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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春枝(伴君独幽)


永嘉抽了抽鼻子,伸出另一只完好的手扯了扯他的衣角,乌溜溜的眼睛怯怯地望着他,贝齿咬了咬唇瓣,又是委屈又是可怜地嘟哝道:“可是人家真的被烫到了,我手上的冻疮都还没好……”
魏枞还是不理她。
永嘉便又扯了扯他的衣角,乌溜溜的眸子望着他,咬着唇一句话也不说。
二人这般僵持着,永嘉单脚站得有些酸了,本想坐回轮椅,后退时腿磕在了凳子脚,腿一软便朝后跌去。
一声轻轻的叹息响在耳畔,一只修长的手蓦地揽住她的腰身将她整个人拦腰抱起,轻轻放在了轮椅上。
他起身欲走,衣袖却被人抓住。
濡湿的双瞳定定望着他,像只被遗弃的小奶猫。
有那么一刻,魏枞的理智断了线。
魏枞拍了拍她的手道:“我去拿药。”

◎给我拖出去,打死为止。◎
他向来自诩冷静克己, 可每每遇到她,所有的冷静自持都成了笑话。
药膏一点点涂抹在手指上,他的脸色却未曾有一丝好转, 依旧冷冰冰的。
永嘉抿了抿唇, 小声嗫嚅道:“你在生气吗?”
他抬眸看了她一眼, 冷冷道:“上完药便请回吧,程夫人。”
后面三个字说得咬牙切齿, 显然是在生气, 而且气得不轻。
“你在吃醋?”永嘉有些不确定, 但心里却是涌出几分欢喜。
魏枞重重将药瓶放在桌案上,气得脸都青了, 她还有脸问出口, 她两次抛下他, 两次差点死在他面前。
刚刚见到她扭头就走的瞬间,他真是恨不得上去掐死她。
可当她睁着一双迷蒙的大眼睛望过来时, 他又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耳刮子,为何没有好好护着她,让她一次次遭受这般苦难。
蓦地, 腰身被人抱住, 一张温热的小脸贴上了他的后背, 她将他死死抱着,声音潮湿又温暖,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原谅我, 好不好?”
魏枞身子僵住, 心跳声很大, 一股难以言喻的潮热席卷了全身。
他咬了咬牙, 掰开她环在自己腰间的手,将人翻转过来,他的眸底有潮水汹涌,语气却是无奈至极,“我能拿你怎么办,你究竟有没有心?”
永嘉觉察到他态度软化,厚脸皮地攀着他的肩膀,踮起唯一能站立的一只脚亲他,许是她太过紧张,结果牙齿磕在了他的下巴上。
两人都是一愣。
永嘉脸烧得通红,“哎哟”一声,“腿好疼……”
她的样子又狼狈又好笑,魏枞忍不住笑出了声,他站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看她表演。
在她尴尬得想要发火时,他突然低头报复般吻上她的唇。
她闭上眼,任由他牵引着自己,无声承受这场不期而至的春雨。
晚风中带着春日的暖意,灼热了耳后的肌肤,也滚烫了脸颊。
永嘉离开时看到院子里的红梅,她私心作祟,笑眯眯地让雪衣给她剪一枝最艳的红梅带回去。
只是回去的路上她一直感觉有人在暗中窥视着自己,数次回头却又看不到任何人,心头一直笼罩着一股不安的感觉。
就连雪衣也察觉到了,她推着轮椅的动作也快了几分。
直到转过一处拐角,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男子的身影,二人皆吓了一跳,雪衣立即上前挡在了永嘉的前面。
见到秦孟元,永嘉不由紧张起来,这人对她图谋不轨,且手段阴险毒辣,她心里着实有几分害怕的。
秦孟元一步步逼近,如鹰隼般的眸子死死盯着她。
“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叫人了。”雪衣虽有些功夫在身,但对付秦孟元却是没有把握。
“叫啊!”他眯起眼睛,笑意森凉,目光定格在她鲜红欲滴的唇瓣上,那目光仿佛常年不见天日的毒蛇一般,“你叫啊,好让别人都瞧瞧程夫人在夫君头七刚过,便与别的男子偷情。”
“你!”永嘉脸上血色一瞬间褪得干净,慌乱拽下幂篱上的轻纱,遮住自己的面容。
秦孟元再次逼近,抬手欲掀了她头上的幂篱,雪衣忙伸手阻拦,却被秦孟元三两招制服。
“秦孟元,诋毁程家主母对你又有什么好处,本宫劝你三思……咳咳……”她嗓子本就没好,这般疾言厉色不由牵动t z了气管,抑制不住地咳嗽起来。
“公主!”雪衣急声呼唤,却被秦孟元先一步钳住永嘉的腕子。
“你最好给我好好地活着,我们之间的账还没算完。”
身后有纷沓脚步声传来,秦孟元松开了永嘉的手腕,转过身走至轮椅后,扶着把手,似笑非笑道:“舅母身子弱切不可受了风寒,侄儿这便送舅母回去。”
郡守府的仆从本是听到了女子的呼喊声追过来看的,见到这番母侄和煦的场面有些尴尬,不由看向永嘉。
她喘了口气,哑着嗓子道:“都下去吧,这里没你们什么事儿。”
以秦家眼下的困局还需依仗她的身份笼络人心,谅他也不敢将她如何,方才是她太过惊吓失了方寸,险些被秦孟元拿捏住把柄。
果然如她所料,待侍从们都离开了,秦孟元也未曾再对她有逾越之举。
“公主既以嫁入我程家便没有客居郡守府的道理,侄儿此次来是奉族长之命请公主回程家主持大局。”
主持大局?永嘉心中冷笑,怕是要兴师问罪,她听说程家有个厉害的老夫人,程家一众女眷都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
她并未一口回绝,毕竟在郡守府也并非长久之计,她是时候回京了。
自西河郡一战后,战事扭转,西域联军溃散,吐谷浑战败,吐蕃退兵,唯余突厥铁勒部苦苦支撑。
魏枞再次出征后不久,永嘉便启程回京。
她此番流落边关的确受了不少苦,新伤旧伤齐发,一路上缠绵病榻,原本不足一月的路程,走了整整三个月,回到京城时已至立夏,天气渐渐回暖,但她却觉得冷,不仅屋内燃着炭火,便是暖炉也是不离手。
回京的当日她并未入程府,倒是先入了宫,翌日带了大批宫娥浩浩荡荡入了程府,梁帝的各种赏赐与补品紧跟着送入程家。
旁人只当是没了程戈,还有陈国公主在,程家荣华依旧。
下朝回府路上的兵部尚书姚崇透过轿帘远远瞧着阵仗,微微蹙起眉头,程戈的猝死让整个朝堂措手不及,时至今日他仍觉恍惚,那样一个不可一世、权倾朝野的权臣竟这般悄无声息地死了。
在所有人尚未回过神时,梁帝已不动声色地剪除了程戈的大部分党羽。
这实在是匪夷所思,若说程戈的死与皇族无关,姚崇是打死也不信的,但究竟是何时布的局,他竟也丝毫未觉。
近日,他在面对帝王召见时,明明这位年轻的帝王还如往常一般温和有礼,他却生出了不寒而栗之感,甚至再也不敢直面圣颜。
那种临渊履薄的感觉如影随形,他深切地感悟到年轻帝王的深不可测。
姚崇眯了眯眼,幽幽叹了口气,放下轿帘。
陈国公主下降辅国公,看似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实则是程家的催命符,待梁帝与大长公主瓜分了程家的所有势力,程家也就到头了。
“家里人都去哪儿了?怎也没个人出来迎?”雪衣推着轮椅入了程府,一路上除了下人竟没一个主子出来迎门。
永嘉勾了勾唇,暗自发笑,这就要给她下马威了吗?还真是令人期待。
管事将她引入内院福寿堂,轮椅刚推上回廊,便听到屋子里传来妇人的说话声,声音恶毒又尖锐,“这不长眼的畜生,竟撕破了我儿为我做的缎服,真是该死!”
立时便有附和声起,惊讶道:“母亲这件缂丝袍可是大伯生前为您置办的,这小畜生真真是不长眼。”
先前那妇人的声音再次响起,“给我拖出去,打死为止。”
话音甫落,门内走出一婢子怀中抱着一只雪白的猫儿,见到她慌忙施了一礼。
永嘉瞥了眼那猫儿,见她双瞳金黄,毛发密而松软,很是玉雪可爱,显然平日里照顾得极是精细。
屋内的众人已听到外面的通传知晓她来了,有人迎了出来,见她在猫儿跟前驻足,以为她会开口救下这只猫儿,谁知她只是瞥了一眼,柔声道:“真是可怜。”
然后她就微微偏过头看向屋内,雪衣会意立即将她推了进去。
留下门口站着的程家女眷面面相觑,程家二夫人原以为她会开口救下那只猫儿,连反驳的话都在心中盘算好了,只等她一开口便说得她下不来台,没承想对方竟未曾开口求情。
她甫一进屋,便感受到了五六双眼睛的打量,当她抬起头时所有的目光又都沉了下去,除了坐在榻上的老夫人,所有人都向她躬身行礼。
永嘉淡淡笑了笑,轮椅推至老夫人近前,她道:“母亲万安,恕儿媳不孝无法给母亲见礼。”
“公主万金之躯,我老太婆可受不起。”程老夫人偏过身子,冷哼道:“我听说你二月末就从西河郡启程,想来这路上风景定是美不胜收,让殿下流连忘返,这才生生走了三个月。”
程老夫人果然如传闻一般跋扈,竟也丝毫没有转圜,一见面就指责她。
永嘉并不生气,柔声道:“母亲教训的是,只可惜我一路缠绵病榻未曾如愿见到这般美景,不然定要与母亲抵足长谈,说一说这沿途风光,好叫母亲心安。”
老夫人被噎得一时说不出话,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她瞪了永嘉一眼道:“我儿子究竟是如何死的?好好的婚事怎么就成了丧事?”
永嘉便将先前说予程瑜的那番话又说予老夫人听,只不过这番话老夫人早在程瑜的口中听过,听她说起程戈为救她被柜子砸中之事,老夫人忍不住出口叱道:“不可能,你说谎!”
她自己生的儿子是什么德行她再清楚不过,他怎么会不顾自己性命去救一个女人,她分明就在说谎。
永嘉眨巴着眼睛,问道:“什么不可能?”
“我儿子不可能……”老夫人张口便要将心中的话说出,却被身旁坐着的女子轻轻扯了扯衣袖,老夫人猛然回过神,声音戛然而止,她茫然地看向屋中众人。
是啊,她儿子已经死了,为救公主而死至少留下了美名。
倘若她明目张胆地反驳陈国公主的话,岂不是让人以为儿子是自私自利的小人,况且那日夜里房中只有他们二人,究竟是黑是白全凭公主的一张嘴。
她又能反驳什么?
直到这一刻,她才深刻地认识到她这位儿媳的厉害之处。
老夫人望着这张楚楚可怜的娇丽容颜,心头压得火气无处发泄,忽然抬手指着她的衣衫道:“我儿新丧,你便穿戴这般鲜亮的首饰,可有将我程家放在眼里?”
她今日穿得素淡,发上也不过别了几支金钗罢了,任谁也看出这是老夫人故意找茬。
程二夫人云氏见状,忙上前解围道:“母亲定是累了,不如您先歇着,我带公主去府上转转。”
程老夫人却不肯罢休,忽然上前扑过来抓住永嘉的衣袖,咬牙切齿道:“扫把星!是你害死了我儿子,你还我儿命来!”
永嘉原本不想再与这烦人的老妇人争辩什么,偏偏她这般跋扈无礼,她看了雪衣一眼,雪衣立时上前掰开了老夫人的手,将她推开了一丈远。

◎老夫人被公主吓昏过去了!◎
“如果我没看错母亲身上这件团花袍应是缂丝织物, 缂丝素有‘织中之圣’的美名,但我记得缂丝乃御用之物,老夫人身上这件无论是品相还是刺绣似乎……”
永嘉话未说完, 所有人都白了脸, 僭越之罪可大可小, 老夫人身上的这件规制早已超越了她的品阶。
一直伴在老夫人身边的程家三娘子,哆嗦着嘴唇道:“这不是缂丝, 殿下定是看错了。”
从前有程戈在, 程家人跋扈惯了, 僭越之事时有发生,却没有人会真的拿这件事儿来弹劾程家, 但程戈死了, 程家人都这时才恍恍惚惚回过神。
程老夫人却依旧谩骂不止, 冷喝道:“不过一件缂丝袍而已,我程家多的是御用之……”
“母亲!”程三娘子吓坏了, 用力拉扯了下母亲,结果程老夫人一时不察,竟被拽得从床边跌了下来。
女眷们惊叫着乱作一团,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老夫人被公主吓昏过去了!”
“真是好笑!”永嘉冷哼一声, 对着程家二夫人道:“饭可以乱吃, 话不可以乱说。老夫人究竟是如何跌倒的,你若是没看清楚, 不如问问我身边的董大家,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程二夫人方才不过是想趁乱将这屎盆子扣到陈国公主头上, 回过头才惊觉公主身旁还站着一身形高挑的中年女子。
原本她只以为对方是公主的婢女, 此时再细瞧, 发现这女子生得十分清秀, 气度非凡,最令人惊叹的是一身书卷气,好似雪中绿梅,昂然自清。
听公主方才称呼她为董大家,她恍然间忆起大梁朝确实有这么一位传奇女子,世家出身,博通经籍,于诗书、曲乐、书法之上颇有造诣,当世大儒t z称她‘婉娩淑女,与士并列’。
她还听说董大家年近四十至今未曾婚嫁,幼年时随父游学各地,少年时陪伴父亲一同著书立学,她所在的白鹭书院这些年一直都是陈国公主用自己的食邑接济。
纵使她诋毁陈国公主千百句,也比不上董大家的一句话。
果然就听董大家淡淡道:“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二夫人,你说是吗?”
二夫人勉强笑了笑,为了掩饰尴尬,她轻轻咳了咳道:“刚刚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胡说,真是对不住殿下了。”
永嘉不愿再与这些人纠缠,便与董大家一起到了偏厅等候大夫。
不管老夫人是真摔还是假摔,刚刚摔得也不轻,想来她年纪大了也经不起折腾,果然老夫人这一倒便昏睡了好些日子。
还就此落下了头疾,每每见到永嘉便禁不住地头疼脑热,但永嘉却假装不知,偏偏一日不落的晨昏定省,把老太太气得够呛,最后直接落了话叫她以后都不必来她屋请安。
趁着老夫人生病的这段日子,永嘉从二夫人手中夺回了掌家之权,就在众人以为她要大行主母之威时,她又借伤病未愈的由头将中馈交给三夫人,自己倒是整日里闭门不出。
素来被二房打压的三房以为得了公主的势,一改往日的谨小慎微对二房、四房不断施压,以后受的委屈尽数报复回来。
不过一月,后院已是斗得不可开交,连着旁支也都受了影响。
最终二房忍无可忍闹起了分家,病中的老夫人拄着拐杖颤巍巍地出来劝说,却因偏心二房,导致三房、四房的小辈们心有不忿,最终竟动起手来,打闹中三房的嫡子被打破了脑袋,躺在地上人事不省,老夫人也受了惊吓昏死了过去。
一直在外看热闹的永嘉,直到出事之后方才施施然入场主持大局。
但不管她如何劝说,几房的矛盾已是不可开交,分家已成了必然。
这场闹剧持续了数月,知道大局已定,永嘉便不再回程府,她以养病之由再次去了伏龙观。
在乌烟瘴气的地方待久了,山河日月都变得亲近可爱了许多。
住在伏龙观的每日都会有太医为她请脉,但这次太医为她看过腿之后,永嘉忍不住开口问道:“我是不是再也无法正常行走了?”
太医每每都含糊其辞,要她坚持每日行走锻炼,要她每日吃药按摩,可半年过去了她的腿虽然能勉强站立片刻,但根本无法像正常人那般行走,且每次都会疼痛难忍,仿佛走在刀尖上一般。
“只要公主悉心调养,未来还是有可能恢复如初的。”
永嘉咬了咬唇,手指死死抓着轮椅的把手,眼眸沉沉,声音也冷得吓人,“你实话跟我说,我有几成希望恢复如初?”
太医弓着身子,不敢抬头看她的神色,嘴唇哆哆嗦嗦,支吾道:“两成。”
她的脸色顿时白了几分,颓然地靠在椅背,她还那么年轻,她不想做个小瘸子。
太医见她愣愣地不说话,忙行礼告退。
“出去,全都出去!”永嘉将人都赶了出去,将自个儿关在屋子里。
雪衣不放心便守在门口,许久之后听到了重物坠落的声音,她心中不安,忙去推门发现门从里面锁上了。
“殿下,您是不是摔倒了?您有没有受伤?”她越说越急,不停地用手拍门,里面却半晌没有动静。
她胡思乱想着,公主是不是昏过去了,越想越是后怕,正欲叫人将门撞开里面却传来了公主虚弱沙哑的声音,“没有本宫的命令谁都不许进来。”
永嘉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扶着桌案,试图正常的走路,重力压下来那刻她咬紧了牙关,痛得眼泪不停在眼眶里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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