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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春枝(伴君独幽)


其实她腿伤早在一个月前便好了,除了留下一些疤痕之外,外面看起来并没什么异常,这一月女医每日都会为她按摩穴位,疏通筋脉,她也忍着剧痛配合大夫做些屈伸的训练,但效果总是不太好。
昨日她听说魏枞在西北打了胜仗,他亲手砍下了突厥突利可汗的人头,想来战事很快便会结束,他应该也快回来了。
这大半年来她的头发已经长出来了,雪衣花了心思养她的头发,新长出的头发又黑又密,光可鉴人,她想要以最好的姿态迎接他,可是如今却做不到了。
她终于撑不下去,忽然伏倒在案,摇曳烛火映衬下女子双肩抖动,饮泣之声散落于晚风中。
雪衣在外面守了一宿,直到天光大亮之时方才听到房门开启的声音,她揉了揉眼睛连忙转过身,房门打开的瞬间,刺目的光涌了进来,而她却背过身将自己隐于黑暗之中。
“殿下您别着急,太医说您现在还不能下地行走,仍需休养……”雪衣见她面色雪白,眼前淤青想来是一夜未睡,怕她郁结于心便想劝慰几句。
“我没事。”她自己也学过医,知道很多事情强求不来,也许这就是她的命。
自那之后她依旧会乖乖地吃药,任由女医为她按摩伤腿,只是心中的那份期许淡了许多。
有一日她在楼上远远看见一戴着幂篱的女子,只一眼她便认出那人是宋宁玉。
“她怎么会在这里?”永嘉喃喃低语,心中算了算日子,似乎下个月就是宋宁玉与宁王李敦的婚期。
雪衣很快便打听了消息回来,她道:“宋娘子是来拜见董大家的,两人在屋中不知说了些什么,但宋娘子的神色瞧着有些不太好。”
永嘉知道董大家之所以日常来看望她,是受了皇兄的命来开解她,但她一直觉得董大家性情寡淡,难以深交,所以两人也不过是闲时吃吃茶聊聊天罢了。
宋宁玉的心事她约莫是知晓的,但她很好奇董大家给了她何种答复,因而在宋宁玉离开后不久,她便主动问了出来。
“她问我夫妻之间是否应该坦诚相待。”董大家并不避讳她,风轻云淡地就说了出来。
永嘉倒是吃了一惊,这般私密的话题,宋宁玉竟然会问一个未曾成过婚的人,她显然是问错了人,她不相信董大家能给出有用的建议。
按照她的认知,董大家这样饱读四书五经的女子,定是会说——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
“你是怎么回答她的?”
董大家瞥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道:“我告诉她夫妻之间大忌便是坦诚相待,古语说得好,过犹不及。”
“那你的意思就是夫妻之间不能坦诚相待喽?”她着实没料到董大家竟能说出如此有见地的话,可见对情爱之事并非一窍不通,指不定就是曾经沧海难为水。
董大家笑了笑,“夫妻坦诚,应在时与事上有所选择。倘若坦诚之后换来的是离心,是背弃那又何必呢?女子在世本就比男人活得艰难,要想过得顺心就要学会隐瞒,学会装糊涂。”
她将这番话听入了心里,越是深思越是觉得有道理,心里倒是对这位董大家愈是佩服。
宁王是她堂兄,大婚之日她本该去的,但她正逢新丧,又有腿疾在身,不想搅了旁人的幸事便让亲信送去了贺礼。
大婚当日,烛影摇红,锦堂悬彩,王公贵族云集,陛下甚至命内监送来了贺礼。
锦堂的烛火通明,红色的灯笼在夜风中摇曳生姿,身着大红吉服的李敦游走于宾客之间,面上的喜色任是谁都看得出来。
宋宁玉的兄长此次西域之战中立了大功,宁王与宋家联姻无疑是锦上添花,况且宋宁玉苦等他数年,样貌也生得好,任是谁看了不说一声金玉良缘。
李敦在众人的艳羡与恭贺声中沉醉,正飘飘然之际不妨有人撞了下他的肩膀,他正要斥责,耳边传来一声低语:“宋宁玉乃不洁之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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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当真也能成为帝王吗?◎
他一时没回过神, 只以为对方挑事正要破口大骂,回过头那人已走出数丈之远,立在廊下回头冲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出于好奇他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一直走到一处人烟稀少的凉亭方才停下。
李敦心头有怒气, 大步跨入凉亭内道:“你是什么人, 刚才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他道:“在下程砺,乃辅国公麾下游击将军。”
听他自报家门, 宁王知他是程家人心中便多了几分警惕, 这半年来程家人频频与他示好, 尤其程瑜俨然将他奉为半个主子,他知晓程戈死后, 程家急需找到新的靠山, 但没料到对方会看上他这个碌碌无为的亲王。
他虽有t z心利用程家壮大自己的势力, 但还没胆子公然与皇帝叫喧。
“你方才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此刻他倒是更关心宋宁玉。
程砺见他眼神戒备便也不再多话,从袖中摸出一封书信递给他, 沉声道:“这是段暄睿死前写给辅国公的密信。”
李敦蹙起眉头,抖开信一行行看过去,看到宋宁玉被吐谷浑俘虏, 成为慕容怀恩的禁脔时, 第一反应便是不信, 他一把撕碎了信笺,甩在程砺的面上, 怒斥道:“别以为伪造封信笺便能骗到本王,信上说的本王一个字都不信。”
“信与不信在于王爷, 但信中所言句句属实, 吐谷浑之战有不少士兵都见过慕容怀恩挟持宋宁玉, 您可以自己去查。”
宁王双目通红, 歇斯底里吼道:“本王不信,你再胡言乱语,本王撕烂你的嘴。”
程砺却丝毫不惧,他冷冷道:“此事不仅边关将士知晓,便是皇帝与大长公主也是知晓的,可是所有人都瞒着王爷您,不就是想看您的笑话吗?”
“滚!你给本王滚出去……”他此刻胸腔中燃起熊熊怒火,大步跨出凉亭径直朝着婚房走去,走到院门处见到两个守门的侍卫,眼睛瞥见侍卫腰间的佩刀,忽然上前一把抽出佩刀朝着院内走去。
望着他消失的背影,程砺的手下不禁忧心道:“他不会真的杀了宋氏吧?您要不要再劝劝宁王,万一真杀了,咱们的计划可就落空了。”
程砺目光锐利,冷哼道:“慌什么,他若是真杀了宋氏,便是个只会逞一时之勇的莽夫,留着也无用!”
房门被一脚踹开,惊动了坐于床榻之上的新嫁娘,她执着纨扇的手微微颤抖,眼角余光里瞧见一身红衣的清峻男子,心头无端地升起一股恐慌之感。
刀掩在李敦大袖之下,他一步步朝着那道纤瘦的身影走去,目之所及都是红色,胭脂色菱纱帐,茜红桌布、大红喜烛、朱红锦被……他的目光缓缓上移,落在她手中那面绣着鸳鸯戏水并蒂莲开的纨扇之上,影影绰绰的光影之下是女子蛾眉曼睩,绿鬓萦云的娇颜。
宋宁玉心中忐忑不安,下意识地微微抬眸,轻轻唤了一声:“夫君……”
李敦不知怎地就想起来六年前初次见到宋宁玉的场景,那时正值隆冬,院子里刚下过一场雪,有个穿枣红貂裘的少女正蹲在雪地里极认真地堆着一个雪人,天气那样冷她竟也不戴手套,身上倒是穿得厚实,圆滚滚毛茸茸的好似一只肥胖的红狐狸。
见到外人来也不曾羞怯,歪着头冲他露出一个甜甜地笑。
那样轻巧又纯真的笑是他灰白世界里的一团鲜妍,自此便在心头生了根。
记忆中的脸与面前的笑靥重合,李敦将刀掩入袖中,扯了扯嘴角,笑道:“我还有些公务要处理,你先歇息。”
虽然心中失望,但宋宁玉却是笑意盈盈地将他送出门。
走到床边时发现李敦方才站立的地方有一滴血渍,她方才并未瞧出李敦受伤,这血究竟是哪来的?
一炷香后,李敦重新出现在先前与程砺约见的那处凉亭。
“你有什么目的?”他的脸色极为难看,眸光闪动,整个人显得异常阴郁。
程砺目光在他缠着纱布的右手扫过,抬起头时脸上已换作了恭敬之色,他道:“我不过是想给程家找个靠山罢了,至于王爷您就真的甘心吗?当初先帝将您与今上一同接入宫中亲自教养,您本也有机会成为帝王的,是大长公主一眼相中了今上,您与皇位就此失之交臂,在下替您可惜啊。”
“住口!”宁王豁然抬眸盯着程砺,他倒是完全没料到此人竟动了谋反之心,此言可谓大逆不道。
程砺谦恭地施了一礼,道:“是在下口不择言,不过在下手中有一惊天秘密,足以撼动整个超纲,只要王爷想好了,可以随时找我。”
宁王蹙眉,“足以撼动朝纲?”
他实在不相信有什么秘密可以如此骇人听闻。
“对。”程砺自信满满,在宁王鹰隼般目光注视下依旧坦然自若道:“也正是因为这个秘密大长公主当初才选择了今上,它既是大长公主的后手,也可以是您颠覆朝纲的王牌。”
宁王下意识问出口,“什么秘密?”
见宁王被吊足了好奇心,程砺面上挂上一抹笑意,却摇了摇头道:“待王爷下定决心之时,在下自会告知。”
程砺走后,李敦独自坐于凉亭之中,晚风穿枝拂叶,魅影重重,他既看不清来路,也望不见归途。
当初他被选入宫中由先帝教养,与今上虽为竞争对手,但每日同吃同住,竟也生出了几分感情,今上登基之后对他也不曾苛待,娶宋宁玉是他亲自去求的,婚事虽有波折但今上却替他扛下了压力促成了这门婚事。
可为何宋宁玉落入吐谷浑军营数月却无一人告诉他真相。
而且他一直以为今上能争得帝位靠的是真才实学,是他自己技不如人败了也就败了,如今却有人告诉他一切都是有预谋的,他当上帝王竟是用了这般不光彩的手段,叫他如何甘心?
他在凉亭枯坐一夜,翌日便借口有公务在身,搬去了衙署。
不知不觉山中已是秋意浓,每至朝阳她坐在伏龙寺的藏书阁上,远远瞧见金光跃过树梢,袅袅云烟在山峦间沉浮,山间的云杉、白桦、矮藤渐渐明晰,一切似乎都变得生机勃勃。
可谁又知道那内里是如何的腐败。
永嘉定定望着自己盖着厚厚毡毯的腿,她在黑夜里尝试过了很多,但依旧无法正常行走,她不能容忍自己在旁人面前露出难堪的模样,她宁愿一辈子坐在这儿。
正发着呆,忽然身后响起了轻快的脚步声。
永嘉以为是雪衣,并不在意,淡淡道:“我不想回宫,你回绝了刘内监便是。”
“再过几日便是中秋佳节,你当真回去?”一道儿男子疏朗的笑声传来。
闻听此言,永嘉惊喜地回过头,见到陈闲那张清隽的脸,欢喜得不能自已,她惊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也不写信给我?”
陈闲笑了笑:“昨日回的京城,陛下已将我调入吏部,日后不会再走了。”
“真好,这些年你受苦了。”永嘉满脸笑意,目光在他身上一阵打量,瞧见他消瘦的身形忍不住红了眼,他比三年前成熟了许多,过去的棱角已被磨去了七七八八。
她不由朝陈闲身后瞧了瞧,疑惑道:“皎皎呢?”
陈闲脸上浮现出一丝落寞之色,半晌才开口道:“她走了。”
皎皎逃婚是间接造成西域之战的诱因,她是戴罪之身,回到京城势必会拖累陈闲,可当初若不是为了陈闲她又何故逃婚,千里迢迢追到蛮荒之地陪伴了陈闲三年,却又在陈闲高升之时独自离开。
这般至情至性的女子为何就不能有一个好的归宿?
两人皆陷入了沉默,好一会儿陈闲复又提起话头,问她的腿伤如何,永嘉只笑笑说快好了。
陈闲见她笑不达眼底,便也不再多问,明明是老友相见,本该欢喜痛饮的场面,却被世俗搅扰得无法敞怀。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陈闲忽然看着她,沉吟道:“我回京的路上听到了不少的传闻,是关于魏枞的。”
陈闲的神情有些严肃,永嘉下意识地握紧了手掌,她装作不在意地笑道:“定是些茶余饭后的闲言碎语。”
他摇了摇头,眸光里浮荡着一些连永嘉也看不懂的东西。
“我听说老武安侯未死,当初魏枞在尧城遇险便是老武安侯所救,而且传闻再次提到了那封先帝遗诏。”陈闲顿了顿,望向永嘉的目光里隐隐含着担忧。
魏枞在西域之战中居功甚伟,先后击退吐谷浑与突厥,程戈的大半部曲都被他掌控,如今在军中的声望可谓无人能及。
陈闲继续道:“吐谷浑之战后,大长公主曾派自己的亲信张行舟赶赴旬阳城与之密议,究竟谈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但自此之后他便被调往北境战场,快速吸纳了徐家军和程家军,有人说……魏枞用先帝遗诏换了军权。”
按照传闻所言那封遗诏已落入大长公主之手,而魏枞也成了她的左膀右臂,倘若此时大长公主有了异心,那么当今陛下又该如何自处?
毕竟他在世人眼中一直都只是大长公主扶持的傀儡罢了。
再过不久魏枞便要班师回朝了,这就是凯旋之师,还是谋逆叛党尚未可知!
永嘉怔了怔,终于还是走到了最初的原点。
皇兄和姑姑,她与魏枞,究竟何去何从?
姑姑真的要谋反吗?女子当真也能成为帝王吗?
永嘉的心里升起一股迷茫之感,她忽然觉得很无力,当初是姑姑一手将皇兄推上了帝位,如今她又要亲手将他拖下去吗?
魏枞……魏枞……她在心里反复念着t z这个名字,她不相信他真的会反。
陈闲离开后不久,永嘉便命自己的亲信出去打探消息,自己则让雪衣收拾行囊准备下山,她必须要见姑姑一面。
她说不上来为什么,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回到自己的公主府后她才知晓大长公主近日来深居简出,听说是偶感风寒身子不适已许久不曾参加朝会。
永嘉递了数次帖子,皆被回绝。
她心中疑虑愈发深重,便不管不顾地硬闯了大长公主府,侍卫们不敢伤她,却也不能放她进去,正为难之际,陈至姗姗来迟,对她叉手行礼道:“殿下这边请。”
一路被陈至带入暖阁,未及入门便听到了曲乐吟唱之声,踏入门槛果然就见到堂内彩衣飘飘的伶人笙歌曼舞,好不热闹。
而最中间的主位前却立着黑漆牙雕走百病的十二扇屏风,待她走近了隐隐约约可看到斜躺在软榻上的华服丽人,她的脚边尚且跪坐着一男子。
永嘉蹙了蹙眉,这情形似乎并不像是病着。
“听说姑姑病了,我与皇兄都很担心您,皇兄特意从内府调拨了好些珍稀药材命我送来,姑姑身子可好些了?”
屏风后传来轻咳之声,大长公主开口道:“让她们都退下吧。”
堂内曲乐声散去,只留了几个亲近的侍从,大长公主方才缓缓出了口气道:“劳你们挂碍了,我这身子怕是在晋阳时落下了病根,自打年前回到京后便断断续续一直没好利索,天寒之后身子愈发弱了,不过你也不必忧心,本也无甚大事。”
永嘉的目光一直落在屏风上,一双清澈的眸子切切地望着,似是真的忧心极了。
见她一直盯着屏风,大长公主笑了笑道:“先前不见你便是怕将病起过给你,偏你这丫头执拗。”
永嘉幽怨地堵着嘴撒娇道:“姑姑说得哪里话,您病了我见不着您便是连饭也吃不下的。”
大长公主又问起了她的腿伤,永嘉又将与陈闲的说辞同说了一遍。
二人寒暄客套了一会儿,永嘉忽然开口笑道:“留园的那株月桂树开花了,我记得小时候姑姑在那株月桂树下埋了尚好的女儿红,说是等我出嫁时送予我,我可是等了好久,姑姑莫不是将这事儿给忘了?”
大长公主微微一愣,有些尴尬地笑道:“倒是我的不是,竟忘了此事,待会儿我便命人将酒回去,给枳枳赔礼。”
永嘉一双点漆般的眸子死死盯着屏风,扯了扯嘴角,埋怨道:“只赔些酒哪里够?”
说着她忽然身子前倾,伸手一把推倒了屏风。
她的动作太过出其不意,身旁侍从发现时已经晚了,屏风被推倒了大半,露出了软榻上躺着的女子面容。
那人面上戴着轻纱,抬眸的一瞬间眼中满是惊惶失措,哪里有大长公主素日的杀伐果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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