问道。
“我听你的,你就听我的下去吃饭?”有点绕,但梁梦因听懂了,她站起身,让出了椅子位置,按着陈时序坐下。
“我听话,你也听话,不许反抗。”暗暗低语,似是洗脑。
陈时序不动声色地抬了抬唇角,视线里是她紧张的吞咽,还有她手里晃着的那根领带,几乎快把她的目的掀了老底。
“我尽量。”薄唇微抿,黑眸缓缓抬起,定在她瓷白的面孔上。
她下唇紧紧咬着,红润的唇瓣几分发白,长翘的睫毛也在细细得抖着,忽而他的心被紧紧揪起,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紧张什么?什么都依你的好不好?”
原本几息之间的计划被彻底搁浅,她若是想看,他又有什么好拒绝的呢?
何故把她吓成这样。
梁梦因对上他的眼睛,那点紧张没有半分缓解,舔了舔干涩的唇瓣,隐隐觉得牙齿都在一同震颤。
吸一口气,梁梦因提起所有勇气,将手中的那条领带缠过他的手腕,紧紧环了几圈,又打了个死结。
她想提醒他不许动,可一张口尽是吐息间的凉气,仿佛将她的唇舌也冰封。
从意识到那个纹身,静坐在书房里的一天,她几乎一致是冷的,不是身体上那种寒冷,而是拉扯间思绪上的那种凉意。
他,好像,比她想象中的,更爱。
被束缚住双手的陈时序,表情一直很淡。
其实那个领带很好挣脱,但他没动,如他所言,依着梁梦因所有。陈时序淡然自若地看着她所有动作,手背擦过她的掌心,一团带着凉意的潮气,冰凉的体温。
从表情到心跳,都失去了一贯的平静。
梁梦因没有说话,细指探出,颤抖着解开他的衬衫扣子。
第一枚,露出大半锁骨。
第二枚,敞开一道缝隙。
指腹停在第三枚的时候,她的动作顿住了,深深呼吸了几轮,依然止不住手指间的抖动。
“领带松开,我来解开给你看,好吗?”温和的声线,加了一丝暖意。
本就瞒不住的,而且还是自己的身边人。
更何况,他们之间早就不是之前风雨飘摇的状况了。
如果她想知道,他愿意剖开淋漓赤红的心房,让她看清那些心头。
可惜那点些微的暖意,根本对她没有任何成效。明明室内地暖空调开着,保持恒定的温度,可她的手脚依然一片冰凉。
“我不要,我要自己看。”细微的声腔从咬紧的牙关中泻出。
夹了破碎的泣音。
陈时序凝着她红透的眼眶,心底也酸涩一片,溪流缓缓流过心底,只有被锈蚀的坑洼再度被她滚烫的泪水灼烧。
梁梦因攥紧了手心,指甲钻进掌心里的刺痛,让她勉强控住颤抖的双手。
第三枚扣子被解开,半分衬衣向下垂落,露出原本的纹身形状。
一滴热泪骤然落下,落在他的颈上,停在他的锁骨,却仿佛穿过骨血,烫进他的心房。
娇艳欲滴的一朵玫瑰。
纹在他的胸口位置,正对他的心房。
那是她在国际上第一次获奖作品“玫瑰轶事”高跟鞋鞋面上的图案,其实没有人知道,在更早的时候,它的雏形是陈时序送给她的那枚吊坠上,用精巧钻石堆叠出的玫瑰形状。
最后,又被他纹到了胸前,印在了名片上,画在了头像中。
属于她,也同样属于他的那朵玫瑰。
梁梦因以前也是及其叛逆的,十八岁生日被拒绝,并不能阻碍她的坚持。
可她不敢直接去做,先是贴了纹身贴在陈时序面前招摇试探。
少女心事本就难懂,那段时间陈时序又格外忙碌,直到她第三次敲响他的房门,撩起裙摆,露出那个贴在大腿内侧的纹身贴,他才注意到那个印记。
和她想象中的画面不太相符,陈时序没有质问她那个纹身,而是迅速冷了深色,呵斥道:“你是准备以后每次为了证明自己的心意,就在我面前掀一次裙子吗?”
其实只是贴在膝盖上面一点位置,她提起裙角,只是为了让他看得更清楚。
只是所有焦点,都在陈时序莫名的一个问题中被搅乱。
“我……”梁梦因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你有想过这样会对自己有什么影响吗?”陈时序的面上一派严肃,是他少有会对梁梦因露出这样的表情。
虽然平时也不见得对她有多温柔的,但总归是对别人不一样的。
那个纹身贴,是一排他的英文拼音,每个字母都在灼烫着他的眼睛,像是细针深深刺入,扎入身体中最柔软的那一部分。
每一点疼痛都在提醒着他的失责。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被长辈亲友看到了会怎样?若是被你未来的爱人看到了会怎样?”陈时序眉心深折,她的年纪还小,不懂那些流言蜚语的痛楚,尤其是对一个女孩子。
他本就已在漩涡之中,再多风波也不畏惧。梁梦因和他不一样,她是娇养的一朵玫瑰,心地纯良,他只希望她可以继续这样恣意生长。
梁梦因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其他的她无法回答,唯有一条,她可以确定:“我不会有其他爱人。”
陈时序闭了闭眼,再度搬出来了那句话:“这辈子那么长,我们不必急于下定论。”
第一次说的时候,是想劝她不必执着。
第二次说的时候,却是想劝自己不要贪念。
幸好,那只是一个纹身贴,陈时序松了口气,却又不免心下几分失落的茫然。
他自小接受西方精英教育,克己复礼,严谨专注,从不会在非己相关的事情上分神。
陈时序在梁梦因身上已经破例太多了,说是栽了个跟头也不为过。再多的,他不确定梁梦因想要的,他是否可以给。
其实那是个伪命题,时隔多年后,他才明悉。
身心已然全部交付,坳着的那点以爱为名的倔强,还重要吗?
他无故地想起,第一次见她,那日他心情不好,验算许久的公式走入了死胡同,导师是怎么对他讲的。
他说:“时序,物理是一种绝对理性的学科,但并不需要你用绝对理性去对待它。”
那时候他并不是很理解这番话,一路笼罩的阴霾,在开门迎上视线的那张明艳动人的笑脸时,他清晰地看见自己头顶的那点雾气散了。
视线僵住的分秒之间,是只有他察觉到的悸动。而后,他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微微点头,仿佛无事发生。
陈时序从不认为自己是个留念的人,但过去那点琐碎记忆,又时常叨扰着他濒临越界的理智。从她第一次伏在他的背上,到她红着的眼满是执拗地望向他,泪珠不断向下落,原本那些冰冷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也很想把那个只知撩拨不计后果的人拽进怀里,互诉衷肠对他很难,至少可以先抱紧她。
不是说这辈子那么长,我们不必急于下定论。
可每次最先违约的也是他。
想过被长辈亲友看到了会怎样?
——想过。但不重要。
若是被你未来的爱人看到了会怎样?
——他不会有其他爱人。
理性拉扯与感性动心,纹在胸前的那个印记早已给出了答案。
关于他的导师所说“绝对理性”,在放弃物理转学金融后,再度重温那些物理化学课本时,他找到了他所需要的答案。
楞次定律——来拒去留。
醋酸电离——无法彻离。
隐秘而无声的告白,大概囊括了他们这些年。
断不了,也拒不掉,唯有彼此方是他们的最终解。
昏暗的灯光下,淡黄的光线将他的面孔铺上一层薄纱,他温和的视线自始至终没有移开过她的面容。
系在他腕上的领带被缓缓解开,动作很轻,和她方才系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只是几瞬之间,不知多少滴泪埋进了其中。
梁梦因低着头,不想让他看见,陈时序也便装作真的没有看见。
领带被丢至一边,再抬头时,眼角的泪水已经被她抹去,只为隐约红着的眼尾泄出一点端倪。
她吸了吸鼻子,冰凉微僵的指腹细细拂过那个纹身,一寸一寸逡巡着蜿蜒的形状,眼眶酸胀,心下更是一片酸胀:“不疼吗?”
声线低哑,卷了她所有不宁的心绪在其中。
明明那个时候怕她疼,搬出了一堆借口来恐吓她放弃纹身念头的男人,却在自己胸口纹了一朵玫瑰,并且,在最靠近心房的位置。
陈时序缓缓摇头:“有比这儿更疼的。”
“比如呢。”梁梦因低声询问,湿润再次攀上眼眶。
他的指尖轻轻点在她的眉心,揉了揉那折起的弧度,嗓音温沉:“不想比如。”
他将那晦涩难读的一页翻去,不想再提分毫,也不愿她再为此难过。
“可我想听。”梁梦因执拗地望着他,眼眶里慢慢蓄起的红,让他妥协。
陈时序眉眼低垂着,视线悬着,悬着,落入尘埃之中。
“你走后的每一天。”
梁梦因清晰地听到自己脑中绷着的那根弦,断了。
耳边是嗡嗡一片,她听不清任何声音,唯有方才他的那句不断回旋在耳窝。
酸涩填满所有孔隙,可眼角处那滴悬着的泪珠却迟迟没有落下。
梁梦因望着他,一瞬不瞬,眼睫扇动间,所有泪痕归于一片宁谧。
爱情是个相对比较,比起他自己,似乎陈时序更爱她。
她的心很静很静,静静地坐在他的腿上,紧紧地抱着他,就像四年前她离开前最后的那个拥抱。
可这次是不同的走向。
“以后不会走了。”尤带泪腔,但满是坚定。
陈时序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轻轻挽过她的碎发。
他很轻地应了一声:“好。”
手指间绕着她的长发,缱绻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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