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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春枝(伴君独幽)


说着他竟将遗诏缓缓打开送到了魏枞眼前。
他一直知道这封外界传闻中的遗诏是真实存在的,也一直知道遗诏供奉在祠堂,并派人专门看守它,这么多年他从未觊觎过遗诏,也从未怀疑过遗诏的内容。
可此时此刻,当他亲眼看到遗诏上的内容时,瞳孔骤然睁大,整个人呆立在原地,口中不停呢喃道:“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是这样?”
魏枞抓着老者的手,满脸的不可置信,他嘴唇颤抖地开口问道:“这封遗诏是假的,对不对?”
老者拂开他的手,再次合上诏书重放回到机关匣中。
回过身看着地上满身狼狈的魏枞,幽幽叹了口气:“你就死了这份心吧,大长公主是绝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
“为什么……会这样?噗……”一口鲜血自口中喷出,魏枞颓然倒地昏死过去。
许是淋了雨的关系,当夜永嘉便发了高热,折腾了一整夜,天明时方才退去,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日一夜,后半夜忽然被噩梦惊醒。
窗外雨滴答滴答地落,敲在琉璃圆瓦,在檐角汇成一道儿雨帘。
永嘉靠坐在临窗的软榻上,榻上小炕桌放着一碗尚冒着热气的汤药。
“你下去吧,我想独自待会儿。”
雪衣看了看炕桌上的汤药,低声嘱托道:“郡主,药定要趁热吃。”
永嘉没有说话,雪衣又看了她一眼,这才悄无声息地退到外间。
人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为人莫做亏心事,可一旦有了愧疚,这心里也便不亮堂了,夜里总也睡不安稳。
她有时候自暴自弃地想既然不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那嫁给谁不都一样,既如此和亲又何妨?
可当真要她鼓起勇气请婚,她又不甘心,万一还有机会呢?
人果然都是自私的。
永嘉勾唇嗤笑一声,她虚弱地撑起身子,端起桌上的药碗走到一旁的花架前,将汤汁尽数倒入花盆中。
和亲的圣旨翌日颁下,皎月郡主晋升为升平公主,和亲吐谷浑。
婚期定在了来年的二月,公主嫁妆的筹备长达半年,吐谷浑王子也在即日带着圣旨返回吐谷浑,准备迎亲之事。
慕容晞光在临行之前特意去了趟朝华公主府,不少人心都提着,生怕升平公主拒婚自尽之事泄露,亦怕升平公主当众打了使者的脸面,惹梁帝脸上无光。
永嘉迫不得已成了说客,只是她大病初愈,脸色瞧着竟是比皎皎还要苍白。
皎皎的目光在她身上一阵打量,随后撇过脸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声:“表姐,我如今品阶比你还高呢,你不对我行礼吗?”
这是皎皎第一次称呼她表姐,亦是第一次对她这么冷漠。
在她目光注视下永嘉竟有种夺路而逃的冲动,她稳了稳心神,屈了屈身朝她行了万福礼。
皎皎随手从食盒里抓了把鱼食撒入荷塘中,池中鳞光闪烁,锦鲤们争先恐后聚拢而来,张大嘴巴,两腮一张一翕,看着傻气又可爱。
她本是来劝说皎皎的,可话到嘴边如何也张不了口。她缓步走到皎皎身旁,如她一般席地而坐,她喂鱼,她便默默抱膝看着她。
不知名的鸟雀掠过池面,擦过飞翘的檐,朝着远方飞去。夕阳暖暖地萦绕在两人身上,颀长的影子在身后交叠相依。
皎皎洒下最后一把鱼食,拍了拍手,潇洒地起身离开。
永嘉坐在石阶上,回头看着夕阳下皎皎渐行渐远的身影,视线越来越模糊。
她不想失去皎皎。

◎归路虽遥,青冢之魂可复。◎
翌日, 慕容晞光见了皎皎一面,临走时满脸喜色,恨不得即刻带着聘礼前来迎亲, 举朝上下自是一派欢欣。
然而有些人却是坐不住了, 吐谷浑使者前脚离京, 程戈后脚便招来了秦孟元。
“突利还不能死,你即刻带人赶去吐谷浑, 一定要想办法救走突利。”自毛仲死后朝中风向变了, 他的势力大不如前, 大长公主行事跋扈,屡屡压他一头, 便是他根基深厚, 也疲于应付, 他必须要改变目前的局势。
“这……”秦孟元却是有些犯难,突利身在吐谷浑的国土, 而且被人严加看管,他深入王庭将人劫走如何看都是行不通的。
程戈瞪了他一眼,颇为嫌弃地开口训斥道:“想当初突厥内乱, 魏枞深入突厥腹地, 尚能将朝华公主带回, 如今不过让你去个弹丸之国你都不敢?”
提起魏枞,仿佛拿捏住了秦孟元的三寸, 他当即变了脸色,扬声道:“侄儿如何不敢?舅舅且待侄儿好消息!”
他说着就要t z走, 却被程戈呵斥道:“站住!你这毛躁冲动的性子何时能改改?”
秦孟元吃了瘪, 脸上仍是不服气, 梗着脖子不说话。
程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上兵伐谋!吐谷浑也不是没有帮手, 老汗王育有五子,最疼爱的便是三皇子慕容晞光,长子慕容云哥乃嫡出,本是下一任汗王,但近来却传出有意传位三子的消息,你此去吐谷浑或可与之结盟。”
秦孟元听罢,心中已有了主意,倘使与大王子慕容云哥结盟,带走突利,慕容晞光便没了聘礼,看他如何与大梁结亲!
“舅舅放心,这次我定不会让您失望。”他面露喜色,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道:“侄儿从前一直有件事儿想求您,倘使这次我救出突利,您可否请陛下为我赐婚?”
先前因毛仲之事,舅舅一直焦头烂额,秦孟元不敢提这事儿,如今事情过去大半年了,他才借机重提此事。
程戈蹙眉道:“你不是早就成亲了吗?”
秦孟元面不改色道:“那蔡氏我早已休弃,况且舅舅身为大将军,表姐又是一国之母,侄儿想娶皇室女子又何不可?”
闻言,程戈大笑:“哈哈,说得好!我秦孟元的侄儿皇室公主亦可娶得。”
日晷渐移,光阴在窗框间转换,半年时光匆匆而过。
和亲婚娶依从周之六礼,即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备极隆重,和亲的筹备早已结婚,只待迎亲典礼毕,升平公主便要远嫁吐谷浑。
迎亲的队伍在正月底赶到了大梁,为示尊重在公主出嫁前夕,吐谷浑依照汉制备礼相迎,而早在数月之前突利可汗的头颅也被使者亲自送入大梁。
升平公主半月前已入住内宫,每日除了教习嬷嬷,还有翰林院、鸿胪寺的讲官为她讲解西域局势,其中最为重要的内容便是对大梁公主身份的认同。和亲公主此次和亲,为结两国之好,她身上承载的责任在某种程度上已胜过了骁勇军队。
两国边疆的稳定全然维系在女子身上,然而她却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皎皎毕竟在突厥长大,虽自小由母亲传授汉人文化,但毕竟不是大梁人,甚至连出番都是被迫,想要她真心为梁国利益谋划实在有些困难。
然而梁国上下却想要她切身实地地为梁国谋划,何其可笑!
其实从半年前,皇帝便命饱学之士日日为皎皎讲学,永嘉也曾陪读过几次,但从皎皎不屑的眼神与散漫的态度上看,效果甚微。
一夜北风呼啸,霜雪随风度塞,天地间白茫茫一片,而皎皎成为了唯一的红。
盛装华服的女子站在廊庭前,仰头望着棕亭霁雪,清辉下的一张脸糅合了坚毅与柔情,只是那身影莫名的孤寂,好似困在金丝笼的雉,偏头望过来时,光影在额头流转,嫁衣经纬交错里藏着耀目的金线,那本是天下第一等的荣耀,可看在永嘉眼里却好似束缚在凤凰羽翼上的锁链。
皎皎的目光掠过永嘉,看向她身后的宫人,没见到自己想见的人,她眉头微微蹙起,“我母亲呢?”
“朝华姑姑在偏殿等你。”永嘉说着便示意皎皎随她过去。
皎皎踏入内殿,身后的侍从却被永嘉拦在殿外。
“升平公主即将远嫁西域,这是她们母女见的最后一面,你们就不要进去打扰了。”
陪嫁女官有些犹豫,但触及永嘉冰冷的眼神后便默默点头应是,一干人等皆候在殿外等候。
里面传来低低的饮泣声,约莫两刻钟后,内监来报迎亲的队伍已入宫门,女官便开始催促里面的皎皎。
俄顷,戴着面纱的皎皎从偏殿内走出。
女官目光落在皎皎的面纱上,尚未开口就听皎皎哑着嗓子低声道:“一时心绪悲恸哭红了眼,无碍。”
“是否需要修整妆容?”
永嘉瞥了她一眼,冷声道:“不是说迎亲的队伍已经来了吗?如何这般磨蹭!”
女官不敢再说什么,扶着皎皎向宣政殿行去。
见人已走远,永嘉匆匆进入偏殿,果然见到躺在软榻上昏睡过去的皎皎。
永嘉与雪衣一左一右搀扶着皎皎出了马车,碰到有宫人经过,永嘉哀声劝道:“姑姑,切莫伤心,皎皎出嫁是大喜事儿,您可不能再哭了……”
二人搀扶着皎皎登上了马车,而此时身着嫁衣的女子已在宫人簇拥之下拜别先祖,于宣政殿前接受文武百官及内外命妇的朝拜,翠玉宝扇华盖之下的‘升平公主’威仪赫赫,雍容大方,深绿广袖云衫临风飘举,见者无不啧啧,疑为姑射之神。
在所有人震慑于公主威仪之时,有老臣唏嘘仿佛见到了十七年前和亲突厥的朝华公主,不由喃喃道:“真像啊……”
只是可惜升平公主面上一直戴着金线织就的面纱,无人得窥其容颜。
临行前升平公主于殿前叩拜天子作别,赞礼官唱诵吉辞,升平公主在命妇们的哭声中登上鸾辇,慕容晞光松开她的手,亲自放下了车帘。
鸾辇缓缓驶过丹凤门,却在离开宫城时被人拦下。
慕容晞光的脸色陡变,与身边的亲随交换目光,心中却在猜测是否突利可汗头颅是假的这件事被大梁发现了。
雍容华贵的长宁大长公主在宫娥搀扶下缓缓步下凤辇,她立于马车之外,沉声道:“我有件礼物送你。”
车帘并未打开,而大长公主也并未介意此事,她从身后宫娥手中接过大红描金海棠花妆奁匣子,亲手撩开车帘,将匣子递到女子手边。
女子在一瞬的沉默后,接过了匣子,昏暗的光线里大长公主并不能看清她的神情,但那通身的晦暗之气却让她蹙了蹙眉。
长宁探身,一把抓住她的手。
鸾撵中女子呼吸为之一滞,心突突直跳,就在她以为自己的身份即将被揭穿那刻,长宁忽然开口道:“归路虽遥,青冢之魂可复。望你日后爱养精神,金枝衍庆。”
身着嫁衣的女子豁然抬眸,霞光落在那双璀璨生辉的眸子中,依稀有纠缠着爱与恨的情愫在不断地翻涌。
最终她垂下眸子,用力抽出自己的手。
车帘骤然落下,大长公主猝不及防竟被推得连退数步,好在宫人及时扶住了她。
慕容晞光伸手搀扶却被长宁避开,她转身看向慕容晞光道:“我大梁的公主乃是金枝玉叶,从未受过委屈,望慕容王子日后多加爱重。”
“殿下放心,我祖父未有通婚大国者,今我得尚大梁公主,当筑一城,爱之重之。”慕容晞光脸上俱是笑意,显然对此次婚事很满意。
大长公主离开后,车内车外两人俱是长长松了一口气。
坐在车上的女子缓缓打开木匣,大红绒布之上静静躺着一柄镶嵌着珠宝美玉的精致匕首。
看到匕首的那刻女子脸上浮现出嘲讽的神色,她纤长的手指拂过刀柄,微微用力打开了刀鞘。
散发着森然寒意的刀刃上映出女子冰冷的双眸。
御街两旁的树身缠裹喜红绫罗,红色的绸布挂满了枝条,沿路鼓乐齐备,面也洒满了五谷杂粮、金桂、银桂……
永嘉从建福门一路畅通无阻地离开了皇宫,车内躺着的美人也渐渐醒转。
“这是哪儿?”皎皎下意识地起身欲掀车帘,却被雪衣先一步按住手腕。
永嘉道:“这是宫外。”
皎皎立即回想起昏睡前的一幕,脑中快速闪过不好的念头,急声道:“我母亲呢?”
永嘉目光微沉,强自镇定道:“朝华姑姑无碍,替你出嫁的是姑姑的贴身婢女,待送嫁队伍离开后,她会找机会诈死。”
皎皎微微松了口气,却又觉不对,既然是姑姑的贴身婢女替嫁,为何要迷晕了她,她仔细观察永嘉的神色,迟疑道:“我要回公主府,我想见见母亲。”
“不行,你必须即刻离开京城,否则事情败露,你母亲也脱不了干系。”永嘉神色冰冷,双眸透着不容置喙的冷硬。
“我要下车!”皎皎愈发起疑,甚至不顾永嘉阻拦,与雪衣在车中撕打起来。
双方争执得激烈,马车也随之摇摇晃晃,皎皎一手抓住车帘,雪衣死死抱住她的腰腹不松手。
“啪——”永嘉狠狠抽了皎皎一巴掌,极尽严厉地呵斥道:“你闹够了没有?你难道要辜负你母亲的一番苦心吗?”
皎皎抓着车帘的指节泛白,双眸有火焰不断灼烧,“永嘉,我母亲到底怎么了?”
永嘉心中泛起酸意,她垂下眸子,手指用力握住皎皎的手,颤声道:“我以自己的性命起誓,一定会竭尽所能地保护朝华姑姑。”
双瞳中灼烧的火焰在一瞬间被熄灭,一阵突如其来的虚弱击中了她,皎皎抓着车帘的手渐渐松开,她颓然地倚在车壁,眸中是空茫无措。
永嘉默默地松开她的手,道:行李我已经为你打点好了,你想去突厥还是惠州?”
突厥三t z年前便没了,留下的只有属于大梁的都护府。
皎皎眸中掠过一丝亮光,她道:“我要去惠州。”
永嘉早料到是这般,她笑道:“我已命亲信先行至惠州打点,陈闲见了你一定会很高兴。”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传来刺耳的马嘶声,马车一阵剧烈地摇晃,车顶砰砰一阵怪响,似有重物落下。
好一阵颠簸之后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只是车顶塌陷了一角。
雪衣掀开车帘,忙问车把式外面的情况。
“这条路太窄了,方才对面驶来马车,奴才一时躲避不及,撞上了墙边靠着的一捆竹竿,奴才该死……”
雪衣跳下马车观察了马车受损的情况,除了车顶塌陷了一角外,马车的受损并不严重,只是这些竹竿清理起来需花费些时间,她回转身正要向马车上的永嘉禀报,一回头竟看到了骑马迎面而来的秦孟元。
她下意识地垂下头避开对方的视线,秦孟元似乎并未注意到他,纵马悠然而过。
雪衣长长舒了口气,连忙奔到马车前,正欲开口忽然听到身后马蹄声“嘚嘚”响起,雪衣回过头见秦孟元去而复返,立即对永嘉道:“主子,秦将军来了。”
话音未落,就听见马蹄声停在了车厢外,男子的声音在外响起,“里面可是永嘉郡主?”
永嘉骤然一惊,立即翻出幂篱为皎皎戴上,勉强用镇定的语气道:“原来是秦将军。”
秦孟元看了眼马车及周围七零八落的竹子,一脸关切地说道:“车厢随时有塌陷的风险,郡主不妨先出来避一避,我这就让人准备新的马车。”
“不用了,将军贵人事忙不必为我担忧,家仆已命人备了新的马车,待会儿就到了。”永嘉与皎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担忧。
秦孟元不顾永嘉的阻拦,命人清理周遭的竹竿,自己则走到车前,探身便要拂开车帘。
作者有话说:
上章关于遗诏的部分有改动,昨天九点前看过的小伙伴可以重新看下上一章哈,感谢一路陪伴的宝子们,mua~

◎她当真是恨我至死。◎
“将军!”雪衣及时叫住了秦孟元, 沉声道:“郡主身子不适,不宜见风,请将军见谅。”
秦孟元看了雪衣一眼, 见她神色有异, 冷笑一声便掀开了车帘。
雪衣急忙阻拦, “将军,不可!”
一眼瞧见里面戴着幂篱的两个小娘子一时分不出哪个是永嘉郡主, 秦孟元目光迟疑道:“郡主哪里不舒服, 我送你去医馆。”
永嘉害怕皎皎暴露, 不得已开口道:“只是受了些风寒罢了。”
秦孟元从声音辨出永嘉的位置,朝着她伸出手道:“请郡主随末将下车, 这里不安全。”
永嘉心里突突直跳, 面上冷冰冰道:“不必了, 将军请回。”
“郡主,是不放心在下吗?秦孟元不仅不退, 反而身子更近了一步,探出的手已抓住永嘉的衣袖。
“放肆!”永嘉仿佛毒蛇缠住了手腕,浑身止不住地战栗, 紧挨着她的皎皎亦察觉到她的恐怖, 想也没想地出手推搡秦孟元, 却被后者一把打在幂篱上。
幂篱被打翻在地,皎皎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脸。
电光石火之间永嘉倾身挡在皎皎身前, 自己却被秦孟元一把抓住手腕拉出车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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