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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春枝(伴君独幽)


明明半月前他对自己还深情款款, 婚事已是板上钉钉,怎么不过短短半月不见,他竟要另娶她人。
永嘉不解, 捻着帕子回眸, 红着一双眼睛, 哀声道:“刘郎何故变心?是永嘉哪里做得不好吗?”
私心里刘崇安十分中意她,不仅出身高贵, 而且品貌俱佳,放眼整个大梁再找不出如她这般如意的女子, 他如何不想抱得美人归, 甚至于这半月来他夜夜梦见她, 魂牵梦萦已不知缠绵过多少次。
但大长公主出的难题让他望而却步, 他不敢得罪整个世族,更害怕信国公府毁在自己手中。
刘崇安哑声道:“对不起,郡主,是我无能。”
永嘉泪眼婆娑,纤瘦的身影更是摇摇欲坠,泪珠顺着眼角滑落,她依旧柔柔说道:“刘郎是有苦衷的对不对,你说出来,我们一同想办法。”
刘崇安本不欲说,但瞧见永嘉楚楚可怜的模样,不由心生怜惜,心里也想着或许还能再搏一搏,便如实将大长公主以河东盐务相挟之事说予她听。
“原来如此。”永嘉早便料到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没想到姑姑竟会以此事相挟,但以永嘉看来河东盐务改革势在必行,以姑姑的手段世族早晚会在她手中瓦解,倘使刘崇安能抓住这次机会成为先锋军,日后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只是可惜,即便姑姑拿了自己做诱饵,刘崇安依旧没有这般魄力。
她泪水潺潺,鬓发早被雨水淋湿,转身时忽然脚下一软,惊呼着朝刘崇安抓去,刘崇安连忙伸手去扶,不成想身子被人扯了一般不受力地朝着湖水中跌去。
只听“噗通”一声闷响,刘崇安坠入湖水中。
永嘉眸中掠过一丝冷意,面上却装作惊慌失措地大喊道:“郎君、郎君落水了!”
艄公当即便要跳水,却听永嘉道:“哎呀,我们都不会水,这可怎么是好,快将船划到岸边喊人来救!”
说着她还抢过艄公的撑杆对着水中一阵拨弄,将险些就要抓住杆子的刘崇安又按入水中,折腾了好一会儿艄公才将人救上了船。
刘崇安被折腾一番后人差点被死在湖里,见着永嘉本有怨气,却听她泪眼婆罗地哭诉自己没用,不会凫水救不了他的性命。
他又忍不住责怪自己,甚至还安慰永嘉不要难过,一切都是他的错。
直到上岸之后,刘崇安还在愧疚自己不能送永嘉回宫,还害她淋了雨。
刘崇安离开之后,永嘉望着他的背影,冷笑一声,先前对她百般殷勤,如今遇到一点挫折就打退堂鼓,她是真想将这孬种收拾一顿出出气。
身后有水声朗朗,不多时t z一画舫徐徐靠岸,船上走下一位身着月白色泰西纱常服袍的男子,虽是儒生装扮,但行走之间又透着武人的干练。
那人朝她望来,嘴角噙着一抹嘲弄的笑意,“今日真是看了一出好戏。”
永嘉蓦地一惊,真是冤家路窄,竟在此处又碰到了魏枞,听他所言分明将自己设计推刘崇安落水的一幕看得一清二楚。
在他心里自己定然是蛇蝎心肠的狠毒女子。
永嘉蹙眉,“你跟踪我?”
魏枞并未说话,反而转过身朝身后伸出手指,一只圆润的小手搭在他手上,画舫内紧接着走出一位二八年华的妙龄少女,正是不久前才见过的魏枞小表妹张莹莹。
显然二人在画舫幽会,又恰巧与她偶遇了。
永嘉顿觉难堪,不想再与他计较,转身便欲走,哪知方才下过雨,路面湿滑,她脚下一滑便朝前跌去。
她不敢想自己在二人面前摔个狗啃泥的样子,双眼一闭便觉生无可恋。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未袭来,魏枞伸手拉住了她。
永嘉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齿尖艰难挤出“谢谢”两个字便打算离开。
然而魏枞却并未松开她的手腕,反而深深望着她,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郡主何必操之过急,须知流水不争先,挣的是滔滔不绝。”
永嘉拧起了眉,一时不知他想说什么,只恼怒地推开了他的手,冷冰冰道:“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回宫之后她反复琢磨魏枞这番话的含义,却不知他究竟想表达什么,他劝她不要急,是什么不急,婚事吗?
可她的婚事从来都不由自己做主,不然又如何过了双十年华却依然嫁不出去,便是她急又有何用。
只是想到白日里自己捉弄刘崇安的一幕被他看到,便心中愈发难堪,他素来行事磊落,在他眼中自己是否就是心机深沉的女子。
她胡思乱想一通,又自暴自弃地拿锦被盖住脸。
翌日她便听闻皇帝任命武安侯魏骞为河东盐铁使,整治河东盐业。
她嘴角勾起一抹笑,魏家人总是有万夫莫当之勇,前脚刘崇安退缩,魏家便迎难而上。
这魏家文有魏骞武有魏枞,何愁家族不兴。
如今魏紫已有身孕,即便魏家兄弟与大长公主走得近,也不得不为魏紫腹中孩子考量。
这孩子不仅是梁帝的第一个孩子,也是维系魏家与陛下关系的纽带,也因此成了中宫的眼中钉。
永嘉每日里都要去看过魏紫才能安心,这日她正要出门,却被告知皇后有事召见,虽不情愿但礼法不可违。
到了凤栖宫偏殿等候多时却不得皇后召见,永嘉几次问询,掌事宫人只道皇后娘娘尚在午歇,要她稍待。
她坐了小半个时辰后,便已知晓皇后多半是故意为难她,耍些小性子罢了,只是这样的手段皇后通常都是用来对付那些新晋的妃嫔,对她还是头一次。
就在永嘉坐得有些不耐烦时,宫人来报说是皇后娘娘醒了,梳着倭堕髻的慵懒妇人扶着内侍的手缓缓走出屏风,凤纹织锦缎宫裙光华流动,无时无刻不在彰显着她作为皇后的尊贵与傲慢。
“今日也不知怎地乏得很,倒是让妹妹等久了。”她笑着招呼永嘉吃新茶,又让内侍端来了御膳房新做的几样点心。
永嘉倒也不怕她下毒,大大方方地尝过几样,却听她又说:“你平日里与魏昭仪走得近,这些点心你替她尝尝,若是可口明日本宫便让人给她送去。”
“皇后娘娘有心了。”
关雎宫如今上上下下俱是皇帝的亲信,皇兄宝贝魏昭仪肚子里的孩子,岂会让她吃皇后送来的点心,这些东西多半都赏给下人吃了。
皇后送这些东西也不过是表面功夫,做做样子罢了。
两人心照不宣地客套了半个时辰,永嘉便借口有事告退,皇后笑吟吟亲自将她送至殿外,直至她的身影消失在崇台广榭之间。
她嘴角的笑意骤然消失,反身回到殿内,屏风后走出一捧着画卷的中年男子,他跪着奉上画卷。
皇后身旁的两名宫女将画卷铺展开,程玉珠走到近前,见画中妙龄少女乌云巧挽,碧翠押鬓,明眸皓齿,樱唇含媚,容颜鲜艳无比,确是世间罕有的绝色。
程玉珠看了画师一眼,笑道:“画得不错,赏。”
画师连忙跪地叩拜,领赏之后便退下了。
倒是程玉珠盯着那画看了好半晌,方才神情复杂道:“永嘉郡主的确是生得美貌,只是可惜啊……”
她话并未说尽,遣退宫人后,对自己的亲信内监周顺道:“你即刻将这画送至鸿胪寺客馆交给慕容晞光的亲信。”
以永嘉郡主的美貌,她就不信慕容晞光会不动心。
周顺不敢怠慢领了旨意即刻便动身出宫,将画筒小心背在身上一刻不敢离身,出了宫门一路疾驰朝着四夷馆奔行。
一路上都很顺利,只是在穿过安仁坊时,与你盛载果蔬的牛车狭路相逢,果蔬撒了一地阻止他的去路。
“让开!”周顺持马鞭指着赶车之人打骂,那人不停躬身致歉,只是那牛不知如何受了惊,挡在路中央不肯让开。
周顺不得已下了马,对着牛车一阵鞭笞,赶车人也被打了几鞭子,两人就此纠缠在一起,身上的画筒也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
围观的百姓也越聚越多,甚至惊动了巡街的金吾卫。
周顺亮明了身份后,金吾卫将赶车人带走,且恭恭敬敬地拾起周顺掉落的画筒双手奉上,周顺检查过画筒并无异样便重新绑在背上朝着鸿胪寺客馆行去。
倘不是今日有要事在身,他必不会轻易放过那赶车的莽夫。
吐谷浑王子觐见天子那日,不仅献上了五千金及珍玩数百,还带来了突厥相国的首级,慕容晞光上表天子,请求和亲,并愿意献上吉列可汗的人头作为聘礼。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自突厥大败后,突利东逃至吐谷浑,大梁数次与吐谷浑交涉想要擒拿突利都无功而返。
大梁并非惧怕吐谷浑,只不过连年征战,国库空虚,人口锐减,国家急需休养生息,更何况吐谷浑背靠吐蕃,一向与吐蕃交好,贸然与吐谷浑起争端,必然会引发吐蕃异动,因而大梁上下一致对突利可汗之事按表不发。
而突利虽败,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与西域诸国皆有姻亲,在突厥可算一代雄主,无论是出身还是个人能力对大梁来说都是后患,倘使此人重回突厥境内必然一呼百应,想要卷土重来不过是时间问题。
放任此人流窜在西域诸国委实后患无穷。
只是提到和亲之事,梁帝眉头蹙起,迟迟不肯许亲。
当今陛下乃晋王之子,唯有一胞妹养在宫中,倘使真要和亲,再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选。
但自古至今,和亲公主身份复杂,除了皇帝之女外,还有亲王之女、宗室之女、外戚之女、宗室外甥女,甚至大臣之女、宫女等多种身份,以吐谷浑的地位尚不足以皇帝胞妹下嫁,梁帝的忧心并非来吐谷浑,反倒是朝中的不安势力。
果然慕容晞光说罢,便有朝臣站出来,道:“昏礼者,将合二姓之好。吐谷浑可汗遣王子诣阙贡献,面乞和亲,愿为汉婿,实乃陛下文治昭昭、武功烈烈,使四夷咸服,陛下以天子之尊,教化四夷,当择德才兼备者和亲西域,传我汉之文明,扬我大梁国威。”
礼部陈侍郎亦上前道:“说到德才兼备,谁人不知皇室之中唯有永……”
陈侍郎话未说完,魏枞却上前打断他的话,“陛下,不能和亲。”
他对着慕容晞光厉声道:“汝主与我朝早有盟约,前有意援突厥,又在突厥败后收容突利,汝主早已背盟,如今又妄想尚公主,修婿礼,真是可笑!”
慕容晞光面色微变,他看向魏枞,只一眼便认出对方身份,是以不敢得罪,笑吟吟上前赔罪,复又朝着梁帝道:“魏将军此言差矣,我吐谷浑从未背弃盟约,收容突利只为向贵国献礼,请陛下明鉴。”
来大梁之前,慕容晞光显然做了不少调查,尤其礼部一干官员竟似被收买了一般,纷纷替慕容晞光说话。
梁帝一时陷入两难,坐于上首的长宁大长公主骤然起身,淡淡道:“和亲既是结两国之好,将传永久,契约须重,礼数宜周,难道慕容王子仅以突利可汗的项上人头便想迎娶我大梁的公主吗?”
朝臣们一时不知长宁大长公主用意,心中纷纷猜测长宁公主是否不同意和亲,便是梁帝一时也有些捉摸不透长宁的意思。
相较于前朝的剑拔弩张,关雎宫内却是异常温馨。
永嘉将手轻轻放在魏紫微微隆起的腹部,微微闭上眼睛,感受掌下的悸动。
院中的参天楠木浓荫蔽日,风中有不知名的幽幽花香,整个天地静极了,只有微风和煦,以及掌下t z的温暖。
许久之后,魏紫忍不住笑出了声,“太医说月份太小,尚听不到动静,永嘉你太心急了。”
永嘉抬起手,脸上却挂满了喜色,她道:“你不觉得很神奇吗,我马上就要做姑姑了。”
“是啊,谁能想到我竟然真成了姑嫂,我原以为你会成为我的嫂嫂。”魏紫从前总与永嘉作对,后来真正喜欢她时,她却走了,原以为再没有机会相见,谁知峰回路转,自己竟然在机缘巧合之下成了她的嫂嫂。
永嘉并不想提起那人,便拿起桌上簸箩里放着的老虎鞋,笑嘻嘻道“这是谁做的,这般精巧!”
魏紫随口答道:“这些都是我大嫂做的,她素来手巧,便是宫中的织娘也有所不及。”
然而话音未落,两人皆是一怔。
永嘉满脸错愕,她抬眸定定地看向魏紫的眼睛,迟疑道:“你……你能看得见。”
魏紫脸上有一瞬的慌乱,她遣退了身旁的侍从,冲永嘉点了点头,干脆地答道:“是,我的眼睛其实一直都好好的,之所以装病,即便我不说你也知道原因。”
她以为魏紫不懂,没想到她却是最先明了其中因果之人,甚至为了保护腹中的孩子甘愿装病示弱。
永嘉不知该说什么,她握了魏紫的手,心中唯余深深的歉意。
当初那个懵懂任性的小姑娘终是长大了,可是她懂事得让人心疼。
前朝依旧暗潮汹涌,程玉珠听到内监的回禀心中更是畅快,她命宫人备上好酒,几乎迫不及待地庆祝永嘉郡主远嫁西域,自此后宫将少一枚眼中钉。
然而慕容晞光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忽然上前叩拜道:“陛下若允婚,我吐谷浑愿袭梁冠带,执子婿礼,奉陛下为天可汗,亦惟可汗是命。”
一句天可汗,即便是梁帝脸上也挂上了几分笑意,群臣更是与有荣焉,在这一声声恭维中,纷纷上表梁帝允婚。
梁帝本也有和亲之意,略作犹豫便道:“和亲之事非同小可,需礼部草诏拟定人选再做定夺。”
“陛下,我心中已有心仪之人。”慕容晞光说着便从身后的使臣手中取过画轴,画轴徐徐展开。
魏枞掩在袖中的手骤然攥紧,目光不受控制地望向画卷。
作者有话说:
祝大家新年快乐!

◎画上之人竟是她!◎
扶桑花开得正好, 碧绿枝叶簇拥着密匝的花蕾,蔓延至少女月白色裙裾之下,她站在炙热的红焰中蓦然回眸, 那样肆意而张扬的美直直摄入每个看画之人的心魄。
画展开的刹那, 殿内有一瞬的静谧, 魏枞攥紧的拳头渐渐松开,心也在一瞬间落了地。
朝臣在震惊于画中之人美貌的同时, 纷纷望向慕容晞光, 眼中都露出疑惑之色。
龙椅之上的李赟尚不知缘由, 直到内监将画呈上,他方才恍然大悟, 心中的忧虑也在一瞬间散去, 他笑道:“王子好眼光, 皎月郡主容貌倾城,淑德含章, 乃我皇室贵女之典范。”
慕容晞光听闻此意,心中异常欢喜,立即跪拜叩谢, 大呼天可汗万岁!
凤栖宫的程玉珠, 听闻慕容晞光拿出了画卷, 忍不住笑出声来,“本宫要为永嘉备份厚礼, 恭贺她远嫁西域,呵呵……”
程玉珠实在太过欢喜, 甚至未曾注意到报信的宫人脸上的惊惧之色, 直到那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大呼:“娘娘恕罪, 慕容王子看中之人并非永嘉郡主,而是皎月郡主。”
“啪——”程玉珠手中的酒杯坠落在地,她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领,瞪着眼睛道:“你说是谁?”
宫人颤抖着声音道:“是……朝华公主之女——皎月郡主。”
程玉珠目光一沉,疑道:“怎么会是她?”
和亲的诏书尚未颁下,但宫中上下皆得了消息。
“怎么会是皎皎?”永嘉心神大乱,匆忙换了衣衫,便想去皇兄那里求证,却被雪衣拦住去路。
她跪在她脚下,急声道:“郡主想要去求证什么,这些日子里你明着不问,其实心里比谁都紧张。和亲人选既已定下,便是天意如此,与您又有什么干系?”
其实宗室女子中适龄且未曾许下人家的贵女并不多,即便是永嘉也胆战心惊了许久,如今和亲人选定下她该是欢心才是。
可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甚至连去公主府见皎皎一面的勇气都没有。
永嘉颓然坐回榻上,她望向窗外的一枝扶桑花,苦笑道:“我是不是很自私?”
没有人会回答她的问题,答案她心里亦十分清楚。即便与皎皎有那般深的情谊,甚至皎皎还救过她一命,但她依旧不愿以身代之。
她忽然又想到了陈闲,他与皎皎本就两情相悦,当初陈宰相入张苾的府邸便是想请他为媒人,为自家儿子向朝华公主提亲,不承想却碰到禁军哗变,惨遭横祸。
陈闲因此自责不已,陈家落难,陈闲被贬至惠州,他与皎皎的婚事就此成空。
他临行之前曾嘱托永嘉照顾好皎皎,没想到不过数月,再生变故。
她有何脸再见陈闲。
许是白日里的事儿太过忧心,永嘉辗转难眠,好不容易入睡,梦中却是陈闲那张愤怒而怨恨的脸,他一次次地诘问,她在惊慌愧疚之中醒来,泪水早已湿了面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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