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司征十郎轻叹:“即使是小伤,也要好好对待。”
其实真的是很微不足道的伤口,我觉得伤口似乎都准备结痂了……
但我向来拒绝不了他人的好意,只能乖巧地看着他取来医药箱,为我处理伤口。
赤红的发丝在我身前微微低垂,轻轻晃动,近的我觉得赤司征十郎的存在感是如此鲜明,连呼吸仿佛都变成了他的味道。
我有些意外,他在处理伤口上也颇为娴熟,是练球的时候受过伤?可练球应该不至于伤成这样还要自己处理。
赤司君,似乎也有不少秘密呢。
“谢谢。”
但被人关心的感觉,其实并不坏。
“好了,今天先别沾水了。”
赤司征十郎抬起头,看了我一会,突然无奈地轻叹了一声。
“赤司君?”我有些莫名。
紧跟着,我听到他的声音——
“五十岚,这个给你。”
于是,在给他回礼之前,我又一次收到了来自赤司征十郎的礼物,是一个御守。
——祈祷逢凶化吉、诸事顺利。
[回校面谈。]
研修旅行总共也就三天,今天是预计的返程日。于是我找到老师,正式申请了脱队。原本是不打算跟谁说的,但找老师的时候,恰巧赤司征十郎也在现场。
“五十岚,要有一段时间不能见面了呢。”
关上门,赤司征十郎的声音轻轻地在耳边响起,却极为清晰。
我回头看他,心情有些莫名:“嗯,之后是假期,就干脆回家了……赤司君,之后有什么打算?”
“Inter·High的决赛,将会在东京召开。”
赤司征十郎回答的有点文不对题,但我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啊……”那到时候又能在东京见面了……
我的脑海中闪过一些话语,但最终我只是张了张嘴,又什么都没说,“那,祝你战无不胜。比赛是什么时候?”
“赛程还没出来,预计是七月中旬。”
我点了点头,挑选了七月某一天,将观赛这件事加入了计划表中。
他的视线扫过手机屏幕,又匆匆掠过,似乎停在了某个地点,似乎是我悬挂御守的地方,看起来有些安静。
我没太在意,郑重地开口:“赤司君,我会去看比赛的。”
我这话一说,赤司征十郎反而笑了笑:“是我的荣幸。不过,五十岚,比赛要比足足三天呢。”
我愣了愣:“诶,那你们住哪里?”
“通常是租用大巴往返。”
那来回都能有个四小时了!
于是我脱口而出:“要不住我家吧。”
赤司征十郎愣了愣,显然是没想到我会这么说,随即婉拒:“我们可不止一个人,谢谢你的好意,五十岚。”
话说出口了,我还是有些不甘心:“嗯……我家……几十个人也住的下。”
赤司征十郎没说话,我不知道他是被我震慑住了,还是对我这有些不通人情世故的强硬架住了。
我抬眼看他,想要观察他此时的反应,却发现赤司征十郎也十分认真地看着我,仿佛是在端详什么宝物般带有一种郑重的态度。
“咳,只能你是御曹司,就不能我也是货真价实的大小姐吗?”
仿佛有种摄人心魄的魔力,让我不敢跟他对视,只垂着眼眸重复,偷偷加上重音增加魄力。
“唔,篮球训练场所,我也可以提供哦。”
紧跟着,我听到赤司征十郎的笑声,不是那种隐忍游离的轻笑,而是自胸腔而出颇为舒展的笑意。
他的情绪波动并不大,却带给我极大的感染。
“好,那就到时候再见,五十岚大小姐。”
于是直到我穿过账回到咒术高专,整个人的动作都像是没有灵魂的施咒机器一般,仿佛把魂丢在了某个人身上。
妖刀还是有些嫌弃的:[不就是邀请人来做客嘛,能不能出息点啊遥?到时候联系管家大叔,让他帮忙安排一下不就成了?]
我:……
显然,妖刀这时候以为我是接了一张“大单”,疲于应对开始后悔轻易邀请赤司征十郎了。
我其实心里清楚并不全是这样,可就算是妖刀也无法清楚描述我此时的心情,我不太清楚,又觉得无论是哪一个少女漫都无法匹配此时的感觉。
但我依旧清楚地记得,我是妖刀的宿主,虽然没有刀鞘也可以保持清醒,但只要一天没有找回刀鞘,我始终都难以跟普通人交往过深。
有时也会有些感慨,千年前锻造妖刀的,到底是何等人物。
“哟,遥酱~有没有想念英俊帅气的五条老师呀?”
我熟练地低头闪过热情的五条老师,他对久别重逢似乎有种莫名的执念,总会给每一个外出的学生最热烈的欢迎,即使我们一周前才刚刚见过。
这样的场面我也见过不止一次了,我挑了挑眉,单刀直入:“五条老师,是你先还是我先?”
五条悟轻叹:“老师真是很伤心呢。”
不过他向来不会消沉多久,我才刚坐下,就看到他颇为招摇地打了个响指:“简单来说,就是姐妹校交流会举办失败呢。”
“?”我不禁腹诽,这也太简单了吧?简单到会联系不上?
“那信号是怎么回事?”
“鲑鱼。”
唰地一声门被推开,全校唯一的咒言师狗卷棘啪地一声放下了几个仪器。
我:……
看到他们还是这么精神,大概是没出什么大问题吧。
我注意到他身上缠绕了些许绷带,估计是受了伤之后让硝子老师帮忙治疗了,现在又活蹦乱跳了起来。
“信号,就是这些信号屏蔽器咯。即使高层们不愿承认,但科技的发展,有时候甚至要超越咒力呢。”
我听出了五条老师语气里的讥讽,高层们总是故步自封畏惧变革。就像一台运行了上千年的腐朽机构,已然处处都是虫蛀。
“我来的时候听说,帐变得不一样了?”
沙发上的禅院真希抬头,神色冷淡却依旧亲切:“嗯,帐只拒绝了老师。”
“综上,有奇怪的特级咒灵袭击了本校,破坏了姐妹校交流会,现在不知所踪。”
“是之前那两个?”
我的疑问很快得到了确认,但这听起来并不像是个好消息。
就如同五条老师的出生,给整个咒术界带来革命性的变化一般,这些年超出高层们掌握的情况也愈发多了起来。
“应该迅速铺开罗网,这样的等级,不可能完美隐藏……”话到一半,我突然顿住。
妖刀也惊道:[遥,我们见过的那几个没有咒力反应的咒灵!]
线索如同拼图一般渐渐归拢在一起,但我总感觉缺少了什么关键信息,依旧是一片迷雾笼罩在前。
“别担心,遥,高层那边不添乱,对我们来说就是最好的消息了,不是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任谁都知,就如同忌惮着五条悟教导的三名「死刑犯」一般,高层始终是短见的。
如果能不添乱……等等……!!
我似乎明白五条老师的意思了。
——高专有叛徒。
于是我笑了笑:“老师,我随时都会为你效劳。”
五条悟懒懒的歪了歪头:“嗯?还有你英明神武的五条老师在呢,哪里轮得到你。对了,遥,你的任务有进展了吗?”
“进展……倒也没什么进展……”
说到进展,就只有我刚刚发现的了:“盘星教,声称教主即将回归。他们对咒灵以及人类都做过不少实验,能让咒力隐身的道具,可能就是他们制造出来的。”
五条悟沉默半晌,突然发出一声讽笑:“哈,有趣,既然他们死灰复燃,那会会便是。遥,你这不是有很大的进展嘛?”
我沉默片刻,还是问了:“老师……”因为牵绊过深,即使理念不同分道扬镳,但想要描述他总是让我觉得苦恼。
“哦,这个啊……”五条悟顿了顿,似乎是明白了我未尽的问题。他态度坚决:“你放心,遥。他不可能再度迎来光明,绝不可能。”
神情正常,语调平缓,手指却蜷缩起来短暂地握成拳。看着这样的五条老师,我多少有些难以释怀。
不过,紧跟着他又跟缓和氛围似的开口:“在洛山高校,感觉如何?”
以为在问更细节的东西,我如实道:“咒力基本没有太大波动,怀疑是敌对方投放了隐匿效果……”
却看到五条悟摆了摆手,打断我:“哎呀,老师说的不是这个哦。”
“?”我没明白。
五条老师突然低声细语了起来,一副很八卦的样子:“我听说高中生恋爱是非常普遍的一件事,遥,你有看到吗?哎呀,我们高专的人实在太少了,都看不到这样的光景呢。”
我:……?
这世界发生了什么,妖刀、五条老师一个两个的都被恋爱脑填充了是吧?
“……这种事情,建议五条老师你先带头好吧!”
“好嘛好嘛,没有就没有。洛山这边的任务,就先暂停一段时间吧,看看究竟是针对的你,还是……不过,敌人可能会销声匿迹一段时间了。”
不太想承认,但也不得不赞同五条老师的话。这次闹剧更像是一种测试。敌在暗我在明,视线是无法避免地受限。
这种感觉,我不太喜欢。
五条悟却不怎么担心,随口道:“那么,遥,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五条老师这话说的,让我不禁有些疑惑:“任务暂停的话,就先待机等老师的安排。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吗?”
五条悟了然,随即提出:“那不久以后补办的姐妹校交流会——棒球甲子园!可以在遥家举办吗?”
棒球甲子园?五条老师这是又引入了什么新奇的设定啊?真亏高层能接受他的意见。
只是借用场地,对我来说并没什么问题:“事先告诉我哪天就……”
话没说完,我猛然顿住。
之前一时兴起,我邀请了一批不可告人的客人……其实也没那么不可告人,但是就是……
五条悟挑了挑眉:“遥?”
事已至此,也瞒不了太多。
我如实道:“应该没问题,就是答应了同学过来玩,可能要住个几天吧,到时候可能会遇到……嗯,再说吧。”
出乎我意料,五条老师没有追问到底是男性女性,反而以一种极为宽慰的态度拍了拍我。
“嗯,这就好,遥现在也是高中生呢。”
“风暴来临之前,还是可以好好喘息的。”
熟悉的温度再次落在发旋之上,我愣了愣,随后抱着头后退了几步。
“……老师,你把我头发都弄乱了!”
他手忙脚乱:“哎呀,抱歉抱歉!老师给你……”
我哼了一声:“算了,这次就放过你。对了,野蔷薇在哪?”
“应该在教室吧。”
我找到野蔷薇:“野蔷薇!”
野蔷薇歪了歪头,破为惊喜:“遥前辈?!”
我抿了抿嘴,把她叫出教室,诚心十足:“拜托了野蔷薇,教教我怎么回礼吧!”
“诶——诶诶!?”
“遥前辈……”钉崎野蔷薇一脸八卦,“你不会是……有男朋友了吧?”
我:……
这话怎么说呢,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但当然肯定的回答还是——
“没有啦。野蔷薇,是有人给我送了礼物,我……”
想了想,我掏出那两枚御守作为左证,带着几分困扰:“你看,就是这个御守……其实也不止收到这个啦。”
钉崎野蔷薇了然地点点头,紧跟着语出惊人:“我知道了,是两朵桃花!不愧是遥前辈!”
我:……?
我:!???
野蔷薇——什么理解能力啊!!
虽然我努力解释了都是普通同学,却有一种欲盖弥彰越解释越黑的感觉。
于是钉崎野蔷薇说:“回礼要看具体情况,有时候回得太过,容易给别人造成不好的联想呢~比如说,让亲近的人感到疏远,让疏远的人感到讨好,这就不好了,一不小心就会是大麻烦呢!”
礼物……原来也这么复杂的吗……
我眨眨眼,在咒术高专的送礼完全没这么多学问。或者说,那也不算是送礼,只是一种当地特产交换,所以就轻松了许多。
听完钉崎野蔷薇的话,我下意识屏住呼吸严肃了几分。
那么,交给赤司征十郎和佐仓千代的礼物,就要更郑重选择了。
妖刀也莫名觉厉,附和道:[是呢是呢,野蔷薇说的跟我在少女漫里看到的也差不多。遥,少女漫中因为送礼而导致的矛盾,也不少哦!嘛,不过大多数时候,这都是为了男女主角的感情进一步升温~就比如……]
看妖刀分享欲又兴起,我连忙叫停:“打住打住,妖刀,现在不是你的回合。”
我望向野蔷薇,虚心请教:“那,野蔷薇,我该怎么选择礼物?又该怎么分辨……礼物背后代表的分量……”
“别人可能不知道分辨,但没关系,这里不是有我钉崎野蔷薇嘛?就放心交给我吧!”
“简单的来说,就是送给恋人的礼物,与送给朋友,再与送给同学,是截然不同的哦。”
她例行公事般询问:“遥,我问问你,这两个御守,以及其他礼物,对你来说有多重要?”
嗯……其实都挺重要的,但刚刚被野蔷薇的话惊吓到,导致我没有告诉她,其他礼物,和其中一个御守,都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
我认真地想了想,来到洛山第一个认识的就是佐仓千代,她的热情开朗活泼着实感染了我不少。而赤司征十郎……他确实是有些与众不同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界定这段关系,感性上似乎应该更进一步,可我的理性向来都能占领上风。
最终我避而不谈:“比起这个……野蔷薇,如果有人总是送小点心,该怎么回礼?”
钉崎野蔷薇眯了眯眼,怀疑地扫了扫我,最终没说什么:“小点心啊……送吃的也简单,可以回赠同样的手作点心。”
“嘛,不过我觉得,给遥送这些礼物的人,也并没有那么严谨的期待某一天的回礼。”她双手叉腰,看着我眨眨眼睛wink了一下:“那这种情况,直接问问本人,也不是不行嘛。”
野蔷薇,好直率!
她一脸理所当然:“与其瞻前顾后摇摆不定,问了本人之后就会得到更肯定的答案,大家都开心,有什么不好的?”
我再次虚心请教:“那不是就没有惊喜感了?”
钉崎野蔷薇摇头:“我觉得,遥收到的这些礼物,送礼的人,更在乎的不是惊喜,而是心意吧。”
她补充:“或许,只要是遥交给他们的东西,无论是什么,都足以让他们珍藏了吧。毕竟最珍贵的,是这份感情呀。就像我们每次出任务带回来的伴手礼,遥不是都有好好珍藏吗?”
“你怎么知道的!”我不禁睁大了眼睛,没想到会突然揭穿秘密。我确实会将那些伴手礼剪下来贴在本子里做成手账,可我也从来都没有展示给别人。
钉崎野蔷薇摸了摸鼻子,略显心虚,小声说:“唔,是五条老师说的。他也带我们偷偷看过正在做手工的遥呢。”
啊确实,我做手工的时候都是在教室里做的。只是从来没有人打扰过我,所以潜意识是觉得绝对安全无人得知了。
实在是陷入了思维定势啊……
紧跟着,钉崎野蔷薇又连忙解释道:“哎呀,遥你别怪五条老师,也是我们不对啦……一开始觉得你冷漠又生人勿进,就如同冰山上经年不化的雪。五条老师听到我们的讨论,一时兴起,就……”
五条老师说过很多次,只要有他在,高专就永远都会是我的家。一直以来,我只把重点放在了前面,以为一切都是靠五条老师维系着的,但野蔷薇的话,很温暖……
我摇摇头:“不用道歉的,野蔷薇。你说的心意……我有些明白了。只是我还不太确定,到底要送什么才好。”
我陷入沉思。
回过神来,发现钉崎野蔷薇打趣道:“哎呀,真想知道礼物的主人是谁呢,毕竟遥可是高专珍贵的宝物,可不等随便被抢走了。”
不知怎么,我觉得耳根有些发烫:“说什么呢,只是普通同学。”
她明显敷衍:“嗯嗯,普通同学普通同学。”
我:……
这家伙!也太敷衍了!
总觉得不再强调一次,很理亏的样子,于是我再次强调:“真的只是同学。”
钉崎野蔷薇露出坏笑,一副她都懂的神情:“嗯嗯,普通同学!绝对是普通同学!”
我:……
有种不说还好,说了反而越描越黑的无力感。啊啊啊算了,反正赤司征十郎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存在。
我鼓了鼓腮帮子,感觉调节好了:“就这样吧,我先去打电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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