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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世界都会瞎(桃花如昨)


代真叹了口气,江湖上声名显著的陆小凤和花满楼,竟让她有一种不谙世事的感觉。
她补充道,“你们的想法没有错,只是可以再加上一条,注意那些出手阔绰使用大额新银的人。”
人一旦知道自己拥有很多财富,就会阔绰起来,所以绣花大盗就算忍得住不出手那些古董,有八十万两白银打底,也一定不会再容忍贫穷的日子。
市面上流通的银子大都发黑,上面还有许多牙印,很少有崭新的白银出现。
那样的银子一定是熔了旧银新铸的——这种银子可以出现在贵族老爷们的宝库,也可以出现在富商之间的大额交易,却唯独不该出现在市井中。
陆小凤和花满楼都是不缺钱的主儿,平日花钱如流水,要么使用银票,要么记账,那些坑坑洼洼布满牙印的磕碜旧银才不被他们放在眼中。
其实,就算旧银百姓们也很少使用,铜钱才比较平常地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
陆小凤离开后,代真三人也很快启程,他们要尽快赶到平南王府去。
江重威向代真三人述说着王府的守卫,“……这些人值夜时会分成三班……十二时辰不间断地巡逻……”
金九龄与他是多年好友,心疼于他的遭遇,尽管他所说的是自己早就知道的信息,却还是认真听着,不时还给出反馈。
代真倒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反而一直注意着明处与暗处的侍卫。
哪怕是监控发达的现代,都有神人能借着死角隐藏自己,更别说这个什么都靠人工的时代。
卫士也是人,也需要吃饭睡觉,会懈怠走神。
轻功卓绝的高手完全可以不惊动他们的情况下进入王府。
重点是绣花大盗如何进入密室的。
密室完全被铁墙包围起来,在上锁的情况下,铁鞋大盗就算是天下第一高手,变成一片纸,也没办法进入密室。
一行人站在密室门口,江重威犹豫了很久,才终于期期艾艾地问道,“魏大夫,你怎么不说话啊,难道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代真礼貌性地回了个笑容,一般喊她大夫的,都是对她的医术有所求的。

很显然,江重威瞎了眼,代真恰好是个大夫,还是有名的能治眼疾的大夫。
他对代真求的是什么,自不必多说。
自绣花大盗出世,意欲求医者不止一人,代真同情他们的遭遇,却一个都没有答应为他们医治,只推说自己医术不精。
因着这一遭,暗地里有了她嫌贫爱富、贪财图利的流言,他们都认为代真能治好瞎了多年的花满楼,对他们这种“新瞎子”,应该更有把握才对。
若说花满楼的眼睛是一株枯死的树木,只要不断温养便可重生,那绣花大盗绣出的瞎子的眼睛,就是斩断了根的树木,已完全坏死。
治疗方法嘛,也有,但代真不敢说——移植眼球。
这些人看起来都是受害者,代真却知道他们个个逞凶斗狠,就算代真告诉他们可用将死之人的眼球,他们也会为了自己掳来健康的年轻人。
七十多个受害者,七十多个瞎子,很可能要多七十多个死人。
考虑到排异放应,为此而死的人绝不止七十多个。
所以代真一个都不会治,如果这些人不嫌弃,她是可以给他们开些温养经脉的药方。
因而,面对江重威小心的探问,代真也没心思跟他兜圈子,直截了当地回道,“江总管,您不必试探我,你们的眼睛我真的治不了。”
江重威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此时他不像是威风八面的王府总管,同代真那里出现过的囊中羞涩结不了药钱的黑瘦老农一样,笑容绝望又带着讨好,仔细咀嚼着每个说出口的字,生怕惹得代真不高兴。
他越是如此,代真心里就更难过,愧疚充满了她的心,她倏然想起了张无忌。
如果是张无忌遇到这样的事情,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君子见其生而不忍见其死。
代真的心一下硬了起来,正是见识到张无忌的优柔寡断给别人和他自己带来多少伤害,她才不愿意变成他那样。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情不立事,善不为官。
代真心里将一切理清楚,无奈地叹一口气,道,“人们常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可叫我说,人也得知道永远有事情是人力无法企及的,我只是人,不是神。”
江重威沉默着,代真已厌烦了这样的纠缠,这让她心里堵着一团咽不下去吐不出来的闷气,时而气自己,时而气别人,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避开。
代真往前走了两步,站在密室门前,手指一寸一寸地抚摸着门,又使力推了推,她专心地研究着,没有注意到金九龄跟了过来。
“这里固若金汤,若没有钥匙,几乎不可能进去。”金九龄拧着眉,像看着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我问过了,密室内没有损毁,四周的铁墙是完整的。”
代真心累地垂着眸,就算她承认许多高手能越过守卫悄无声息地摸到密室附近,也不代表她觉得绣花大盗真能在这里挖个洞而不惊动别人啊。
……对啊,挖洞。
代真重重地跺了两下脚,侧耳听着什么,良久,她若有所思地开口,“这下面也是宝库的一部分么?”
金九龄答道,“这下面是平南王府的酒窖。”
“酒窖?”代真不由睁大了眼睛,哪里不能挖酒窖,一定要在放满宝物的密室下面挖?
“酒窖的顶上就是密室的地板……那里应该没有包着铁墙吧。”代真喃喃道。
金九龄抬起手上挂着的一大串钥匙,哗啦啦的,“我们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这钥匙怎么会在你的手上?”代真惊诧道。
花满楼看了一眼金九龄,见他的注意力不自觉地又放在代真身上,心中气闷,勉强维持着风度打趣道,“现下这整个平南王府,只怕没有金捕头去不了的地方了。”
金九龄不失得意地大笑,“只是还要完成我在六扇门的最后一个案子,善始善终嘛。”他观察着代真的神情,想从她脸上看出一些仰慕,最终也只是一片平静,心中有须臾的失落。
“我们可以先去酒窖看看。”说着,金九龄领着二人进入密室旁边那片低矮的平房内,用钥匙开了门,进门之后,又掀起一块石板,下面是一段阶梯。
酒窖很大,很凉,地面、顶上及四周都铺了平滑的青砖。
花满楼眼中盛满了赞叹,他玩笑道,“幸亏今日进来的是我们,若是陆小凤来了,你不请他喝上几坛,怕是赶不走他!”
金九龄微笑道,“至少他满足了就会离开,你要他一个人呆在这空荡荡的酒窖里,恐怕还不如给他一剑来得仁慈。”
代真已经走遍了整个地窖,一边走,一边听四面的回音,酒窖内的布局已经在她脑中成型。
“花满楼,酒窖的顶上有什么异常吗?”在外人面前,代真是不太好意思叫出“阿楼”这样肉麻的称呼的。
花满楼摇了摇头,“没有,十分平整。”
“这就怪了,难道绣花大盗从这里进去后还把入口封了起来?”代真像是在问他们,又像是自言自语。
代真试图从心理的角度理解绣花大盗的做法,他连续犯案的动机可能是求财,但从他的犯罪手法来看,这人是个高智商罪犯,也许高高在上的带着一种戏耍公职人员取乐的隐秘心理。
若是求财,绣花大盗何必在逃出后将又入口封起来,若是带着取乐公职人员的目的,绣花大盗一定会回到案发现场回味曾经作案的快感,甚至藏在调查人员周围观察他们无从入手的窘境。
想到这里,代真背后汗毛倒竖,她应激地抬起头观察四周。
“怎么了?”
突然从背后冒出的声音吓了代真一跳,她急转过身体倒退几步,惊魂未定之时反应过来这是金九龄的声音。
方才她思考太过入神,竟然没有注意到有人站在她身后。
金九龄也被她惊到了,连忙把双手举在胸前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花满楼担心地走过来,看到她额上冒出的冷汗,自然地从袖袋里摸出手帕替她擦拭。
“你是发现什么了吗?怎么把自己吓成这样?放心,我和金捕头都在呢。”花满楼温和关切地话很好地安抚了代真。
平静下来后,本想讨论一下案情的代真听到“金捕头”三个字,又迟疑不决地将话咽了下去。
代真也不知自己这样做对不对,从她知道金九龄可能存在受贿行为后,就已经把他从朋友列表里移了出去,对着他有所保留,大家多年后再见,这种行为也可以解释为生疏。
但她又不得不承认,金九龄是个很厉害的捕头,隐瞒与案情有关的线索,若是拖累了破案进度,就完全是她自己的错,纵然如此,她还是排斥将一切和盘托出。
金九龄见代真情绪稳定,才缓缓走了过来,他并未提起方才的插曲,反而气度十足地提议,“酒窖建在地下,阴沉寒凉,呆久了对身体不好,我们还是先上去吧。”
花满楼也赞同,他担心代真仍有惊惧,不露声色地靠近她,声音沉缓平静,“恰好也近午时了,我们也有机会尝尝王府的膳食有何过人之处。”
金九龄笑道,“有几个厨子还是宫里做过御膳的,别的不敢说,可口还是做得到的。”
他话中不乏炫耀得意之意,花满楼捧场地赞叹几句,代真却走神了,心想这金九龄本就是个爱好享乐的性子,为了钱财做些出格的事也不是很出人意料。
这一瞬间,有一丝灵光在代真脑海中闪过,等她想细细追寻时,却什么也摸不到。
代真相信这是潜意识给她的提醒,于是更加心安理得地防备着金九龄。
用餐时,金九龄亲自为代真夹了一只虾,“……这是胡椒醋鲜虾,因为胡椒名贵,这道菜可不是时时都能吃到,从宫里传出来的做法。”
虾已去了虾线,开了背,吃起来倒不麻烦,稀奇的是胡椒,这是国外传来的一种香料,价格十分昂贵,直到三宝太监下西洋,中原与海外的交流频繁起来后,才偶能出现在寻常人家餐桌上。
以前代真初听人说起它的时候,四处搜寻过一番,最终发现连江南首富的花家都没能找到,也就歇了心思。
胡椒的辛辣与虾肉的鲜甜在口中爆开,刺激舌头分泌更多的唾液,熟悉的味道充斥口腔的那一刻,代真竟然觉得有些恍惚。
当你所处的环境与曾经的生活天差地别,从住所、被褥到食物、酒饮没有一样觉得熟悉的。
突然尝到和曾经一模一样的味道,让人有种落泪的错觉。
代真是直到馨香的手帕递到眼前才发现,她是真的落泪了。
代真尴尬地擦着眼泪,出口的话已有些哽咽,“……辣到了。”
她说不出更多,不想骗人也无法说出实情。
花满楼想到曾经代真好像寻过这种叫胡椒的香料,也许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
他体贴地并未追问。
有下人来送了一壶酒,花满楼和金九龄小酌几杯。
他们下午预备进密室瞧瞧,却被突然寻来的一个人打乱行程。

月明花满楼26
来人穿着雪白的长袍,蓄着胡须,站在院子里一株桃树下,手里提着一柄剑,背对着房门。
见到这人的第一眼,花满楼就觉得他和西门吹雪很像。
他不喜欢西门吹雪,对门外这个和西门吹雪一样锋利的人也没有了好感。
忽然,男人转过身。
一阵风吹过,桃树摇晃着枝叶,青涩的果子若隐若现。
他的一双眼睛中的冷光要比剑光还要锋利,突然,男人闪电般地拔出长剑,一道银光闪过,花满楼尚且没有看出他是怎么出剑的,人就已到了他的面前。
花满楼惊惧地睁大了双眼,看着男人的剑从他脸旁经过刺向他的身后。
来不及思考,他伸出两根手指一夹,长剑却如一条灵活的银蛇逃过他的夹攻,仓促之下,花满楼又手腕一翻,宽大的袖袍优美地在空中划过一道曲线,无形的劲气击偏了男人的剑。
他身后的代真早已反应过来,脚尖在地面上轻轻一点,就如一只燕子般灵活的飞了出去,青色的裙摆像一朵盛开的花,上下翻腾着,稳稳地落在桃木最高处的叶子上。
电光火石间,金九龄目眦欲裂,又惊又怒地斥道,“叶孤城!”
叶孤城突然的一刺并未建功,他淡淡地看了一眼金九龄,又看向仿佛只靠一片叶子就立在空中的代真,长剑从空中划过,不等他再次冲出去,就发现自己无法提起内劲了。
代真双手环胸,立在树顶,叶孤城手上的剑斜指着地面。
良久,他把剑送回剑鞘,惜字如金地吐出两个字,“解药。”
代真问他,“你为什么要对我出手。”
叶孤城不答,只问她,“西门吹雪是被你招安的?”
多的话也不必再说,代真也知道是什么给她惹来这一场无妄之灾,西门吹雪现在怕是抱得美人归,做了峨嵋派的徒婿,只有她,披星戴月地破案还要被不知情的人挑衅。
“多喝水。”说着,代真从树上跳下来,闷闷地出了院子。
花满楼不善地看了一眼叶孤城,这是他人生中少有的失态,可他已尽了最大的努力克制自己,如今他的手指还因为后怕不断颤抖,“叶城主,偷袭并非君子所为,更何况你对着一位姑娘拔剑相向,还下这样的死手!”
叶孤城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她躲过去了。”
花满楼怒视着他,“这不是你出手的理由!”
金九龄的情绪也不太平稳,他挂着假笑,那双精明的眼睛盯着人时很有压迫力,“叶城主,魏姑娘是朝廷的人,此来王府是为了抓捕绣花大盗,还望你以后注意分寸,别再开这样不合时宜的玩笑。”
叶孤城疑惑地看着这两个男人,“她曾经擒获了西门吹雪。”言外之意就是他们两个不够信任代真的实力。
花满楼只觉得自己的直觉从来没有这么准确过,他不喜欢这个男人!
离开王府的代真不过一会儿就恢复了好心情,毕竟天和日暖,街道熙熙攘攘,生机勃勃。
想到自己方才同叶孤城交手时,外袍被树枝划破,幸而当时情况紧急,没有人注意到这点。
代真想要找绣娘帮忙缝补一下,便找了一家成衣店。
“……老板,你再看看,我真的按照你的要求改好了,我还专门请村头的秀才帮我画了图,这次绣的一定是仙鹤!”一位中年妇人提着绣篮低声下气地求着成衣店老板。
一进门就遇到这种事,代真实在心情复杂,她这几日怎么总也碰不到好事。
一个听起来尖刺刻薄的声音不耐烦地响起,“你揽下这事儿的时候可跟我打了包票,说你最会绣仙鹤了,结果就绣了几只麻雀儿,让我在周员外面前丢了脸,现在你就是绣出了仙鹤又怎样,周员外已经请了另外的绣娘给他老子做衣服了,去去去,别打扰我做生意!”
中年妇人仍然磨缠着,“可这块试绣的缎子花了三十文钱呢,就算这个活计不是我的了,老板,你行行好,把它买了吧,也许有贵客喜欢这个花纹,把它买去当帕子用呢?”
听了这么一会儿,代真已将这件事了解了七七八八,她心里叹气,不忍听妇人继续卖惨,走过去插了一嘴,“这帕子……卖给我吧,我正好需要。”
那老板立刻变了脸,方才还不耐烦的表情立马变得热情洋溢,抢过妇人手里绣着仙鹤纹的缎子,嘿嘿笑道,“这位姑娘,承惠五十文!”
代真摸铜板的手顿住。
老板眼见代真犹豫,登时发挥生意人的本色,从缎子的材料说到绣线的来处,又开始夸绣娘的手艺。
妇人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张了张嘴,却还是没说什么,只是怯怯地看着代真,神色带着期盼。
……代真还是买下了那块帕子,她深恨自己心软,明明就是个衣服破了不舍得买新的还要补的小穷大夫,还要打肿脸充胖子买这么一块中看不中用的帕子。
帕子拿到手里的那一刻,代真愣住了,她怕迭着的帕子摸不清楚,又把帕子展开细细摩挲着。
“这是怎么回事?”代真问道,“这上面,怎么好像有针孔?”
不等老板发挥口才,妇人就愣愣地说了实话,“这块帕子一开始绣的不是仙鹤,我绣的花鸟纹,可是老板要的是仙鹤,我就把原来的绣图拆了,重新绣了仙鹤。”
这块帕子的质感远不及绣花大盗扔在案发现场的那块,用的绣花针应该也比较粗,即使绣娘拆线时小心再小心,也仍然有地方勾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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