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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山居种田养娃日常(随云溪)


她正经为周葛好,周葛也听进去了,女子年纪太小生育不安全她还是头一回听说,她这其实不算早的,好多人不足十六就当娘了,她便是现在有孕,要生下来也快十八了。
不过她是知道桑萝本事的,对她的话自然是重视,加之后边那句生得太多也会伤了身子,让周葛想起她娘来。
从前觉得她娘是生小妹的时候落下的病,但现在想想,不止是生小妹吧,是一个又一个的生,身子好像是慢慢变弱的。
周葛这回正色点了头:“我都记下了,多谢你了。”
顺口差点又是一句嫂子,想起陈大山是比沈烈大的,半道改了唤了阿萝。
桑萝笑起来,“行了,那我也不多留了,先回去。”
周葛亲自送了桑萝到山洞门外,看她走远,这才回自家山洞把门带上,去木屋里陪秦芳娘和陈婆子她们说话。
夜里陈大山洞房花烛,尝到了那几杯听都没听过的红酒不说,要进正题时周葛羞得几乎整个人埋进他胸口跟他说要怎样注意才能避着有孕,啧,期间甜蜜销魂自不消说了。
倒是沈烈,压根不知道桑萝还能教人那样的避孕法子,床前还摆着一张榻呢,只是今夜好兄弟新婚,他也不是真什么都不懂的,总归是心思浮动,桑萝下午给周葛送了一小坛红酒去的,作合卺酒。
合卺酒这三个字,他只想一想也觉气血翻涌,到底是歪缠着桑萝给他也尝一尝,酒太甜太香,这一尝也尝变了味,床边矮榻差点儿就闲置了。
好悬还记着自己应的诺,微红着眼退开,竟是往榻上一坐,扯了自己的被子半盖住,伸手从床头一处小柜里把桑萝给他抄的一卷《论语》握在手中读了起来,逗得桑萝笑得两肩直颤。
沈烈侧头看她笑,把书一放,一勾一带把人拉进怀里:“笑话我?”
桑萝忍笑摇头:“没有,沈烈,要不然咱们定个规矩,你把这卷《论语》能通读下来,那张榻可以收起来一日。”
沈烈喉间的弧线滑动:“你说真的?”
桑萝又笑了起来:“你想哪去了,我只说榻可以收起来一日。”
沈烈却笑:“没想哪儿去,不许食言。”
他忍着没再离她太近,把人放了回去,当真一本正经看起书来,不识得的字就问桑萝,心思渐渐还真收了回去,都落到了竹简上,倒是不用那样难受了。
桑萝躺在床上陪着,想是这身子并未饮过酒,渐渐就睡了过去。
沈烈侧头发现时,看了好一会儿,唇角不自觉上扬,小心帮她把被子拢好,自己捧着书继续看,再有不识得的,默默记下,等明天,不计是问魏清和还是王云峥都成。

第204章 仇家
第二天晨间负重跑,沈烈把王云峥叫到身边说了几句,然后这一天的负重跑口号就变了,不是大小弟子都熟悉的《千字文》,成了王云峥、沈安喜欢的《论语》了。
桑萝想起昨晚睡前的那一句调侃,差点儿笑出了声。
倒是头一天在谷外住的秦芳娘远远听到,目瞪口呆,转头问陈有田:“他们每天都这样边跑边念书?”
陈有田黝黑的脸上都是笑:“是,不止跑步念,不练武休息的时候还写,阿烈要求的,定期会让清和考校,所以二山就呆在这外边好,身手好了,字也会认会写不少了。”
又跟秦芳娘道:“其实不止咱们谷里的,你要是跟到后边就能瞧到,住附近的半大小子和年轻后生会隔一段距离跟在后边跑,只不敢往我们住的这边来而已,还悄悄跟着学棍法。”
秦芳娘咂舌,一阵子没出来过,感觉天地都变了。
山洞里,陈大山昨夜里才识得滋味,这会儿正歪缠周葛,山洞里门封得紧,先时还能哄周葛说天还没亮,这会儿外边读书声那叫一个响亮,再哄说天没亮,周葛能信?羞得要死,怎么也不肯随他了,匆匆起床要去给公婆爷奶敬茶。
然周葛也就头几天见过婆婆、小姑子和爷奶了,三朝回门后的第二天,再早起时木屋里就只有陈有田和陈二山住了。
她疑惑看陈大山,陈大山道:“我爷奶、娘和小妹另有地方住的,已经回去了,你嫁过来了,这个不会瞒你,等以后有机会带你过去。”
周葛双目微睁,想也不想就摇头:“别,我就住这儿,这个你先别告诉我。”
她其实有觉得不对的,当初一起离开的几家人,周村正一家人只看到周大郎到周四郎,却没看到周村正、女眷和小的两个孩子,施家也少个施二郎媳妇和几个孩子,卢家也只卢二郎和卢三郎。
刚嫁过来那天只道人家在山洞或是屋里没出来凑热闹,后边两天也没见着人,大人可以说是去打猎采集,年幼的孩子难不成也带去?
但周葛一直记得当初刚进内围时她娘说的话,并不去好奇,今早没见家里的长辈这才现出几分疑惑。
陈大山看她摇头摇得那样快,正是情浓,当真是怎么看怎么喜欢,笑着道:“现在是不用过去,我也不舍得,不过咱们这边的事你回家也莫提,虽然我觉得你爹娘应该也能猜到几分。”
看两位舅兄送嫁送到村边就走,陈大山哪会不知道?
甚至冯家甘家,其实都颇注意和他们相互扶持的基础上各自保持一定的距离。
周家也好,还是冯家甘家也好,未必知道什么,但不同的小团体间保持一定的距离在这世道里其实已经是一种默契。
他抱了周葛道:“那边算是我们几家人的另一个藏身处,也是乱时的退路,放心,真乱到需要藏身才能避祸的时候,我不会不管岳父岳母的。不过真正有野心的人其实都在外边折腾,会进山里的,要么是避祸,要么是不愿生事,真正奸恶的也有,但应该不至于形成特别大的势力,我们两边村子都在提升武力,自保应该还是可以的。”
周葛点头,对这一点,她很信丈夫。
陈大山成婚的第四日,周葛也加入到了习武的队伍里了,只她几乎没有基础,排在最后边由陈大山单独教着,对练时也是找桑萝居多。
自己媳妇都来习武了,陈大山还会偷懒?正好沈烈一门心思扑在书上了,乐得把担子扔给了他。
周葛和桑萝一起练武的时候,甘氏手头没事也会过来凑凑热闹,远远看到沈烈和魏清和一起读书,有不明白的地方不时在问魏清和,或还要用木棍在旁边的沙盘上写一写,便与桑萝道:“你们家沈烈我瞧着怎么比云峥和小安读书还上心了?”
桑萝能说是她一句玩笑折腾出来的事吗?
竹简受篇幅所限,一卷《论语》也不过只有三篇,两千余字,但其实不少字都是《千字文》里没有的,沈烈却是学得快。
想到昨晚存心逗他,结果人被他按在腿上,明明呼吸都乱了,却愣是什么也没干,只指腹碾着她嘴唇,最后几乎是贴在她耳侧:“你等着,我只还有两篇没读下来了。”
那眼神、声音和落在耳边又酥又热的鼻息,桑萝可耻的……心跳加速了。
这才几次交锋?
沈烈是懂得怎么勾她的。
有粮有住,习武读书,邻居也还省心,山里的日子宁静平和,恍惚间倒真有几分世外意味,甚至会让人忽略了外头如今仍是乱世。
但这毕竟只是以为。
腊月初一,山里下起了雪。
不再只是极高的山峰峰顶处了,而是漫天的飞雪,积雪颇厚,一脚下去整个鞋面都能陷进雪里。
沈烈索性停了晨练,让大伙儿窝冬。桑萝和沈宁早早做好的几件皮袄子,一家子也终于穿上了身。
一帮皮小子是不会老实窝冬的,雪地里捕山鸡可比从前容易,每天早早就结着伴往附近山里钻,都有些自保的本事,大人们也就不去管。
穿越的第二年,天气比之第一年要冷得多,这雪断断续续下到了腊月初六才歇。好在这山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柴,不然桑萝都想不出今年藏在山里的人要怎么过这样一个冷冬。
村外村的日子是相对好过的,腊八这天家家都很应景的熬起了腊八粥,粥还没熟,杂豆煮出来的甜香已经弥漫开来。原是温温馨馨过节的好时候,只粥熬好了还没等到沈金和沈安回来。
山洞里白日燃一堆火烤着,不闭门,桑萝和沈宁就频频往外望,不知是看第几回,看到二牛和周四郎远远往回奔,周四郎去了别家,二牛直奔这边来了,大老远就喊师父。
桑萝心里一咯噔,沈烈已经快步迎出去了。
“师父,有外人进内围了,有四五十人,小金好像认出了几个害了甜丫的仇家,跟着坠上去了,是往周家那片村子方向去的,让我回来给报信。”
沈烈和桑萝都变了脸色,好在许文庆、许文泓、周三郎、二山和大牛也在,许文博、沈安和沈金虽人小力弱一些,但几个月的武也不是白练的。
沈烈回身就拿了刀和弓箭,交待桑萝:“我找卢二叔和卢三叔出去一趟,你把村里余下的人都集中到咱们这屋来,应该没人往这边过来,但凑一块安全些。”
这就是让陈大山和大部分青壮留在这边的意思了。
桑萝想着对方四五十人,皱了皱眉,索性操了长棍和弓箭,把沈宁喊上,道:“门锁了,我们一起出去。”
山谷的入口平时就隐藏得仔细,这会儿在厚雪堆下,更是不用担心会被人找到,留守实在不必。
住得比沈烈他们更外围的几家也早得了信,不说青壮,就是周葛都跟着陈大山奔了出来。许文茵也跟在许家一众人身后。
得,也不用动员了,都是利利索索操了家伙锁了门的,跟着领路的二牛和周四郎一起快步追了出去。
许文庆他们并不怕援手找不过来,因为雪地里留下的脚印太清楚了。
从前往周家附近的村子去要走两刻多钟见人烟,可他们这群可是天天拿晨间负重跑当热身的,这跑起来一刻钟不到就已经找到了人。
太显眼了,四五十号人,还近四十人都是青壮,已经和冯家为首的一村青壮对峙上了。
这才刚对上,还没动起手来,许文庆就领着身后一群师弟藏在灌木林里,准备见机行事的,结果沈烈他们来得可快,得,也不用藏了,小声叫声师父就一个个从灌木后冒了出来。
沈金紧紧握着弓箭,整个人都绷得极紧,看到沈烈才鼻子一酸,道:“大哥,娶了王美娘的那家人在那群人里,四兄弟都在,甜丫就是被我爹抱到他们家没了的。”
先说娶了王美娘那一家人的时候村里人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听说甜丫是怎么没了的,大伙儿就都反应过来,是那几个吃……的牲畜。
陈有田他们手里的长棍、锄头和斧头一瞬间都握紧了,那一伙除了七八个女人可一个老人孩子都没有,全是青壮,还是跟那四兄弟搅和在一块的,能有好鸟?
这样的东西进内围了,大伙儿脸色都青了起来。
许掌柜和许叔脸色也很难看,往前边那一片人望过去,那兄弟四个,他们只认得其中一个,可这会儿一片后脑勺,根本不知道是哪一个。
他打量前边那片人,前边的人也有人发现沈烈他们这一行人了。
青壮、女人、半大孩子,但无一不同的是手上全有武器,背后的背篓里还有弓箭。这配置,和前头村里发现他们这群外人出现时呼啦一群涌出来的青壮可太像了!
一群在外边专门抢别人的,没想到才进内围刚发现有人烟还没来得及兴奋,就被人前后包抄了,再一数人家两边的青壮合起来,竟是比他们人数多出一大截,一时竟也虚了起来,侧转了身子往后退,和这两路人马形成了三角之态,两边防备。
领头的那一个此时已经收了看到菜地鸡舍房屋时脸上的贪婪,变了一张脸,颇有些无辜的样子:“这是怎么说的,我们只是路过,这持棍拿棒的,这地儿不许人路过?”
冯氏几位年纪大的老者盯着这一群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什么善茬,正要说话,后边的沈烈和陈大山已经带着人又近了一截。
“过路可以,不过你们中有我们仇家,把人留下先。”说着话已经搭了手中的箭,冲一边的沈金道:“张弓搭箭,哪四个你看准了自己射,力道不够只要给我把人指出来也行,射不死的大哥替你补箭。”
又对那一帮人道:“我弟弟箭术还不太精,乱跑乱撞的,射死了算你们自找,要是有人想跑,那仇家我不认得,谁跑我们这箭就追着谁去。”
他这边一搭箭,陈有田那些个只能用锄头斧头的便罢了,一帮弟子那是齐刷刷的箭都搭上了,只一眨眼功夫,连阵列都变了。
另一边,冯大郎冯二郎和甘二郎那可是沈烈正正经经的弟子,师父说有仇家在里边,那还用商量?唰唰的一字排开,箭也搭上了。
如果说这三个是徒弟,跟着他们三人学的那些后生们也算得半个没名份的徒孙了,都不用招呼,几乎是冯大郎他们一动,满村的后生也跟着动了。
刚才还只是试探,这照面才一句话的功夫,直接被七八十支箭瞄准了,一群在外边没少作恶的人,这会儿大雪的天后背唰一下冒了一层的白毛汗,下意识后退,再想到沈烈刚才那话,哪里敢动?
“什么仇家?我们才刚进来!”
好几个人面上都绷不住了,彼此都清楚他们这些人之前干过什么,只根本不认得沈烈和他身边那小孩,气得简直想大骂,特么的到底是哪个在外面惹了这样的煞星!
但这会儿哪是内讧的时候?只急急道:“你们别乱放箭,指出哪一个,什么仇什么怨先说清楚。”
沈烈却不跟他们废话,沈金的箭术他亲自教的,什么水平他清楚得很:“搭箭。”
那伙人里边的几个女人尖叫了起来:“别乱射箭,让我们散开!”
人群显见得是乱了,再往后是围了木篱的菜地,退不过去,纷纷往两边排开,许文庆他们都猜到这伙人的底子,哪会容情,只要有跑的,担心误杀,命不要他们的,一箭就往他们腿上招呼。
一时□□声痛呼,沈金什么都不看,只盯着那终于认出他来的兄弟四个,照着其中一个,一箭就射了出去。
打从许文庆开了第一箭起,那一群人就全乱了,为首的几个男人挥刀挡箭,气愤道:“跟你们拼了!”
没勇过三息,又嗷嗷抱头往一处树后藏,箭太多了,好在很快有人反应过来,只要他们不乱蹦,没人攻击他们,一时倒都举起了手蹲了下去。
沈金出了第一箭,沈烈直接就补了一箭过去,铁箭和竹箭是不一样的,何况沈烈那力道?冬日里的厚衣也被一箭穿透了。
到底还是怕误伤的,沈烈补箭大多是往腿上补。
沈金看到一个仇家跪了下去,手颤着就又搭起了第二箭,那家兄弟三个已经开始往三个方向逃了。
这一下醒目,沈烈和陈大山一人两箭,另一边的甘二郎和冯大郎各一箭,那兄弟三个两只腿就都不敢大动了,因为沈烈和陈大山的铁箭几乎是贯穿了他们大腿。
沈烈这时才问沈金:“是他们四个?”
沈金握着弓箭的手攥得死紧:“是。”
结了这样的仇,怎么可能真的放这一群人跑,沈烈隔空把和那兄弟四个结的什么仇说了,冯家、周家、甘家、郑家人都变了脸色,持箭的,操长棍的,包围圈在缩小。
也正是把那群人围住,越围越近,左手操一把杀猪刀的郑屠户和郑家几个儿子都变了脸色。
一个被射中了腿的年轻妇人,见自己被郑家人认了出来,哭着就求饶,“亲家,亲家,我是大妞的大嫂,救救我。”
“救你?”郑屠户的杀气一下子腾了上来,一个猛冲,左手抡着杀猪刀就砍了下去。
那一杀猪刀只斩在女人腿上,郑大郎把他爹拉住了,再看那一伙人,看每一个人时眼里都带上了审视。
“恶鬼,一群恶鬼,你们今天一个也别想走。”

第205章 报仇
狗急了还跳墙呢,知道被人瞧出了底子,这帮人怕绝容不下他们了,械斗就是免不了的了。
那手里持刀的,怎么着也要给自己拼一条活路,拼着可能挨一箭也得跑了,逮着有妇人孩子的方向就冲。
十几个持刀的人四散开来,在外围看到他们会尖叫、惊嚎、四散奔逃的妇孺,最好对付的妇孺,今天却是见了鬼,没人逃,没人怕,他挑了两个看上去最好捏的软杮子 ,两个看着才十岁出头的小娘子。
可就是这样的小娘子,盯着他居然是两眼放光。
那分明是看到猎物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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