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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春枝(伴君独幽)


刘崇安便是再傻也知道这话并非出自女使之口,分明是有人借女使之口传话,只是他一时不知这话中深意。
不同于刘崇安的懵懂,官场浸淫数十载的信国公在翻阅了河东盐业的相关卷宗后很快便明了了大长公主的意思。
天下之赋,盐利居半,而每年河东解盐岁得盐万斛,以供京师。
在本朝一直以来都实行的是开放、宽松的盐政,朝廷让利于民,朝廷只在盐区设榷盐使,其掌管运销事务,而盐业基本掌握在地方豪强手中,每年只需缴纳一定额的盐课便可。
然而这些年战事频繁,朝廷需要更多的银钱来支持庞大的军费开支,盐政改革势在必行,但大长公主不愿意得罪河东世族,便想让信国公出头揽下此事。
信国公府虽非大梁传统世族,但百年经营已与世族无异,岂不知唇亡齿寒的道理,倘使他揽下这差事必然会得罪其他几大门阀,日后在朝中恐难立足。
但拒绝了大长公主,下场也同样好不到哪儿去,以至于他左支右绌,举步维艰。
听了父亲的解释,刘崇安也陷入了踟蹰,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好在信国公并未逼他,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为父给你两日时间考虑,这两日你不妨多走多看多听。”
刘崇安不是斗鸡走狗的纨绔子弟,他是信国公府世子,一言一行皆代表整个家族的利益,大长公主在这紧要关头丢下河东盐务给他,无非是想告诫他,想要娶永嘉郡主必得整个信国公的前途去赌。
成,他便是世家之首,大梁新贵。
输,他便是丧家之犬,大梁罪臣。
这样一场豪赌,究竟值不值当?刘崇安陷入了两难之境。
端阳过后,天气越来越热,永嘉便不大爱t z出门,有时兴致来时也会领着魏紫游览宫中诸多妙景。
这日她听雪衣提起魏昭仪不思饮食,便让御膳房做了几样解暑的果子去关雎殿寻她,去了之后才知道魏紫出去逛园子了。
她等了约莫半个时辰依旧不见人回来,便让宫人去寻,不多时宫人们都回来了,一同带回的还有个哭哭啼啼的宫女。
永嘉一眼便认出她是平日跟在魏紫身边的贴身宫女流云,见她神情惊慌,她便有不好的预感,骤然起身问道:“你家主子吗?”
流云显然也是吓到了,说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雪衣立即为她端了杯水,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道:“你别急,慢慢说。”
在雪衣安抚下流云这才找回思绪,强压下惊慌道:“今日昭仪在园子里闲逛看到园中的绣球花开得正好便想采些回去,便让奴婢回宫取剪花的用具,奴婢回宫取了东西却不见昭仪的踪影,便在园子里寻了许久,却只找到了这个。”
流云颤抖着双手捧起一方丝帕,颤声道:“这是昭仪娘娘贴身之物。”
永嘉拿过帕子,当即便白了脸,她咬牙道:“还不快去找人!都愣在这里做什么!”
她调动了自己所能调动的所有人手在后宫寻找魏紫的下落,起先只是在宫室中寻找,直到天色渐晚,永嘉脸色煞白,不得不吩咐宫人在湖畔搜寻。
大梁皇宫虽在前朝宫殿的基础上修建,但历经数代帝王不断修缮扩建,殿阁三十余座,其间宫阙重楼复壁,楼台错落,宫室千万间,可谓千宫之宫。
蛰伏于黑暗中的皇宫仿佛是洪荒巨兽,永嘉从未如此地惧怕黑夜来临,她束手无策地等待搜寻的结果,却被张美人告知她的婢女兰儿亲眼见到魏昭仪被皇后身边的女使带走了。
永嘉在兰儿口中再三确认之后,深吸了口气带上自己的侍从浩浩荡荡朝着凤仪宫行去。
中宫早便得了消息,她不慌不忙地坐在妆台前由内侍为她打理满头如缎的青丝。她平日里十分爱惜头发,总要宫人用榧子、核桃、侧柏叶等药材泡了雪水再兑以刨花水抿头,一日梳头三次,这头发自然就养得乌黑柔软。
便是对她不甚欢喜的梁帝,也总爱抚摸她一头柔顺的乌发。
在梳到第三遍时,殿门外响起了吵嚷声。
程玉珠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吩咐嬷嬷换作黄杨木密齿疏再疏一遍,梳发的嬷嬷手法娴熟,梳篦落在头皮上时她甚至舒服地闭上了眼睛,显然很是享受梳发的过程。
相较于殿内的闲适,外面已是剑拔弩张。
凤仪宫掌事嬷嬷姿态傲慢,冷冷怒视永嘉,“这里是凤仪宫不是郡主能够撒野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放假啦,祝大家元旦快乐!

◎你既这般爱她,那就不要怪我心狠!◎
她来时便料到中宫不会轻易让她进去, 但宫人傲慢的姿态令她有些吃惊,她原以为毛仲一案程家已收敛不少,今日看却是她自己想多了。
“魏昭仪失踪了, 有宫人看到是皇后娘娘的女使叫走了她, 我到此只不过是想见见魏昭仪, 如何就是放肆了?”
掌事嬷嬷依旧端着架子,冷着张脸道:“娘娘已然就寝, 有什么事儿明日再说不迟。”
“中宫统摄六宫, 魏昭仪失踪中宫不仅失职, 甚至有监守自盗之嫌,皇后不肯出来, 怕是做贼心虚。”她今日既然来了, 便没有退缩的道理。
“郡主虽身份高贵, 但也该知晓上下尊卑,皇后乃一国之母, 岂容你污蔑。奴婢从前也曾为教习嬷嬷,不如今日就亲自教教郡主何为礼仪尊卑。”她扫了一眼身后几个健硕的婆子,当即便要上前拿住永嘉。
雪衣连忙挡在身前, 怒喝道:“大胆!郡主乃金枝玉叶岂是你们这帮狗奴才动得!”
双方这便拉扯起来, 雪衣本就有功夫在身, 三两下就撂倒了两个嬷嬷,永嘉便想趁着机会带人闯进宫去, 便是寻不到人她也愿意认罚。
然而待她走上台阶,殿门便从里面打开了, 程玉珠在内侍簇拥下缓缓走出大殿, 她只着了素色单衣, 乌黑长发披散, 比之平日多了几分柔和。
“本宫当是谁呢,这般明火执仗,打量着我宫中无法,是要逼供造反吗?”
程玉珠一句话便给永嘉扣上了逼宫的罪名,她任是再尊贵的身份,扣上这罪名也没法善了,不得不后退一步,朝着中宫施了一礼,道:“娘娘严重了,臣妹只是想见一见昭仪娘娘。”
“你要见她自去她那里便是,来中宫胡闹什么?”
永嘉抬眸直直望向程玉珠,冷声道:“可是有人亲眼见到娘娘的女使带走了魏昭仪。”
“是,她今日是来过凤仪宫。”程玉珠扬眉轻笑了一声,眸中的得意张狂展露无疑,她偏过头看向永嘉,“可是她在巳时三刻便已离开,凤仪宫上下皆可作证。”
凤仪宫的奴才哪个敢忤逆皇后的意思,永嘉根本就不信程玉珠的话。她执意要入内搜寻,程玉珠便不再阻拦。
她脸上挂着笑,眼中却是没有笑意:“倘若搜不到人当如何?”
永嘉迎上她的目光,掷地有声:“倘若搜不到人,永嘉任由娘娘处置。”
程玉珠神情不见丝毫慌乱,显然是笃定了永嘉搜不到魏昭仪的踪迹,然而永嘉却不敢与她赌,万一因着一丝侥幸害了魏紫的性命,她要如何向魏枞交代,如何对得起魏紫的信任。
殿门大开,永嘉深吸一口气,正要踏足殿内,忽然听到身后雪衣惊呼道:“郡主,西边走水了。”
永嘉顿住脚步,匆忙回身望去,滚滚浓烟在天际翻涌,显然火势不小,恰好又逢魏昭仪失踪的节骨眼,不得不让她紧张,顾不得搜寻中宫,她带人朝着西边奔去。
“那是什么地方?”皇宫内建筑联袂成群,倘火势过大将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纵使知晓火龙队已赶去灭火,她已经紧张不已。
雪衣估摸着着火的方位,迟疑道:“似是冷宫。”
待永嘉赶到时,整个宫殿都已烧着,浓烟滚滚,到处都是逃窜的宫人,水一桶一桶泼进去却是杯水车薪,火势未曾消减,反而迎着夜风朝着旁边的宫殿蔓延。
永嘉当机立断道:“你们都别跟着我了,快去救火!”
“郡主,您还是避开这里吧,火势太大了……”
“等等,你听……似乎是阿紫的声音……”永嘉打断了雪衣的话,她往前紧走了几步,炙烤的气息迎面扑来,她甚至闻到了发丝被烧焦的味道。
雪衣立即拉着她的胳膊,将人死死拽住,“您听错了!魏昭仪怎么会在这里。”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下一刻大火包围的宫室内踉踉跄跄地走出一人,她捂着口鼻,艰难地朝着外面呼救,奈何火势太大,她根本就出去,人很快跌倒在地。
“阿紫!”永嘉确信里面的人就是魏紫,她朝着侍卫大喊:“快救人!魏昭仪在里面!”
然而火势太大了,侍卫统领几次试图冲入火海都被逼了回去,而魏紫的身影也渐渐消失在火海中。
永嘉如何能做到见死不救,几乎失去理智般推开雪衣道:“去救她啊!”
雪衣却不管魏紫的死活,只死死拉着永嘉不肯松手,二人挣扎间忽然有道儿玄色身影如利箭般冲入殿内。
永嘉愣了一瞬,看到身后焦急本赶来的内监刘全才恍然明白方才冲进大火中的人是谁。
“皇兄!”她悚然看向火场,脑海中一片空白。
身旁大总管尖着嗓子咆哮道:“皇上在里面,快救驾!否则你们都得死……”
与方才众人怯弱的样子不同,不少人冲入火海中,灭火的队伍亦庞大起来。
姗姗来迟的程玉珠,恰好看到李赟奋不顾身冲入火海的那一幕,她捏着帕子的手骤然收紧,指甲崩断鲜血从指尖渗出,她却丝毫不觉,眼睛死死盯着火海,如何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一直以为李赟是薄情之人,也从来不奢望帝王之恩,也笃定李赟不会为宫中任何一个女人动心,在他与她的眼中这些人不过是利益交换,俱是她们棋枰上的棋子。
可是她刚刚看到了什么,一个韬光养晦、城府极深的帝王,竟然不顾自身安危冲进火海只为救一个女人。
起初身边人提醒她,皇帝对魏昭仪甚于旁人,她总不信,如今亲眼瞧了方知自己错得离谱。
这对于她来说是屈辱,是不敢置信,她为了成为李赟的皇后,自十年前便开始筹谋,可是任凭你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得不到的东西,却被人轻而易举拿去。
从不知眼泪是何滋味的程玉珠,不知不觉脸上已挂上两行清泪,在烈火炙烤下那泪水很快便干涸。
她咬紧牙关,呢喃道:“你既这般爱她,那就不要怪我心狠!”
程玉珠骤然转身,甚至不曾关心李赟是否t z从火海中逃生,她努力昂着头让自己的样子看起来不那么像一个失败者。
转身融入夜幕中,身后的大火冲天,她却似披霜拥雪,孤寂地伫立在北风呼啸的荒野中。
火究竟是何时灭的,便是永嘉也不太清楚,直到皇兄和魏紫被侍卫背出火场,她悬着的一颗心方才落下。
永嘉惨白着一张脸扑到二人跟前,见皇兄只是烧破了衣衫,人并无大碍才缓缓出了口气,再看向魏紫,见她紧闭双眼,心复又悬了起来。
御医把脉后脸上神情很是古怪,看得永嘉愈发揪心,忍不住斥责:“有什么话尽管说便是。”
“昭仪娘娘的身子并无大碍,只是火毒邪侵致使气血两虚,加之方才受了惊吓导致心神不宁,惊悸不安,只需调养几日便可。”
御医说罢,便是梁帝也觉察出他神情的异常,略迟疑过后,便道:“你们都退下,张御医留下。”
永嘉哪儿肯走,索性装作没听到,梁帝自是不会与她计较。
待内侍都退了出去,梁帝才道:“你有话直说,便是错了朕也不会治你的罪。”
张御医方才已悄然问过娘娘的贴身侍婢,心下已有了几分主意,这才开口道:“娘娘的脉象为如珠走盘,浮取则无,按之则有,似是妊娠之相。”
永嘉微微一愣,自魏紫入宫后她便仔细清理过关雎宫上下的宫人,甚至指派了自己身边的心腹嬷嬷负责魏紫宫内饮食,她是以防万一,但也不曾料到魏紫竟这么快有孕。
同样震惊的还有梁帝,他四载有余何尝不曾盼过孩童,如今乍闻喜讯反而有些回过神来,直到御医退下之后,梁帝才忽然回眸冲永嘉道:“阿枳,我终于有孩子了。”
面上的神情也由震惊转换为狂喜,他激动地在殿内来回踱步,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榻上依旧昏睡着的魏紫,怜惜地握住她的手,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永嘉在惊喜过后想起先前惊险的一幕,不得不上前为梁帝泼了盆冷水,“皇兄,今日之事分明是心怀叵测之人想要谋害魏昭容,您一定要为她做主,彻查此事。”
梁帝面色转冷,他悄然放开魏紫的手,吩咐宫人好好照看她,自己则与永嘉出了内殿。
这两日梁帝在西山巡视京郊大营,今日本该住在行宫,但听闻魏昭仪失踪之后便快马加鞭地赶回了皇宫,也恰好在最后关头救了魏紫一命。
梁帝道:“你放心,今日之事绝不会再次发生,朕一定会揪出幕后之人。”
二人心中皆知此事与皇后脱不了干系,即便证据确凿皇后也可将事情全部推脱给身边的下人,想要借此事治皇后的罪是不可能的。
永嘉虽心中早有计较,也未曾料到中宫下手如此之快,先是张美人身边那位指证中宫内侍带走魏昭容的宫女跌入湖中溺亡,再有冷宫的两位管事嬷嬷投缳自尽,所有相关之人皆莫名其妙死亡。
而唯一可以指证中宫的魏紫却在醒来后发觉双目暂时失明,即便是她也无法指证那日将她带入冷宫的人是谁。
“郡主不必过于忧心,娘娘的眼睛只是被烟雾和火焰影响造成的短暂失明,只要每日浸敷微臣配置的药材,不日便可重见光明。”
太医每日都为魏紫换药请脉,但永嘉依旧忧心,趁着魏紫睡着,悄然问道:“会不会影响到胎儿?”
“不会的,这些药物的药性温和,不会影响胎儿。”
永嘉松了口气,这几日她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下,得到太医的再三保证之后她才稍稍放宽了心。
收到刘崇安信笺时,永嘉才恍然惊觉二人已有半月未曾见面,这些时日刘崇安竟也未曾传来只言片语。
她心中升起一股无以名状的烦躁之感,捏着信笺的手指渐渐收紧。
刘崇安约她昆明池画舫听琴。
临出宫时,天气尚好,谁知到了昆明池天色阴郁,有大雨之兆。
雪衣尚在懊恼今日出门忘了带伞,永嘉心中的烦闷之感再次涌上心头,她不耐烦地开口道:“走吧。”
渡口一艘乌篷船徐徐而来,艄公站在船头扬声道:“二位小娘子快上船,郎君就在前面的画舫,老夫捎你们过去。”
雪衣面有些不满道:“刘公子今日这般大的谱,竟要郡主亲自渡船去见他。”
欸乃一声春水绿,二人很快便到了湖心上了一艘两层的小画舫,永嘉掀开船厅的珠帘,便瞧见一年轻男子头戴儒巾,端坐抚琴。
即便察觉到二人到来,琴声依旧未曾停下。
泠泠如山泉叮咚,潺潺如春雨绵绵,伴着船在水面缓缓前行,仿佛一卷山水写意画在天地间缓缓舒展。
两岸的黑瓦粉墙、朱楼翠阁纷纷倒退,远处不知谁家女子咿呀咿呀地清唱,繁花细雨中似有花瓣簌簌而落。
永嘉在琴声中恍了神,窗外不知何时落了雨,斜飞的雨丝透过雕花窗格落在薄衫上,晕染出几分愁思。
两人都不曾说话,当真如信上所言泛舟湖上,绿醅佳酿,画船听雨。
见她吃光了酒,童子又为她斟了杯酒,永嘉小口小口饮下,也不知这是何果酒,入喉酸酸甜甜,甚是好喝。
不知吃了多少杯酒,永嘉双颊已透着几许红晕,她随手丢了手中杯盏,淡淡道:“郎君有话直说便是,永嘉并非怯弱之辈。”
只听一声尖锐的铮鸣,刘崇安抚琴的手骤然停住,他抬眸望向永嘉,见她面容嫣红,眼神却是冰冷,不由心下泛酸,迟疑着从袖中摸出一张烫金的帖子递给永嘉。

◎永嘉郡主的确是生得美貌,只是可惜啊……◎
目光在烫金红纸上掠过, 她心中隐约有了猜测,接帖子的手竟有几分吃力,冰凉的指尖拂过帖子, 打开看到里面的内容骤然一惊, 手指似是被针扎了般, 帖子掉在了地上。
永嘉匆匆看了一眼便别过头,她疾步走出船厅, 不顾外面溟濛的细雨斜风打湿衣衫, 站在船头衣衫猎猎如风。
刘崇安却是被吓了一跳, 以为永嘉要做傻事,紧跟在后面, 伸手一把抓住永嘉的衣衫, 急声劝道:“郡主千万别做傻事, 是我对不住你,你要打要罚我刘崇安绝无一句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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